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大陸都是彎月狀的。


    它們中間有橢圓形的大海,非常遼闊, 甚至比兩片大陸加起來麵積還大。


    月牙尖的地方就叫做“海之角”。


    南北大陸的“海之角”是連通的, 不用渡海, 可以直接翻越冰川走過去。但是“海之角”極寒深凍, 荒無人煙, 又有不少古老而強大的種族,所以鮮少有人選擇這條道路。


    現在聖地開始戒嚴,“海之角”反倒成了唯一安全的地方。


    吹笛人選擇的路線需要先往西北, 再轉東南, 中間途經一些他們來時停留過的國度。


    一路上, 安娜雖然不太喜歡他的親昵,但是每次看見他那隻黑色的眼睛,就會開始心軟。他交換了一隻眼睛給她, 還利用魔女刻印向她分享了一部分力量,比如溝通自然的能力。


    親近自然就能役使一些小動物,這讓旅途生活方便了很多。


    比如代步的獅子, 空中索敵的雄鷹,囤積堅果的鬆鼠


    安娜終於開始覺得魔女是能夠做好事的。


    這幾天,他們經過獸耳國, 住進了小旅館。


    這裏早已經恢複秩序。新國王砍掉了真實之樹,驅逐所有長獸耳的國民, 將這裏變成無獸耳國。無獸耳國依然沒有廣播和新聞, 商販很少, 極度排外, 一年一度的美耳節也還在。


    這裏甚至連真理之環的實驗室都重建好了。


    “畢竟過去一年了。”吹笛人拉上窗簾,表情毫不意外。


    “卻沒有任何改變”安娜疑惑地看著街上的行人。


    吹笛人若無其事地說“不是已經從獸耳國變成無獸耳國了嗎”


    這又算什麽改變呢


    安娜不想跟他爭論。


    她往窗外傾身,看著廣場上平整的地麵,遺憾道“真實之樹被砍掉了,好可惜。”


    在教會時代的神話中,神的伊甸園裏就種著能夠讓人明辨善惡的樹。真實之樹的力量甚至比那種神話植物更強,它能讓人看見真相。


    吹笛人勾著安娜的領子,把她從窗邊扯迴來。


    “那有什麽好可惜的真實之樹本來就是無用之物。對於人類來說,就算種下一百棵樹,也無法看清真相。”


    安娜被勒得生疼,拚命掙開了他的魔掌。


    她氣憤道“雷奧哈德當國王一定是個專製暴君”


    “那倒不會”吹笛人失笑。


    他把安娜拉到身邊,抬起她的下巴,檢查她脖子上的紅痕。


    “我怕你從窗台掉下去。”


    “雷奧哈德控製欲太強了。”


    “嗯嗯。”


    “雷奧哈德太自我了。”


    “是吧”


    他一點也不生氣。


    安娜幾乎沒有見過他真正生氣的樣子。他總是很親切,說話做事非常有禮貌,笑容讓人摸不清心思。安娜覺得他有種奇怪的、隱藏在溫和外表之下的傲慢他覺得人類不值得讓他產生壞情緒。


    吹笛人笑著摸摸安娜的頭,然後用食指在她唇角推起笑容。


    “我當國王的話,絕對不會專橫地管理大家,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自由地犯罪,自由地殺戮,強者自由地剝削弱者,弱者自由地走向毀滅。


    管理人類無需花費太多心思,他們都是優秀的牲畜,會自己牽著自己的鼻子走。


    吹笛人的笑容意味深長,安娜緊張起來,抿起唇避開他的手指。


    吹笛人本來沒有別的心思,但是看她這副樣子又有些愉悅。


    安娜也會因為他害羞啊。


    真可愛。


    臉上強作鎮定,耳垂早就紅得發燙,白玫瑰的烙印上都微微熏起粉色,勉力收緊閉合的花瓣讓人想親吻雌蕊。


    她真的太可口了。


    吹笛人打了個響指,安娜背後的窗戶砰然落下。


    他伸手撐在安娜身旁,把她困進狹小的空間之中。她臉上的驚慌更加明顯,視線左右飄蕩,試圖找出一個出路。


    她很恐懼。


    真的有這麽可怕嗎


    “放我出去。”安娜推了推他。


    吹笛人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微燙的胸膛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就討好我一下吧。”


    安娜無措地抽迴手,一聲不吭地看著地麵。


    吹笛人歎了口氣,稍稍伸直手臂,拉開距離。


    他低頭在她唇邊道“親一下。”


    安娜還是不說話,試圖拉開他的手跑出去。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安娜從他手臂下鑽出去,躲進了旁邊的換衣間。


    吹笛人抓了抓頭發。


    “安娜”他走過去輕敲換衣間的門。


    裏麵沒有門栓,安娜應該是背靠在門上把他擋住了。


    “出來吧。”


    安娜迴頭從縫隙間看見他的身影,繼續努力用後背推緊門。後來她覺得站著太累了,又慢慢坐下來,抱緊膝蓋。


    她背後這扇門對於吹笛人來說形同虛設。


    他隨時有可能進來。


    他會看著她,臉上有玩味的笑意,眼神貪婪地逡巡,仿佛在一點點將她蠶食。她身上會沾染不屬於自己的味道,被不受自己控製的手擺弄,每一種反應都身不由己。她覺得很可怕。也並不舒服。


    吹笛人又敲了敲門。


    安娜更加害怕了,她把臉埋進臂彎裏,心裏默念“別進來別進來”。


    吹笛人把耳朵貼到門上,聽見她一抽一抽地吸氣。


    該不會哭了吧


    吹笛人有些啞然“安娜我不是想欺負你啊”


    他把門從反方向拉開。


    安娜坐在裏麵抱著膝蓋哭,門一開差點摔出去。


    吹笛人把她抱起來。


    “安娜”他拍了拍她的背,“你沒事吧好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吹笛人把她抱在懷裏,小心觀察著她的神色。


    她很害怕很害怕,但是似乎也不討厭現在這樣的肢體接觸。


    所以她隻是不喜歡男女之間的挑逗。


    可能是之前給她的印象不好,也可能是她還沒成熟到能享受這個,又或者是她對他完全沒有這種欲望不管哪一種可能性都讓他心涼。


    畢竟烙印已經刻下了,有些接觸實在難以避免。


    “今晚吃點什麽呢”他拍著安娜的背,努力轉移話題。


    “不知道,雷奧哈德決定。”安娜擦了擦眼睛,離開他的懷抱,除了鼻尖有點紅,其他都已經恢複平常。


    吹笛人壓下心中的擔憂,抬指挑開窗戶,翻新的廣場上立著巨大的國王像。


    而在廣場地下,真理之環的實驗室仍保持良好運行。


    “就去廣場吃吧,正好飯後可以去看看魔女部隊培養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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