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紙牌x大學


    伊塔一直覺得自己挺慘的,從小到大都是,從各方麵都是。


    現在也是。


    因為她看不透西索了,伊塔完全不明白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想做什麽,做出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他現在正在張揚地笑,正確說,從露麵開始他就一直在笑。


    冷笑,瘋狂的笑,低沉的笑。


    明明完全不像以撒。


    和她單獨在那個地下的狹小空間時,以撒是很正常的,一種正常的冷厲,正常的清醒,當然還有……正常的可愛和撒嬌,雖然是裝的。


    之後麵對庫洛洛的時候,那種病態的狠勁和癲狂——盡管也很神經病,但是這和西索的癲狂一點也不像,因為以撒沒有瘋,他隻是很戲劇化,仿佛一個過於誇張的歌劇演員。


    但是為什麽,在某一刻,她會覺得西索很像以撒呢?


    難道是因為,他們同樣都送給了她一份詭異而血腥的“禮物”?


    “你叫西索,是麽?”


    一直垂眼不語的伊爾迷忽然抬起頭,慢慢地問。


    “是喲~”西索用撲克牌貼住自己的唇,放蕩地笑著。


    然後,伊爾迷不再說話,隻是很認真地看著西索,仿佛他剛才的那些帶著血腥味的挑逗從來沒有發生過。酒館裏一時間陷入了寂靜,空白的沉默裏,殺氣也好念壓也好,褪得幹幹淨淨。


    伊塔覺得自己更慘了,因為現在她也看不懂黑色大貓了。


    淒慘的小伊塔隻好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包抽紙,把那些濺上血紙的扔掉,找出了一張幹淨的餐巾紙,然後淒慘地擦掉自己手上的餅幹屑。


    剛才被西索差點嚇出心髒病,她一時激動把一塊可憐的小餅幹捏碎了。


    捏完了之後,她看著堆在桌子上的一團粉末和碎塊,忽然有了同病相憐之感。


    兄弟,我覺得咱倆的結局最後可能差不多……


    旁邊的西索和伊爾迷含情脈脈(?)地互相注視了一會兒之後,又很有默契的一起坐迴了原來的位置。西索還是在她的對麵,笑容肆意又放蕩;伊爾迷也坐迴了她的身邊,氣息清冷,麵無表情。


    伊塔忽然感覺自己仿佛夾在了兩個鬧別扭的情侶之間=-=。


    這太可怕了。


    無論如何,西索和伊爾迷之間確實有了某種奇怪的東西,伊塔也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她能感覺這種東西並不友好,而且在森冷地湧動,似乎隨時等著爆發。像一座活火山一樣。


    自從變成了伊塔之後,她發現自己的第六感越發敏銳,敏銳得有些不對勁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念,也能感受到最輕的殺氣,現在就連這種不安的氣氛也能感到。


    就像一種腐爛的氣味,又像是被人澆了一桶冰水,伊塔也不好形容。


    這可不大對勁,我又不是充滿了主角光環的富力士家族的一員,哪來的謎之第六感……


    是和那些縫隙有關嗎?


    擦掉了餅幹屑之後,伊塔把餐巾紙放到桌上,順便偷偷看了一眼伊爾迷·揍敵客。


    魔術師之名,西索絕對當之無愧,他是玩弄人心的大師,既然他花了這麽多心思想要引出伊爾迷心裏的血腥氣,她可不信黑色大貓什麽感覺都沒有。


    正確的說……西索選中了伊爾迷,恐怕就是因為伊爾迷的某種性格。


    是因為控製欲麽?


    伊塔覺得自己是“偷偷”的在看,但是她顯然沒有思考過,自己和變態之間的差距就像人和草履蟲的差距一樣大,於是在瞥過去的時候,她鬼鬼祟祟的視線準確地被黑色大貓捉住了。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一如既往的空洞而無機質。


    而伊塔的眼睛是深幽的綠色,富有生機。


    在看到那種顏色的一刹那,伊爾迷忽然難以維持這樣的對視,這樣的深綠色讓人感覺會迷失一樣,似乎是原始的森林或者最純淨的夏日,翻攪著他隱藏的所有黑暗。


    於是,在她受到驚嚇一樣轉迴視線以後,他反而有一絲異樣的輕鬆。


    唔……這可不對呢。


    但是,欲望並不是可以被壓抑的東西,確切的說,它會因為壓抑而扭曲,伊爾迷很清楚,但是——他卻很想壓抑下來,如同將千鈞之重放在即將崩塌的橋上。


    這樣一點點地壓迫著極限,不知為何,卻會帶來異樣的愉悅感。


    伊爾迷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掩住了所有陰暗的殺意。


    對麵,西索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又開始詭異地笑了起來,這讓偷窺被發現的伊塔一臉懵逼。不過更讓她懵逼的是,這個剛剛當著她的麵幹了一件大壞事的人,下一秒居然毫無羞愧感地試圖……和她做遊戲。


    “啊呀~好無聊啊~要不,我們來搭一座紙牌屋吧,塔塔小寶貝~”


    無視伊塔絕望的表情,他隨意地掃掉桌麵上雜亂的東西,均勻而美觀地攤了一副牌。


    “……這裏的風很大。”


    伊塔指了指旁邊碎了滿地的落地窗,委婉地關心了一下西索大人的智商。


    “house of cards,”西索用他的金色眼睛盯住伊塔,輕聲說,“本來,它就是脆弱的,易碎的意思。如果不會倒下,那麽搭起來還有什麽意思呢~”


    “因為它根本搭不起來啊……”伊塔頭都大了,“剛立起來就會被吹翻的。”


    “嗬嗬嗬嗬嗬……”


    聽了她的話之後,西索忽然笑得極其變態,他的喉嚨低啞地顫動,瞳孔卻劇烈地收縮,死死地看著她,如同毒蛇用盡全力地絞住自己的獵物。


    他現在要殺了我,他一定會殺了我——


    這是伊塔和他對視的時候,腦子裏湧上來的所有想法。


    然而,陡然間,西索卻詭異地冷靜了下來。他甚至還慢條斯理說了一句:“既然搭不起來……那就~抽一張牌吧,塔塔小寶貝~”


    一個半瘋的變化係男人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了啊有沒有!


    盡管在心裏咆哮著,表麵上伊塔還是非常聽話地抽了一張牌,然後非常聽話地把牌麵翻了過來。


    是黑桃q。


    “哦呀,竟然是黑桃q~小寶貝,你知道麽,黑桃q代表著帕拉斯·雅典娜呢~看來,可愛的塔塔小寶貝真的是我的守護之神呢~”西索露出了誇張的驚訝表情,意味深長地說,“而且,除了智慧女神之外,雅典娜也是正義和秩序的女神呢~難道說~”


    他輕聲笑起來:“塔塔小寶貝,可以替我伸張正義麽~”


    還伸張正義……你逗我吧,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欺負你嗎,死神+魔術師+變態的西索大人?!


    以及,如果真的有人能欺負你——究竟是誰給你的勇氣,竟然指望我去替你伸張正義?


    伊塔瞬間露出了崩潰的表情,她幹笑一聲:“要不咱再試一遍?我覺得剛才我好像手滑了……”


    西索卻不看她,而是安靜地看著被她抽出來那張黑桃q,懶懶地說:“不用了哦~而且~外麵的那些人,好像討論完了呢~塔塔小寶貝就不想知道他們討論的是什麽嗎~”


    他詭異上揚的尾音還沒有消失,四個變態就跨進了歪曲的酒館大門,酒館裏亂糟糟的,尤其是再次被西索和伊爾迷折騰了一番,幾乎慘不忍睹。


    但是這四位變態麵不改色,擦凳子的擦凳子,推屍體的推屍體,站著的站著,不要臉的……仍舊非常不要臉地坐到了伊塔的旁邊。


    對麵的西索連眼皮都懶得抬。


    伊爾迷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帕裏斯通。


    而伊塔……她默默地盯著金發子鼠,這個大變態的微笑如同陽光一般燦爛,金子一樣耀眼。他甚至還和伊塔愉快地打了個招唿:“嗨,塔塔~”


    伊塔:“……請你圓潤地消失。”


    然而,是剛剛擦完滿凳子血的尼特羅笑嗬嗬的接了口:“哦嗬嗬嗬,那可不行哦~之後,你要和帕裏斯好好相處呐,畢竟——”他意味深長地頓了一下。


    “畢竟?”緊張的伊塔。


    “你要答應不打我!”


    “……不打你不打你……”


    “也不能在心裏罵我!”


    “……不罵你不罵你……”


    “以後也不能搶我的酒!”


    “……不搶你不搶你……”


    不知道為什麽重複出現的腦殘對話終於結束了,得到了保證的尼特羅滿足又猥瑣地笑了起來:“為了幫助伊塔小姐,協會決定成立一個專門的部門來進行相關的工作。”


    伊塔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憔悴地問:“……然後?”


    “唔,由於帕裏斯通一直很積極地在爭取,所以這個部門的總負責人就由十二地支的子鼠——帕裏斯通先生來擔當啦哦謔謔謔謔……”


    旁邊,帕裏斯通愉快地說:“以後就多多指教了哦,塔塔。”


    伊塔:……不,我要自殺,你們誰都攔不住我……


    無視她擺在臉上的抗拒,帕裏斯通親昵地湊近她,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說:“不僅如此,塔塔之後在賽因斯大學的學習生活裏,我就是塔塔名義上的監護人了呢,所以……”


    他笑得很溫柔,黑色眼睛彎彎:“如果塔塔做了壞事,一不小心被叫了家長什麽的,就需要我來處理了呢,真的好期待呀……哦對,我還需要和塔塔的同學們多交流一下,畢竟塔塔年紀還小,以免其他孩子欺負我家的小伊塔呢。”


    完了,賽因斯大學的學生們會死的,一定都會死的。


    而我會是裏麵死得最慘的那一個。


    伊塔掙紮著,絕望地看向尼特羅:“會長爺爺,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麽……”


    尼特羅踢的一手好皮球:“哦,那得看金的意思哦,畢竟是金主動棄權的嗬嗬嗬……”


    推掉屍體之後倚靠著桌子,一臉頹廢如同中年大叔的金·富力士:“咳,塔塔,你看,我平時還是比較忙的,行蹤也不定,沒法及時照顧你……至於帕裏斯通,這家夥在原則性的東西上還是能靠得住的。真的。”


    明明嘴上說著“真的”,他的表情卻遊離不定。伊塔敢賭一杯朗姆酒,在他拋妻棄子浪跡天涯,把小傑扔給米特的時候,一定也是這個表情。


    作為獵人世界第一忽悠,金·富力士果然是個靠不住的人!


    還有誰能來……救救我……


    伊塔懷抱著渺茫的希望看了一圈,可惜,命運沒有給她溫柔的撫摸,而是又給了她一記重擊——在尼特羅看好戲的表情裏,站著的魔鬼肌肉人席巴也開口了:


    “鑒於揍敵客家族也有相關的知情權,所以,塔塔,”席巴的表情溫和起來,隻是他的臉仍舊很恐怖,“之後你和伊爾迷的同學生活,還需要塔塔你多多關照他。”


    旁邊,伊爾迷和席巴輕微地對視了一眼,但是伊塔並不可能看見。


    同學是什麽鬼……現在伊塔已經沒有力氣在心裏咆哮了。


    “我……關照伊爾迷?”她虛弱地重複了一邊。


    但是不知為何,席巴一副非常嚴肅認真的樣子:“是的,伊爾迷平時會接一些暗殺任務,所以並不會一直在學校,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還需要塔塔幫忙。而且……以我的長子的性格,他恐怕並不能很好地和周圍的人相處,如果他做出了不好的事,還希望塔塔能多擔待一下。”


    等等——這個“不好的事”,不會是指平時殺幾個同學找找感覺什麽的吧?


    或許是覺得這樣的確有些強人所難,銀色大貓忽然微微一笑,有點恐怖:“作為對塔塔小姐的感激,揍敵客家族可以無償替你殺一個人。無論是欺負你的同學,還是政界要員,抑或……”


    他微微掃了一眼西索。


    伊塔趕緊表態:“謝謝席巴叔叔,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告訴伊爾迷的。”


    西索慵懶地坐著,閑閑地洗著牌,桌上攤開的撲克牌已經被他收了迴去。感到了什麽,他偏頭看向席巴,詭異地笑了起來,星星和水滴反射著陰冷的光。


    “哦嗬嗬嗬,我真是很期待呢~而且,偶爾我也會去那個大學看看我的小寶貝呢~畢竟,小寶貝如果被別的爛蘋果欺負了,我可是會~很~生~氣~的喲~”


    伊塔囧囧有神。


    為什麽,你們都對於我被“欺負”這一件事謎之執著……


    而且,如果真的不想讓我被欺負的話,在座的各位難道不應該都切腹自盡麽?


    不過——“也就是說,西索先生現在不會去賽因斯大學,是麽?”


    坐在她身邊的帕裏斯通仿佛聽出了伊塔的心聲,替她問出了這個激動人心的問題。


    沒有立刻迴答,西索卻隻是笑著,他慢慢地從自己剛剛洗好的牌裏抽了一張,壓在了桌子上,慢慢推給了伊塔。他的手指修長而蒼白,指甲尖利,如同惡鬼。


    “翻開看看嘛~小寶貝~”


    伊塔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才不情願地翻開了。


    一張joker牌。


    牌麵上用血寫著猩紅的“gift”。


    從喉嚨裏發出顫抖的笑聲,西索懶散地說:“我現在有一個遊戲還沒結束,暫時就不去了哦~畢竟,小寶貝是不會跟著野男人跑掉的,不是麽~”


    伊塔的表情頓時變得囧囧有神:跟著野男人跑掉……西索大人你的修辭學水平真的是驚天動地。


    而帕裏斯通想的卻是——還沒結束的一場遊戲。


    有趣。


    他眯了眯眼。


    於是,悲傷而絕望的伊塔,一掃之前對大學生活的期待,趕鴨子上架一樣被帕裏斯通半脅迫半誘惑地帶上了飛艇——帕裏斯通微笑:“塔塔,你難道不想迴家麽?這可是你最大的機會了哦。”


    伊塔縮進飛艇的椅子裏,一臉鬱卒。


    她有預感,一個非常“有趣”的大學生活可能馬上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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