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吻,是懲罰,是對無憂不解風情的懲罰,卻也是對藍陵煜的懲罰。


    當吻的纏綿,他猛然驚醒,放開了她。


    以前不知道,可是現在如何能夠忽略掉她的年紀,16歲,她在他麵前,就是個娃。


    唇齒還殘留著她的味道,該死的美好。


    手也在發癢,想抱著她,想將她揉碎在胸膛裏,可是她那張白皙稚嫩的臉龐和一身校服卻時刻在提醒著他,藍陵煜你瘋了。


    他隻能把目光轉向別處,才能克製克製。


    “唐無憂,你,你哪來的姐?你不就唐歡歡一個姐?”


    為了緩解車內曖昧亂飛的空氣,他扯了一個家常話題。


    無憂臉色緋紅,也顧盼窗外,緩解尷尬和羞澀,聽到他問,她不假思索道:“我二姐。”


    說完卻又驚了自己一跳,她這是不是把爸爸媽媽的秘密泄露了?


    藍陵煜索性沒再多問,大約他以為葉晨晨就是她堂姐表姐之類的,在這種農村,一個村幾乎半個村都是沾親帶故的,就像是她叫隔壁三嬸為三嬸,人家也不是她親嬸,不過就是按照輩分排著叫的。


    她自己寬慰了自己一把,倒是把這驚給壓了下去。


    藍陵煜沒再說話,她小聲問道:“藍媽媽在我家嗎?”


    “沒,騙你的。”


    藍陵煜應。


    無憂微微一怔,隨即慚愧的低下頭去:“她也知道了是嗎?”


    “恩。”


    “她是不是很生氣。”


    “對啊,很生氣。”


    無憂腦袋垂的更低,像是個犯了錯誤不知所措的孩子。


    藍陵煜於心不忍。


    “我媽是生氣,但是氣的不是你,是我。”


    “為什麽?”


    無憂稍稍抬起頭來,眼底有些吃驚。


    為什麽,他能告訴她你走之後他一直在酗酒,把家裏鬧的雞犬不寧的,還把他媽插來一天的一個花盆裏所有的白色花朵都給拔了嗎?


    “反正沒生你氣。”


    “那藍爸爸呢?”


    藍陵煜眉頭一緊:“你不是都改口叫爸爸媽媽了嗎?怎麽離開幾天就變成藍爸爸藍媽媽了?”


    “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你,對不起,請原諒我。”


    無憂忽然挺直了身子,對著藍陵煜用力的鞠了個躬,藍陵煜一個急刹車,又把車子停靠在了路邊。


    無憂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他眉頭一緊,笑了:“唐無憂,我能吃了你?”


    無憂捂著嘴搖搖頭。


    但聽的藍陵煜道:“我就想吃了你。”


    無憂瞪大眼睛看著他,他伸手用力捏住了她的鼻子,疼的無憂倒抽冷氣。


    “騙人的匹諾曹,把你的長鼻子捏下來,再有下次,直接把你鼻子割了,聽到沒。”


    無憂忙點頭,她再也不敢了。


    那麽,他說下次,說明這次原諒她了?


    “你,原諒我了?”


    “那得看你表現。”


    “你要我怎麽做?”


    “我還沒想好,等我迴去想好了告訴你。”


    “好,你想好了可以打電話告訴我。”


    “為什麽要打電話?”


    他問。


    “不然呢?”


    “唐無憂,你是不是還沒搞明白狀況?”


    他都親自來了,這丫頭不解風情也不至於到這地步吧,這是要愁死人的節奏啊。


    無憂確實沒搞明白,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他,等著他解說。


    藍陵煜就知道,對她就得用開門見山的方法。


    “唐無憂你聽好了,唐方禮把你送給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你16歲也是我的人,你22歲也是我的人,等你七老八十了也還是我的人,你生是我的人,死進我家祖墳,這下明白了嗎?”


    無憂的心髒,在他這極快卻極清晰的語速中,開始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像一張口,那顆心髒就要跳出來。


    藍陵煜以為這麽明白了她都還不清楚,無奈卻不得不再說的直白點:“我等你的到法定婚齡,然後娶你,這四年,我忍,但是你必須在我身邊。”


    無憂的眼眶,濕了,通紅一片。


    她以為,他再也不要她這個大騙子了。


    冰涼的粗糙的指腹,溫柔的落在她的眼瞼下,他的聲音,嘶啞性感:“無憂,我愛你。”


    眼淚終於落下,有一種東西,酸酸澀澀卻也甜甜蜜蜜的從心頭滲出,沒有轟轟烈烈的誓言,沒有*的纏綿,隻是這樣一句最簡單卻也最動情的話,無憂的世界,開出了一個春天。


    *


    帶著藍陵煜迴家依舊是一件冒險的事情,爸爸在城裏做的那些荒唐事如果讓爺爺知道了會氣死,無憂隻能一路上極力說服藍陵煜不要透露兩人的關係,藍陵煜也隻能——忍。


    一路上開車,他都捏著她的手,到了她家門口,他才戀戀的放開她的手,和她保持友誼距離。


    葉晨晨在聽到汽車的聲音就出了門,然後看到無憂和藍陵煜一前一後的進來,她上前警惕的拉著無憂的手,問道:“他有沒有欺負你?”


    無憂紅著臉搖搖頭。


    葉晨晨一怔,她大約明白了什麽,她嘴角勾起一個壞笑:“和好了?”


    無憂急不可見的點點頭,眼底一片嬌羞,葉晨晨更是使壞,湊到她耳朵邊小聲說了幾句,無憂嬌嗔著打了葉晨晨一拳頭,不遠處的藍陵煜看著兩人親昵的姿態,居然吃醋了。


    “喂,唐無憂,想好告別的話了嗎,想好了收拾東西進城。”


    無憂心情瞬間低落,可憐楚楚的轉過身:“可不可以,再住幾天?”


    那眼神,融化了藍陵煜的心。


    “三天,最多,還有我要睡你的房間。”


    葉晨晨急了:“憑什麽?”


    藍陵煜一個冷眼掃過去,這女孩居然不怕,果然是唐無憂的夥伴。


    “家裏就兩個房間,你和爺爺一個房間吧。”


    無憂小心翼翼道,藍陵煜嘴角抽搐。


    讓他和一個素昧平生的鄉下老頭一個房間,唐無憂大約是瘋了吧。


    “我不要,我就睡你房間。”


    無憂求助的看向葉晨晨,總覺得葉晨晨有辦法說服藍陵煜,但聽的葉晨晨慵懶道:“就爺爺房間,愛睡睡,不愛睡死去。”


    藍陵煜臉黑,無憂沒想到葉晨晨如此簡單粗暴,心高氣傲萬人簇擁慣了的藍陵煜,大約從沒受到過這等待遇,看他臉色就知道了。


    “你就和爺爺睡嗎。”無憂小跑著上前,兩隻手拉住藍陵煜的手,輕輕搖晃懇求。


    然後,藍陵煜的心又一次化了。


    她就是個魔,一個攝人心魂讓人失去理智的魔。


    為她癡,為她癲,為她狂,為她甘心做任何事情。


    “就三天。”


    無憂咧嘴笑道:“恩。”


    爺爺去侍弄他那山裏的一小片地了,完全不知道有個成立來的金貴大少爺如今個對著他的房間各種嫌棄。


    家裏沒有空調,夏天必然是熱的,無憂拿了家裏所有的風扇到爺爺房間來。


    爺爺換洗的衣服藍陵煜未必願意穿,無憂就讓葉晨晨去三嬸那要了幾件男裝樣板衣,也不知道是葉晨晨故意的還是三嬸就拿了這給葉晨晨,居然是一件花襯衫和一條花短褲,活脫脫一身海島土老板的行頭。


    藍陵煜雖然各種嫌棄,卻也各種妥協,下午3多的時候,房間收拾了一下,藍陵煜已是熱的一身汗,家裏有淋浴,可是夏天進去淋浴還不如不洗,能悶一身汗,最暢快的當然是去家邊上的小溪泡一泡。


    無憂這麽一提議,難得的葉晨晨和藍陵煜意見空前一致,願意前往,大約是兩人也真的黏糊的難受了。


    小溪就在家邊上不遠處,無憂還摘了爺爺三個香瓜的,打算一會兒分著吃。


    溪水清澈,葉晨晨歡快的跳了下去,水深處也不過到腰部,等到藍陵煜一下去,這誰就到他的大腿,他又開始一臉嫌棄。


    “就沒個好點的地方?”


    有倒是有,無憂不敢帶他們去啊,那是一條河,非常寬闊,可不比城裏的室內遊泳池,有專門的救生人員在邊上隨時待命,村裏就有過這樣的悲劇,村頭那家的大學生帶著兩個大學同學來家鄉玩,結果是那個人河裏遊泳,其中一個城裏來的大學生溺亡了。


    前車之鑒,無憂不敢冒險。


    “就在這吧,河太深了,爺爺不讓去的。”


    “還有河,你不早說,我這是在洗腳,哪裏是在泡澡。”


    看看也確實對不起他,這溪水還沒過他的臀。


    他已經徑自上了案,掛著一褲腿水,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逸。


    “走吧,去河裏。”


    無憂看向葉晨晨,沒想到葉晨晨比藍陵煜還積極:“走,去遊個痛快。”


    無憂作為東道主,隻能滿足她們的要求,到了那之後無憂才知道,嚷嚷著遊個痛快的人,居然是隻旱鴨子,她之所以要到河邊來,是為了讓無憂教她遊泳。


    藍陵煜如同浪裏白條似的在水中徜徉,無憂看著羨慕,因為她隻能耐著性子站在岸邊教葉晨晨怎麽拍水,換氣。


    好在葉晨晨有靈性,教了會兒已經有點兒模樣,自己能狗爬的劃個十多米,無憂全程在邊上看著,隨時準備好了救援,雙腳,水下的腰,忽然被一雙長臂撈住,不等她轉頭,人已經被抱著帶到了水深處。


    “唐無憂,你對她太好了,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不知道啊,喂,你,自己刨,無憂是我的了。”


    無憂嬌羞的紅了臉,捶了藍陵煜一拳:“放開我了,出事怎麽辦?”


    藍陵煜卻抱著她往水更深處走,無憂已經踮不到水底了,他卻還能站立著。


    “到這裏水才能沒過她腦袋,你以為她有那個能耐遊的到這裏。”


    葉晨晨索性是沒聽到,聽到的話以她的脾氣,肯定死都要遊過來。


    無憂想想也對,大河雖寬,可是河床很平緩,就算到了江心位置,也就一人半深,葉晨晨那點兒本事和造化,真的遊不到危險區。


    她安心了。


    收迴了一直落在葉晨晨身上的目光,看著藍陵煜忽然調皮道:“比賽遊泳吧,從這到對岸,看誰先到,怎麽樣?”


    “你確定?”


    他眯著眼睛問她。


    無憂可不覺得自己會輸,以前和小夥伴們一起比賽她總是贏的那個。


    “恩。”


    “賭什麽?”


    “你就是比賽而已,幹嘛要賭。”


    他卻道:“不賭沒意思,賭日子吧。”


    “什麽日子?”


    “你贏了我,我就讓你多住一天,你輸了,你就隻能在這待兩天,怎麽樣?”


    無憂瞬間緊張起來,考慮了半分鍾左右,再迴頭看了看那熟悉的村莊,她道:“好,我賭。”


    藍陵煜放開了她,法令:“各就各位,預備開始。”


    葉晨晨遠遠的就看到了無憂和藍陵煜在拚命的往對岸遊,隻是一開始是藍陵煜占了上風,大概超了無憂兩個身位,顯然的是獲勝的節奏,不過一會兒他就慢了下來,無憂順利的超過了她,葉晨晨哼笑了一聲:“沒想到藍陵煜這種人也會放水。”


    顯然的,無憂贏了,3天變成了4天。


    拚命劃水的她,當然不知道她是怎麽贏的,她在水的對麵,拚命的對葉晨晨揮手:“姐,我贏了,我贏了。”


    葉晨晨也對她揮揮手:“恩,你贏了。”


    兩人之間比賽的賭注,葉晨晨當然是等無憂遊迴來的時候聽無憂說的,她隔著無憂看向還在水中浪裏白條的藍陵煜,對藍陵煜,笑了。


    *


    這樣炎熱的天氣,總巴不得整個人都泡在水裏的好,不過天色漸漸黑了,爺爺也該迴來了。


    夕陽西下,暑氣漸散,鳥兒歸巢,山青水綠。


    鄉野的傍晚,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鋼筋水泥,沒有上下班堵車,沒有霓虹閃爍,有的隻是一張張下班騎車迴來的平凡樸素麵孔。


    一路上幾乎所有人見到無憂都要問一句她身後這個男孩子是誰,無憂一開始紅著臉不知道怎麽介紹,到後來直接說同學,也感謝藍陵煜生了一張看上去還算年輕的臉,這個大齡同學一路蒙混過關到了家,還算順利。


    就是爺爺那,可不能這樣蒙混了。


    無憂不想對爺爺撒謊,可更怕對爺爺說實話,站在院子門口,她踟躕了。


    葉晨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她有些吃驚,看看藍陵煜,再看看葉晨晨,也就隻能這樣了,至少沒騙爺爺,也沒傷爺爺。


    爺爺果然已經迴來了,看到無憂和葉晨晨濕漉漉的迴來,眼底都是寵溺:“兩丫頭又去哪裏瘋了?”


    等看到隨後進來的藍陵煜的時候,他有些吃驚。


    “這是?”


    葉晨晨和無憂同時道:“男朋友。”


    爺爺一怔,隨後看向葉晨晨,哈哈笑起來,笑的慈愛。


    對藍陵煜,也格外熱情。


    “進來進來,小夥子,你叫個什麽?”


    見慣了大場麵的藍陵煜,居然在這樣一個樸素老人麵前,緊張了。


    他一字一句清晰道:“爺爺你好,我叫藍陵煜。”


    名字拗口了一點,爺爺沒記下來,笑道:“你們城裏娃娃的名字,爺爺是記不住了,這樣,叫你小藍怎麽樣。”


    “噗嗤。”無憂忍俊不禁。


    而葉晨晨已經是不給麵子的捧腹大笑,隻有藍陵煜,很是謙遜又禮貌道:“爺爺怎麽方便怎麽叫吧。”


    “兩鬼丫頭笑什麽啊,小藍,你懂不懂英文?”


    “懂一點。”


    他著實謙虛過了度,六國語言,法,日,英,德,泰,中,他每一樣都是精通級別。


    爺爺聞言,很是歡喜:“本來還指望我兩丫頭的,可是兩丫頭水平有限,你懂的肯定比他們多,你們先換衣服,我叫三嬸過來,三嬸女兒的學校從國外寄過來一封信,我們都看不懂啊。”


    “那爺爺,我們先和小,藍去換衣服了。”葉晨晨就是故意的。


    無憂強忍著笑意,這樣一幅畫麵,她想都沒想過,可是卻也真真切切的上演著,那樣的溫馨和自然。


    *


    換完衣服下樓,葉晨晨本來打算好了另一輪爆笑,實在是她覺得一個海島土老板小藍藍的樣子肯定會很有喜感,可是,她錯了。


    丫的,這身材,這臉,生生把一堆花花綠綠的土老板裝備穿出了高大上的感覺啊。


    爺爺的大拖鞋,他穿著有點小,腳後跟都露了出來,要說唯一的笑點,就這了,可是那雙破鞋子,卻看的葉晨晨心酸,看來她要徹徹底底的給爺爺來個大換。


    三嬸看到從樓上下來的藍陵煜,眼睛又直了。


    “帥哥,又見麵了,你去學校找到無憂了?”


    無憂和葉晨晨同時一怔,葉晨晨忙上前拉住了藍陵煜的手,走到三嬸麵前:“男朋友,嗬嗬,男朋友,三嬸,替男朋友謝謝你。”


    三嬸看看無憂,看看葉晨晨,明白了:“原來是你這個丫頭的男朋友啊。”


    藍陵煜的臉有多黑,那就不用說了,葉晨晨和無憂有多尷尬,也不用說了。


    她們兩要的效果,就是不指名道姓的說是誰的男朋友,但是要讓所有的人都誤會是葉晨晨的男朋友,顯然的,效果很好,就是,怎麽都別扭。


    “她三嬸,信呢?”


    “哦哦,在呢,給。”


    藍陵煜接過信,逐句翻譯給了三嬸聽,原來是學校的表彰信,表彰三嬸的女兒品學兼優。


    三嬸聽完臉上是掩不住的光彩和驕傲,又讓藍陵煜念英文版的給她聽,她一個字也聽不懂,可是每一個字都讓她臉上的光彩更為耀眼。


    念了三遍,她才滿足,無憂看藍陵煜,他倒沒有露出一點不耐煩的神色來,來到了鄉下的藍陵煜,脾氣也跟著鄉下的一草一木一樣,溫和起來。


    三嬸走了,爺爺也剛好出鍋飯菜,因為葉晨晨喜歡吃大鍋裏做出來的鍋巴,爺爺下米之前特地用大鍋超過菜,沾了油水的鍋,蒸出來的飯就會形成一個很漂亮的半球形鍋巴。


    藍陵煜長這麽大,第一次吃這玩意,硬,卻很有嚼頭,粗糙淡飯,家常小菜,他吃了兩大碗飯,爺爺都笑的合不攏嘴,連讚藍陵煜能吃,壯實。


    大約也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誇他,他居然被誇的紅了臉。


    *


    四天,五天,六天。


    原本答應的歸期,卻在藍陵煜一次又一次輸掉遊泳比賽後,延長到了7天。


    他就贏了一次,但是無憂卻已經從葉晨晨那知道了之前每一次他是怎麽輸的。


    她心甘情願和他走,她對他心存感激。


    她欠著藍媽媽一個道歉,欠著藍爸爸一句感恩,欠著藍陵煜一份情。


    s市,下飛機藍家的車就等在了機場門口,藍陵煜讓司機自己迴去,親自駕車帶無憂迴家。


    到了藍家,出乎意料的,藍媽媽和藍爸爸在車庫等她們。


    見到無憂的那刹,藍媽媽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輕聲道:“孩子,歡迎你迴家。”


    無憂鼻子一酸。


    藍爸爸上千拎了她的行李,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爺爺讓她那進城給爸爸媽媽的,但是對她來說,藍爸爸藍媽媽,才是最受得起這份禮物的。


    拾階而上,半山腰的藍家第一次來的時候無憂就有一種熟悉感,覺得像是家鄉的山林,這次再踏上這條小道,更多的是親切和感恩。


    迴了家,四姐和傭人們在門口迎接她,每一個都是對著她友善的笑,無憂鼻子更酸了。


    他鄉如故鄉,也就隻有在藍家她才能感受一二了。


    “先上樓吧,給收拾了一個房間,以後就自己一個房間,等長大點再給你們裝修婚房。”


    藍媽媽親切道。


    無憂羞赧的點了點頭。


    藍媽媽牽著她的手上了樓,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她的房間離藍陵煜房間,一個走廊這頭,一個走廊那頭,藍陵煜臉色不佳,抗議:“媽,你這安排的會不會太遠了,那個房間西曬日頭不是很毒。”


    “所以窗外搭了遮陽棚,你瞎操這個心,無憂,你看看還喜歡嗎,陵煜房間裏你的東西,你自己去搬吧,不知道要搬走什麽,就沒讓四姐她們動。”


    其實她是怕藍陵煜又發瘋,之前自己讓四姐她們收拾走無憂的東西,後來大半夜又四姐她們找迴來,還非要讓四姐她們按照搬走時候的樣子擺,折騰死個人。


    無憂心懷感激,道:“謝謝你,媽媽。”


    “好孩子,你爸還給你聯係了學校,成為我家媳婦前,就先做我家女兒吧,馬上開學了,你上高二是吧,高二文理分班,你念理科文科?”


    無憂忙道:“我在鎮高中念的是熊貓班,和別的班不一樣,文理從高一就分了班的。”


    “那就好,你爸也希望你念理科,那進校分班,就把你分去理科班,那所學校雖然不是貴族學校,但是師資力量卻是全市乃至全省最好的,陵煜有兩個認識的小朋友也在那念書。”


    藍陵煜眉頭微緊:“餘桐餘萱的學校?”


    “對啊,你爸認識校長,無憂過去就直接進最好的班,你們以前最好的班叫熊貓班啊,哈哈,挺可愛的。你爸給你安排的班,叫精華班,嗬嗬,現在的學校啊,你好好念,如果念的吃力,再往下麵的班級調。”


    “謝謝您。”


    無憂真誠感激,對著紀雲鞠了個躬,藍陵煜卻並不是很滿意。


    首先房間的事情,他都懷疑他這媽是不是親媽。


    然後是學校,餘桐對無憂是個什麽心思他能不知道?


    不過他沒發聲反抗,實在是房間的事情,她知道他媽的良苦用心,他也還怕自己情不自禁。


    而學校,她媽媽說的沒錯,那是全市最好的學校了,無憂是個努力又認真的孩子,她就該去最好的地方。


    和餘桐隔著一個年紀呢,再說以後了他這麽優秀的男人,她這丫頭還能看得上餘桐那乳臭未幹的小子,在這方麵,他有足夠的自信。


    *


    其實高二早就開學了,城裏的孩子比鄉下的還苦,整個暑假,她們幾乎隻放了20多天,7月底的時候就開學了,餘桐的高三班更是如此,加起來隻放了兩周。


    不過即便如此,藍爸爸的意思是讓她享受夠一個完美的暑假,等到9月1號再正式去報名,隻有落下的課程,花錢請老師補就行了。


    這幾天,無憂不用上班,不用上學,藍媽媽開始帶著她逛商場,置辦上學用的行頭,她自己沒有女兒,把無憂當做女兒一般,漂亮的書包,鉛筆盒,圓珠筆,運動鞋,粉紅發帶,發箍,還有卡子,但凡她能想到小姑娘用得著的東西,她都給無憂配備了齊全。


    無憂覺得自己就像是置身於雲端一樣幸福,親媽沒給過她的愛和關懷,藍媽媽都極盡所能的給予她,她是個感恩的孩子,她把這點點滴滴都記在心中,她等著長大,等著有能力報答這一家人的時候,雖然她知道,藍家對她的好,發自內心,不求迴報。


    這讓她偶爾想到唐家,心寒意冷。


    開學前的一個下午,蔚雪芬登門拜訪了。


    見到無憂的那刹,她的笑和親昵,都顯的無比尷尬。


    無憂的身份一戳穿,唐家算是丟臉丟到了外太空了,蔚雪芬早就知道無憂迴來了,可是這臉皮再厚的和城牆一樣她也不能登門來拜訪,今天來,也是紀雲打電話邀請的她。


    關於無憂身份作假這件事,紀雲沒說,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貴優雅又熱情,請她喝茶做spa,蔚雪芬一直摸不透紀雲心裏在想什麽,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紀雲一如既往的喜歡無憂,這點讓她欣慰,覺得藍家還願意來往,還願意要無憂,老唐這事情就還有希望。


    和紀雲躺在美容床上,美容師正在給兩人做腳底按摩。


    蔚雪芬眼角一直看著紀雲方向,總覺得紀雲今天請她來不可能完全不提無憂的事情,她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可是紀雲卻閉目養神,專心享受著。


    如此十來分鍾,蔚雪芬終於忍不住了。


    “藍夫人,無憂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書籍夫人,無憂不是你的孩子吧?”


    蔚雪芬胸膛裏龐然一股恐慌,生怕藍家連著都知道了,她不知該如何迴答,枉她做了多年的計生辦主任,和無數人打過交道,如今在一個豪門家庭婦女的麵前,卻顯然如此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是,我公公撿來的。”


    她盡量放鬆語氣,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生怕紀雲的下一句是你還敢騙我。


    還好,沒有,紀雲隻是道:“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很喜歡她。”


    蔚雪芬不知道如何接話。


    紀雲睜開了眼,也側過頭來,那眼神很淡很靜,可是蔚雪芬卻被看目光閃爍,十分不自然。


    “書籍夫人,我讓她去念書了,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沒有。”


    “我今天請你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和你商量個事。”


    “您說,您說。”


    蔚雪芬不知覺間,變得十分卑微。


    紀雲一笑:“就是想讓你迴去和唐副書籍說說,把孩子爺爺接進城,父子沒有隔夜的仇,而且無憂也很想爺爺。”


    副,她帶了這個字,蔚雪芬心裏咯噔了一下,以前紀雲從來都不會在他家老唐的稱唿裏加個“副”字,聽得出來,老唐這升遷的事情,恐怕真的要給藍家牽著鼻子走了。


    “我也這麽說的,我公公身體也不好,接進城可以治治病,享享福,老唐也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幾年不是忙嗎。”


    她慌亂的偽裝著孝順。


    紀雲微微一笑:“那就等爺爺進城了,我給無憂一個驚喜,你覺得怎麽樣?”


    “行啊,很好的。”


    這個女人,蔚雪芬其實你不是她的對手,她言語間總是那麽輕描淡寫,笑意溫和卻咄咄逼人,連給她和老唐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沒有責備,沒有氣惱,沒有羞辱,四兩撥千斤的就讓她答應了接老頭進城,天曉得他以後多討厭無憂爺爺。


    十多年前,那時候無憂還沒生,她已經連著生了兩個女兒了,老大養在身邊,老二給了她哥哥,對外麵瞞說老二出生就夭折了,對老唐的爹說的是實話,本來還希望老頭諒解,結果那個老頭蠻不講理的進城要問葉家討迴自己的孫女,鬧的她爸爸心髒病也發作了,差點送了命,也差點丟了他父母和她們夫妻的飯碗,最後她說自己肚子裏懷著一個,如果老頭非要這麽鬧,她帶著肚子裏唐家的種跳河去,這事才算平息。


    所以第三個女娃一出來,他們也不敢送人了,怕老頭又鬧,直接丟給了老頭,不過因為葉晨晨送養這件事鬧過那麽一通,她是恨死了老唐的爹,老唐那會兒還很聽她的話,主要是要靠著她娘家裏,所以漸漸的就和鄉下那個爹斷了關係,不再來往。


    可是因為葉晨晨送養那一場鬧,她爸在醫院躺了大半年,去年去世的時候,也是心髒的問題,年紀也才70不到,蔚雪芬把這都歸咎在唐家那個死老頭身上,她是巴不得此生都別見到那老頭,但現在,她沒得選擇了。


    老唐的前途和她心裏的一口怨氣,注定共存。


    為了老唐的前途,她死活要憋著這口怨氣。


    一個spa,做的卻是全身氣脈鬱結,普天之下恐怕也之後她了。


    及至離開,紀雲都沒再叫無憂出來和她見麵,蔚雪芬現在有點兒怕紀雲,這個女人看上去隻是個井底之蛙的豪門闊太,實際上真心是個腹黑帝,不動聲色之間就能把人牽著鼻子走,也給人一個大大的警告。


    她沒讓無憂出來,顯然的是在警告蔚雪芬,這孩子你以後少見她。


    *


    蔚雪芬是壓著一肚子氣從藍家出來的,出了藍家的地盤她再也壓抑不住這股怒火,用力尖叫著和個瘋婆子一樣砸著方向盤,拐角處,差點撞上了一個騎自行車的女人。


    她心有餘悸,麵色蒼白,打開車門更是嚇的一顫,那女人車後麵還居然還帶著個寶寶。


    自行車橫倒在路上,寶寶的臉擦了地麵,哇哇的大哭著。


    “你怎麽開車的,你沒眼睛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給錢,給錢。”


    “我稀罕你那個臭錢,我孩子要是有個三場兩頓,我要你的命。”


    女人扶起自行車,還好她隻是車子側倒了而已,孩子輕微擦了臉,沒什麽大礙。


    蔚雪芬自知有錯,這事情不能鬧大,這年頭扶不扶事情都能一次次上電視,她如果和這個女人在鬧市的街頭吵起來,肯定招人拍視頻,她是有身份的人,放到網上她自己要受紀律處分不說,也給老唐一個黑記錄。


    她好言好語,不停鞠躬道歉,態度誠懇卑微,那個女人總算消氣,她又掏出錢包,拿出了所有現金,大約有4000多,都給了那女人,其實孩子那臉上傷還有這破自行車,值個500都嫌多,但是用錢能夠息事寧人,那多少錢都不算多。


    那女人拿了錢,嘟嘟囔囔著走了,蔚雪芬迴到車裏,後麵的車子已經堵成了長龍,拚命按喇叭,她忽然的委屈,想到她死去的爸爸,想到那些年生孩子打地下遊擊的日子,想到紀雲高強壓迫的姿態,想到最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抱著方向盤,嚎啕大哭起來。


    *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媽媽,疼。”


    市醫院,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哭著喊痛的兒子,宣妮這一顆心都碎了。


    幾天前,那次體檢報告顯示洋洋的白血細胞超標,可能是因為感染,但是也可能是白血病。


    最後在醫生的建議下,她帶著洋洋做了進一步的骨髓穿刺檢查,確證後的報告,對她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白血病。


    開年後這三五次發燒流鼻血鬧肚子,都是因為白血病的緣故。


    她當場差點沒暈過去,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顫抖著給唐方禮打的電話,她隻覺得世界都要塌了。


    唐方禮也不敢相信洋洋的病,給洋洋安排了最好的醫院,再進行了一次骨髓穿刺檢查,骨髓穿刺手術醒來後的洋洋,十分虛弱的躺在病床上,麻藥已經醒來,傷口的疼痛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無法忍受。


    他隻能一遍遍的重複著同一句話:“媽媽,疼。”


    宣妮隻恨不能代替他疼,她心疼,又惶恐,她怕檢查的結果宣告“原判”。


    “唐洋洋家屬。”


    護士進來敲門,宣妮覺得自己的心都抽了起來,渾身神經繃緊著。


    “在。”


    “唐洋洋報告出來了,醫生讓你過去一下。”


    “好。”


    三分鍾後,醫生辦公室裏,發出了一陣歇斯底裏的哭聲。


    “不會的,不會的,你們都弄錯了,不會的。”


    宣妮的天,塌了下來。


    醫生卻早已經見怪不怪,安慰道:“臨床上白血病並不是完全不可能治愈的,宣妮小姐,請你先冷靜一下,我們現在需要想對策。”


    “冷靜,我怎麽冷靜,洋洋,洋洋,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求求你。”


    宣妮幾乎跪在地上。


    醫生用力把她抱到椅子上,嚴肅道:“你照樣我們沒法談,你先冷靜,你聽我說,孩子的病可以通過骨髓移植治好,但是骨髓移植不是任何人之間都可以做的,這個我想你應該有所耳聞。”


    “我的,我是他媽媽,我的一定可以的。”


    “我們要進行匹配,隻有匹配的骨髓才能進行移植,人身體本身就存在排異性,越匹配的骨髓移植成功率越高,排異性出現的可能越小,風險也會越小,所以你現在要召集孩子所有的親屬,有血緣關係的親屬,來我們醫院做一次檢查,我們看看以後沒有匹配的,一般親緣關係的匹配率是最大的。”


    “如果,如果沒有呢?”


    “全國有很多個骨髓庫,我們可以尋找一下有沒有匹配的,但是成功率很低。”


    洋洋的親人,她這邊就隻有她,從垃圾站被撿迴來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身父母是誰。


    那就隻能指望老唐了。


    她忙給唐方禮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後電話那卻傳來長時間的沉默,過了很久才傳來唐方禮的聲音:“先找找骨髓庫再說。”


    宣妮僵在了那裏。


    隨後,雨幕一般的眼淚,傾瀉而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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