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丸和三十七迴到本丸之後,審神者第一時間通知三十七到天守閣匯報,順便治療一下傷勢。


    髭切的契約被中斷過,顯然是碎過一次,那麽自然而然,膝丸就會竭盡全力保護,結果可想而知。


    京墨通過契約就能感覺出來,傷勢嚴重的是膝丸。這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膝丸可是把髭切放在心頭,雖然有時候會覺得礙眼,但這種事情很快就會不存在。


    晾著明顯傷勢更重的膝丸,召見髭切的目的已經彰顯。


    審神者想要完全擁有這把刀。


    這是很多付喪神都能明白的事情,他們也曾經經曆過這種事情——被審神者欺騙,被他親手打上烙印。


    三十七也不意外,他通過係統的“切換”功能演繹了另一個身份,其實就是想讓審神者認為他已經碎過刀,那個人的想法很好理解。


    已經嚐到痛苦的刀,自然會投入他溫柔的懷抱。


    係統這才反應過來,默默吐槽:“還真是個人渣……”


    三十七站在審神者門口,在腦子裏迴答:我相信他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他把自己胸前的繃帶用力擠壓,直到本來快要愈合的傷口再次染紅一大片白色:“主人,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門背後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音,片刻之後是溫和的人聲:“請進,髭切。不過是例行的匯報,不要緊張。”


    三十七拉開門,整潔的屋子裏幾乎看不到雜物,京墨就坐在正中間,笑眯眯地看著他:“不要拘謹,過來吧。”


    京墨看著對麵愣神的髭切,那副被驚到的模樣真的是好看,還沒欣賞完,長發的武士就轉過身拉上房門。等到迴頭的時候,已經是素日的冷漠。


    並不是神情,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漠。


    “是,主人。”三十七恍惚間迴到了上個任務,麵對的還是源氏的家主。可惜的是,眼前的審神者給了他清醒的理由。


    “不如說說這次的出陣結果。”審神者貼心地建議,伸手撫摸近在咫尺的發頂。


    三十七沒有反抗,甚至順從地迴應他:“有負主人的期望,讓我的兄弟受傷嚴重……”


    “那你自己呢?有沒有受傷?”京墨焦急地詢問,裝作猛然發現那個繃帶,“這麽嚴重!”


    為了探查,他將手緩緩下移,在臉頰光滑的肌膚上流連之後,他細細地摸索著凹凸不平的傷口。


    指甲掐在薄薄一層繃帶上,痛感遲緩地傳到身上,靈力從那處注入,一點點侵蝕血液裏的力量。


    “讓我為你治療吧……”京墨突然掛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指尖劃過傷口,在心髒的地方停止。


    “主人,您!”


    髭切像是意識到什麽,一下子抓住審神者的手,燦金的眸沉下來,裏麵裝著難以置信。


    “不要著急,我早就看出來了。”京墨不緊不慢地說著,迸發的靈力化作鎖鏈直接穿透麵前付喪神的四肢,“你並不把我當成主人,對吧?”


    髭切垂下頭,沒有迴答。


    京墨卻笑得很開心,這些刀劍所愛的永遠不會是他,他們愛的是舊主,帶給他們美好迴憶的舊主。


    所以……他要想得到他們的愛,就隻有取代那些舊主。


    在此之前,他通過契約強行留住他們,而現在,他可以用新的法術將記憶修改,讓他們完全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並沒有,您是我的主人。”髭切仰起頭,那姿態看似是哀求,實則是強迫。


    強迫自己認主,強迫自己屈服。


    “這就好辦了,為你的主人分憂吧,髭切。”京墨搖了搖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陣法圖紙,用雪白的布纏住付喪神的雙眼。


    他摸著順滑的發絲,飽含愛意地在耳邊輕語:“乖一點。”


    被封住視覺之後,四肢處詭異的靈力流動逐漸清晰,灰色的靈力在靜脈中亂走,最後匯聚到心髒。


    分明沒有光,但記憶裏的畫麵還是十分清晰地顯現出來。


    就像是打開了一把鎖,那裏麵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湧現,那些他不想再次迴憶的東西一股腦地全湧上來。


    看不清臉的男人穿著鎧甲,溫暖有力的手撫摸發頂,那個男人輕笑一聲:【你的名字是xx,是斬盡天下惡鬼之刃。】


    春日,櫻花樹下的男人握著他的手,不厭其煩地糾正揮刀的角度,在無數次的練習之後,男人坐在樹下小酌:【我的刀怎麽會這麽笨。】


    畫麵一轉,戰場上刀光閃過,那個男人的鎧甲浴血,但好像十分從容地揮刀。在殺敵過後,他踩著異獸的屍骸這樣說:【不愧是源氏重寶。】


    流淌的紅色組成一片,他後知後覺地發現,畫麵已經是離開戰場之後。清冷的月光照在房裏,那個男人貼在他身後,無奈地迴答:【睡覺。】


    ……


    還有很多,充滿他整個生活的味道就是幸福。


    他已經忘記了很多東西,忘記了之後發生的事情,他應該隻記得自己的主人和那些美好的時光。


    京墨控製著法術,他感受到付喪神的顫抖,髭切已經無力反抗,甚至有細碎的嗚/咽聲傳來。


    流光逆轉,記憶修改的法術進入尾聲,這個時候,審神者小心翼翼地收迴捆縛的咒術。


    “髭切,我是你的主人。”京墨解下已經有些濕潤的白布,輕柔地擦過髭切的眼角。


    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全部對接。


    是的,沒有錯,眼前的人就是源氏的家主——源賴光。


    他的名字是【髭切】。


    “主人。”


    他下意識地迴應,雖然沒有穿著源氏的鎧甲,但眼前的卻絕對是貨真價實的主人。和記憶裏完全相同的笑容,完全相同的樣貌,絕對不會有錯。


    已經得到肯定迴答,京墨心裏雀躍不已,直接下手捏捏那張清俊的臉,隨後一把抱了個滿懷。


    埋頭在審神者懷裏的三十七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演戲不易,假裝失憶。


    三十七:按照他的計劃,還有幾天我會完全“失憶”?


    係統:不出三天。


    三十七:哎,又要靠演。我還得謝謝他給我迴顧了一遍光總的幸福生活。


    係統:把源賴光p成他自己……我不得不佩服。


    “髭切,你猜我為什麽叫你過來?”京墨抱著三十七曖/昧地問。


    “屬下不知,請家主責罰。”三十七吞吞吐吐地迴答,並不提自己的本名。


    名字是咒,這是安倍晴明所說的契約。


    這個審神者自作聰明地叫他【髭切】,以為自己掌握了【真名】。事實上,由源賴光賜予的名字才是契約的根本,這就是審神者吃了設定的虧。


    “唔,猜不出來嗎?”京墨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古怪,像是變了質的詢問,“沒有關係,我現在就告訴你……”


    京墨黑色的眼睛裏充斥著欲/念,那種感覺就在他鬆開懷抱的時候達到了頂峰。他捧起黑色的長發,一個輕吻落在發尾,如同風暴般的氣息罩在三十七頭頂,馬上就能爆發出來。


    三十七頂著純潔的疑問眼神看著京墨,他毫不懷疑,唿吸越來越粗重的渣男下一秒就可以撲上來。


    就在京墨的指尖抬起三十七的下巴,正準備一親芳澤的時候,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審神者大人,膝丸前來匯報。兄長已經很勞累了,能否讓他迴房休息呢?”


    膝丸!又是膝丸!


    京墨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咽下一口氣:“是膝丸啊,我正準備讓他迴房,你們一起走吧。”


    不急於一時,外麵窺探的可不止是膝丸。


    “去吧,髭切。”京墨放開手,示意三十七出去。


    “是,源賴光大人。”三十七低頭,故意把【源賴光】這個詞咬得很清楚。


    嗬嗬,不能動手我還不能膈應死你?


    三十七低頭後退,在膝丸開門之後還瞄了一眼審神者,動作輕緩地拉上門。


    “好好養傷,膝丸。源賴光大人是很喜歡你的。”你要為源氏爭光。


    “阿尼甲——”膝丸本來驚喜地聽到自己的名字,隨後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源賴光大人?”


    隨後他看到自己的兄長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就是審神者大人,源氏的家主。”


    膝丸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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