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譽北親王蕭景桓的得寵,藍晴現在雖然沒名分,但依舊收到了很多京中夫人們的帖子,不是邀請她參加詩會,便是什麽賞景。雖說是春日了,但金陵城萬物未曾複蘇,哪來的景可賞?


    這時候,一份賞花的請柬便顯得格外珍貴。藍晴收到的這一份請柬,邀請她去賞蘭花,據說是什麽絕世珍品。


    春日蘭花,恐怕就如那年的春日蓮花一般稀奇。帖子上描摹得實在美好,藍晴身體好了,蕭景桓也沒再將她拘在府裏,既然要去,便跟著一塊去了。


    原本主家是個六品小官,也隻準備了夫人宴,但卻跟來了個得罪不起的譽北親王,嚇得主家男人受寵若驚。


    可惜了,家裏男的大概是個明事理的,女的卻是個拎不清的。


    藍晴身上無名無分無誥命,但京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譽北親王蕭景桓把她當成眼珠子護著,且府中除了她這個女主人,再無其她妻妾。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之下,她的座位不適合放在最高處,但也決不能放到最低處。偏偏這家人就這麽幹了!


    最下首的座椅靠近門口,風大得很,藍晴自顧自的坐了,而藍晴一坐,各世家夫人無論此時坐著的,站著的,都站了起來,陪在藍晴身邊,試圖引開話題。


    可惜,主家是個拎不清的,“各位夫人入座吧,在門口幹站著幹嘛呢!”


    吃著阿姐秦般若隨身帶著的譽北王府糕點,藍晴已經興致缺缺。“來了這麽久,怎麽不見那春日盛放的珍品蘭花呢?”


    聽到她的話,眾世家夫人紛紛符合開口說要看花,主家便立馬將花搬出來。


    嗬嗬!帖子上寫得天上有地下無的絕世蘭花,就是個尋常春蘭,開得也不精神,藍晴頓感無趣。正巧蕭景桓不知為何過來,藍晴便要離開。


    攬著藍晴的腰,小心護著,在她沒看到的地方,蕭景桓怒氣衝天,他心尖上的人被如此無禮對待,他忍不了!


    第二日早朝時,難得來一次早朝的蕭景桓當著眾位王公大臣的麵,參了主家一筆。


    大梁譽北親王,參一個連早朝都沒資格的六品小官!偏偏一樁樁,一件件又是實情,不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尋常也沒人注意,不想蕭景桓會把這些小事疊加,在朝上鬧了這麽一出,此事頓時便成了金陵城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金殿之上,梁帝怒氣衝衝,有對蕭景桓的,更多的是對那六品小官的。“蕭景桓,你這是要幹什麽?”


    蕭景桓站在下首,堂堂正正,“他家舉辦宴席,虧著我媳婦了!晴晴身體不好,他家辦宴席把我家晴晴晾大門口吹冷風,這要有個萬一,不是要我的命嗎?”


    知道譽北親王近來不靠譜,不講理。但也沒想到會不靠譜成這樣,一眾朝臣除了心裏笑他果然不堪大任,也下定決心日後離譽北王府那位夫人,遠點!


    而看著蕭景桓如此大拉拉報仇,六品小官也無能為力,妻子是母親內侄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娶了這麽一個媳婦,有什麽辦法呢?


    按著蕭景桓參的,梁帝悉數罰了,也知道那六品小官倒黴,成了蕭景桓殺雞儆猴那隻雞,梁帝也放了人一馬,把他貶到了一窮苦之地,但也不是完全沒作為可言。若有本事,做得好了,日後再迴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著蕭景桓心滿意足然後告退離開,梁帝這才沒好氣對著下方的眾位臣子,“日後沒事,別去招惹譽北王府景桓的那位夫人,那就是他的心尖尖,誰都碰不得!”


    撇了下首的太子一眼,“太子你也是,太子妃在東宮閑著,也不說邀請人進宮賞賞花,增進增進她們妯娌間的感情。”


    太子受的無妄之災,以及梁帝大朝之上這麽一說,頓時所有人都明白了,礙於當時廢了藍晴的側妃位,梁帝親口說的“不封為譽王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藍晴今生恐怕會是一直無名無分,但是,這不代表梁帝不後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梁帝默認了藍晴的“譽北王妃”身份,隻是不好打自己臉而已。


    於是,京中,對藍晴,有了一個特別的稱唿――“夫人”!沒有夫家的姓名,丈夫的榮譽,但一提到夫人二字,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會想到藍晴。


    難得藍晴身體好,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順便去靜妃娘娘那拿藥。恰逢太皇太後今日身體也好,皇後便帶著幾人去請安。


    太皇太後是個很慈祥的老人,握著藍晴的手,賜下一對玉佩,一個給蕭景桓,一個給她。“好好和景桓過日子,你們開開心心的就好,別在意別人說的。”


    “是!”這麽慈祥的老人,藍晴舍不得拒絕。握住她的手之時,藍晴調動一絲天地靈力輸入到太皇太後身體內,這是她如今所能做到的極限,隻盼著這位老人能長命百歲,身體健康。


    出宮的長廊之上,幾個掖幽庭的孩子正在擦著樓梯,一個小孩因為動作慢了,被管事的踹了一腳,翻倒在地,而他懷裏掉出一本對奴仆來說極為珍貴的書,被掌事太監看見後,又是一通責打。


    “住手!”藍晴麵無表情,嗬斥到。


    而隨著她的嗬斥,眾人齊刷刷跪在她麵前請罪。


    走到那小孩身邊,撿起那本書殫盡灰塵,藍晴到孩子身邊蹲下,“你叫什麽名字?《孫子兵法》?你看得懂嗎?”這麽大點一孩子,居然在看兵法謀略,藍晴頓感好奇。


    “迴稟夫人,奴叫庭生,看不懂,但奴才已經將之全背下來了,日後會慢慢明白的。”小孩有點唯唯諾諾,但還是將藍晴的話的迴答完了。


    聽著他居然將書全背下了,藍晴頓時來了興致,也不走了,拉過他到廊下坐著,就要立馬考教他。小孩恭謹站在她身旁,一字一句,因為沒有老師教導的緣故,有些字庭生根本就認錯了,但他確實是將整本書倒背如流。


    孩子眉眼之間,與蕭景桓有些像,藍晴看著他,下了一個決定。“你可願跟著我走,當我的弟子。”


    “夫人,掖幽庭罪奴……”


    “我知道。”揮手打斷身後隨侍的話語,藍晴隻定定看著庭生,“你不用考慮那麽多,隻想願意和不願意便好。”


    看著孩童點頭,藍晴伸手牽過他的手直接出了宮門。至於告訴皇帝,那是蕭景桓那個傻子的事,她隻負責胡鬧,善後的事自有蕭景桓去做。


    藍晴出宮,即使多了個孩子,禁衛軍也不敢攔。


    事後,蕭景桓入宮請罪,但求著梁帝把那孩子記到兩人名下當嗣子的一出騷操作令人瞠目結舌。


    “景桓,你瘋了,找一個罪奴當嗣子!”顧不得懲治藍晴的胡作非為,梁帝先被蕭景桓這個大傻子氣到了。


    “兒臣沒瘋,兒臣考教過那孩子,在掖幽庭那地方,他依舊勤學多思,對於很多問題都有自己的想法,觀之人品,兒臣也覺得甚好,便想請父皇將之記到族譜,我與晴晴的名下。”蕭景桓跪在下首,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


    “你們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了?”思考過後的梁帝問道。


    不想蕭景桓露出一幅無奈笑意,“兒子倒想和晴晴有自己的孩子,但晴晴身體不好,風寒都能傷著她,更別說生孩子。萬一晴晴因為孩子有個萬一,兒臣也不想活了,留著孩子也是孤苦。既然兒子賭不起這個萬一,還不如早做打算,不要了。”


    看見梁帝明顯有話說,蕭景桓又說到,“父皇,我知道你想說我可以讓別的女人生下孩子後,抱到晴晴名下養著,但我不願意,這樣太委屈晴晴了。”


    聽著蕭景桓話裏話外維護藍晴,梁帝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父母和孩子之間,大多數時候先妥協的是父母。


    待見過那孩子,考察一番之後,梁帝終究還是點頭同意了。


    這就樣,改名為蕭庭生的小孩成了藍晴的便宜兒子。


    而徒弟和兒子,自然還是有區別的,比如說,現在藍晴任意把蕭庭生按在懷裏撓他癢癢,小孩“咯咯咯”翻來覆去笑得不行,與她很親近,也沒人會站出來指責男女授受不親。


    蕭景桓進門看到門內一大一小笑得開心,自然臉上也帶著笑意,不過想到便宜兒子占據了藍晴的心神,在蕭庭生給他見過禮後,蕭景桓將人攆到書房去了。


    將人攏在懷裏,點點藍晴的鼻頭,得了她一個不疼不癢的捶打,蕭景桓惡狠狠說到,“有我在,不準關注蕭庭生那個小壞蛋!”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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