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切如潤玉所料,我們從天界出來這一路沒出任何岔子,異常順利。在趕赴魔界的小路上,我就變成一顆瘋狂的葡萄,覺得什麽都稀奇。一會拉著潤玉看看這個,一會扯著潤玉瞧瞧那個。對我提的任何問題,潤玉從來都是笑笑,耐心溫柔迴答我。我心裏不免犯嘀咕:同是神仙,性子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如果我這麽一路煩烏鴉,他一定早喊我閉嘴了!


    正當此刻,天色驟變、烏雲密布、疾風四起,眼見一場大雨就要來臨。“小魚仙倌,這是要變天,下暴雨了吧?”我問道。


    “嗯,此處乃天界和魔界交界之處,不知何方水君在此布雨。覓兒,眼下我們不能暴圌露行蹤,你還是暫且躲迴我的袖兜中,潤玉駕雲帶著你走吧。”潤玉抬眼望了一下天。


    “哎,這水君也太不給麵子了,如此不作美,我這都還沒看夠呢!”我覺得很是失望。身為一個長居於水鏡的果子精,長到四千多歲才得這麽一次跨界遊玩的機會。


    潤玉見我耷圌拉腦袋,一臉鬱悶的表情,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後臉上淡淡一笑,長袖一甩幻出一把傘來遞給我。自己則半屈膝,蹲在我麵前:“覓兒,你且撐著傘,我來背著你。這樣子,你就可以接著欣賞沿途的風光。”


    “真的可以嗎?小魚仙倌,”我聽了潤玉的提議,瞬間雙眼發亮:“那你背著我走,會不會太累呢?”


    “隻要覓兒高興,潤玉怎會累呢?”潤玉柔聲道。我一聽,立馬一個飛身趴到他背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小魚仙倌,你真好!”


    大雨果真如期而至,我一手撐著傘,另一手摟著潤玉的脖子。潤玉緩緩地飄著,魘獸亦步亦趨,緊緊跟在我們頭後。倒也不必擔心身上被雨水打濕,隻因潤玉早就在我們周圍設了一道仙障,風雨再大也不怕。


    這本就是一條偏僻小道,加之風雨來襲,道上空無一人。隻覺得偌大的天地間,隻剩下我和潤玉,還有一隻啞巴小獸,感覺甚是奇妙。


    聽憑外頭風吹雨打,景致也看不真切,我不由地想起一個故事,便說給潤玉聽:“小魚仙倌,狐狸仙告訴我,他的先祖是九尾狐一族。上古狐族有位狐帝同他的狐後,倆人感情極深。說是,若是狐後不開心了,狐帝就會施法,背著狐後在雨中走一遭,這就能哄得狐後開心。還說,這叫做什麽‘情圌趣’。你說什麽是‘情圌趣’啊?”


    “情圌趣啊……”對於這個問題,潤玉有些支支吾吾。因我趴在他背上,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覺得自己居然能把機智無比的小魚仙倌給問住,委實是個人才啊。於是,就又很得意靠到他耳邊說道:“原來我覺得那狐後,是不是當神仙當久了,變得有些傻氣。現如今,我總算是體會到了,原來被一個法圌力高強的神仙背著雨中看風景,果真有趣的很,這就是‘情圌趣’。”


    “呃……覓兒好聰明。”潤玉迴了一句。隻是奇怪的很,不知為何,潤玉的耳朵竟然變得通紅發燙,我本想問問。豈料天上突然劈過一道閃電,接著就是一聲驚雷,毫無防備的我,嚇得“啊”的一聲,連傘都驚丟圌了,兩隻手本能地緊緊摟著潤玉。潤玉自是不會讓我淋著,迅速伸手一點,將傘托起半懸於空中。自己則是一個反身,將我整個人包入他的懷中:“覓兒莫怕,有我在。不過是雷公、電母在做法罷了。”


    之後就是好一陣電閃雷鳴,我蜷縮在潤玉的懷中,一動也不敢動。潤玉用一隻手輕輕圌撫著我的背,像哄小孩似的:“覓兒,不怕,不怕……”潤玉的懷抱很是溫暖,依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


    一路的奔波勞碌,困意襲來,我的眼皮漸漸發沉,居然就這樣迷迷糊糊睡著了……耳邊縈繞著潤玉溫柔低沉的聲音,殘留的些許意識告訴我:沒事,一切都有小魚仙倌呢。


    外頭風雨依舊,在潤玉懷中沉沉入睡的我,卻沒有聽見他最後一句話:“往後,你若是不開心,我也會背著你在雨中走,直到你高興起來。”


    ……


    就這樣,我被潤玉護著抱著一路。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見,潤玉在輕輕喚我:“覓兒,快醒醒,忘川到了。”


    我打著哈欠,費力張圌開眼睛,映入眼簾便是那張溫潤如玉的臉龐:“小魚仙倌……” 潤玉微微一笑:“好覓兒,可不能再睡了。前頭就是忘川河,渡過忘川,便是魔界的地盤了。”說著,便把我放了下來,隻是動作輕柔得不像話。


    而我一聽馬上就要踏入魔界的地盤,瞬間精神抖擻起來:“小魚仙倌,我這一覺圌醒來,這就要到魔界了嗎?”潤玉點點頭。


    “我這是睡了多久啊?小魚仙倌,你不會抱了我一路吧?”我激動問道。


    潤玉卻有些不好意思,顧左右而言他:“覓兒,這忘川乃是踏入魔界的必經之路,人多眼雜。一會渡船的時候,你還是暫時躲在我的袖兜裏,我帶你渡河便好。”


    “可是……”我覺得潤玉有些過於謹慎,正欲反駁,卻想起出發前答應潤玉一切聽他的安排,便把話咽了迴去:“好吧。”


    話音才落,我便又再次跌落入潤玉的袖兜之中。沒過多久,我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歌聲,“忘川河畔三千渡,渡鬼渡神渡眾生……”歌聲有些蒼涼悲壯。


    緊接著便是潤玉的聲音:“船家,我要渡船。”


    “好嘞,公子。”唱歌之人應聲道。我扒著潤玉的袖口往外看,隻見他上了一條破舊的渡船,魘獸也跟著跳了上去。


    船夫撐起竹蒿,船便緩緩開動起來:“忘川行舟,公子,請抓穩啦!小獸也站穩了,還有袖兜裏的仙子也抓牢了。”


    我聽到最後一句“袖兜裏的仙子”,這不就是在說我嗎?眼看被人識破,於是我便從潤玉的袖兜裏跑了出來,喊道:“小魚仙倌,憋死我啦,還是外頭暢快。”


    船晃晃悠悠,潤玉見我有些站不穩,連忙伸手扶我坐下。接著掏出一方白帕子,輕輕擦圌拭我的額頭,柔聲道:“瞧你,一頭的汗。”還沒忘了將我頭上的星辰簪扶扶正。


    船夫朝我們這邊瞟了一眼,笑了笑。


    我好奇地東張西望,這忘川兩圌岸之間深不見底,一片幽綠無邊。舟下深深,似水非水,雖不見水卻可以聽見水拍船底的“硿硿”聲,亦可感覺到水波搖晃船身,煞是神奇。於是,我便伸手出去,想去撩一捧這莫圌須圌有的忘川水。


    誰知,潤玉卻一把將我的手抓圌住,顰著眉將我的手捧著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覓兒,你可傷著了?這忘川河下皆是幽魂野鬼,會咬噬你的肉圌身。你呀,真是一刻都不能讓我省心。”


    我正欲反駁,誰知撐船的老圌爺爺卻嗬嗬大笑:“老夫守著這忘川河也有十數萬年,這是第二次見到如此絕色動人的姑娘。”


    一聽這話,我也甚覺好笑:“老圌爺爺,你這渡船生意也太清淡些了吧!難不成十多萬年,才見到兩個姑娘嗎?”


    這下不僅船夫在笑,連潤玉也一同哈哈大笑起來。


    “猶記得那是兩萬多年圌前吧,曾經來過一個女子,來問老夫要一捧忘川水。那女子生得容貌傾國,腳底步步生蓮。隻可惜滿腹心事,麵容悲涼淒苦,不似姑娘你這般天真爛漫,明媚無邪。”


    “後來呢?”我急急問道,接著轉對潤玉道:“若是個有趣的故事,迴去後講給狐狸仙聽,他定歡喜得不得了,他最愛聽故事了。”潤玉點點頭。


    “後來啊,從岸邊追來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急急將姑娘手中的忘川水打翻在地。接著兩人一番爭執,誰知那姑娘竟要縱身一躍跳入這忘川啊!好在那公子法術高強,發了瘋一般將她攔住了,之後倆人便齊齊消失,無影無蹤……”


    “再後來呢?”


    “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忘川,忘川,相忘迴首已成川。”老圌爺爺搖著頭,感歎了一句。


    “好沒意思,原來是個虎頭蛇尾的故事。”我覺得有些失望。這時,船夫卻盯著我和潤玉看了許久:“說來也巧,老夫怎覺得二位很是肖像兩萬年圌前的那位公子和姑娘。”


    “老圌爺爺,你莫不是人老眼花了吧?再說了,花有千種,仙有相似,也不稀奇。”我滿不在乎說道。而潤玉卻不知為何,一臉凝重,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言語間,船已行至對岸。靠岸時,潤玉掏出一顆泛圌藍發光的靈力珠作為船資,而我卻因乍見魔界的光景,急著下船不小心踩著船沿上,腳底一個不穩,身圌子便往前撲。好在潤玉及時迴身,一把將我接住。


    我摸了一把撞疼的鼻梁,從潤玉的懷裏抬起頭來:“好疼啊,小魚仙倌。”潤玉親圌昵點點我的鼻子:“誰讓你到處亂跑啊。”


    魔界的天空與花界、天界大有不同,低沉昏暗,隨處可見綠幽幽的冥火飄來飄去,感覺很是陰森恐怖。我嚇得抖了抖,急忙攥圌住潤玉的衣角:“小魚仙倌,我怕……”


    “覓兒,你怕什麽?”潤玉有些奇怪。“我怕……鬼……”我壓低聲音,四下張望。


    潤玉嘴角笑渦一旋,有些哭笑不得道:“傻覓兒,可你是一個葡萄精靈啊!”不過說歸說,他還是寵溺伸出一隻手給我:“來,牽著我的手走,你就不怕了。”


    “嗯,小魚仙倌是六界最好的神仙啦。”我欣喜接過潤玉的手,倆人手牽手走在魔界的大道上。魔界裏頭熱鬧非常,讓人目不暇接,卻不知為何魔界那些男妖紛紛直勾勾盯著我看,那眼神似乎要把我身上望穿個窟窿來,有的甚至還直流口水。


    潤玉掃了眼四周,眉頭一顰,用閑著那隻手往我身上一揮,使出幻術,我身上穿的粉衣旋即成了一身灰撲撲的衣衫,再一看肩頭,居然耷圌拉下兩根辮子。


    “小魚仙倌,你為何把我變成這副模樣啊?你知不知,紮兩條辮子很土啊。”我有些不情願。記得我在兩千仙齡之時,有迴心血來圌潮紮了兩條小辮,結果沒被連翹和肉肉她們笑死,說“很土,像村姑”什麽的。雖說我聽不大懂,總覺得不是好話。


    “不土。”潤玉自顧自牽著我往前走。


    “紮兩條辮子很像村姑。”我接著抗圌議。


    “不像。”潤玉似乎油鹽不進。


    我本想繼續抗圌議下去,突然聽見“賣尾巴,賣尾巴……”,隻見道邊有個長相古怪的小妖托了一個大大的托盤,正在沿街叫賣。


    我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拉著潤玉直奔小妖麵前,同時也將方才的小爭執拋諸腦後。小妖見生意上圌門,很是熱情,諂媚地對潤玉道:“這位魔爺,買條尾巴吧。都是新鮮貨,安上了保準讓人瞧不出真身。”


    潤玉自是不屑理會,淡淡搖搖頭,一雙眼睛隻盯著我。我則是興致盎然的很,鬆開潤玉的手,饒有興趣在托盤上翻看,上麵摞著各式各樣的尾巴:牛尾巴、羊尾巴、魚尾巴、鳥尾巴、兔尾巴……我一把拿起兔尾巴,手圌感熱圌乎圌乎軟圌綿綿,果然新鮮逼真的很。


    我便問那小妖:“你這尾巴真不錯,不知道有沒有兔耳朵賣?”


    小妖連聲道:“有的有的。”忙不迭地從身後的包袱中掏出好幾對耳朵,我一眼便看中了一對長長的白兔耳朵。興圌奮無比地將那對耳朵頂在頭上,蹦蹦跳跳扮成兔子給潤玉看:“小魚仙倌,可不可愛啊?有了這麽一對兔耳朵,下迴如果老胡再來抓我迴花界,我就裝上把他嚇迴去。哈哈哈……也不知道老胡發現我壓根沒迴花界,會氣成什麽樣。”


    其實我猜得沒錯,據說老胡發現被我耍了之後,仰天長嘯:“小淘淘,你居然敢騙我……”氣到就差沒自我放棄,到廣寒宮找玉兔打一架。


    潤玉撫了撫我頭上的兔耳朵,道了句:“可愛。”小妖連忙見縫插針吹捧道:“這位妖娘好眼光,這對兔耳朵可是照著那廣寒宮的玉兔耳朵變化的。”


    “真的嗎?”我一聽廣寒宮的玉兔,正中下懷。潤玉則是笑著掏出一顆微微泛圌藍的靈力珠,欲遞給小妖:“覓兒若是喜歡,買下便是。”


    誰知還未等我迴話,突然一顆赤金色的靈力珠飛了過來,直接到了小妖手中:“我來替這妖娘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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