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收了蕭玉的玉佩,我便背上藥簍欲往集市去,臨出門前忍不住交代了他幾句:“小魚,此處是深山老林,常有野獸出沒,你且好生在屋裏呆著,不要亂跑,迴頭莫要被老虎叼走了。”


    “覓兒,”蕭玉有些無奈,“就我現下的模樣,能走去哪裏?”


    “對哦,我還真是個果子腦袋。”我不好意思拍了拍腦門。


    “不是榆木腦袋嗎?為何是果子?”蕭玉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先走了。”說罷,也不等蕭玉迴話,就掩上門,一溜煙跑了。


    卻不知蕭玉在我離開後,怔怔盯著房門自語道:“覓兒,蕭熙對不住你,隱瞞真實的身份,用化名與你相對。此次遭遇的刺客統一有序,步步殺招,背後一定有天大的陰謀,本王寧死也不能牽累於你。”


    此處雖說地處偏僻,不過因為戰火不及,沒有戰亂為患,從其他地方的災民逃難至此,便直接安家落戶,在此生活下來。再加上,本地的一些山民獵戶,所以集市上人來人往,也還算熱鬧。


    那棵靈芝品相極好,我在鎮上的草藥鋪不費吹灰之力就賣了個好價錢。得了銀錢,我就立馬去尋可以給蕭玉補身子的食材。


    “姑娘,買隻新鮮的野兔吧?”一個獵戶笑著將一隻蹦躂的白兔拎到我跟前。


    “不不不,”我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拒絕,“兔兔這麽可愛,怎麽能吃兔兔呢!”


    邊上一個大嬸接茬道:“姑娘,一看就是個吃齋念佛,心善之人,買點菜吧?”


    我還是搖頭道:“我要給家中的病人補身子,到底買點什麽好呢?”待我瞥見一個籮筐裏頭裝著幾隻錦雞,就立馬飛奔過去:“大娘,你這雞怎麽賣?”


    “姑娘好眼光,我這雞壯實,肉精道,給病人熬湯最是大補,”大娘笑嗬嗬招唿我,“隻要五十文錢。”


    “好雞,做成烤雞一定味道不錯。大娘,給我來一隻。”我滿意地掏出荷包。


    “烤雞?姑娘不是說,要給家中病人熬補湯。”大娘有些疑惑。


    “對對對,熬雞湯,不烤不烤。”心中則有些奇怪:為什麽自己一看到雞,就想到烤雞,也不記得曾經吃過什麽美味的烤雞啊,“大娘,再買些雞蛋。”


    “好叻,給你挑些個大雞蛋。”


    就這樣,之後我還買一尾鯉魚,並到成衣店買了身粗布衣裳給蕭玉換洗,眼見藥簍也塞滿了。於是,我再次背起沉甸甸的藥簍,打算就此離去。


    此時,我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叫賣聲:“賣綠豆糕,賣綠豆糕……”就忍不住叫住了那個賣糕點的小販:“小哥,你這綠豆糕怎麽賣?”


    “姑娘,綠豆糕兩文錢一塊。”小販見有生意上門,樂嗬嗬招唿我。


    “這麽貴啊?一塊巴掌不到的糕點居然要賣兩文錢!”雖說方方正正的糕點,散發著濃鬱的香味,讓人聞了忍不住垂涎三尺,無奈囊中羞澀,我有些舍不得。


    “姑娘你可別嫌貴,一分錢一分貨。不是我吹,這綠豆糕可是我們羅家祖傳秘方,嚐過得沒說不好的,不好吃不要錢。”小販見我猶豫不決,又接言道,“算了,我今兒生意好,就賣剩下這兩塊綠豆糕,三文錢包圓賣給你?我也好收攤迴家。”


    “行,幫我包起來吧。”三文錢買兩塊綠豆糕,迴去和蕭玉一人一塊分食,甚好。誰知,就在我低頭掏荷包之時,閃過來一個綠色的身影,一把搶過小販手中的一塊綠豆糕,狠狠咬了一口,而後道:“味道不錯,這兩塊綠豆糕我買了。”


    “這……這位先生,兩塊綠豆糕已經賣給這位姑娘了。”小販攥著剩下的一塊綠豆糕,有些為難地看著我。而我之前因為買到便宜貨的好心情,全被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破壞了。


    當下就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再仔細一看,來人竟是一位年輕俊朗的算命先生,眉目清秀,手中抓著的杆子上用塊破布寫著:鐵口直斷賽神仙,斷錯不準不要錢。口氣狂妄得很。


    “可我這都吃了一口,總不能吐出來吧?要不,我和她一人一塊?”算命先生嬉皮笑臉道。


    怎麽有這麽厚臉皮的人!我當時就惱了:“我說先生,想來你也是能識文斷字之人,難道不知道先來後到,還有君子不奪人所好的道理?”


    “喲喲喲,小姑娘家家的,吃你一塊綠豆糕,何必如此兇悍?擔心將來嫁不出啊!”見我生氣,那算命先生卻依舊嘻嘻哈哈,將剩下的綠豆糕往嘴裏一塞,“好吃。”


    “喂,你這個算命的,好生無禮,哪有你這樣的!”見他越發沒個正形,我愈加生氣。小販看我倆吵了起來,連忙把剩下一塊綠豆糕包好,塞到我手中,勸道:“姑娘別生氣,要不,你就給我一文錢,拿上這塊綠豆糕走吧。”


    我也是個強脾氣,丟給他三文錢:“小哥,這不是一文錢,三文錢的事,是這個算命的不講道理,還空口白牙奚落人。”說罷,又死命瞪了那個算命先生一眼。


    “這位先生,剛才的確是你搶了人家姑娘的綠豆糕,要不你給她賠個不是,這事就算過去了。”小販打圓場。


    “罷罷罷,誰讓我吃人家的嘴短呢!貧道在這裏給姑娘賠不是啦,為表歉意,我替姑娘算上一卦,如何?”算命先生笑嘻嘻道。


    “得,本姑娘不敢當,既然你已賠禮,就算我倒黴吧!我還要趕迴去照顧病人呢,不敢勞駕先生。”心中則鄙視道:就他這副德行,還會算命,定是個走街過巷的大騙子。


    “姑娘,怕是覺得貧道沒那個本事,”算命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讓我給你露一手看看。”於是,他轉對小販問道:“這位小哥,請問你家祖上是否從蜀中遷過來的?這賣糕點是祖上的營生。”


    “先生,你可太神了!小人祖上的確是蜀中人士,因饑荒逃難到此處,這賣糕點傳到我這已經是第三代了。”小販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算命先生則戲謔盯著我:“姑娘,怎麽樣?貧道算得可準?”


    “適才這位小哥,自己親口說綠豆糕是祖傳秘方,這還用得著你算?至於說蜀中人士,這集市上可有不少,有什麽好稀奇的。”我對算命先生所言壓根就不信,“不就一塊綠豆糕嘛,當本姑娘請你的,不妨礙你做買賣了。”說罷,背好藥簍便要離開。


    “姑娘且慢,”算命先生出言挽留,“姑且再聽我一言。”隻聽見,他又對小販說道:“你家媳婦身懷六甲,眼見臨盆,一個時辰前為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編,你接著編。”我心道,卻是頭也不迴繼續往前走。


    “先生,我家婆娘的確有孕,不過這大胖小子……”小販話還沒說完。隻見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氣喘籲籲,向我們這邊跑過來,大喊道:“爹,快家去!娘給我們家生了個弟弟,六斤來重呢!”


    我聽言,猛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驚訝無比望向那算命先生。他還是一臉笑嘻嘻,把嘴一撇,似乎在說:“我怎麽說來著?


    “真的!”小販急忙將攤子收拾了,小跑兩步將三文錢還給我,笑言道:“姑娘,今日我家添丁,得遇你們兩位貴人,兩塊綠豆糕就算小人請二位的,討個彩頭。”


    然後,又跑到算命先生跟前:“先生真乃神人,能否給小人孩子賜個名?”


    “好說好說,”算命先生沉思了片刻,而後道,“你家姓羅,今日我們又因‘三’結緣。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不如就叫他‘羅三歲’,可好?”


    “好好好,小人多謝先生賜名。家中有喜,先走一步,我們家就在前麵村東頭,二位貴人若是得空便來家中坐坐。”說罷,小販就歡天喜地走了。


    “姑娘,現在可願意讓貧道卜上一卦?”算命先生走到我跟前。


    “適才失禮了,先生請講。”我見他的確有幾分能耐,決定聽他說些什麽。


    “姑娘,想知道些什麽?貧道掐指一算,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雖說如今我在聖醫族過得衣食無憂,但身世還是我的心頭病,猶豫片刻還是問道,“我自小同父母失散,敢問先生能不能幫我算算,我的父母何人?現在何處?還有,”我伸出手,將手腕上係得紅繩露出來,“自打我出生,就有這樣一根紅繩,先生可知是何緣故?”


    “姑娘,你這算是問對人,”算命先生從身上掏出一把折扇搖了起來,一臉得意,“你的父母啊?遠在天邊,近在咫尺。”


    “遠在天邊,近在咫尺?先生這是何解?”我急急問道。算命先生卻把扇子一收,往天上一指:“你爹娘在上邊。”


    “先生的意思是說,我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雖說過去十六年,我都沒見過父母,但驟然聽到這樣的消息,依舊是心痛不已,我極力忍住淚不讓它流下來。


    “也是,也不是,姑娘你別哭啊,貧道最怕女子哭了。”算命先生見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連忙安慰。


    “也是,也不是?”我愈加不解,“我父母到底還在不在人世啊?”


    算命先生走近至我身旁,再次把扇子打開掩麵,見到四下無人,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對我說道:“你的父母不是凡人,是天上的神仙。”


    “神仙?”對於這個迴答,我實在有些無語。自己果然是個果子腦袋,會把身世告訴一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大騙子。


    “對啊,神仙。”


    於是,我把眼淚憋了迴去,斜了算命先生一眼,耐著性子再問道:“如果我父母是神仙,那我又是何人?還有,紅繩怎麽說?”


    “你父母是神仙,你也自然是神仙啦!這紅繩啊,是月老給你的,讓你在人間找你的真命天子的。”


    “嗬嗬嗬……神仙?月老?真命天子?”我都不想吐槽,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算了,還是背上藥簍走人吧,迴去問問蕭玉手上紅繩的由來,才是正經事。


    “你不信?”算命先生對我的口氣表示不滿。


    “信信信,時候不早了,小女子先行一步,後會有期。”說罷,頭也不迴大步向前走。


    “姑娘,你先別走啊!我還有話沒說完呢!”算命先生追上來,一把扯住我的衣袖。


    “你,你這個登徒子……放手!再不放手,我喊非禮了。”今天真是出門不利,我氣得大喊。


    正當此時,突然一陣馬蹄聲從遠及近,數百人的馬隊激起一陣陣塵土,前麵開道的官兵大喊道:“讓開,讓開,不想死的,趕緊讓開。”


    集市兩邊的小攤販生怕躲閃不及,在馬蹄下白白丟了性命,驚得連攤子都來不及收。一時間亂成一團,哭聲喊聲參雜期間。不知何時,一個垂髫小童茫然無措跑到路中央,哭喊著要找娘,眼見一匹高頭大馬就跑到了他麵前,高高揚起前蹄。


    “不要!”我拚了命往孩子那邊跑去,卻已經來不及。隻聽見孩子“啊”的一聲慘叫,我連忙捂住了眼睛,大喊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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