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薩麥爾之前無視了德拉科的‘別靠近安德森’一樣,對這句‘別靠近馬爾福’,薩麥爾依舊是表麵好的可以沒問題,實則轉頭就將之拋到九霄雲外。


    他還沒有到連交友都要被人操控警告或是評頭論足的地步,倒不如說對薩麥爾而言,普天之下能管他的,也就一個薩拉查。


    聖誕節的假期相當長,但在平安夜和聖誕節當天的狂歡後學校便再沒什麽大型活動。除一些別有用心選擇留校,令那些真正迴不了家或者不打算迴家的人常常被防不勝防的,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侶齁到之外,可以說是相當平靜的一個假期。


    雷吉諾德為了備考o.w.ls考試整天賴在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裏堂而皇之的吃小灶,薩麥爾有時也會去蹭兩口,其他時間則賴在圖書館裏看書。


    同樣賴在圖書館裏的是安德森,看看這美好的聖誕節——不會有任何一個因為沒法完成作業而臨時來圖書館抱大腿的格蘭芬多打擾,赫奇帕奇們在享受自己學院放假期間甜甜暖暖的聚會,甚至連大多拉文克勞都給自己放了假。


    平斯夫人已經迴家了,於是這位斯萊特林前級長便堂而皇之的,走向了平時隻能拿院長或教授的批條才能進入的黑魔法□□區。


    然後和薩麥爾撞了個正著。


    氣氛一時沉默而尷尬,在幾個唿吸之後,兩個人毫不猶豫的同時無視了對方,擦肩而過,繼續各找各的書。


    圖書館裏沒有別的人,沉浸於各自學習中的兩個人也沒什麽交談,這樣的安靜一直從早持續到晚上宵禁,大概是出於責任心,安德森在離開前提醒了一下薩麥爾時間,然後就頭也不迴的獨自離開了。


    在並非盟友的情況下,斯萊特林的學生之間很少會幹預對方的行為行動,大多數時候,他們隻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自己負責。


    即如果薩麥爾看過了點,不管是用什麽方法迴到斯萊特林休息室都沒問題,但如果被捉到夜遊被關禁閉被要求勞動或者扣分,這個後果和其帶來的非議,嘲諷或是埋怨也隻能薩麥爾自己來承擔。


    雖然除了被關禁閉,薩麥爾很少會晚迴休息室。


    今天也是一樣,在還有二十分鍾進入宵禁時間的時候薩麥爾便將書放迴了書架,黑魔法書籍的封皮有些看起來很恐怖,甚至還有用不知道什麽皮製作,用頭發裝訂的。薩麥爾掠過那本《中古世紀有關血液的黑魔法及祭祀史》,把自己手裏的小破冊子藏在了書架最頂層的最邊上。


    做完這些,他才拿起寫著今天筆記和心得的羊皮紙走出圖書館,順手帶上了門。


    快到宵禁時間的霍格沃茨走廊裏空空蕩蕩,火把已經燃起,月光也從窗外投了進來。薩麥爾一個人在走廊裏走,每一步都能聽到皮鞋鞋跟擊地的迴響。


    走廊上大多教室和屋子的門都已經關上了,隻有一道門還是虛掩著的,少年走上前去,正要將門帶上,目光不經意的一掃間卻忽的頓住。


    這間屋子很空,沒有任何教具,也沒有桌椅板凳,空曠的教室裏隻有一麵鏡子,鏡子很氣派,高度直達天花板又被嵌了金色邊框,頂端寫著: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按照習慣順著讀了一遍的薩麥爾非但沒關上門,反而將門開的大了些,走了進去,站在鏡子前,再度凝視了一會兒鏡子上的銘文。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 desire. (我所顯示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心裏的渴望。)”並不算高明的隱藏,隻是借由斷句來迷惑人眼,薩麥爾很快的破解出了鏡子上的謎語,這才眉梢一揚,望向這麵他曾在書中見過一眼的,大名鼎鼎的‘厄裏斯魔鏡’。


    這是件煉金作品,煉製手法相當高明,很可能是摻雜了類似攝神取念那樣的記憶讀取魔法。難得的是,這麵魔鏡在不傷害人的前提下還能準確的挖掘到人潛意識的希望和想法,而且還隻能那個人本人看見。


    薩麥爾捫心自問,目前的他還無法製作出這樣的東西。也正是因此,少年更忍不住生出了將這東西溶了研究的衝動。


    但在溶掉這麵鏡子之前,薩麥爾也有些好奇他潛意識裏最想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少年抬起眸子,望向鏡麵。


    鏡子裏是個金色半長發的青年,有著頎長的身形和一雙看似溫和的藍色眸子,披著一件黑色的貂裘,同樣抬起眼和薩麥爾對視,然後抬起右手手臂,張開了五指。


    薩麥爾的身形一僵,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在那青年修長的五指之間,一枚黑色的,透著些許紊亂紅白色的剔透石子正安靜的躺著,那是一顆相當漂亮的,不輸於任何寶石的石子,卻令薩麥爾的骨血在一瞬間因近乎本能的抗拒而凝結起來。


    那是他十七歲就開始準備煉製的‘賢者之石’的最初模樣。


    十九歲的薩麥爾隔著鏡麵,凝視著十一歲的自己,片刻後,五指再次攥拳用力,簌簌的粉末就這樣從青年指縫間漏了出來,被風吹向四麵八方,模糊了鏡麵。


    接著,畫麵一轉,一個薩麥爾頗為熟悉的場景出現在鏡子中,那是現下屬於薩麥爾,當年屬於薩拉查的城堡,而看鏡子裏的地點應該是薩拉查的書房。


    黑色長發的男人正靠在書房座位上看書,他有著略顯蒼白的膚色,左手拇指上戴著一枚精致的銀色蛇戒,似乎是聽到了聲音,男人抬起頭來,和踏進書房的青年雙目對視。


    金發青年懷裏抱著幾卷羊皮紙,見對方已經留意到自己到來,便索性綻開一個愉快的笑來,眉眼間頗為自得又帶著些驕傲的將羊皮紙放到桌子上,示意男人打開看看。


    以薩麥爾的角度,實在看不到畫麵裏的成年版自己給薩拉查看了什麽,居然能令素來苛刻嚴格的薩拉查在看過後頗為認可的點了點頭。


    在收到薩拉查的認可後,青年的眼睛頓時一亮,勾起唇不知說了些什麽。在聽過他說的話後,薩拉查沒什麽表情,隻放下羊皮紙,微微仰起了頭。


    青年的薩麥爾便俯下身去,認認真真,小心翼翼的,在男人的唇上落下一吻。他的手托在男人腦後,薩麥爾注意到那枚銀色的蛇戒不知何時竟到了他的右手拇指上,而他就用那隻戴著象征著斯萊特林的戒指的手,那樣僭越,那樣失禮的托著那於他而言信仰似得人的後腦,半掠奪,半強迫的加深了這個吻。


    漆黑的發絲在他指間淩亂著,男人原本隻是微微仰頭的慵懶姿勢在青年的強迫下不得不做出改變,他的胸膛起伏的頗有些快,就像……。


    薩麥爾定定的看了那畫麵一會兒,然後轉頭,也顧不上溶這個令他心癢的鏡子了,簡直說得上是以奪路而逃的姿態向著斯萊特林休息室飛奔而去。


    半晌,空無一人的教室裏有什麽東西被掀了下去,露出一位白發老者的身形,老者疑惑的看了一眼被少年撞開的教室門,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鏡。


    這個反應跟他一開始的設想可謂是相差甚遠,所幸不是往壞了發展,隻是這種喜歡一個人的反應,薩麥爾·愛德華有什麽喜歡的人嗎?德拉科·馬爾福?雷吉諾德?還是拉斐爾·安德森?


    不管鄧布利多怎麽猜測,這夜的薩麥爾倒是結結實實的失了一迴眠。


    隻要他一閉上眼睛,鏡子裏麵的畫麵就會不停的在他眼前播放一個來迴,甚至更為得寸進尺,還有繼續下去的趨勢。


    而更要命的是,薩麥爾在極認真的思考了一晚上之後,發現自己不想睡著,不想讓那畫麵繼續下去的原因,居然是因為鏡子外的自己發自內心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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