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迴單身生活的感覺真是美好。


    ...所以單身貴族是件多麽幸福的事啊,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呢?


    唯一遺憾的是——


    她知道這種悠哉悠閑的生活注定不可能長久。


    所以她也並不驚奇在某一天,聽到酒館珠簾叮叮當當碰撞的聲響,也聽見那一道熟悉的聲音撞碎平靜的湖水,隻剩下一地的碎霜與漣漪。


    ——————————————————


    “真嚇人呢。”


    這是一句語焉不詳的感慨。至少單純看這個金發碧眼的青年此刻的神色,看不出來這句話有多少真心,倒更像是一句不走心的調笑。


    當然,事實也許就是這樣。


    換作旁人,當然可能會覺得這些鎮民如影隨形的審視與懷疑的目光很煩人,也會被自己受關注的程度嚇到。但是對於俠客這種人...


    別看他的外表有多平易近人,他可能根本就沒有把這些鎮民放在眼睛裏過,自然更不可能會在意他們的喜好或厭惡。


    櫻穀裏繪轉頭,略略抬高視線看他。


    剛剛還是笑意輕快的青年在對上她的目光後,那種漫不經心就在他眸中褪去,化作了另一種難以言說的...居然有些迴避之感。


    迴避。


    多神奇。


    其實很多人在對上她的目光後都會有躲避的姿態,但那些——不是她多麽自戀,那些大多都是為了遮掩自己的臉紅羞澀扛不住她的魅力。


    不過也會有例外,當然也會有例外。


    ——例外的一般來說就是眼下這家夥這種類型。每次迴避視線確實是在遮掩自己的想法沒錯,可是遮掩的不是正常人的羞澀,而是不想讓她看到的陰暗本性。


    ...拿她當傻子糊弄。


    她看起來很蠢嗎?


    長長的睫毛閃動兩下,茶發的美人忽地露出一個溫婉的笑意來,收迴目光。


    “就算真的嚇人,也是你該受著的,就當是幫我懲罰你一下了。”她的聲音仍然是像最溫柔的水一樣流動,最大的差別就是帶著似是而非的輕笑,顯得更加親昵活潑,任火氣再大的人聽著大概都會很快心平氣和。


    於是俠客眨了眨眼睛。


    “哎?這麽說,裏繪要罰我嗎?”


    “難道你不該罰嗎?”


    甚至不需要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少女輕輕巧巧地就反問了迴來。


    ——她不是那麽計較的人,可也不是不會計較。不說別的,想要跟自己的女朋友講道理或者辯論掰扯個明白,這位小夥子怕是被人降了智。


    不知怎的,俠客就笑了起來。


    “好好好,說得對,我該罰。”這一迴他仿佛清醒了許多,痛快地迴應,笑意也不由得加深,“不過,看在我帶了禮物的份上,從輕發落如何?”


    禮物。


    這是個足夠讓所有的女孩子浮想聯翩的詞語。


    不過對於見多識廣的櫻穀裏繪來說,她能給出的最好的迴複就是看他一眼,再收迴目光,笑意仍然是不為所動的清淺。


    “那就看看你的誠意如何了。”


    她這麽說著,聲音仍然溫存美好如幻境。


    ————————-————————


    大概隻要稍微步入點“社會”的男人,而且無論哪個世界的男人,哄女人的方式都是八九不離十的吧。


    櫻穀裏繪默默地想著。


    麵前的青年隻是看著她笑,說不好這笑容裏什麽含義。她沉默片刻,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不由得抬手輕輕碰了一下發間,其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出來了樣物什。


    ...這手腳,怎麽這麽輕盈又利索的!


    小偷嗎這!


    “好歹跟我說一聲吧?幹嘛做的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嚇人一跳。”忍了一忍,她到底忍不住吐槽出口。


    語氣是輕柔的嗔斥,麵上是清淺的笑容。


    茶發的少女一瞬間綻放開來極致的美好,但很快就又完全收斂,抬起手仔細摸了一下頭上首飾的造型,然後仿佛試著想要把它取下。


    “哎。”


    手被輕柔但是有力地按住。


    櫻穀裏繪抬起頭來。金發碧眼的青年眉眼含笑注視著她,輕輕把她的手拽下來。如果單純看他現在的神色,他仿佛隻是個出於熱戀之中的年輕人,在注視著徹底占據了自己一顆心的喜歡的女孩。


    “很漂亮,先不要摘。”


    他的聲音也溫和,隻是相比起來似乎少了些平日裏的活潑。


    他已經很努力了。


    ——努力壓抑自己所有沸騰的或明朗或陰暗的情緒,讓自己一直努力維持的假象不至於在這一刻徹底破碎。


    俠客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應該苦笑的。


    為這少女近乎魔力一般的魅力。


    他們分開的時間不算長。不過短短這麽些時日,少女就出落得越發動人,每一寸肌膚每一縷發絲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仿佛在訴說著她讓這個世界為之癲狂的美麗。迴來見到她的第一眼,當少女轉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個笑容裏明亮起來,也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她一人。


    想要靠近,想要擁抱,想要親吻,想要占有,甚至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裏從此再也不能分離。


    見過她的笑容,於是這個世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存在。


    ...多可怕啊。


    “乖,裏繪,聽話。”俠客不由自主地加深笑意,盡量用明亮陽光的笑容遮掩他起伏不定的思緒。


    他是流星街人。


    他是幻影旅團的成員。


    ——他是蜘蛛。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要徹底撕碎自己的假麵,露出最真實最根本的樣子,然後毫不猶豫地把他搶走。她應該是被鎖在一座見不到任何人的高塔宮殿,周圍盡是名貴的價值連城的寶物為她做陪襯,然後她從此就待在那裏。


    ...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收藏品。


    “俠客?”


    茶發的少女微微蹙一蹙眉,她的感覺好像很敏銳,也仿佛察覺了他一瞬間流淌過的無數交織複雜的情緒。


    於是她抬起手指來,輕輕撫過他的眉。


    “別這樣。”她在這一刻笑得是真實的無奈,也是純粹的柔和,“不是才迴來嗎?做什麽這個樣子。”


    她輕聲細語著,乍一眼是極度溫順的乖巧。


    如水般的聲調就這麽將所有複雜的情緒一絲一縷安撫平定。


    明明知道不應該流露出自己的心情,他最後還是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來,才做到露出一個與平時毫無區別的笑容。


    “沒什麽的,我沒事。”


    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不是仿佛有點偏離正確答案的標準,但是他的理智也在這一刻告訴他,其實櫻穀裏繪不會留意這一點的。


    或者說,留意了也不會在意。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她的發絲,最後卷在自己的手指上


    “很漂亮,裏繪,真的很適合你呢。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應該把這個送給你,現在看來果然沒錯。”他又變成平日裏笑嘻嘻的樣子。


    目光短暫徘徊在她的發頂,然後重新迴到那一張柔美無雙的麵容上,他甚至已經有些不再掩飾自己的目光。


    於是少女微微就有些笑得越發無奈。


    ...仍然是清淺的。


    這件首飾論及來源,是一個早就已經滅亡了的國家的國王留給自己的愛妃的陪葬品,一並葬在合陵之中。


    那隻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國家,有關的故事與記載都少得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野史或者傳言。傳聞中,這個國家存在的時間不是很長,而這位國王更是加速了自己的王國的滅亡。因為他在位時完全不在意自己國家的人的生死,隻一味的窮奢極侈,揮霍無度。對於自己最寵愛的妃子,更是幾乎傾盡國庫之資,數不勝數的珠寶首飾金銀玉器全部堆到她的宮殿,聽聞過的奇珍異寶不擇手段強取豪奪捧到她的麵前,隻為換取她一個笑容。


    他死去前,立下遺囑把大筆大筆的金銀玉器隨他一同下葬,尤其是要把愛妃喜歡的奇珍異寶一並葬入合陵。


    完全的愛美人不愛江山,或者是不愛美人也不會愛江山的昏庸之君。


    不過那也已經不重要就是了。


    那些地下墓穴中的寶物確實有很多是稀奇且珍貴的。不過俠客本人還是更喜歡高科技的產物,對於這些東西,相比有些團員就偶爾會顯得興致缺缺。這一次也不是他改變了興趣秉性,而不過是突然想起應該履行一下“男朋友”應盡的職責。


    ——雖然這話對蜘蛛來說仿佛挺荒謬的。


    他為少女輕柔地理一理頭發,發間頭飾上鑲嵌的藍寶石就在陽光下折射出光芒,越發顯得其幽冷豔麗。


    這枚頭飾在設計時應該走的是憂鬱清冷的路線,所以他看到的第一眼莫名就想起了小鎮裏安靜端坐於陽光中的茶發少女,也覺得是最適合她的。


    事實證明沒錯。


    發飾幽幽的光彩裏,少女眸中那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瞬間越發突出,以至於一瞬間仿佛隔離開整個塵世,超脫地注視這個與她無關的世界。


    俠客卷著她發尾的手指在不讓她發覺的情況下略略用力,麵上笑意依然毫無陰霾。


    他會找到能把她困住的鎖鏈的。


    畢竟,這是他的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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