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雲,或者說高楚瑗的大兄高元恭,是士族郎君裏難得文武雙全的人物。


    說他文武雙全,不僅僅是一句誇讚,他是真的當過文官,又履了武職。


    士族南渡前,高家從家主到郎君都是文官。大郎年紀輕輕便舉孝廉當了尚書郎。可八王之亂元氣大傷,高家看到了禍患,高元恭辭了文職,在高家的支持下,成了羽林郎將。


    自那時起到現在,已過去八年。衣冠南渡時,他保護著一家老少平安南遷。在此地落地生根。此刻已官拜衛將軍。


    領武職快十年,高元恭在軍中威嚴日盛。隻不過他是個強大溫柔的人,從來不在家人麵前展示他的威嚴。


    所以,江詩雲也不曉得她大兄發起怒來,居然這麽可怕!


    周圍的仆婦、侍衛跪了一地。


    江詩雲想掙脫開,高玄衝這家夥抱著她,絕對沒有普通男子抱女子的含義,他甚至大概連男女之事都不知曉。


    可是往大兄那邊走了沒兩步,居然被撈了迴去,她轉頭往後看,他居然鐵臂將她腰箍的更緊,一臉敵意對著高元恭。


    死了,這家夥又抽風了!


    果然,高元恭拔出陌刀攻了過來,他的武藝自幼有名家教導,即便對方挾持了自家大妹,他也有自信不傷到大妹的情況下結果了這個男人!


    高玄衝看他拔出刀,瞳孔像冷血動物那樣縮放了一下,抱著江詩雲就地一滾,躲開了攻擊。


    兩個男人都把保護江詩雲作為第一要務,高玄衝在躲過第一下後,就把她輕輕一推,她便出了戰圈。


    高元恭也十分有默契地朝著庭院中間而去。他一開始手上拿刀,是真的想殺了這個敢輕薄大妹的賊子。


    但看在他曉得保護大妹的份上,決定留他一條狗命。後來這廝居然還敢攻上來,且毫無章法偏偏能躲開陌刀,在他手下沒吃虧,他便覺得有點意思了。


    陌刀一扔,披風一解,他也赤手空拳上去跟高玄衝幹架了。


    高元恭雖然是正統武學,但是碰上一個不按理出牌的高玄衝,被逼的隻能使出一半的武技,另一半完全靠本能反應。


    高玄衝卻能全憑本能反應,在他身上、臉上都留下傷痕。


    當他倆打壞了第十盆花木的時候,江詩雲終於受不了了,大喝道:“住手!!!”


    沒人理她。兩個男人打的忘我。


    江詩雲對旁邊站著的阿方說道:“去稟報阿翁,大兄正在我庭院裏與仆從打架。”


    高元恭立即住手了,退出戰圈。


    “怎麽能說打架呢?我們這是在切磋。”雖然高元恭的兒子都快能娶妻了,但還是有點怕自家阿翁的。


    “哦?剛剛是誰說的要血濺五步的?”


    高元恭眯了眯和江詩雲如出一轍的大眼,說道:“這廝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居然敢犯上。”


    江詩雲沒辦法,隻好湊到高元恭跟前小聲說道:“大兄,這家夥就是傻的,根本毫無男女之心,且饒他一次?”


    高元恭也學著她的樣子說道:“我饒他,有什麽好處?”


    “原本我就想讓他進你的私兵,白得一員猛將,不是好處?”別以為她看不懂他的微表情,分明對高玄衝滿意的很。


    高元恭果然滿意,嘴上卻說道:“看在你的麵子上,這次就不跟他計較了。若敢再犯,休怪我軍,法處置。”


    江詩雲一邊在心裏罵他死傲嬌,一邊嘴上奉承道:“大兄英明。”


    高元恭帶著親衛離開後,江詩雲將高玄衝拉進內室,準備給他好好說道說道什麽叫男女大防。


    “唔···剛剛那動作···以後不可再有。”決心下的很好,但一看到高玄衝黑沉沉的眼睛,江詩雲就不好意思說的太明白。


    “動作?”高玄衝果然沒明白。


    江詩雲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是為了讓他明白男女大防,再說這個傻狗子不懂男女之情。不要慫,上!


    江詩雲一把抱住了高玄衝,然後像被燙到了似的撒手後退。


    忍住臉上的熱意,抬頭盯著他的眼睛,嚴肅說道:“以後不可再如此,你為男子,我為女子,非夫妻不可親近。”


    高玄衝的心髒前所未有地劇烈跳動。他盯著江詩雲一張一合的唇,想做些什麽,卻又不知該如何做。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卻與剛剛見到她與她大兄親近時又不同。


    看到她與她大兄頭挨著頭湊在一處時,有瞬間他起了殺意。


    他不懂自己為什麽想殺掉高元恭。除了最開始那一瞬間,這個男人對自己已經沒了殺念和威脅。


    高元恭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少女靠近別的男人的景象如此礙眼,他全身都叫囂著殺掉這個男人。那個男人似乎也感覺到了,朝這邊看了一眼,他垂下了眼,遮掩眼中的殺念。


    男人走後,心中的殺念又消失了。他決定在弄清楚前不輕舉妄動。畢竟殺了高元恭,他很難全身而退。


    阿楚將他拉進內室,說什麽動作?難道想殺高元恭被她發現了?


    可下一秒,少女的氣息和柔軟輕輕降臨在他身上,無與倫比的巨大滿足感充斥了他全身。


    他還來不及感受更多,少女便退開了,站到了他對麵,說男女之間,隻有夫妻才可如此。


    他聽見自己說道:“那我們便做夫妻。”


    江詩雲尚未迴答,阿圓就在旁邊笑了:“吾家女郎父兄皆在朝為官,家君更是官至太仆,名列九卿,往來皆為士族高門,未來夫君也必然是門閥郎君,寒門連求娶女郎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一介奴/隸?”


    雖然事實如此,但阿圓這話太過侮/辱人,江詩雲少見地動怒,對阿圓說道:“身為士族,當肩負起高門大族之責,驕傲應表現在守國衛疆,匡扶社稷之時,而不可以勢淩人。”


    還未說完,阿圓便羞的開始啜泣,待江詩雲言畢,主動說道:“女郎,吾知錯了。”


    “扣半月月錢,以後需謹言慎行。”


    “諾。”


    高玄衝一直沒吭聲,江詩雲以為是阿圓的話太傷他自尊,畢竟他獨自長大,怕是沒什麽等級觀念的。


    誰知他開口問道:“高元恭可娶阿楚?”


    阿圓眼淚還沒幹,卻又“噗嗤——”笑了出來,這人真像女郎說的,就是個傻的,自己又何必與他計較。


    便平和地說道:“大郎和女郎是兄妹,不可通婚。”


    “為何不可?”草原上娶自己妹妹的事情又不是沒有。


    “那是亂/倫,全府都要被治罪。”阿圓隻說了後果。但高玄衝還是沒明白為何不能。


    隻不過曉得高元恭不能娶阿楚即可,誰知阿圓又補充道:“女郎未來夫君,當有大郎這般身份。”


    高玄衝的眉頭皺了起來。


    江詩雲看著他倆的談話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狂奔而去,連忙說道:“阿衝記得我說的話即可,見到喜歡的女郎也不可輕薄,否則去了軍中,會被大兄打軍棍。”


    “為何要去軍中?”高玄衝緊盯著江詩雲,今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他還沒想明白,她卻準備讓他離開。


    “這件事迴來我會好好與你說。天色漸晚,再不出門怕來不及,先去集市買東西吧。”阿圓已自行去準備,高玄衝也不再追問,去了外間仆從房間換衣服。


    江詩雲又換迴了男裝,隻不過這一年她出門較少,皮膚又白了迴來,再加上少女長開,原本不起眼的小少女,竟長成了一副出水芙蓉的模樣。


    再穿男裝,也能輕易被認出來。


    好在街上女郎扮作男子出門遊玩的不在少數,她除了長相過於出眾外,倒也不算太特別。


    已買了駿馬、鞍韉、轡頭、粗布衣裳、圓頭靴,並一些幹糧和吃食。一行四人掉頭去北市,準備買長鞭。


    江詩雲看了看高玄衝,唔,還需一套鎧甲。


    現在從軍,還需自己配齊馬匹鎧甲等,兵器在入伍之後應該會發,高玄衝不是軍戶,沒有能從父祖繼承的東西。


    隻有江詩雲用自己的私房錢買齊了。


    若要問江詩雲現在的心情,大概是送已經長大的兒子上大學,看看他們的采購,和大學之前父母買買買也沒什麽區別。


    隻不過這一去,大概不會再迴來。想到這裏,江詩雲心情有些沉重,畢竟是養了一年的狗子···


    北市很熱鬧,快到了閉市之時仍有不少人進入市門,湧進市樓。江詩雲正在挑選馬鞭,被人擠了一下,往前一踉蹌。


    高玄衝反手狠狠一推,擠到江詩雲的那個男子並仆從等十幾人被高玄衝這一下子推倒在地。


    “哎喲——!!!何處豎子,安敢推吾?!”一個身材肥碩的男子倒在地上,周圍的仆從早已紛紛爬起,試圖將他扶起來。


    高玄衝沒事兒人似的看著那個胖子爬不起來,居然笑了?


    江詩雲發誓這是她第一迴看到這廝笑。


    然而此時笑隻能火上澆油。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肥碩郎君,剛想衝著高玄衝發脾氣,就看見了江詩雲。


    芙蓉般粉白細嫩的臉蛋,纖細風/流的身段,這位郎君被一臉橫肉擠的難以看見的小眼睛更加眯了起來。


    “這位女郎,你家仆從打了我,這事兒不能輕易了了。”


    “你待如何?”


    “那自然是女郎你陪我······”色/欲熏心的豬哥根本沒注意到問他話的不是江詩雲。


    他對江詩雲的覬覦激怒了高玄衝,豬哥郎君話未說完,就隻能發出一聲慘叫:“啊——!!!!!!”


    他的兩隻手臂已經被擰斷了,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垂在身體兩側,豬哥郎君麵白如紙,仆從被這一幕嚇得不輕,好半天有膽大的迴過神,一邊扶著豬哥郎君往外撤,一邊對高玄衝和江詩雲厲聲喝道:“汝等大膽!必死無疑!汝等可知吾家郎君何許人也?!!”


    高玄衝根本不理會他,隻盯著豬哥郎君,說道:“再看,挖汝眼珠。”


    豬哥郎君嚇得立即閉上了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淪陷在聖母光環下的反派們[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筆墨成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筆墨成書並收藏淪陷在聖母光環下的反派們[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