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葬的甬道漫長深邃, 十分陰冷, 但是卻很幹燥。深層的土壤裏的水分沒有滲入墓葬, 不知道留存了多久的磚石邊角,少見青苔, 更多的是因風華而變得圓滑。


    莊明站在李教授右側, 手臂若有若無地護在李教授身後, 而白清臣緊緊地跟在李教授左側,就跟押送犯人一樣寸步不離。


    但, 真不是他們太緊張,而是李教授實在是太彪了啊!


    他們就沒有見過這麽虎的小老頭!


    剛才, 進甬道沒多久, 冷光往兩側牆壁上一照,看到了不少泛白的劃痕,就像是利器在磚石上劃過的痕跡。


    劃痕最密集的地方,磚牆上似乎濺了血, 因為時間太久,在牆壁上凝結成棕紅的斑駁。隨著他們的走動帶來的風,甚至還一片一片地剝落。


    那凝固小片的血水飄到莊明腳邊,把莊明驚得汗毛倒立。


    可李教授看到這些,居然瘮都不瘮一下,居然還湊近了打量。


    當時莊明動作不夠快, 沒攔住李教授。然後他就生生看著李教授帶了手套的手碰上了牆壁上的血跡。


    莊明:……您這把年紀了,求您不要太有活力好嗎?


    李教授撚了一下牆壁上的紅褐色痕跡,手指間留下細碎的粉末, “看起來確實是血跡呢。”


    莊明:“???” 知道了是血跡您還摸?


    李教授拍拍手道,“這估計是之前找進來的那些盜墓賊留下的。看來他們在墓裏受傷了。我們得小心,這墓裏八成有機關。”


    白清臣聽著也無語了,李教授您真是信仰堅定,那牆壁上的劃痕,明顯五五一組,像是人用指甲撓出來的……


    就,半點都不懷疑有鬼的嗎?


    白清臣懷裏李教授腦子裏的唯物主義觀是石頭刻出來的。


    李教授等人拿著冷光燈越走越深,這條甬道不如一開始看到的那麽筆直,是有著微妙的弧度的。


    隨著逐漸深入,白清臣等人已經看不到身後的入口了。


    這墓葬的甬道遠比想象中要長,莊明思索一番,把白清臣攆到隊伍最後麵斷後,省得身後有什麽邪祟出其不意。


    但是,莊明剛把小白攆到後麵,他就後悔了。


    邪祟能比李教授難搞嗎?!


    那顯然不能啊!


    剛才他為什麽腦袋一抽把小白趕後麵了?


    他為什麽不自己去?!


    莊明眼見著白清臣到了隊伍後麵,竟然和幾個專家探討起來符紙的問題。


    走在後麵的專家明顯不是特別排斥這些。


    莊明:……傻狗有傻福。


    李教授順著莊明的視線,看到了身後幾個專家正從白清臣手裏拿符紙,李教授拍拍莊明,“小莊,別看了那玩意也沒用。咱不信這個。”


    莊明:“……” 可是我信啊!


    莊明咽下一口血,偷偷掏出一張符紙道,“李教授,之前小白也給我了一張,要不然您帶在身上?”


    李教授擺擺手適宜不用,“沒用的玩意帶它做什麽?小莊我知道你帶著是顧忌同事的情誼,但是這種封建迷信你該訓還是得訓的,不能到處傳播。”


    李教授說完,就摸著牆壁往前走。


    莊明看著李教授勇往直前,深吸一口氣,拉住了李教授,“教授,你不是說這墓裏可能有機關嗎?不如我走前麵?”


    “害,小莊你沒經驗,走前麵萬一遇見什麽你也認不出來。”


    莊明勉強地笑笑,“但是我畢竟年輕,身體反應還是靈敏的。您就在我後麵,有什麽事也能反應過來。”


    李教授看看莊明的體格,雖然沒有簡無憂小姑娘身邊的那個小夥子高大,但是也算得上健康。來探路倒也合適。


    “行,你走前麵,我就跟在你後麵,走慢點小心點來就行。”


    莊明鬆了口氣,他總算給自己爭取到身前一小片喘息的空間。


    至少在身前拿符紙,不會被李教授看到了。


    又走了一小會兒,莊明突然感覺眼前光線變得有些明亮。


    如果說之前的甬道是純粹的黑夜的話,現在所在的這一段墓道就像是臨近黎明,雖然依舊是黑暗,但是冥冥中有淺淺的光暈。


    但是墜在最尾端的白清臣卻打了個噴嚏。他聞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像是陳年的屍骸還混雜著陰氣。


    白清臣不明所以,四處打量一番,就連身後黑洞洞的空間,也用冷光燈照了一下,空無一物。


    白清臣揉揉鼻子,雖然他不是真狗,但是畢竟也是個犬科,鼻子挺靈的,應該不會出錯才對。


    “小夥子你四處看什麽呢?” 隨行的一個專家對著白清臣笑著問道。


    白清臣揉了揉鼻子,被訓練出來的瞎話隨口就掰,“我看這這麽亮,是不是有夜明珠啊……”


    白清臣邊說瞎話,邊提著冷光燈對發聲的位置照過去。


    “嗬!”


    白清臣嚇得狗毛都炸起來了。


    那位專家雖然一派輕鬆,還用著一種玩笑的語氣和白清臣說話,但是冷光一打,白清臣看到了專家身邊漂浮著無數的白色絲線,正在躍躍欲試地往專家身上纏,卻被他之前發的符紙擋迴去。


    白清臣順著絲線往上看,他們頭頂是一團又一團的白絲,白或者叫白發,裹著一具具屍骸。


    幹枯的,似乎沒有一絲水分的屍骸。瘦得隻剩下一把骨架,皮膚皺皺地附在骨骼上,就連眼窩的眼球也消失不見,留下兩個深深的窟窿。但是卻從頭皮上冒出來滿頭濃密的白發。


    那一雙雙黑洞洞的眼正從上往下打量著底下的一群人。


    白清臣看到這一幕,屏住唿吸一個箭步衝到專家旁邊,手心藏著符紙一把拽過白發。


    符紙化作一道細小的光,順著白發就燒到了屍骸身上。轉瞬之間炙熱的陽氣就燒散了一具屍骸。


    白清臣鬆了一口氣,感謝簡顧問的符紙。


    這符紙燒到屍骸幾乎是瞬間的事情,說是燒其實根本就是看不見的陽氣在除祟。並沒有火光。


    而且那些屍骸不在知道是不是因為嗓子都幹枯了,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但是,雖然燒掉了一隻,墓道頂上還掛著無數的屍骸,那個燒出來的空隙,沒一會兒就被白發堵上了。


    白清臣一邊瞥著上麵,一邊小聲道,“莊哥。莊哥。”


    莊明迴頭應道,“怎麽了?”


    就這兩聲,墓道頂的白發突然開始湧動,白色的發絲衝著莊明和白清臣伸過去。


    莊明:……行了,不用說了,他知道什麽情況了。


    這是哪兒來的聲控邪祟啊!


    莊明一把抓過身前的白發,裝作撓癢的樣子拍了一張符上去,他看著符光順著發絲往上,他也跟著往上看。


    然後,猛然對上了自己頭頂上的一張幹屍臉。


    莊明:“!!!”


    雖然很快就被燒沒了,但是莊明顯然被嚇得不輕。


    沒了,沒了,他人已經沒了。


    絕對是被嚇沒的。


    注意到莊明神色扭曲的李教授關心地問道,“小莊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嗎?墓裏太壓抑了你受不了?”


    李教授一出聲,那群白發跟聲控燈一樣敏.感發絲掉了個頭就衝著李教授伸去。


    說時遲那是快,莊明兩步奔過去,雙手圈住李教授來了一個完美的華爾茲轉身。


    白發沒有來得及收住,全都戳到了莊明後背。


    莊明嘴角的微笑都僵硬了。


    艸!這玩意它還吸血!


    莊明反手燒了張符紙,燒掉了身上的白發。


    李教授疑惑道,“小莊,你剛才身後是不是有什麽白色……”


    “沒有!不是!教授您看錯了!”


    莊明三步作兩步,快速滑倒李教授身後,故意放高了音量吸引白發。他真是從沒有想到,有一天他還能在危機之下當一迴花滑選手。


    李教授的視線被莊明擋住,襲擊的白發也被莊明擋住。


    白清臣急忙救場道,“李教授,您看這牆壁像不像是陶的質感。就跟我們現代貼瓷磚一樣!”


    白清臣指著一麵牆,出聲引走了李教授的目光。


    他這一句話吸引不少專家往牆兩邊走。


    窸窸窣窣的聲音頓時在墓道裏迴響。


    他們頭頂上的屍骸似乎是不知道到底哪裏傳來的聲音,東邊躥躥,西邊跑跑。


    莊明這個時候故意大喊道,“小白!”


    白清臣也懂了,大聲迴道,“莊哥!”


    李教授皺著眉說道,“你們兩個小聲點。”


    這一出聲,白發瞬間集火這三個人。


    莊明和白清臣尖叫道,“教授!知道了!”


    聲音之大,硬生生把白發給吸引迴來了。


    李教授聽著這兩人的話,心裏嘟囔道:現在年輕人精力真旺盛。這麽想著,李教授又迴去研究牆壁了。


    莊明趁著這個時機,從懷裏掏出來幾張強勁的符紙,按照七星布局直接打在了墓道頂的屍骸群中。


    符紙效力很強,再加上布了破邪的陣法。瞬間,一群屍骸被燃燒的七七八八。


    可能是因為這次的陽氣過強。一些稍有靈感的專家,也感覺到了一點不同。


    “剛才是不是亮了一下?”


    “誰又點燈了吧?”


    交流的聲音未落,“咚”的一聲,墓頂上的掉下來點東西。


    一個專家摸了摸自己頭頂,“什麽東西掉下來了?還有從剛才起,這墓頂上就往下掉白沫子。”


    李教授和專家們撐著燈,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莊明和白清臣腦子裏一瞬間刷滿了:完了!完了!完了……那幹屍怎麽沒燒幹淨啊啊啊啊!


    專家挑起來地上的東西,那是破碎的衣物和一個背包,“豁,這東西哪兒來的?”


    莊明和白清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唉,這是不是那些盜墓賊的衣服啊?”


    莊明兩人驚喜地睜開了眼。


    嗯?不是幹屍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不知道吃壞了什麽,又惡心反胃又上吐下瀉的……


    明天要是恢複的好,我就補點今天的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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