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2 寶石x理解


    第二天,伊塔一臉憔悴地醒來的時候,外麵陽光正好。


    她是被吵醒的——聽覺敏銳之後,各種聲音瘋狂地往腦子裏鑽,想忽略都忽略不掉——比如小孩子跑過的聲音,比如遠處的喊叫,比如大家吃飯的動靜,比如……庫洛洛·魯西魯說話的聲音:


    “……要公平交換麽?”


    “嗯嗯!交換啦!”


    哈?是誰?!誰一大早就敢和庫洛洛·魯西魯玩什麽“公平交易”遊戲?這是要交易到陰間嗎——伊塔一個激靈就掀開了毛毯,推開破卡車的車門——


    外麵,庫洛洛·魯西魯穿著深灰色的襯衫,扣子少了兩顆沒扣,整個人氣質十分懶散。他的頭發也有點亂,碎碎的,垂在耳邊。大概是因為清晨的陽光太亮了,庫洛洛微眯著黑黑的眼睛,看起來居然有點溫柔軟綿。


    他身邊圍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孩子。


    其中一個小姑娘站在他身前,從他的手心裏拿走了一顆剔透的黃色石頭,對著陽光歡喜地看來看去。


    然後,她翻開自己懷裏抱著的書,把夾著的藍色的樹葉書簽遞給庫洛洛·魯西魯:


    “喏,你的啦!”


    庫洛洛於是微笑:“好。”


    接過來之後,他轉過身,對卡車邊的伊塔打招唿:“早上好。”


    伊塔剛睡醒,不是很清醒,發現團長態度很和善,就嗯了一聲迴應他:“早上好。”


    “大哥哥,我也想和你換漂亮的石頭……”有小朋友忽然出聲了,掏出懷裏的麵包,“我,我也沒別的東西了,用麵包換可以嗎?”


    “我也想我也想!”


    “我有哨子,比他的麵包好多了,可以嗎?”


    庫洛洛·魯西魯垂下眼,看著身邊的小孩子,沒有說行或者不行——反而是拿著黃色石頭的小姑娘喊了起來:“大哥哥才不會和你們換呢!”


    她很驕傲地仰起頭:“你們的東西都沒有我自己做的書簽好!”


    伊塔這才認出,這個小女孩是《巴斯特·格魯克童話》的主人,就是昨晚她在燈下看的那本童話書……


    所以,庫洛洛和她交換的藍色樹葉是——


    伊塔吸了口氣,抓了抓頭發,忽然覺得有點瘮得慌,就像她在美術教室裏看到這個反社會殺人狂畫她時一樣。他永遠這樣,表麵上冷冷淡淡的,但是暗裏已經拽住了不經意間的每一點細節,安靜又瘋狂地往自己深不見底的黑洞裏拖——


    小孩子當然不服氣自己的寶貝不好,圍成一圈,紛紛開始吵嚷。


    喧鬧中,庫洛洛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小朋友們安靜:


    “噓。”


    有震懾力的場景大抵分為兩類,一類過於讓人恐懼,另一類則過於讓人驚豔。伊塔猜庫洛洛·魯西魯此刻屬於第二類,他抵著唇,似乎在笑,但是又似乎沒在笑,真的好看極了。


    “這是交換哦,”庫洛洛很有耐心的模樣,“它意味著,要用別人想要的東西,換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是,當我不想要的時候,你們的東西就沒有了價值。”


    “看,我解釋的很清楚了吧?”


    小孩子們顯然是不理解的。這廝向來不說人話。


    不過,出於對漂亮大哥哥的喜歡和信任,或大家都不願意當眾暴露自己笨笨的,根本沒聽懂大哥哥“看似很有道理”的話,一時間,沒有小朋友出聲。


    在寂靜中,庫洛洛放下了手。


    “這就對了,”


    “到別的地方玩吧,”他說,“不許圍著我了哦。”


    庫洛洛轉過身,不再理會身後的小孩子們,走到了伊塔身前。他穿的很休閑,頭發還有點亂,微眯著眼,懶洋洋的很好說話的樣子,病態和陰森都稀釋幹淨了,一點不剩。


    “餓了麽?”


    伊塔雖然不是很習慣這貨的靠近,好歹忍住了,抑製了後退的欲望:“還好。”


    “洗漱的水和用具我都放到椅子上了,”庫洛洛聲線平緩,“就是昨晚的高腳椅。至於早餐……這裏應該隻有麵包,你喜歡夾果醬還是培根?”


    “果醬吧。”


    “愛吃甜的?”他彎起嘴角,“小孩子一樣。”


    伊塔:?


    不是,您哪來的資格笑話別人像小孩子?你知道自己平時有多任性嘛?


    “愛吃甜很容易蛀牙的。平時要記得好好刷牙,”但是庫洛洛嗓音軟下來,“小塔先去洗漱吧,我幫你抹果醬好了。”


    伊塔哆嗦著,僵硬地抱著缸子走到水桶邊,渾身的雞皮疙瘩一排排地豎了起來——媽媽!這廝真的好嚇人啊啊啊!


    她挨著水缸,自暴自棄地刷牙,忽然發現童話書的小主人,那個小女孩,也在水桶邊搭了個水盆,在快樂地玩水。


    伊塔吐出牙膏,含混地打招唿:“哈嘍。”


    小女孩偏頭看她一眼,很有活力地喊:“啊,是小姐姐!哈嘍哈嘍!”


    果然是個咋咋唿唿的性子。


    “快來看!”小女孩很開心地招唿她,“大哥哥果然沒騙我!黃色的石頭在水裏會長出透明的花紋!好好看的喔!”


    伊塔心裏一突。


    能在水裏長出花紋的石頭?


    這個屬性一聽就很值錢好不好!


    伊塔草草地漱完口,把水吐掉,走過去看——水下,純粹的淡金色的透明石塊隨著陽光和蕩漾的波光,不斷地反射出剔透的紋路,如同金色威士忌裏一層層的碎氣泡。


    伊塔驚呆了。


    “……這個,”她咽了口唾沫,“大哥哥有告訴你叫什麽嗎?”


    小女孩想了想:“好像是……安珀裏斯之心?大哥哥當時拿出了很多東西和我換樹葉,他說什麽……‘用珍貴的東西,來交換珍貴的東西’……不過他手裏大部分都是小石頭,”小女孩扁扁嘴,“石頭有什麽珍貴的?騙我呢。不過看在它們好看的份上,我就不介意啦!”


    伊塔沉默了。


    庫洛洛真沒騙你。


    那些石頭恐怕……相當珍貴。


    伊塔幾乎能想象出庫洛洛·魯西魯攤開手心裏的安珀裏斯之心,垂下漆黑的眼睛,微笑著說:“用珍貴的東西,來交換珍貴的東西”的場景——他向來很真誠,那一刻,他應當確實是這麽想的。


    可他也很殘忍。


    因為庫洛洛明明知道……一個普通的,喜歡和人炫耀的小女孩得到了這些寶物——他從黑道和權貴手裏奪走的寶物之後,可能會麵臨什麽結局。


    但他不在乎。


    伊塔捂住臉,深吸一口氣,用誘哄的口吻說:“寶寶,你看,石頭也不能吃不能咬的,姐姐用糖果和你換好不好?”


    小女孩警惕了:“寶寶?你幹嘛忽然套近乎!”


    伊塔:……


    最後伊塔用一箱香蕉船交換成功了,前提是她拿得出一箱香蕉船。於是身無分文·伊塔拿出手機,羞愧地給不知何處在遊蕩的金·富力士發了條消息:“金叔叔,你成功溜進城了麽?能幫我帶一箱香蕉船嗎?”


    金迴得很快:“哈哈哈哈哈。”


    伊塔:……


    不知為何被嘲笑了。


    迴去之後,庫洛洛已經給她抹好了果醬,草莓味的果醬,麵包擺在白色的盤子裏。伊塔坐在他對麵,拿起麵包咬了一口,還挺好吃。團長大人抹果醬抹得相當均勻。


    他也在吃麵包,不過是培根夾心的。


    “你不喜歡甜食?”


    伊塔覺得一直寂靜也不是個事,主動開口。


    庫洛洛吃得很快,他沒有看著伊塔,似乎知道這樣做會給她壓力。他咽下最後一口麵包,看著旁邊的人群:“我麽?我沒有特別的偏好。”


    是了,團長一定是不挑食的。


    畢竟垃圾堆裏長起來的貧苦人民。


    但是庫洛洛總給人一種很矛盾的奇異感,感覺他可以從汙血裏踩著屍體偏執地爬出來,也感覺他是象牙塔裏的藝術家,敏感細膩,琉璃般易碎。


    “我那麽奇怪的嗎?”庫洛洛忽然偏頭,看著她,帶著笑,“小塔看著我的樣子,總像是在看從沒見過的東西。”


    伊塔又咬了口麵包,小聲吐槽:“你當然奇怪了。”


    庫洛洛眨眨眼,拖長了尾音,假裝自己十分無辜:“誒?有麽?”


    伊塔驚掉了手裏的小麵包。


    ……賣萌也太嚇人了吧臥槽!


    庫洛洛顯然有被愉悅到,幫她撿起盤子裏的麵包:“還要吃嗎?”


    估計是故意的,他拿起來的時候手指上沾了一點麵包邊緣的果醬——庫洛洛微微低頭,先是看了一會兒自己指尖甜膩的顏色,接著抬眼,細細地掃過女孩的唇角,最後才盯住了伊塔深綠的眼睛。


    他的眼睛極黑,黑到讓人心悸,甚至乍一看上去像是空曠的。


    但是伊塔從這個對視裏讀出了很多東西,讀出了他糾纏的欲望,隱晦的渴望,既滲透出清甜的草莓果醬的味道,也滲透出甜鏽腐爛的血腥氣,仿佛毒蛇摘下軟綿誘人的蘋果,遞給夏娃——所有他想讓她讀出的意思,伊塔都讀出來了。


    庫洛洛喜歡這樣。


    他喜歡她看出來,他知道她會看出來,他本就希望如此——而且,庫洛洛還在盯著她,慢慢地重複一遍:“……要吃麽?”


    伊塔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麽。


    也知道自己不能放任他。


    庫洛洛也清楚她不會放任自己——似乎是個悖論,可確實如此。


    所以,伊塔咬著牙,快速地奪過了他手裏小麵包,狠狠地咬了一口,咽下:“——吃。”


    因為……如果我不吃,你就會沿著麵包邊緣,咬著果醬,一點一點吃下去。


    庫洛洛絲毫不失望,他收迴手,頗為悠閑地向後靠了靠,舒服地靠著椅背,抬起臉,眉眼被陽光細碎地照亮:


    “唔……之前忘了告訴小塔,旅團和你已經沒有利益衝突了。”


    伊塔瞥他一眼:“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從小塔這裏,旅團什麽也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也不是我們想要的東西,”他說,“小塔的確是‘機會’,但沒人知道自己的‘機會’該不該到來。我們還遠沒有到達那個高度。”


    庫洛洛一臉坦然地說著:“所以,遠離你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伊塔半個字都不信。


    她滄桑地歎了口氣:“你現在坐在我對麵,吃著我的麵包,坐著我的椅子,就是你說的‘遠離我’嘍?”


    庫洛洛歪臉:“這個?這是個人的興趣……嗯,其他人也一樣。可以說,沒有了團長的身份,我和他們的起點是完全相同的。這是很公平的競爭。”


    伊塔:“……啊啊啊?”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庫洛洛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溫柔地笑:“……大家都很喜歡小塔呢。”


    你們所謂的“喜歡”和我理解的根本不是一個東西啊!?喜歡到要拉著一起在瘋人院裏踩著鮮血跳舞嗎?!


    伊塔覺得嘴裏的麵包忽然就不甜了。


    也就是說,你們還是沒有放棄。


    選擇不把旅團這個整體牽扯進來,不代表你們沒有興趣——不是團長,隻是庫洛洛·魯西魯,盡管你知道你們還“遠沒有到達那個高度”,這是超出理解的東西……你還是想要。


    或者說,正因為如此,才想要。


    滾犢子啊混蛋!


    伊塔心裏不愉快,一句話也不想說。她不說,庫洛洛也不說話,這廝安靜地垂著眼看著白色的桌布,似乎在等她吃完。


    時間格外漫長,伊塔把麵包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地吃,隻盼著咀嚼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終於,金帶了一大箱香蕉船迴來,打破了詭異的寂靜。


    金放下超大的箱子,拍拍它,嘖了一聲:“小姑娘你說說你,整天欺負大叔真的好麽?”


    伊塔鬆了口氣,站起來,語氣友好:“哪能啊哪能啊,我一會兒還你個好東西。”


    金:“哦?”


    她在兩個變態的目光裏抱起大箱子,跑去找個不知道是發了橫財還是倒了血黴的小姑娘,成功地換迴了安珀裏斯之心。


    迴來後,伊塔當著庫洛洛·魯西魯的麵,把淡金的石頭扔給金·富力士:“喏,香蕉船的報酬,”想了想,她露出微笑,“這是公平交易哦。”


    掰迴一局。開心。


    明明被她暗懟,旁邊庫洛洛卻歪了歪臉,默不作聲地笑了。


    金接過來,挑眉:“安珀裏斯之心?哈,你知道現在世界上有幾塊這玩意嗎?”


    “幾塊?”


    “十四塊。都在王室手裏,或者藏在博物館,”金把這塊1/14的寶貝隨意地扔起來,接住,再扔起來,接住,瞥了一眼庫洛洛·魯西魯,然後看向她,也笑了,“真是有意思。”


    和變態在一起當然有意思。


    沒意思他們也能自己找出意思。


    金說他這兩天踩點去了,把康普賽斯摸了個遍,大體摸透了伊爾迷·揍敵客的安排。他攤開地圖,繞著災厄之洞的中心的畫了個範圍:


    “大概有多大?”他叼了根草,“災厄之洞的波及範圍。”


    伊塔想了想:“直徑有四五公裏吧——其實隻要找好位置,確定時間,我站在災厄之洞的範圍內,沒人敢靠近我的……你沒把確切時間告訴獵協吧?”


    “沒有,”金吊兒郎當,“我哪有這麽靠不住,隻說了是下午三點左右。”


    “那大概是前後各十分鍾的可控時間。”伊塔說。


    庫洛洛·魯西魯一直站在旁邊,金和伊塔都懶得向他解釋這是要做什麽——反正他也不需要別人解釋,聽一會兒就自己弄清楚了,還順便提了建議:“沒有這麽多的。”


    “如果小塔清楚時間的話,伊爾迷·揍敵客可以根據你的肢體語言推測出更加精準的時限,”庫洛洛挨得她挺近的,說話很輕,“災厄之洞快要出現的時候,小塔會下意識地緊張,沒有經過訓練很難掩蓋過去。當肢體語言不夠緊迫的時候,說明時間是相對充足的,以伊爾迷·揍敵客的性格,極有可能會卡住時間,進入災厄之洞的波及範圍,把你帶出來。”


    伊塔:……好有道理。


    她抓了抓頭發,決定簡單粗暴一點:“那這樣好了,災厄之洞是下午15:04,咱們選好路線,15:03的時候到達波及範圍邊緣,然後我們分開,我直接往裏跑,幾秒鍾就完事,既不用等待,你們也不用拖時間。”


    金:“可以,挺幹脆的。”


    伊塔:“更難的問題在於,災厄之洞結束之後,我會在原地複活……到時候我身邊圍了一群伊爾迷的人,該怎麽逃走啊?”


    金:“我接你。”


    伊塔:“你有多少把握?”


    金:“當然是零。”


    伊塔:……


    金摸摸下巴,笑了起來,他慢悠悠地說:“小塔你不是要握住籌碼麽?雖然不知道你確切地想做什麽,但是估計隻要進去一次,你有多少籌碼就清楚了吧?”


    伊塔跟上了金的急轉彎:“……嗯。”


    “那就ok了,”金隨意地點頭,“到時候幹脆點,把東西都扔出來吧。”


    金就是這樣,思路瘋狂跳躍,行為方式不同於常人。他扔下這幾句話,也不多解釋,就開始懶洋洋地收拾地圖,說是計劃已經通了,不如睡一會兒。


    伊塔:“就,就這樣?不需要再確認確認,比對一下時間啥的嗎?”


    金,想了想:“也是哦。”


    他轉身,看向庫洛洛·魯西魯:“如果要保險一點,多個人會更好,”他吐掉嘴裏的草,“所以,既然來了,你想一起玩玩嘛?”


    伊塔:……excuse me?!我想讓你確認的不是這個啊喂!


    “唔……進災厄之洞,是要做什麽呢?”庫洛洛的迴話也很隨性,“我還不知道目的呢。”


    金應該就等著這句話呢,頗為有趣地看看他,再看看伊塔。


    伊塔沉默了一會兒,知道避不過去,盯著庫洛洛,慢慢地出聲:“以撒。我要救他。”


    庫洛洛的微笑停頓了一秒。


    他偏頭看著伊塔,終於不再笑。他不笑的時候,眉梢眼角都冷淡了下去。庫洛洛的五官弧度太柔和了,所以縱使他不笑,也不會顯得陰冷逼人,隻是眼睛裏的深到瘮人的黑色活了起來,開始自己流動。


    “……救他啊。”


    庫洛洛輕聲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伊塔從他的眼睛裏什麽也看不出了,他似乎沒有生氣,甚至微微垂了垂眼,神情堪稱溫柔:“像小塔曾經救我一樣嗎?”


    第六感告訴她,這時候迴答什麽都不對。


    伊塔什麽也沒說,謹慎地和他對視——


    庫洛洛·魯西魯身上隻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他不正常。


    他看著伊塔,認真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她的迴答,忽然奇異地笑了起來:“小塔……我喜歡你的。”


    他的聲音是那麽溫柔,用詞也是,仿佛隻要語氣稍微重一些,就會打碎什麽寶貴的東西:“你知道你有多可愛麽?你不知道的。毛絨絨的玩偶,任人寵愛的貓咪,藏在玻璃裏的藝術品……它們都不足以形容萬分之一。我想抱抱你,可以麽?然後親親你,用人類最能表達親昵的方式完全占有你,看著你笑,把你弄哭,可以麽?”


    “你也要對著我笑,為了我而哭泣,我會沿著你的眼角親下去,順著你畫的紋路,一條延伸到你的鬢角,另一條向下……你會顫抖,但是你會更加依賴我,靠在我懷裏,挨得我再近一些……因為我那麽喜歡你。”


    庫洛洛還是那種奇異的微笑,他說的話明明已經極端不正常,但是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是仔細斟酌了的模樣,仿佛每一個字都在他的腦中構成場景,然後他用理智認可了這種瘋狂。


    “能稍微體會一點了麽?”他看著伊塔,還是用再溫柔不過的聲音問,“哪怕隻有一點點……我對小塔的感覺,稍微理解我一些,好不好?”


    伊塔一直在無聲地倒吸涼氣,她早就在背地裏抓住了金的袖子,渾身的血都冷透了。畢竟,庫洛洛·魯西魯形容的是她,他還形容得如此……形象。


    但是金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沒說話。


    伊塔也不敢轉頭看金。就像你和一隻狼近距離對視的時候,千鈞一發的邊緣,完全不敢偏頭看身邊的東西。


    金開口了:“小塔,愣著幹嘛呀,人家問你話呢,”他伸手,摸摸伊塔的卷毛,“雖然生活很艱難,但是基本禮貌不能丟。”


    伊塔:……


    “他問你能不能理解他,”金說話態度相當淡定,“迴答唄。你能理解嗎?”


    庫洛洛歪了歪頭,去看金,黑發從耳邊垂下。


    伊塔:……我,我覺得不能。


    伊塔也沒想勉強自己,就搖搖頭,慢慢地說:“不……”


    金,拍拍她的腦袋,看著黑發男人:“有點遺憾。看來小塔不是很能理解你。也不奇怪,她還小,而且你也清楚自己不是好理解的類型。”


    庫洛洛·魯西魯,鑒於他的微笑沒有變化,伊塔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還在發瘋,但他很有禮貌是真的:“我知道了。”


    金:“慢慢來。感情麽,勉強也沒意思。”


    庫洛洛笑:“確實是這樣。”


    “所以你應該是不會幫忙了吧。”


    金的語氣是篤定的。他應當早就預料到了,或者本來就想看到這個局麵,伊塔也分不清,但是她猜金之前也沒想到庫洛洛·魯西魯是一個什麽樣的瘋子。


    所以大叔·金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盯著庫洛洛,忽然笑了:“小塔還是挺堅定的一個小姑娘,她要救那個藍眼小子,就會去救……而且,她更喜歡藍眼小子,是因為他做得比你更對。很簡單的道理嘛,小夥子不要想的太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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