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希望x聖壇


    如果雅拉不經意地走進咖啡館的最後麵,她會發現自己的上帝們都被蜘蛛嚇跑了。


    幸好她沒有。


    除了散亂的杯子,紙巾,以及一根融化的草莓冰淇淋——這片舒適的,滿是陽光的,混著咖啡和木頭香氣的空間裏,坐著三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和一個足以毀滅世界的危險人物。


    其中的危險人物·伊塔覺得自己處境就很危險。


    “我對早紀什麽感情,應該和你無關吧,魯西魯先生,”伊塔看著自己杯子裏慢慢暈開的焦糖拿鐵,“我們也不是來談論這種問題的。”


    “當然。”


    強盜頭子倒是很淡定。


    他的左手放在那本書的封皮上,灰黑色的硬質材質——庫洛洛·魯西魯低垂著眼眸,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等待,指尖輕柔地摩挲著書本陳舊的裂痕。


    “我們不是談論這個的,但是,也不能說毫無關係,”他平和地說,“小塔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坐在這裏,而且足夠清醒……也正是因此,我願意坐在這裏。”


    伊塔扯了扯嘴角:“所以,謝謝團長大人的厚愛?”


    庫洛洛·魯西魯笑了笑,輕輕頷首,黑發細碎地落在額前:“不用客氣。”


    伊塔:……


    她小小地撇了撇嘴,暗地裏表示嫌棄。


    強盜頭子的臉上仍舊掛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小塔喜歡的人……倒是沒什麽共通點,都隻是願意親近你而已。從這方麵來看,幾乎是有些可憐呢。”


    可憐?


    伊塔沉默了一下,吐出一個字:


    “哦。”


    “莎爾·威爾森,瑞秋·格爾達,金·富力士,韋格·伊恩,布魯諾·斯通,藤原早紀,以及以撒……”他慢條斯理地數著一個個人名,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種窺伺別人隱私的行為很驚悚,“明明似乎身邊有很多人,最後還是一人一路向前,艱難嗎,小塔?”


    伊塔皺起眉:“你為什麽聽起來這麽假惺惺?”


    “唔,你覺得我在嘲諷你?”庫洛洛·魯西魯訝異地抬眼,望著她,最後卻笑了,“怎麽會呢?我不會嘲諷你的,這種古老的,殉道者一樣的行為……你一定還記得吧,‘必有公義的冠冕為你存留’,小塔願意走這麽遠,這麽艱難,是在傾聽誰的讚美,等待誰的認同,又接下誰的冠冕呢?”


    氣氛忽然冷寂起來。


    坐在陰暗處的飛坦微微偏過了頭,原本玩著手機的俠客也笑嘻嘻地看了過來。


    ……你在傾聽誰的讚美,等待誰的認同,又接下誰的冠冕?


    你說話能正常一點嗎?普通人哪有這麽文藝的啊喂!


    但是,這句話細細想來,卻讓她發冷。


    伊塔掙紮了很多次想開口迴答,或者幹脆直接反駁他,但是到了嘴邊,那些話卻顯得蒼白。


    太蒼白了。


    這個男人的問題總是這麽的……尖銳,好像每一個字都是匕首。


    終於,伊塔閉了閉眼,吐出了三個字:“沒有人。”


    仍然是冷寂的。


    庫洛洛·魯西魯平靜地盯著她的眼睛,氣息沒有絲毫波動。


    他甚至都沒有迴應這個謊言的欲望。


    庫洛洛的眼睛從來不像伊塔見過的任何一雙,他的眼角微微低垂,也因此顯不出絲毫銳利的侵略性。溫暖的陽光下,這樣柔和的輪廓,總讓人想起教堂高高的穹頂,上麵繪滿了聖天使浮雕;或者古老遺跡的壁畫裏,有片片剝落的慈悲佛陀。


    然而最可笑的是,他不僅沒有任何神性的憐憫,甚至都沒有一點……人性的憐憫。


    於是,伊塔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握著手裏冷掉的焦糖拿鐵,慢慢地開口:“我不是來和你打啞謎的,不如幹脆一點吧,合作成立麽?”


    庫洛洛摩挲著書本封皮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


    他微笑,“我拒絕。”


    隨著這句話,飛坦壓抑了許久的念壓終於陰冷地爆發了,一同傾瀉而下的還有其他兩個人的念壓,整個空間裏安逸的味道驟然消失,三隻蜘蛛都猛然亮出了獠牙,殺氣猶如黑暗中的火焰,從腳腕開始灼燒著伊塔的每一根神經。


    幾乎是瞬間,她的冷汗傾瀉而下。


    伊塔用手撐住桌子,死死地看著對麵的幻影旅團團長,艱難地咬緊了牙。


    “你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小塔,”庫洛洛·魯西魯看著她的表情是溫柔的,幾乎帶著一種天真,如同情人或者神靈,“你很善良,很堅強,很聰明……但是,讓我失望的是,大部分人就連聰明都很無趣。”


    ……我就這麽讓你無趣麽?


    那一刻,伊塔很想問,但是全身都像是虛脫一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忽然,念壓輕了一些。


    庫洛洛看進伊塔的深綠眼睛,黑眸裏黑如永夜,他就這麽看著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某種顏色和光影——直到他默不作聲地笑了笑。


    “想象一個人,他穿行在黑暗的峽穀裏,舉著火把獨自前行,”庫洛洛垂著眼看著她,柔和地呢喃,“整個山穀裏隻有他有光,於是黑暗裏的人們就跟著他,跟在他的後麵一路向上,直到登上山頂,直到他的火把燃起了聖壇。慢慢地,廣闊的黑暗裏,終於閃起了一點火光。”


    “你想到了什麽,小塔?”


    伊塔和他對視,幾乎連血液和骨頭都冷了:“……什麽?”


    “一個詞,”庫洛洛的聲音更輕緩了,“你隻需要給我一個詞。”


    她閉了閉眼,似乎這樣就能擺脫他的目光——但是不行,於是伊塔努力穩住麻木的舌頭,從顫抖的嘴唇裏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個想法:


    “……希望……”


    “希望?”


    “希望。”


    “這是你的迴答?”


    就連殺氣和念壓都不恐怖了,最起碼現在的伊塔一點都不害怕殺氣和念壓,因為它們和麵前這個人相比什麽都不算。就像有人拿著刀在她的腦子裏鑽著,逼著她幾乎是自言自語的,用一種極其輕微,說不出來是畏懼還是驚歎的聲音說著:


    “……你tm是瘋的,你知道麽?”


    “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庫洛洛笑了笑,“應該也不是最後一個。”


    他拿起了陳舊的書,似乎對伊塔完全沒了興趣,一邊翻頁一邊平靜地說:“我想知道的,都傾向於自己親手得到。而且,在這個棋局裏,最後博弈的國王和王後隻會是獵人協會和揍敵客。我和他們想要的,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什麽意思?”


    “聖壇的光,對你來說是希望,”庫洛洛又翻了一頁,老舊紙張的聲音溫吞而潮濕,“那麽,你在傾聽誰的讚美,等待誰的認同,又接下誰的冠冕呢?”


    伊塔盯著他,血液在一點點冷掉。


    有翻頁的莎莎聲,和庫洛洛輕緩的嗓音:“飛坦,你可以慢慢來,時間還很充裕——怎樣都可以,不必顧忌,畢竟小塔不會真正死去。”


    這一刻,伊塔連唿吸就要停止了。


    飛坦?!


    “……你不怕我崩潰,然後毀了這個世界麽……”


    她艱難地說著,感覺自己的喉嚨發出的聲音是嘶啞的。


    “你不會。”庫洛洛微笑。


    “你相信伊爾迷·揍敵客嗎?或者約書亞·莫羅——唔,我忘了告訴小塔了,以撒真正的名字叫做約書亞·莫羅——你覺得,在他們眼裏,你的意義是什麽呢?”


    念壓越發沉重了,那種駭人的壓迫感擠壓著骨骼,她的第一感覺不是疼痛,而是眩暈——氧氣瘋狂地湧入大腦,耳邊幻聽一樣持續地嗡鳴。在讓人崩潰的嗡鳴聲裏,伊塔拚命眨了眨眼,看到不遠處的飛坦站了起來,指尖夾著一把細細的匕首。


    你想說什麽?


    伊塔從喉嚨裏掙紮著,卻沒有力氣再問出口,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她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也從未覺得自己能理解他。


    他對可愛的小姑娘毫無興趣,或許他對於“人類”這個種群……都毫無興趣。


    ……我不會毀了這個世界麽?


    腎上腺素在她的每一根血管裏尖叫著,伊塔卻總想著這一句話。


    她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混沌,各種記憶走馬燈一樣在她的眼前流轉,好像什麽瀕死幻覺——伊塔真的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和帕裏斯通開念的時候一模一樣。


    蜘蛛們的念壓太強了,以至於她的精孔開始鬆動,也就是說,馬上就會強行開念了。


    ……是麽?


    或許也不錯。


    因為強行開念的話,這個世界就會毀滅。然後這群人渣都會死,飛坦也傷不到她了,也沒有後麵的刑訊——真是,再好不過了。


    伊塔控製住自己不去看那把匕首,也強迫自己不去彎腰,盡管脊椎在哀嚎。這樣強的力道,隻要她稍微傾身,就會被死死地壓在桌子上,像個被捕獲的可笑小動物。


    ……你真的認為,我不會?


    她忽然笑了,在飛坦一步一步走近的時候——他走得很慢,不愧是經驗老到的刑訊人員,知道好菜要慢慢上,知道怎樣才能讓被虐待的人,感受每一滴痛苦。


    精神上和生理上。


    伊塔笑了,懷著某種惡意的報複心理。


    來啊。再強一點。


    再強一點,然後你們就會死了,這個瘋子和這個虐待狂。


    懷著這樣的報複性的期待,以至於伊塔微微顫抖起來,她艱難地偏過頭,死死地看著飛坦,和他的金色眼睛對視著——伊塔冷笑了。


    來呀。


    來呀,殺了你自己。


    看著伊塔的表情,飛坦也惡劣地笑了起來。


    ……我不會?


    ……我可不是你們的隨意羞辱的獵物。


    有什麽輕微的動靜,在記憶深處響了起來,是爺爺的輪椅。而那個老人,用一種平和的,似乎看淡了一切,甚至有些優越感的語氣說:“抑鬱症和偏執的完美主義……讓死亡變成了一把上膛的槍,就是這樣,小節。”


    推著輪椅的季節,忽然攥緊了手。


    “不。”


    她鬆開輪椅,冷冷地說,“你才是父親那把上膛的槍。”


    ……


    “……不要。”


    飛坦看著那個女孩子。


    她剛才還在冷笑,眼神迷亂,似乎腦子被誰攪成了一團。不出所料的,她的表情裏是飛坦再熟悉不過的東西——惡意和報複。


    嘖,這個樣子看起來還不錯。


    他想著,迴了一個同樣惡意的笑。


    隨著念壓的加強,這個女孩的氣息越發不穩了,她閉了閉眼,忽然輕聲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她又睜開了眼,深綠的眼睛裏更加茫。


    放棄掙紮了嗎?


    她的聲音又大了一點,飛坦倒是很好奇她的聲帶是怎樣痛苦地在發聲。


    在求饒?


    還是為自己接下來的疼痛所尖叫?


    “不,”但是她卻這麽說,“停……下,讓我強行開念……你們都會死的。”


    ……你們都會死的。


    不對。


    飛坦的動作忽然一頓,他死死地看著那個意識不清的女孩,像是要從她的眼睛裏看到更深的地方——她在說些什麽?!


    她應該繼續,用那種飛坦在無數人看過無數次的,混雜著絕望,報複,還有一點隱秘的可笑的期待的眼神,一直望著自己才對。


    她難道不知道,一旦說出來了,後麵會遇到什麽嗎?


    他會把她細細的手指骨一點點捏碎,直到她除了痛苦再也想不到其他。


    他也會剝下她牛奶一樣的臉皮,用匕首慢慢剜出那雙雨林和盛夏一樣的眼睛。


    直到她崩潰。


    直到她無比盼望,這世界也跟著崩潰。


    太可笑了,飛坦死死地看著她,真是太可笑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念壓鬆懈了很多,剛才那種玻璃都要碎裂的壓力,忽然消失了大部分。


    是團長,他放下了書,向前傾身,用手別住她的臉,直到那個女孩和他四目相對,他一直看著她,很慢很慢地重複了一遍:“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你很……驚訝?”


    罕見的,在意識不清的邊緣,伊塔居然看明白了庫洛洛·魯西魯,她近乎迷惑的皺起眉,強逼著自己保持清醒:“不對啊……你驚訝什麽?”


    團長沒有迴答,他歪著臉,一直凝視著她混亂的綠眸。


    “你說了,我不會。是的,明明和你所想的一樣,我不會……而你卻在驚訝?”


    伊塔睜著眼睛,看進那雙永夜一樣的黑眸裏:“為什麽?”


    他沒有迴答。


    這樣極近的距離,他能看到那種顏色和光影——幾乎是讓人窒息的,因為她又一次,打破了他原本的藍圖。


    伊塔忍不住皺起眉。


    “不是為了你們,”她一點也不喜歡他的眼神,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很討厭這種眼神,挖開,撕裂,審視,拆掉,卻從不在乎對方的感受,仿佛人類就是一塊不會叫喊的小懷表……但是,和討厭相比,或許恐懼占的比例要多得多,“你們想死就死,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是這個世界,不是隻有你們。”


    伊塔咳嗽一聲,肺裏難受的要死,但是血液在慢慢迴暖:“別總是這麽自大的樣子。”


    庫洛洛鬆開了她。


    “我知道,”他重新坐直了身子,垂下眸子靜靜地看著她,“我沒有那麽想過。”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所有的念壓驟然消失了。


    壓迫感的離去帶來的不是輕鬆,而是虛弱——伊塔撐著桌子,艱難地彎著自己僵硬的脊椎。胳膊應該沒斷,腳腕也是,但是上麵的每一塊肌肉都失去了知覺。


    於是她喘息著,垂著頭,紅發散在臉旁,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庫洛洛·魯西魯安靜地望著她,那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輸是贏。


    ……果然麽。不,不是,他明明有想到的,但是卻沒有在意,因為這應該隻是偶然。


    但是此刻,卻成了必然。


    是必然。


    原來如此。


    ……


    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瑪琪坐在旋轉樓梯高高的扶手上,金色的眼睛冷冷地俯視著下麵的同伴們。她一向沒什麽表情,就算心裏掛著一點隱秘的不安,臉上也沒有絲毫表現。


    這是布利德斯最大的公立圖書館,深夜,原本應該一片漆黑的圖書館裏,卻在三層的拐角處點起了一點亮光。


    蜘蛛們的集會。


    團長站在高高的書架之下,桌上的蠟燭映在他清秀的臉龐上,在眼窩裏投下陰影。


    瑪琪看不懂他此刻在想什麽。


    事實上,她隻有很少的時候能看懂。


    旁邊,倚著桌子的俠客倒是一如既往的很精神,他碧綠的眼睛笑盈盈的:“嘛,大體就是這樣啦,我截獲了獵協傳給揍敵客的情報,裏麵提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們在給塔塔開念的時候,發現隨著精孔打開,世界會趨向不穩定——也就是說,如果她開念的話,這層世界就會毀滅。”


    “狗屁不通,”信長在文明整潔的圖書館裏喝著啤酒,毫無道德上的壓力,“什麽意思——要是誰隨便用念壓了這丫頭一下,哈,所有人都得來陪葬?”


    “啊啦,好像是的。”


    “如果真的有什麽神……什麽高等智慧一類的,能弄出這些毫無邏輯東西來,”信長搶了整整一箱啤酒,大部分被同樣沒素質的蜘蛛們瓜分了,“或許全殺光的話也不會很麻煩。”


    沒素質的芬克斯一邊喝著一邊吹了聲口哨,“嘛,同意~”


    “念是生命氣場。”


    不急不緩的語句在昏暗中格外清晰,隻是剛一開口,團長就在瞬間壓下了所有蜘蛛的聲音,“而小塔是外來的意識,寄居於這具身體裏,她的意識和這句身體並不能完美相合,也就是說,她無法像正常人一樣運行‘纏’。”


    聰明的俠客迅速接上話頭:“一旦開啟精孔,塔塔根本無法控製氣場,她的生命力就會快速流失。”


    富蘭克林皺起眉頭:“那應該隻會導致女孩本身的死亡,為什麽會引發世界的崩潰?”


    這句話一出,在場所有的蜘蛛都沉默了。


    庫洛洛·魯西魯凝視著蠟燭中心的火焰,那金黃色的一芯,在他黑色的瞳孔裏點出了亮光。他用手捂住嘴,陷入了某種發散的思維裏,以至於聲音都有些飄忽:“她是外來者,是秩序的維持者……雖然很抽象,但是根據最廣泛的情報,我們可以推測出這個世界的軌道發生了‘偏離’,雖然不確定它是以什麽做為既定的‘命運’,但是無疑的,這個係統本身無法更正它,所以才需要外來者的介入。”


    “那個女孩?”


    沙啞的聲音,從最黑暗的角落裏傳來,是飛坦。他抬起眼盯著麵無表情的團長,慢慢地吐出一句話:“……你是說,她是‘savior’(救世主)?”


    或許是飛坦的語氣觸動了庫洛洛,他側過了臉,默默地看著自家隱在陰影裏的團員,表情介乎冷峻和愉悅之間,是一種帶著尖刺的興趣。


    團長說:“你感覺受了侮辱麽,飛坦?”


    飛坦嗤笑一聲。


    雖然桌上的燭火還是平穩地燃燒著,一絲跳動也沒有,但是瑪琪還是感覺自己的肌肉繃緊了。這不是念壓也不是殺氣,而是對同伴經年累月的熟悉而形成的直覺。


    坐在高高扶手上的瑪琪忽然冷淡地開口:“你殺不了她,”


    “殺她?”像是聽到了笑話,飛坦語氣嘲諷,“我為什麽要殺她?”


    聽出了他的話外音,雙手抱胸的瑪琪莫名煩躁起來:“殺不殺隨你,不過你別的那些想法最好也收一收。”


    陰暗的角落裏,飛坦站直了身子,眯起眼盯著瑪琪,金色的眼睛裏滿是森寒的惡意:“嘖,不如你告訴我……我‘應該’收起的,是什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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