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被兩人連番擠兌, 心中羞憤不已,疾步離去。


    心中更是對二人極其家人遷怒不已。


    都是奴才,誰又比誰高貴幾分不成?


    她隻抱怨別人,殊不知這是風水輪流轉,前些年她嫌棄兩人醃臢, 如今她們一朝升天, 入了賈赦的院子,給她排頭吃也實屬正常。


    這金陵的祖宅, 仆役的位置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主子常住, 很多不必要的地兒都無需置人。


    含煙之所以能進府上, 還虧了府上的大管事乃是她的本家出了三服的堂叔,趁著府上采辦小丫鬟, 趁機將她塞了進來,便是如此, 還是塞了一點子銀錢才進來的。


    心中罵著兩人,壞了她的好事, 別的丫鬟成日在大爺麵前賣弄風、騷便成, 不是丟了帕子便是各種偶遇, 她不過是來送個湯水!


    卻沒想被如此羞辱!


    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便去找了她那個堂叔, 沒想卻被趕了出來。


    “去去去!我雖為大管家,你也不看看我是哪個牌麵上的,還真是抬舉我!這兒是金陵祖宅, 我這個大管事,名頭好聽而已,人家那是實打實伺候過大爺的人,大爺那是誰?那是國公府世子!”


    “日後國公爺退下了,他就是家主!這兩個老嬤嬤,現今可是比我還有體麵呢!你找我來收拾她們?我能拿捏得住兩人算個事兒啊!你是嫌我不夠冷清是罷?”


    “沒準兒人家屆時被大爺帶迴京城,一家子雞犬升天,那臉上是何等光彩,我更是不能得罪了!”


    “滾滾滾!掃把星!成日就知道搔首弄姿,捧高踩低的,我是你堂叔,早八百年就沒甚來往了!真當我是你親爹呐!”


    他立時就將人推了出去,周邊人來來往往,雖不多,但那種異樣的目光也令她有苦難言。


    “叔叔,您也知道大爺是公府世子,若我飛上枝頭了……”


    大管家隻冷笑,啐道:“狗屁的飛黃騰達?你也得有命到大奶奶跟前兒才是!我早已打聽過了,今兒若是來的政二爺,你興許還有機會,可大爺,對大奶奶一心一意的,更是對聖人有言在先,你哪兒的機會飛上枝頭?做夢去罷!”


    說著怒氣衝衝地進了門,大力合上,叫跟在後麵一臉焦急無措的含煙險些被拍到了鼻梁。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說清楚啊!”


    她使勁兒拍打著門,再不見人出來,滿心疑惑暴躁。


    **


    賈敏托著腮,跟著張沅芷在那兒處理香材,問道:“大嫂,大哥何時才能迴來?這幾日母親見天兒念叨著,我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了!”


    “而且,每次二哥在那兒,聽著母親叨咕,都不是很開心,我就越發不願在正院兒呆著了。”


    “趕緊讓大哥迴來罷,省的母親日日念叨!”


    張沅芷笑道:“哪兒那麽容易,家裏在金陵還有八房同族,還有一些姻親故舊,得還了席才能上路,且合適的大船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租賃的,還有路上耽擱的時候,且有的等呢!迴來時候,怕是得七月下旬了!”


    “好在還能趕上母親的生辰!”


    張沅芷擠出一小碗的鵝梨汁,將東西都倒了進去,用慢火燒著,與賈敏坐著聊天。


    “瑚哥兒呢?剛還見到他了,跑哪兒頑去了?”賈敏探頭道。


    秋霜為兩人帶了來一盞冰涼沁爽的酸梅湯,張沅芷呷了一口,微笑著道:“這孩子自打走路順當了,就沒一日願意安分的,隻要醒著,便踢踏著小腿兒往外跑,許是又去了花園子那裏。”


    又歎氣道:“好在人還小,步子也小,多找幾個人便能看住,日後大了,還這般頑皮,可怎生是好?”


    賈敏抿著唇笑道:“瑚哥兒明年就要入學了,平日有先生管教,左不過就是休沐日出來瘋一陣兒,你多看著他點兒,或是身邊多給他安排幾個人,怕甚麽呢!”


    張沅芷笑笑:“這倒也是,兒行千裏母擔憂,他現在雖還小,但我就怕他因著年歲小,不論何事,都是無知無覺的,最後將自己置於險地,等你大了,就明白了。”


    賈敏抬頭看著張沅芷,隻見她的眼神如柔柔的水波,微光粼粼,又如春日的暖風,徐徐吹麵。


    她不懂這是甚麽意思,可她知道,她早晚都會明白的。


    又是聊了一會兒,中間迴雪還進來稟報了一番瑚哥兒的情況,姑嫂二人便開始攢著香丸子。


    “將這些放好,窨幹,過大概一個月,就能取出來了。”


    “若你有空,我也可以教你插花,點茶製茶,蒸花露,淘澄胭脂水粉,做一些保養肌膚的東西,你若是有興趣,盡管來找我!”


    賈敏登時眼神一亮,隨後猶豫道:“可以嗎?太過打擾了。”


    張沅芷柔柔笑著,“沒關係,左右我在這宅院裏也是無事可做,不是讀書便是看著孩子,無趣的很,你大哥哥又不在,實則連說話的人都沒幾個,就當陪陪我!”


    賈敏重重點頭,“嗯!”


    “今兒在這兒用飯罷,我打發人去那頭兒說一聲,東院兒小廚房有個師傅做的糖蒸酥酪十分可口,且易克化,瑚哥兒嘴饞,還挑剔的很,他都要每隔幾日來上一小碗。”


    “若非我怕他的牙小小年紀就蛀壞了,他吃得更是毫無節製了。”


    聽張沅芷這般說,賈敏捂著嘴笑了起來,“好啊,其實府麗人都說東院小廚房的廚子手藝好,但是前段時間,母親不叫我出來,出來一會兒也要打發人叫我迴去,我都還沒在這兒用過呢!”


    “大廚房那些東西,每每都是規規矩矩,拿不出錯來,但也無甚新意,早用得我膩歪了!”


    張沅芷洗了手,為她理理頭發,笑道:“那今兒你就好好兒用一些,若是吃得好,盡管打發人來要便是,或是到這兒來用,我不嫌熱鬧的!”


    兩人洗了手,便走了出去,秋霜正巧要去叫兩人,倒是巧了。


    她笑道:“當真是正好兒,我才要去叫您二人呢!午飯備好了,哥兒也在那兒等著了,咱們去罷!”


    兩人邊走邊說,“之前我也用過幾次糖蒸酥酪,宮裏賞的也用過幾次,許是涼了的緣故,總覺著不大新鮮了,上次去東宮,那兒的糖蒸酥酪我少少的用了一口,瑚哥兒喜歡,我用了一點,他便不叫我動了,味道還不錯,比家裏的還強出一分來,也不知人家是如何處理的。”


    賈敏抿著唇,羞澀笑道:“沒準兒大嫂是因為用得少,求不得,才覺得那是無上美味,實則與家中味道不差多少呢!”


    張沅芷笑笑:“倒也是這個理兒!”


    兩人朝著後麵走著,到門口便見到賈瑚肅著包子臉,托腮盯著桌上還未開盤的菜,眼神逡巡桌上一圈兒,似是在想先揭哪一個。


    賈敏見了,心中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提著裙擺,蹬蹬蹬地就到了瑚哥兒身邊,一把抱住了他,蹭蹭他毛茸茸的腦瓜,“瑚哥兒想姑姑沒有啊?姑姑可想瑚哥兒了!”


    說著又在瑚哥兒額頭親了一口,被小胖子推開了臉。


    他耷拉著臉,扁著嘴,“媽說了,男女,搜搜不親,你不能親我!”


    賈敏偏愛逗他,“我是你姑姑,為什麽不能?”


    “就是不能!我隻給媽親!”瑚哥兒小臉兒氣鼓鼓的,像極了倉鼠,可可愛愛。


    賈敏也不再逗他,賠著小心道:“好啦,姑姑錯啦,再不親了,瑚哥兒最大方了!”


    說了許多,這才勉強支著包子臉嗯了一聲,高冷至極。


    險些又讓她忍不住起了逗弄心思。


    張沅芷早早發現了苗頭,連忙打岔道:“好了,你們兩個再頑下去,這一桌子好飯菜都涼了,屆時吃冷的去?咱們幾個怕是腸胃都經受不住!”


    秋霜等人連忙上前將蓋子掀開,他們三人每人麵前都有一盞糖蒸酥酪,和一盞雞蛋蝦仁肉末羹,這些東西軟,易克化。


    大多數女孩子都是愛甜食的,賈敏先是用了一口糖蒸酥酪,發覺比大廚房做出的味道好多了,登時眯起了眼。


    兩個小的用得開心,張沅芷看著開懷,一時間,竟也多用了不少。


    吃的撐了,便著人呈上了酸梅湯,解暑消食。


    賈敏端著白瓷杯,臉頰冒出淺淺的梨渦,笑道:“不知怎的,總覺著大嫂這兒的酸梅湯也格外有味道!”


    張沅芷拍著熟睡了的瑚哥兒輕聲道:“想是你今日開心,便愛屋及烏,瞧什麽都順眼了些!”


    “一會兒叫人帶著你去西廂房午憩一會兒,等清醒了,你再迴去,正好我使人將我新得的一些香材給你收拾出來。”


    賈敏羞紅了臉,卻是沒拒絕,咬唇笑著打趣自己道:“連吃帶拿的,迴去母親定要說我了!”


    “我拿你當親妹妹的,這麽一點子東西,又不算多珍貴,拿去就拿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又囑咐她,“好了,快去睡罷,聽母親說,你一旦不午睡,頭便會刺痛,不安生得很,快去!”


    賈敏點頭,隨著秋霜走了出去。


    張沅芷也起身,將瑚哥兒放到大床上,她也脫下外裳,爬到床上午睡。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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