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澤玉抱著穆曉曉又來到了上次的醫館。


    大夫對他還有印象,畢竟如此俊朗的人甚為少見。他放下手中的藥材,走上前,“公子又來了。”此情此景,和上次一模一樣。


    “有勞大夫。”薄澤玉抱著穆曉曉走了一路,依然麵不改色心不跳。


    在大夫的指引下,薄澤玉抱著穆曉曉進了裏屋,小心的放在病床上。她慘白的臉色還是沒有一絲血色,一直活力無限喋喋不休的小嘴安靜的閉著。他看得十分不習慣。


    她已昏倒多時,情急之下,老大夫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坐在椅子上,撩起穆曉曉的手臂,他嚇了一跳,錯愕的張大嘴巴,這姑娘年紀輕輕的身上怎麽有那麽多傷。


    司空見慣的薄澤玉上前催促,“大夫,快看看她怎麽樣了?”一路上,他能感覺到穆曉曉的心脈跳動越來越微弱。尤其是在他喂了兩顆冰蠶玉凝丸以後。


    沒道理會這樣,玉凝丸是療傷聖藥,不可能對人體有害。


    經由他提醒,老大夫才迴過神,閉上眼摸她手上的經絡。


    薄澤玉常年冰山臉也露出了一絲緊張,而且隨著大夫不樂觀的表情,他臉上的神色更加難看。


    大夫歎一口氣,將穆曉曉的袖子管放下,轉頭複雜的看了薄澤玉一眼,“我們出去說。”


    薄澤玉看了穆曉曉一眼,蹙眉跟著走出去。


    到了外麵,大夫眼神驟變,嚴厲的嗬斥他,“你們這幾個小年輕啊簡直是胡鬧!”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平白被罵的薄澤玉一頭霧水,抑製不住的怒火蹭蹭往上漲,兩隻眼睛泛著寒冷的光芒。


    不得不說,林皇後很有先見之明。她總說父傳子,薄澤玉生氣時候的眼神和薄昭帝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她總是惹自己兒子生氣,更多的時候是希望能多看到薄昭帝年輕時候的神態,緬懷那一去不複返的時光。


    被他盯得寒毛豎起的老大夫為了掩飾自己的害怕,捂著嘴咳嗽了兩聲。示意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吧。


    他揮甩袖子管,對著薄澤玉說,“好了,她沒大礙,你進去吧。”然後走到門口開始磨藥。


    薄澤玉跟過去,靠在牆上,冷哼一聲,“沒事她會昏倒。”他發起淩厲的提問。


    頭戴發冠的老大夫用鼻子大出氣,停下磨藥的手,伸出一根手指,不禮貌的指著太子的鼻子,“你還好意思問。”


    被激怒的薄澤玉眼神又泛出寒光,“我怎麽了?”如同地獄而來的修羅。


    這次牛鼻子大夫可不怕他,兩個眼睛瞪得比他還大,可是不斷發抖的腿還是出賣了他,“她身子那麽瘦弱,怎麽承受的住你夜夜折磨。”他說完自己都臉紅了。


    當事人倒是沒有太大反應,也不是薄澤玉沒有聽懂,畢竟老大夫把話說到這麽份上了,而是他覺得現在的情況比他設想的好得多。都怪這個老大夫,表情那麽嚴肅,他還以為穆曉曉沒救了。


    “想要孩子也要顧及妻子的身體。”老大夫見他毫無愧疚之心,不禁同情起穆曉曉的遭遇,“打她也是沒有用,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也許問題並不在你夫人身上,也可能是……”你的問題。這四個字在薄澤玉駭人的注視下他又咽了迴去,老大夫坐迴遠處,繼續磨藥。


    “我沒有打她。”薄澤玉留下這句話往裏屋走去。


    老大夫不免心生好奇,這小夥子心高氣傲,不該為他沒說完的話置氣嗎?怎麽怪自己冤枉他打妻子?現在的小青年啊,他是一點也看不透了,低下頭繼續磨藥。


    白淨的手推開小門,個子高的他腰下腰才能走到裏屋。屋內的裝潢十分簡單,一桌一椅,一床一窗,被子也是普通的棉布灰。


    一直用最好最貴的太子爺第一次下至民居。比起寬大的皇宮,這裏更有家的感覺。


    眼神從天花板慢慢移到穆曉曉身上,他寬大的手掌握著她纖細的手,就好像之前他拉著自己從陰暗的角落走出來一樣溫暖。


    安靜躺著的穆曉曉淺淺的唿吸,吹彈可破的肌膚泛著桃花紅,血色比之前好了許多。


    薄澤玉這才放下心去想別的事情。


    腦海中又想起安正浩和他說的話。


    當時,他後一步走出房間,安正浩眯著眼看著他,笑得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看來穆老爺對你這位女婿並不滿意。”安正浩笑著走到他身旁揭穿事實。


    薄澤玉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筆直的越過走到圓柱旁,靠著站立,眼神眺望遠處的風景。一賭坊休的第三層四麵環著透明的玻璃,可以將外麵的風景盡收原地。


    麵無表情的他在看到一片茂密的森林後,表情凝重。


    他記得穆曉曉和他提過,安正浩派人把她扔到森林裏,差點喪命的事情。


    “當時我並不知她是穆老爺的女兒。”安正浩不知何時又來到他的身邊,背著手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薄澤玉冷冷的勾起嘴角,看來若千裏的本事都是他教的。


    “我相信你一定很好奇我和穆老爺的關係。”安正浩一語中的。


    “你肯說?”薄澤玉也是開門見山。


    安正浩笑著轉過身,白衣翩翩,“樂意之至。不過……”他話鋒一轉,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你也需迴答我一個問題。”


    就知道沒那麽簡單。薄澤玉不假思索的點頭。不理清楚他和穆老爺的關係,他內心不安。


    “好,爽快!”安正浩沒想到他這麽簡單就答應了。


    往事娓娓道來,“兩年前我和穆老爺在漳州相見談生意,他二話沒說就為賭莊入股了五百萬兩黃金。不得不說賭坊能有今天的成績全仰仗他當時入股的銀兩,後來穆老爺說府上缺人讓我去幫忙,我就把賭莊的事務都托給了千裏。”聽到這裏,薄澤玉隻做四字評價,引狼入室。


    後續之事,安正浩還在說,“在府上住了一段時間,我也就幫著福叔做做賬,接觸了些許穆家的生意,然而一日,穆老爺說要將女兒下嫁於我。”至此。


    冷著臉的薄澤玉翻動眼皮,露出不滿的神情。


    安正浩對他的反應甚是滿意,“我那時才知道,兩年前的相遇都是穆老爺一手安排,他曾給很多有誌青年提供資金,為的就是覓得良婿。”


    饒了這麽大一圈,他安正浩就是被選上的人。


    他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眾多英才很重脫穎而出的確值得驕傲,“在接觸了穆家龐大的產業後,沒有人會不心動,我也不例外,比起穆小姐我更看重穆家的財產,就這樣我同意了這門婚事。”


    “婚事?”薄澤玉蹙眉,他怎麽沒聽穆曉曉提及。


    麵露喜色的安正浩玩世不恭的點頭,“是的,我和她曾有過婚約。”


    婚約?!淡定如他還是被嚇了一跳。難怪來時若千裏說穆曉曉對安正浩餘情未了,原來是確有其事。


    安正浩注意到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是他們兩個人也算是關係不一般,都曾和同一個女人緣分斐然,“不過你不用介懷,穆小姐在得知婚事的當天就離家出走了。穆老爺對我再三致歉後就送我迴漳州,自此再無聯係,直到幾日前才說前來拜訪。”


    在他說完後,薄澤玉的情緒才平複下來,他聽出了幾個漏洞,“你們既然有過婚約,又怎麽會互相不認識,你還差點誤殺了她,還有你們之間是否已經解除婚約?”


    對麵的他提問,安正浩都一一作答,“我旨在穆家錢財,對於穆小姐的長相一無所知,她也一樣從來沒有見過我。至於我們二人的婚約,穆老爺沒有明確說過要解除。”


    這麽聽下來,穆老爺和安正浩果然是一丘之貉,一個為財,另一個用財作餌。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紋絲不動,不透露一點心聲。


    安正浩也看不懂他在想什麽,隻能繼續用言語激他,希望能有所發現。“哎!”他裝作懶撒的靠在欄杆上,眼神一直注視著薄澤玉,“寧負天下人,也不負你,穆老爺這輩子都在為穆曉曉而活。明明是個狡詐的商人為了女兒偏偏要裝作大善人,你說他該有多累。”


    薄澤玉明晃晃的眼眸動了一下,如春花初開,萬物複數般開闊,定神後又恰似玄冰入水,冰封大地般寂靜,“你是說,穆曉曉是天煞孤星一事。”為了不讓穆曉曉成為眾矢之的,穆老爺才不得已做大善人,為江南人民的福祉做貢獻,母的就是希望大家能看在他的麵子上放過穆曉曉。


    其實,穆曉曉千瞞萬阻的秘密他早就知道了,在去穆府找她的那個晚上,他就聽酒館裏的人說了,從她出生克死娘,到後來穆家四老一一去世,還有三天一小禍,七天一大禍的事情他也聽說了。所有的事情都有跡可循,他便半信半疑的記下了。今日安正浩一說正好核實了當日在酒館聽到的傳聞。


    “你知道?”安正浩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當初他知道穆小姐的命格以後想方設法的想要悔婚,他倒好知道還不走。難道……笑容又在嘴邊綻開,他把錢看得比自己的小命還重要。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說了。”安正浩不願與他糾纏,“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務必老實迴答。”


    薄澤玉身為一朝太子,自然不會失信於人。“你想知道什麽?”他冷冷的問,言語間坦然自若。


    “是關於鴻淵。你到底你怎麽得來的?”皇宮之物怎麽會流落在外,他百思不得其解。


    薄澤玉靠著的背不由挺直,幾步便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側著頭,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道,“是薄昭帝送我。”


    聽完後,安正浩並沒有被嚇到,反而是露出了心懷叵測的笑容,“他為什麽要給你?”他早就想過這種可能性,畢竟皇宮守衛森嚴。


    薄澤玉退開幾步,心無旁騖的說,“我隻迴答你一個問題。”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該怎麽撬開你的嘴。”安正浩微笑著說出可怕的話。


    “隨你。”薄澤玉一點也不怕他,餘光掃到二樓紅色的衣袖一角,很快又收了迴去。“但你包括你的人若是再敢傷害穆曉曉一根頭發,我一定踏平你的賭莊。”他這句話是說給安正浩聽得,也是說給正在二樓偷聽的若千裏。


    兩個男人站在樓麵的最頂層,互撂狠話。


    “在踏平我的賭莊之前,你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麽說服穆老爺認同你和穆曉曉的關係吧。”從和薄澤玉的攀談中,他可能感覺到此人談吐不凡,身份定不尋常,試想能讓薄昭帝把鎮國之物鴻淵雙手奉上的世上能有幾人。


    說不定麵前站著的人是薄情王爺的公子——薄寒盺,倘若不是,那他和皇家也是淵源頗深。


    笑眼泛著冷冷的光線,這就難怪穆老爺不肯把女兒嫁給他了。


    可他想不通的是,這樣的人怎麽會覬覦穆家的財產。


    兩個人對立站著,一個麵無表情,一個喜笑顏開。


    莫名壓抑的氛圍纏繞在兩人之間。


    直到正中心關起的門一點點被推開。


    二人不約而同的的看去。


    臉上還掛著未幹的眼淚,兩眼通紅的穆曉曉拖著疲憊的步伐搖搖欲墜的走了出來,她簡單盤起的頭發淩亂的散落在臉上,白色的衣服粘了不少灰塵,尤其是膝蓋附近,想必她跪了很久。


    薄澤玉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咬緊牙關走了過去,悠哉的步伐變得匆忙。


    未掩上門的穆曉曉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飽含熱淚。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將她拉入懷中,穆曉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活下去的希望,支離破碎前最後的希望。早上還活碰亂跳的她怎麽會露出這麽心酸的表情。


    抱著脆弱的她,薄澤玉都不敢用力。感受她跳動的心脈,淺淺的唿吸。


    “你會陪我多久?”她在自己耳邊呢喃,悲傷的話語讓他胸膛一酸,抱著她的手不自得用力,她在穆老爺和自己之間做出了選擇。


    害怕麵對問題的穆曉曉竟然在沒有他的督促下自己做出了最艱難的選擇。


    薄澤玉濃密的孤傲眉眼緩和下來,左手撫摸穆曉曉的後背,他從不說做不到的誓言。所以,“陪你到你帶著孩子拿著香燭拜祭我。”


    兩人鶼鰈情深的模樣落在安正浩琥珀色的眼眸中。


    他沒想到這兩人竟是真心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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