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午時,這慶典便要開始了。


    巫女和各陰陽師們都著盛裝在正殿前列隊,他們正在等待族老和家主的指令,但是家族會議上討論的東西可不隻有這一點。


    “義平長老,這次的祭祀儀式準備地怎麽樣了?”一位長老摸摸胡子,問道。


    長老義平是個頭發花白,精明瘦削的老人,他平時做事說一不二,雷厲風行,更何況他隻聽從上任家主的命令,在源氏中可謂是一號大人物。


    “已經準備就緒,隻要家主按照以前的規矩去做就絕對不會出問題。”義平有意無意地對上坐的源賴光投去一眼,“我這也算是了卻舊時的一樁心願。”


    源賴光又哪裏會看不出他的威脅之意,倘若他不肯組織獻祭儀式,那就是違背先祖的訓誡,那就是對源氏的背叛,更是喪失顏麵,臉上無光;若他接受了活祭的想法,那就是表明態度和義平這些主張活祭的站在一條線上,還有被邪神奪取靈魂的危險。


    但是這次,這些老家夥們的計劃注定要落空了。


    “多謝長老指點,”源賴光便順了他的意,向他微微頷首,“藤原氏和賀茂氏可有派遣使者?”


    “此事為義門長老管轄,可有人前來慶賀?”義平詢問正對著他的義門。


    “藤原家贈送花鳥畫一幅,賀茂家派遣安倍晴明前來參加祝賀。”義門將實情道出,示意式神將一個木盒呈送到源賴光麵前,“這便是那花鳥繪卷,而安倍晴明也已和我等見過麵了。”


    源賴光將畫卷收起,率先起身:“準備儀式,所有參加的人員到樹林的大祭壇集合。”


    “我等即刻啟程,”長老們無不應和,又各自吩咐手下式神通知相關巫女,“傳令下去,無關人員在族內進行慶典,其他人隨家主前往祭壇!”


    源賴光在這時就想起了鬼切,一大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正是緊要關頭,鬼切容不得一點閃失。


    他皺著眉頭召喚了一隻貓靈,派遣它去將鬼切帶到祭壇處。


    *


    還是那棵櫻花樹下,這樹如果成了精怪恐怕要苦笑出聲,隻因為它那些飽滿盛放的花都遭了毒手,七零八落地落了一地,不是折了的就是殘了花瓣的,好不淒慘。


    “鬼切哥哥終於做成了!太好了!”眼見鬼切好不容易做成了一串能看的手環,就連神樂都歡唿起來,“這可比博雅哥哥第一次做的好多了!”


    神樂試圖再給他點信心,雖然博雅做第一串的時候隻用了兩分鍾,鬼切卻難以置信地用了整整一個上午!


    “謝謝你,神樂,”少年蒼白的臉上像是染上了興奮的紅暈,那般溫和的淡粉,“主人一定會高興的吧。”


    鬼切小心護著那個並不是很完美的手環,不知怎樣才好。


    神樂見他對這花環的功效有所懷疑,當即拍著胸脯保證源賴光一定會開心到對他他親親抱抱舉高高,畢竟博雅哥哥就是這麽幹的(owo)


    #愛的魔力轉圈圈#


    三十七不禁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麵,直接開心到飄小花花,差點沒抱著小神樂轉圈圈。雖然知道這種事情完全不可能發生,還是難免心潮澎湃了一小會。


    就在這時,一聲綿長的貓叫打斷了:“喵——”


    神樂驚喜道:“這麽可愛的貓貓,我還從來沒見過呢!”


    她說著就想去抱抱那隻渾身雪白卻帶著紅色挑染的貓,不知道為什麽,這貓的毛色給她一種熟悉的安全感,果然不愧是源氏的貓。


    那貓用不屑的小眼神撇了一眼少女,直接越過了她伸出的雙手,用那雙澄澈的紅寶石眼睛兇巴巴地盯著鬼切,就好像在說“你到底幹什麽去了”。


    三十七秒懂,然後被光總的貓萌出一臉血,天知道為什麽這貓該死得可愛!


    三十七麵無表情地抱起那隻貓,順手就開始擼貓,那貓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給了三十七一爪子,然後就心安理得地窩在他懷裏不動了,當然,它還不忘伸出尊貴的爪子給他指路。


    神樂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顧不上被嫌棄的失落,她匆匆向鬼切告別,反複聲明要好好用靈力保存手環後,一溜煙就跑掉了。


    她真的怕椿姐姐再找不到她哪天就要瘋掉了!


    這個時候,隻餘下鬼切一把刀,其實源氏的家主完全沒有必要讓貓靈前來,鬼切完全可以循著契約找到自己的主人,但這也算是一種情調吧,好歹,主人的心中終於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倘若鬼切尋不到自己的主人,他會慌張,會自責,最終,他會在這條路上走向終極的瘋狂。


    倘若源賴光失了鬼切呢?


    三十七邊想著邊朝著祭壇走去,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在哪裏,隻是還要穿過大半個源氏族地才可以見到光總,本來就是又歡喜又怕尷尬的,所以就是越走越慢的結果。


    各種路過的陰陽師和巫女都集體無視了鬼切的存在,自顧自地在族地裏放飛自我,誰都不想在今天得罪源氏的家主,他們依稀記得,有個不長眼的陰陽師背後說鬼切漂亮,當天就被家主教訓了一頓,連晚飯都沒得吃!


    是以,三十七一路走來都沒遇到什麽人,走到樹林口就聽到了說話的聲音,他趕緊躲在樹後麵,直接把光喵武力鎮壓,豎起耳朵開始聽八卦。


    “姬君真是身手了得,”銀發高帽的陰陽師笑得活像個狐狸,“但是啊,可別忘記了愛惜自己。”


    長發的少女,也就是妖刀姬,冷漠地走在前方,拖拽著她的那把大太刀,她奔赴的是一個戰場,沒有時間陪無聊的陰陽師閑話。


    陰陽師指了指她滲血的傷口,見她毫不在意,隻好給她套了三張「符咒·生」:“別緊張,就和往常一樣就好,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再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行為了。


    妖刀姬動作頓了一下,她好像是第一次聽到“愛惜自己”這個說法,不論是長老們,還是和自己有契約的源氏家主,他們都沒有說過。


    「看看那雙角!」


    「這般醜惡的妖物,要想控製她簡直是異想天開!」


    「實驗失敗了……這已經不是人類了……」


    長老們厭惡著她,對她露出了失望而扭曲的表情。


    直到創造她的主人呢喃著,並且命令道:


    「不是人類啊……那便為我所用……去吧,妖刀姬,你要做的就是——為源氏殺出一條血路……」


    【是。】


    自己是這樣迴答的,是的,從那之後便是永無止盡的殺戮。


    【殺……殺……殺……】


    她不住地揮刀,身體的疲累絲毫沒有影響,她無比清醒地作為旁觀者,見證了一場場殺戮,是鬼怪對她的砍殺,還是她對人類的迴擊,這都不重要,它們永遠不會是她的結束。


    作為殺戮機器的她,沒有資格愛惜自己,也不知道愉快的滋味,但是,在這個陰陽師的話語中,她好像看到了一種希望。


    她不想再殺下去了。


    因為沒有意義。


    於是她默默接受了來自陰陽師的善意,任由那些符咒把傷口一點點治愈,任由陰陽師在她身後嘮嘮叨叨,任由陰陽師把一張召喚的符咒藏在她身上。


    “倘若日後源氏不再需要你了,就來找我吧,”陰陽師安慰似的撫摸著妖刀姬的腦袋,“我這裏一直需要你,我需要你好好和朋友們一起生活。”


    “我需要你找到你自己。”


    陰陽師不等她迴答就離開了,但那最後一個溫和的笑容印在了妖刀姬麻木的內心深處,她不得不壓下內心的熟悉感,冷靜下來。


    三十七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遇上了大型拐賣現場,並且這個拐賣高明到沒話說,分分鍾就把一個妖刀姬挖牆腳挖走了。


    他恍然大悟地拍了光喵的腦袋——


    原來安倍晴明才是人生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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