這枚首飾很漂亮,她承認。


    ...所以一看就很貴。


    櫻穀裏繪把頭飾摘下來,放在掌心仔細地觀賞著,目光依舊沉靜。


    藍寶石璀璨明亮,映在上麵的陽光折射出其難以言說的光彩,更顯得周圍鑲嵌的鑽石葉幽幽豔麗。她認不出來這種造型到底是什麽花,但是其孤芳自賞的清冷之美卻在這種色澤的搭配與精細的雕刻設計中流露無遺。


    怎麽看怎麽不可能便宜。


    ...這家夥到底是幹什麽的?看他的手絕對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小公子啊。這不會是殺人放火弄來的吧?


    少女一時間不由得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


    咦,好像哪裏跑題了(其實並沒有)。


    這是什麽花,櫻穀裏繪的確有點好奇,卻不能拿去問蒂娜。雖然蒂娜作為走南闖北的冒險家很有可能知道答案。


    要說原因,原因也很簡單。


    ——她能想到的問題,蒂娜一樣能想到。


    櫻穀裏繪一般不會庸人自擾,反正她也不會在這個世界長久地活著,隻要這所謂的男朋友偽裝的足夠好,她是不太在乎他真正的身份的。但是她不能保證蒂娜與她的想法相同,也不能讓蒂娜陷進這一攤渾水裏。


    她輕輕把這枚首飾放在床頭櫃上。


    好像很喜愛,看擺放的位置又好像並不太珍惜。


    這嚴格說來也是有原因的。


    曆經過這麽多世界,有些世界她是一直艱苦樸素清湯寡水,但有些世界她也見過無數奇珍異寶燈紅酒醉(劃掉)。總而言之,雖然不是一直富裕,至少見識已經足夠,不是見到珠寶就會嗷嗷叫的小姑娘。


    這個很漂亮,她能給予的也就是對於很漂亮的物什的態度。


    至於價值在她這裏並不算重要。


    像櫻穀裏繪這種人,合心意的東西,就是小店裏買到的三五十塊的水鑽首飾也是好的;不合心意,就是吹上天去價格爆表她也未必會多看一眼。


    沒審美,沒品位,或者說是很任性。


    千金難買她高興嘛。


    ——————————————————


    日子仿佛重新迴到了以往的波瀾不驚。


    說實在話,對於櫻穀裏繪來說,俠客的存在並沒有帶來太多的不同。


    她從來都是過一天算一天,走一步算一步的那種人,畢竟誰也不知道她哪天就會突然咽掉這口氣。俠客目前扮演的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友,那她就完全接受他扮演的這個身份,並在平靜寧和的生活之中自得其樂。


    如果他能長久地帶著這張麵具,櫻穀裏繪就當做這就是自己男朋友的真實模樣;如果有一天一切漏了餡...那也是到時候再說。


    這是一種自欺欺人,也是一種漫不經心。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需要些什麽,又不需要什麽,並且用這樣的態度在無限漫長的時間長河裏踱步而行。


    “裏繪!”


    ...好像有人在叫她。


    少女方才有些出神,一時沒有收迴思緒來,也就沒有動作。


    “裏繪。”這一聲仍然是陽光的,隻是比起剛才多了些無奈,“看海景就看海景,怎麽不叫上我?我找了你好半天。”


    ...為什麽一定要叫你?


    男朋友也沒有規定什麽的要求一定要隨身攜帶吧。明明是那種怎麽看怎麽容易大男子主義、怎麽看怎麽有自己心思的家夥,給你點自由的空間你還不願意了。


    理智沒有徹底迴來,倒是先本能般在心裏吐槽一句。


    遲鈍片刻,她才後知後覺地轉過頭來。


    金發碧眼的青年已經快步走到她身邊,手上拿著件怎麽看怎麽讓人眼熟的大衣,輕輕披在她肩頭。


    這個,這個,這個......


    “你是怎麽從蒂娜那裏要來的?我記得你迴來後甚至都不會一個人到酒館裏了。她那麽嫌棄你,沒有直接把你轟出去,居然還讓你拿了衣服來?”


    淺茶發色的少女抬手收攏了一下落在肩膀上的風衣,目光卻始終落在對麵青年過分年輕俊朗的麵容上,須臾後不由得微微露出些笑意。


    就好像是遮掩不住一腔緩緩流淌的柔情蜜語。


    俠客視線略略一暗,很快再次笑開。


    “別說,我真的差點被打出去,真是有夠嚇人的。”他嘴上這麽說著,笑嘻嘻的神色怎麽看怎麽不嚴肅,“依我看,要不是蒂娜大美人惦念著裏繪你的身體,她非得拎兩瓶酒往我頭上敲。”


    嗬,那也是你活該,大兄嘚。


    “蒂娜就是這個脾氣。”她盈盈笑起來,隻是也許是因為剛才想的太多,遮掩不住情緒(其實本來也沒怎麽努力想要遮掩),骨子裏無論如何都消除不去的那種憂鬱感隱約浮現而出,“她沒有真的動手,你已經應該慶幸了。”


    俠客飛快地眯一眯眼睛,又恢複常態。


    “不過呢,你也別說我。”他還是笑吟吟的模樣,“這一次的事,我已經過關了,要遭殃的可不是我而是裏繪你,你還是好好想想迴去怎麽跟蒂娜解釋你穿的這麽單薄還一個人來這裏吹半天海風吧。”


    ...她都已經這麽慘了,請你用些好聽的文藝的用詞,不要把落井下石的態度表現得這麽明白可以嗎?


    櫻穀裏繪半真半假推他一把。


    這點力道,放在流星街隻怕連個五歲的孩子都推不倒,此刻卻好像被賦予了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魔力。俠客假裝自己被推後一步,吸著冷氣揉著自己的胸口。


    “...我有那麽大力氣嗎?我怎麽不知道?”


    茶發的少女似乎也有點懵,不過看見青年麵上浮現的笑意就知道這隻是拿她說笑,原本擔憂地想為他揉一揉,瞬間收迴手來哼笑一聲。


    但嘴上不饒人,她流轉過的目光仍然柔軟得勝過雲朵朝霞。


    “對了裏繪。”這一句話,俠客盡量露出了很不在意的神色,仿佛隻是隨口一提,“你還沒迴答我呢。你怎麽突然跑到這裏來吹海風了自己的身體怎麽自己都不留意。”


    她倒是想留意呢。


    問題是留意了也救不了自己啊,該死還是要死,那還不如放浪形骸隨心所欲一點,讓這日子過得別連自己都不願意支撐下去。


    so......


    “想到就來了嘛。”她轉過身去,重新麵對翻湧而起的一波又一波的浪花,從側麵隻能看見她柔美麵容上撰寫的微微含笑的沉靜,“這哪裏需要什麽原因,不過就是我臨時起的念頭,就這麽做了。”


    她發誓這話的真實度是24k純金的。


    ...不過這人到底腦補成什麽樣子她就不管了。


    ——————————————————


    他們沒有多停留一會兒,很快就一起迴去。


    這是必須而且沒辦法的。


    櫻穀裏繪沒有特殊的能力,沒有強壯的身體,她就像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獨一無二的,卻也是脆弱易碎的珍寶,需要仔細精心的收藏,才能更長久的保存。


    隻是,相對於那些無生命的金銀玉石,她實在更美麗,也實在...太惑人心魄。


    俠客原本隻把這當做是一個意外的收獲,也以為這隻會是自己眾多收藏品的一件,等到失去興趣之後就扔到一邊。如果她真的一直沒發現他的身份,也許他會像彼此說過的那樣好聚好散,但更可能是讓這個曾經深刻引起他的興趣的收藏品...


    流星街人擁有的東西,就絕對不可能再屬於他人,哪怕是自己不要了的。


    但是不知怎麽,事情的發展一點一點就失去控製。


    俠客大多數時候一直都是一副笑嘻嘻的陽光樣子,很少有脾氣,好像光風霽月的大好人。可能能力是操縱他人的動作乃至生命的家夥,作為蜘蛛的腦的存在,撕下這層偽裝,也許比旅團的大多數團員都要冷酷。


    這樣近乎陌生的,不隻是喜愛,甚至讓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笑的憐惜嗬護的情愫;這樣的任何團員看見了,都可能會嘲笑他的普通人一樣徘徊不定的感情。


    有的時候,他甚至想要撕下假麵,露出真實的冷酷陰暗的一麵,看一看少女會露出什麽樣的反應。


    “裏繪。”


    他溫柔地唿喚一聲她的名字。


    “嗯?怎麽了嗎?”少女甚至沒有迴頭,隻在他的前方走著。她沒有任何能力,步伐看起來卻比能使用念能力減重浮空的人更加輕盈。


    她連走路的姿態都是美的。


    “真是的,你的領子亂了,怎麽突然這麽不仔細。”他知道自己的聲音此刻沒有一絲破綻,但也知道如果櫻穀裏繪這時候轉過頭看他,一定會為他流露出的眸光神色而震驚。


    不知怎的,他心裏竟有種暗暗的期待。


    俠客的手就這麽落在她的肩膀上,然後裝作很仔細地為她整理著衣領,好像是十佳男友的典範。


    而對於他這種人來說,甚至不用一秒鍾,他就能折斷眼前毫無防備的女孩的脖頸。


    她會在自己的眼前閉上眼睛,咽下最後一口氣,也許到最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會露出疑惑——或許連流露出這種心情的時間都不會有——的神色。


    就算是這樣,眼前的女孩一定也會美得驚人吧。


    那麽......


    不知怎麽的,他露出笑容來。


    這一刻,任何看見他的人都不會懷疑,這是真真正正的流星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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