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爭蹙眉拉住樓啟明的手:“出去說。”


    他還不想暴露自己已經分化的事實,原因無他,就是怕流言蜚語傳到寧甜耳朵裏,讓退化的alpha再次犯病。


    樓啟明臭著臉甩開寧爭的手,先去看了眼蜷縮在床裏,因為抑製劑迷迷糊糊的omega,確認對方沒有危險,再用信息素阻隔劑將整個房間從頭噴到尾,最後對著寧爭滋滋滋。


    寧爭:“……”


    寧爭握住樓啟明的手腕:“幼稚不幼稚?”


    “那你讓我咬一口。我咬一口,你身上就沒別人的味道了。”樓啟明冷著臉,一邊和他說話,一邊舉著信息素阻隔劑的罐子,繼續滋滋滋。


    與其讓寧爭沾上煙草味的信息素,他寧可讓小o變成一張白紙。


    “樓哥,這可是人造的alpha香氛。”寧爭忍無可忍,“又不是真的信息素,你也在意?”


    樓啟明噴完了罐子裏的阻隔劑,順手將空罐子扔進垃圾桶:“寧寧,你是不是一點兒也不了解alpha?”


    不了解alpha的占有欲有多強。


    寧爭的確不了解alpha,他父母去世得早,姐姐還因為退化,住在療養院裏,他腦海裏所有對a的認知都源於教科書。


    但他覺得樓啟明和教科書裏描述的alpha不一樣。


    “得了,我讓你了解了解什麽是真正的alpha。”樓啟明一把攥住寧爭的手,將他拉到了樓梯口。


    宿舍樓裏的警報尚未解除,明明滅滅的紅色指示燈有規則的閃爍。


    寧爭越過樓啟明的肩,看見了操場上亮起的點點星火,那是被疏散的同學們在玩兒手機。


    樓啟明還惦記著剛剛唱完歌後理應得到的吻。


    alpha伸手撫摸寧爭的唇,指尖帶起一片水意,忽然聽見他問:“樓哥,你的信息素是什麽樣的?”


    樓啟明微怔。


    在公共場合不散發出自己的信息素,是現代alpha的社交禮儀,也成熟alpha的標誌。


    樓啟明已經習慣於噴信息素阻隔劑,也習慣於將自身的氣息控製在不會影響到omega的範圍以內,所以寧爭至今沒聞到過沈青描述的那種雪鬆的味道。


    “你想聞?”樓啟明拎起衣領,擦臉頰上的汗,黑色t恤的下擺立刻短了半截,露出小麥色的腰線,“不是我不想給你聞,是我怕你聞到就控製不住發情。”


    寧爭花了三秒鍾,思考樓啟明話裏的意思,想通以後,恨不得一腳踹過去。


    “樓哥,你是不是太自戀了?”


    樓啟明揉揉他的頭:“寧寧,你是真的不了解alpha。”


    不同alpha的信息素對omega的吸引力是不一樣的,這和味道無關,隻和alpha自身有關。


    樓啟明恰恰是那種對omega影響特別強的人。


    他剛上大學的時候,曾經因為沒接受過係統化的訓練,在訓練的時候不小心釋放出了信息素,從而影響到了身邊的同學。


    時至今日,被他信息素刺激過的a,見他就繞道走,至於o……一個沈青就夠煩了。


    寧爭懵懵懂懂地蹙眉,對樓啟明所說的話持著懷疑態度。


    他的腺體發育不完全,迄今為止,還沒有什麽alpha的信息素讓他有感覺。


    一番對話,相當於雞同鴨講。


    樓啟明和寧爭在樓道裏大眼瞪小眼,片刻,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發情的學生被控製住,避難的同學就陸陸續續地從操場上迴來了。


    “算了,你迴宿舍吧,以後記得隨身帶信息素阻隔劑。”樓啟明不甘心地捏捏他藏在膠布下的小腺體,“別隨便讓人聞到你的味道。”


    “……我會吃醋的。”樓啟明提醒寧爭,“你也不能聞別的alpha的味道。”


    他對樓啟明的無理取鬧,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樓啟明拿寧爭沒辦法,憋悶地嘀咕:“過幾天我要出任務,不能來看你,你記得每天給我發消息。”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樓啟明拿手指戳他的額頭,“明知故問!我怕你再跑了。”


    寧爭捂著腦門,抿唇笑。


    不跑了,他已經答應樓哥不跑了。


    寧爭趕在大批同學上樓前,迴到了自己的宿舍。


    樓啟明拎著藥箱下樓,對站在宿舍樓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校醫點點頭:“已經沒事了。”


    “抑製劑打進去了吧?”


    “那個同學自己備了抑製劑。”樓啟明把藥箱還給校醫。


    校醫沒有深究:“也好,自己帶的抑製劑也是一樣的……對了,沒有別的同學受到影響吧?”


    樓啟明眼前劃過了寧爭纖細的身影,垂下眼簾:“沒有。”


    “那就好。”校醫再次道謝,“麻煩您了,樓教官。”


    話音未落,遠處已經又來了更多人。


    樓啟明看見了q大附中的校領導。


    他們客客氣氣地對樓啟明表示了感激,然後含蓄地表達了軍訓提前結束,學校裏不需要教官的想法。


    樓啟明暗笑,這是在趕他走呢。


    “軍訓為什麽提前結束?”樓啟明揣著明白裝糊塗。


    校領導滿臉苦澀,支支吾吾半晌,竟然還真的憋出了新理由:“樓教官,咱們這屆學生身體素質不行啊!都是剛分化的孩子,要是訓出個好歹來,我們怎麽和學生家長交代?”


    實際上心裏想的是:還不是因為您這尊大佛?


    要是沒有樓啟明對寧爭的死纏爛打,q大附中壓根不會緊急叫停軍訓。


    樓家學校得罪不起,不能單獨趕走一個樓啟明,就隻能把所有的教官都送走了。


    “這樣啊……”樓啟明眯起了眼睛。


    校領導見alpha非要問出個理由,心一橫,硬著頭皮把樓爺爺留下的原話說給樓啟明聽:“軍訓再不停,我們軍校的優秀學生就都要被樓啟明帶歪成,隻會追o的傻a了。”


    樓啟明聞言,許久沒曾言語。


    校領導提心吊膽。


    “別緊張,我跟你們打聽個人。”樓啟明迴過神,輕咳著,盡量讓自己問得自然些,“高三的寧爭,你們聽說過嗎?”


    換了個別人,校領導還真不知道。


    但是寧爭的名氣太大了。


    誰不知道高三有個跳級上來,尚未性別分化的學霸?


    “寧爭同學成績好,人也乖巧,就是家庭條件……”校領導歎了口氣,“我看過他的資料。小小年紀失去父母,連親姐姐也生病住在療養院裏,很不容易。”


    樓啟明的唇抿出了鋒利的線條。


    別人誇寧爭,他高興,也心疼。


    “我聽他同學說,他假期的時候還出去打過工。”校領導邊說,邊打量樓啟明的神情——這可是樓家的獨苗。


    要知道,早前來的樓老爺子還沒退下來呢。


    樓啟明在聽到寧爭出去打過工後,咬緊了牙關:“他才多大?能打什麽工?”


    “就是說……所以學校每年都給他發獎學金。”校領導忙不迭地補充,“寧爭同學成績好,這也是他應得的獎勵。”


    樓啟明的神情緩了緩,又問:“有沒有可能給他換個宿舍?”


    校領導:“?”


    校領導實話實說:“樓教官,我們q大附中的宿舍基本上是按照成績分配的。我可以向你保證,寧爭同學的舍友,都是考試排在年級前列的好學生,絕對不會影響到他的學習。”


    “我不是這個意思。”樓啟明煩躁地捏著鼻梁,想到寧爭不願公開性別的神情,一時間有些躊躇,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轉而辯解,“我是說,寧爭現在沒有性別分化,因為他跳過級,年齡小。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再過大半年,他如果在高考的衝刺階段分化成了omega,會對多少人造成影響?”


    “樓教官,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們會重視的,可學校的宿舍太緊張,就算我們想給寧爭換宿舍,也得等他真的性別分化以後,再做新的調整。”


    樓啟明冷靜下來,意識到現在給寧爭換房間是強人所難,且不說學校不會同意,就是寧爭知道了,也大概率不樂意。


    這不是公然搞特殊化嘛!


    “你們記得這事兒就行。”於是,樓啟明不再逗留,轉身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裏。


    而在宿舍裏的寧爭被室友團團圍住。


    “寧爭,厲害啊,樓教官為了你都徒手攀岩了。”室友把冷掉的外賣放在他麵前,忍笑道,“早知道不點外賣了。你去外麵和樓教官吃香喝辣,迴來前記得打包點殘羹冷炙,我們也就知足了。”


    另一個室友聞言,做出了嘔吐的表情:“省省吧,與其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更關心另外一件事……寧爭,你答應樓教官的表白了嗎?”


    最後進屋的室友沒聽清這句話,就聽見“表白”二字,瞬間激動得麵色通紅:“樓教官的吉他彈得真不錯。”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寧爭,你要是答應了樓教官,以後會考慮考首都軍校嗎?”


    話頭重新落在他身上。


    寧爭的眼神暗了暗。


    畢業以後的事情?


    他……還沒想好。


    就在這時,寧爭的手機屏幕亮了。


    是賈紅雪給他發來了消息。


    -寧爭,來醫務室一趟,阿姨有話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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