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剛才就那麽跳了下去,然後和三途川之主打了一架?”


    高空掉落事件的三十分鍾後,在閻魔廳,某黑發黑衣的獨角鬼神,看著自己渾身髒兮兮的青梅竹馬,皺起的眉頭簡直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順便一提,閻魔廳的正主此刻正坐在自己座位上裝不存在。


    “我沒有打架!”阿蕪扯了扯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和服,把還沾著粘液的長發往後腦勺一擼。“我就是想讓它把那孩子吐出來而已!”


    “你可以迴來通報一聲讓專人處理。”


    阿蕪目光遊移了起來。


    “誒呀……畢竟是因為我和火車小姐開玩笑嘛……小姑娘又那麽小,讓你們的人去處理,她估計都得被消化上一迴了。


    她東瞧瞧,西看看,就是不敢和麵前的高個子男人對視。


    “是啊,然後你打中了對方的七寸,還掰了它的上顎,搞得人家直接吐了。”


    被黑著臉的某人這麽一說,少女頓時委屈了起來。


    “誰知道它嚇得直接吐了那麽多啊……”


    她伸出自己已經徹底看不清顏色的和服袖擺,然後成功讓某人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


    “我這不也被吐了一身嗎嗚嗚嗚嗚嗚……”


    三十分鍾前,因為和火車聊嗨了,拖車拐彎速度過猛,導致一名生前為食人鬼的亡者從車上被甩飛了出去。很不巧的,那個小姑娘還剛好掉進了三途川大蛇的嘴裏。阿蕪為了把人從大蛇嘴裏撈出來,當場從車上跳了下去。


    在和大蛇解釋失敗以後,阿蕪沒辦法,隻能用催吐法,終於讓這個大家夥把自己剛才不小心吃進去的可憐小姑娘給吐了出來。


    順便一提,被吃掉的小姑娘並非蝴蝶忍毒死的那個,阿蕪對號入座了一下,覺得她應該是一開始操縱那群屍體的那個鬼。


    女孩倒是沒啥事兒,就是被嚇暈了。


    阿蕪就慘了,她不僅因為跳三途川,把一身衣服搞得濕透,更被三途川之主給吐了一身。


    萬幸那條大蛇今天沒吃啥東西,她就隻是淋了一堆粘液而已。


    ……才怪啦!她現在好想就地把自己給埋了!!


    嗚嗚嗚嗚嗚以後再也不在火車小姐飆車的時候和對方開玩笑了,她發誓!


    “……本來以為技術科的那位已經夠不讓人省心了。”黑發青年長籲一口氣,擰著眉頭雙手抱胸,俯視著阿蕪。“現在看來,一旦出了阿鼻地獄,你也不逞多讓啊,阿蕪小姐。”


    “嗚嗚嗚嗚嗚誒……”


    阿蕪沒理他,仍然站在原地哭喪著臉嚎啕著。不過旁人湊近了就會發現,這人臉上半點淚花都沒有的。


    “居然把我跟那個已經第二次被調去屎泥處的笨蛋相提並論,輔佐官大人好過分嗚嗚嗚嗚嗚!”


    “哭得太假了,需要我借你辣椒水嗎?”


    “天呐?!阿蕪?”


    當閻魔廳處於鬧劇演得正酣的時候,終於,那個最正常的救星出現了。


    “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了啊?”


    眾和地獄的主人輔佐阿香小姐,被鬼燈緊急叫到了閻魔廳。


    “唔誒阿香……阿香……”看到淺蔥色頭發的溫柔大姐姐來了,阿蕪這會兒鼻子倒是真的開始酸上了。“阿香不要過來……我被大蛇吐了一身的,就站在那裏別過來啦——”


    就這,她還不忘提醒自己另一位青梅竹馬,讓對方離自己遠點。


    “大蛇?”


    “這家夥從三途川主人嘴裏強搶亡者,人倒是搶到了,不過也被對方吐了一身。”鬼燈簡單總結了一下阿蕪剛才幹的傻逼事兒,然後一錘定音道:“不用心疼她,自作自受。”


    “惡魔!沒有心!鬼!”


    “謝謝誇獎。”


    “好啦好啦不要吵了。”麵對這種雞飛狗跳的局麵,連阿香都露出了頭痛的表情。“總不能讓小阿蕪一直這樣吧,鬼燈大人?”


    “我沒關係……”阿蕪撅著嘴,賭氣似地瞪著某人,還朝他的方向挪了幾步。“迴去洗洗就行了……”


    結果阿蕪挪了幾步,鬼燈就往另一邊走幾步。


    “迴去哪裏洗?”


    “迴家啊,還能去哪,再跳一次三途川嗎?”


    還沒等鬼燈說話,阿香先瞪大了眼睛:“阿蕪你不是住阿鼻地獄的宿舍嗎?不行,太遠了啊!”


    “我知道阿蕪你可能習慣這種情況了,但這次真的不行!”


    顯然在這件事上,眾合地獄的主任輔佐態度非常堅決。


    阿蕪當然知道這不行,被血淋一身和被動物嘔吐物(雖然大部分都是液體)淋一身,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但是!


    “……那我該怎麽辦啊,借用閻魔廳的浴室嗎?”


    說著,少女不動聲色地瞥了某人一眼。


    “嗯咳……其實老夫的個人浴室……”


    這個時候,一直坐在主位上瀏覽亡者卷宗的閻魔大王開口了。然而他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某個獨角男人殺人一般地死亡視線嚇得吞下了後半句話,白著臉繼續工作去了。


    你看!你看!就知道某人肯定不會那麽大方!把阿香叫來根本就是知道她不敢在阿香跟前鬧騰,好當著所有人的麵給她個教訓!


    以為她不知道他鬼燈的套路嗎?!


    然而!她即使知道這人的套路!現在也無路可走了!


    “閻魔廳當然可以把宿舍的浴室借給你。”鬼燈麵不改色地承受著阿蕪的眼刀,話講得非常慷慨大方,“畢竟你可是阿鼻地獄的負責人,讓你丟臉就是讓八大地獄丟臉。”


    “但是!”


    果不其然,好聽話說完,就該進入今天的正題了。


    “以後請不準再在阿鼻地獄以外的地方胡亂生事,阿蕪小姐也不想把自己丟臉的醜事搞得八大地獄皆知吧?”


    “唔——”


    阿蕪嘴撅得都快可以掛個小花環了,她還是想垂死掙紮一下。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知道那條蛇精神那麽脆弱,隨便錘兩下就吐了。


    “迴答呢?”


    當然,某人趁火打劫的時候,是絕對不會讓她垂死掙紮看到一線生機的。


    “好啦!我以後不瞎搞了行了吧!”


    眼看自己頭發上的口水都快幹得差不多了,少女徹底放棄,舉起了白旗。


    “我發誓!我對天對地對去世的老爸發誓!你滿意了吧!”


    男人這才眉頭一鬆,對著她伸出手來。他修長的指尖上,掛著一個帶金魚草小掛件的鑰匙串。


    “這是什麽?”


    “房間鑰匙,浴室借你用。”


    阿蕪用充滿希冀的小眼神望著鬼燈,開始討價還價:“誒……我想借大王的浴室……”


    倒不是她挑,就是大王的私人浴室很大,她可以一次直接洗幹淨,甚至還能洗個衣服……


    “……不想借用了是吧?”


    “開玩笑!我開玩笑!”眼瞅著某人表情又險惡了起來,阿蕪連忙挑過對方手上的鑰匙。


    為了防止一手黏糊糊沾到對方的鑰匙串上,她幹脆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提著鑰匙的金屬環。飛快地往大殿旁邊通往員工宿舍的通道移動。


    “麻煩阿香小姐給她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


    另一邊,鑰匙的主人則細心地囑咐著現場唯一一個和阿蕪關係最好的女性。


    “對了,不準亂動我桌上的東西。”


    當然,他也沒忘衝著已經溜到後麵的某個惹事精喊話。


    “知道啦!我才不會亂動呢,以為我是狗嗎你?”阿蕪迴嘴迴得也快,“記得幫我跟三途川的主人道個歉啊……”


    “我沒大王那麽健忘。”


    “……老夫為什麽又中了一槍?”


    對此,一直不敢吭氣以免被波及的閻魔大王實名在線表示自己很委屈。


    還能為啥啊,因為大王您剛才多嘴了說想把浴室借給她唄。


    小心眼的獨角三白眼鬼神,祝你以後天天加班!


    因為被某人像教育熊孩子一樣地教育了一番,還被逼著發了誓,同樣小心眼的阿蕪決定……用光他的香皂!!


    反正閻魔廳的洗漱用品都是統一發放的,她現在渾身這麽髒,多洗洗怎麽了!


    說起來,現世的發展速度可真快啊。想想以前戰國時代,肥皂剛傳入這邊的時候,在現世都是貴族才能用到的玩意兒,現在好像也已經投入大眾社會了。


    啊不過地獄倒是普及得很快……因為工作性質原因,大家的衣服需要經常性的清潔洗淨,不過這種發明創造一般都是烏頭還有卞城王的輔佐官,焙烙齋老先生在搞的。


    天知道他們除了這些東西以外還發明出過什麽。


    說起來鬼燈還說她鬧騰,可阿蕪再鬧也不會惹得上司一紙調令把她調去全地獄最那啥的屎泥處吧。


    烏頭已經是第二次去了!而且剛去沒多久,鬼知道他啥時候被調迴來。


    “阿蕪,你在裏麵嗎?衣服我放在門口啦,你洗完記得換上,把髒衣服給我吧,我幫你拿去洗好了晾著。”


    中途阿香進來給送衣服的時候,阿蕪正在第三遍用香皂搓自己的頭發,原本髒兮兮的和服也已經被她自己先洗過一次了。


    “哦好的,謝謝阿香!”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眯著眼將裝著衣服的木盆遞到了門口。


    “鬼燈大人已經繼續去忙工作啦,我洗完也要迴去忙嘍,你在這乖乖的等頭發晾幹,就別亂跑了好嗎?”


    怎麽說呢,總覺得阿香老把她當小孩子看……是錯覺嗎?


    “知道啦,我也不想出去被人圍觀……想等人少點再迴去。”


    “那就好,那我走啦。”


    阿香充滿笑意的聲音從門那邊傳過來,隔著門板,阿蕪都能想象得出對方笑起來的樣子會有多好看。


    ……其實她幹脆去女員工宿舍那邊洗不就好了?還可以等阿香迴來和她撒嬌……靠,剛才她是腦抽了嗎,提誰不好提大王。阿香姐姐不溫柔嗎?芥子小姐不好擼嗎?牛頭馬麵姐姐們不和藹可親嗎?!


    所以為啥她要待在這裏欠某個小氣鬼的人情啊?好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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