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豢養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元敘就總是精神恍惚。


    容蔻看到過兩次,雖心有不解也並未多言。


    可時間長了,任誰都會起疑心的。


    到後來,容蔻得知元敘已知曉秦遠的事兒,她眉頭皺著,好像猜出了點兒什麽。


    ——可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誰也沒有捅破。


    心照不宣,有時不是因為默契,或許是有些無奈在裏頭呢?


    但容蔻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他了。


    元敘心思是極敏感的,尤其在麵對容蔻的時候。


    往往容蔻的模樣語氣有一絲異樣,他都能瞬間察覺出來的。


    不管因著什麽,反正也是元敘左右不了的,可他那顆心,一日日的寸寸涼透。


    他想不明白,一個人的喜惡,怎麽變得那樣快呢?


    ——那個秦遠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可於容蔻來說,別人提都不許提一下。


    憑什麽?


    他伸出去卻被無視的手,他說出口卻被置之不理的話,一次又一次向他昭示著這個事實。


    他每每鼓足了勇氣去喚她,那個從前總是從容淺笑著迴應他的女子,再也沒有同他說過一個字。


    他煎熬惶恐,日日受著折磨。


    元敘輕撫脖頸上的那塊兒玉,恍惚想著——


    他那時候為了容蔻去學戲,她眼裏的歡喜,明明都是真的。


    可人怎麽這樣善變?


    ——那點子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情意,如此脆弱,還沒等他捂熱,就沒了。


    “叩叩——”


    元敘沒應聲,敲門的傭人已經進來了。


    ——手裏還端著一蠱湯。


    “少爺,小姐說她不愛喝雪梨湯,讓我端走。”


    書桌前端坐的男子恍惚了一瞬,末了,眼裏還是浮現了一絲痛苦之色。


    ——“你就跟她說,這不是我做的。”


    那傭人急了,像是怕怪罪,慌忙解釋著。


    “我說了,可小姐嚐了一口,說不愛喝,就讓我端走了。”


    “小姐興許是嚐出來了,宅子裏的廚子,可沒有您那樣的手藝,又對小姐的口味一清二楚。”


    那傭人囁嚅著,聲音越來越小。


    ——屋裏一片靜寂,仿佛可聞落針之聲。


    過了良久——


    ——“算了,放下吧。”


    那傭人如蒙大赦,放下東西就趕緊出去了,空留元敘一人坐在那兒出神。


    他看著那湯,忽然生出些無端的恨意。


    ——“阿敘,下次做雪梨湯,放兩粒青梅,若不然,甜的發苦,我是不喝的。”


    他記得清楚,她一字一句,他都記得那樣清楚。


    ——是我癡心妄想。


    ——是我不自量力。


    是我不該。


    ————————————————————————


    容蔻聽底下人來報,說元敘又去了錦繡樓喝酒。


    “再喝下去怕要出事兒,敘少爺本就酒量不好,哪裏喝的了那麽多。”


    容蔻壓低了聲音,盡量不讓席麵上其他人聽見。


    ——“去派人接迴來,好生安頓。”


    來人抬起了頭,似是為難至極的模樣。


    “派了人的,可少爺執拗的很,又不大清醒,非得要……”


    容蔻瞥眼看他,示意他說下去。


    “非得要您去接他。”


    ——那對麵坐的,是秦家人。


    容蔻本應不予理會的,可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元敘期期切切,走哪兒都看著她的眉眼。


    ——越想心裏越怪異。


    摻雜些難言的悸動和急切,亦帶著一點兒心疼和不明顯的歡欣。


    ——他終究是離不得她的。


    罷了罷了,不跟自己較勁兒了。


    心動就心動,索性她容蔻活到現在,還從未有什麽想要卻得不到的。


    ——元敘自然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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