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握著,生怕她會抽迴,嘴唇湊近那纖纖玉手,他低下頭,在她潔白的手背上印上一個吻。


    她始終蹙眉望著他出格的舉動,想要抽迴手指,他卻握得這樣緊,她生怕強硬抽迴會驚動匍匐在地,低著頭的百官。


    若是有人看到他這樣握著她的手,她的名節便被毀了,不僅如此,她還要嫁給這個人,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因此,她靜靜得望著他出格的舉動。卻見他墨黑的眸子,閃著琉璃的光彩,嘴角得意勾起,然後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頓時那滾燙的溫度燙得她手指一哆嗦,他卻抬眸狡黠一笑,然後湊到她的耳邊說道:“終日兩相思,為卿憔悴盡,卿卿可知我心?”他的聲音暗啞動聽,尾音親昵靡蕩,唿在她耳邊,極為溫癢。


    她迅速心神一震,目光定在他的麵上,卻對上他墨黑充滿柔情的眸子,她慌忙避開。


    他怎麽說這樣的情話?還叫她卿卿?


    見她低下了頭,他隻當她是害羞,解開身上的大氅,然後披在她的身上。


    她又是一震,目光十分不解,他卻道:“陛下已經應允了。”


    她皺緊了眉梢,倏然明白,原來,他來便是為她披上這大擎的?在宮門口的時候,她拒絕了他,他此時便來了個名正言順。


    她知道他這是為了她好,可是這樣很容易引起別人的目光。


    他手指緊了緊,用大擎將她整個身子裹起來,又小心為她係上帶子,她見他認真的表情,倏然想到他在宮門口那帶子係得那麽難看,不由得皺眉低頭去看,卻見他潔白的是手指靈巧得打著漂亮的結。


    如此熟練的手法,那麽,在宮門口,那是……怎麽迴事?


    北唐瑾不禁蹙眉深思。


    可惜,她終是沒有想明白。


    這時候,鳳晰琀已經抬起頭,嘴角含笑望著她,道:“好了。”他說罷,又深深望了她一眼,很是不舍,終是轉身,步上鋪著紅毯的漢白玉台階。


    他一邊走,一邊擺手道:“都起來吧。”


    這時候,百官才敢抬起頭來,望著這位紫衣王爺遠去的背影,一陣狐疑,這位王爺是做什麽來的?可是,當目光停在北唐瑾的身上的時候,卻見那女將軍的身上赫然披著明王身上穿的那大氅。


    眾臣皆瞪大了眼睛,明王此來便是為這位女將軍披上大氅的?莫非明王是對這位女將軍有意?這時候,眾臣已經有人問北唐洵道:“尚書大人,明王似乎對你家女兒有意啊!”


    北唐洵此時也是這麽想的,不然,今日明王不僅為阿瑾說好話,又送大氅的,這儼然是對阿瑾有意啊!可是,縱然他這麽想,卻搖搖頭,道:“明王這樣的人,什麽樣的女子沒見過,應當不會對小女有意吧?”


    那大臣卻是一臉曖昧的笑意,搖頭道:“我看倒不然,玉容將軍如此美貌,明王動心也是很有可能的,若是北唐府能同明王府結親,您可不是要飛黃騰達了麽!若是求個侯爵國公的,還不是明王一句話的?”


    北唐洵聽著,心中美滋滋的,他說的沒錯,若是他的女兒嫁給明王,那可是比攀上其他皇子還了不得。皇帝那麽看重明王,若是他想要討要一個爵位,的確是明王一句話的事。


    那大臣見北唐洵麵上微帶喜色,趁熱乎說道:“若是尚書大人同明王府結親,可要在明王麵前為我美言幾句啊!”


    北唐洵卻是一陣謙遜,道:“哎,張大人,你想的太遠了,這眼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旁邊的大臣也瞅著北唐洵嘿嘿直笑,有的直接恭喜了。


    北唐瑾官居三品,距離北唐洵的座位並不遠,方才那些官員的話,以及朝著她投來的曖昧的眼神,她便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了。


    她眉梢一皺,心裏想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自然,並不是所有大臣都是一臉喜色的,王家的人便是心裏擔憂起來,若是北唐瑾真的攀上明王,的確是不好拔除了,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她縱然長了三頭六臂,也過不了今日了!


    鳳晰琀優雅得步入太和殿內,大殿金燦燦的光彩也將他渾身映襯得極為光亮,即便是如此金碧輝煌又莊嚴的大殿,仍是無法壓下他渾身的雅致也閑散之氣。


    皇帝見鳳晰琀懶懶得靠在椅背上,一臉雍雅淺笑,笑眯眯得問道:“逸寧迴來啦!”


    鳳晰琀“嗯”了一聲,依然懶懶得靠著,眼睛都沒抬一下。


    皇帝也不生氣,依然笑眯眯得望著他。


    鄭首府最看不慣鳳晰琀這幅樣子,可是他隻緊抿著唇,沒有說話。說也無用,這個人懶散慣了,反正他就今日見著他,以後不用看他了。


    衛國公則是擔憂得皺起眉頭,他隱隱感覺,明王是對北唐瑾有興趣,如若不然,不會替她說話,又送大氅,這儼然是為了討好那個丫頭!


    真是可惡!


    但是,即便是明王插手也沒有用,他今日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了,他很快就能為他的寶貝女兒報仇雪恨了!不僅如此,他終於鏟除了北唐瑾這個大障礙!早就該死的絆腳石!


    這時候,鄭首府咳嗽一聲,皇帝哈哈一笑,立即會意,他朝著左右的人看了一眼,道:“賜茶!”他話音剛落,小太監們將準備好的茶水端給諸位大臣們。


    待到飲茶完畢,百官再行跪拜禮,階下再次響起三聲鳴鞭,至此,朝賀完畢,眾臣退出太和殿,由禮儀官員引入偏殿,準備用午餐。


    皇帝賜飯依舊是按照品級依次排列的。


    眾臣入座,送餐的太監也魚貫而入,擺上珍饈美味。


    皇帝坐在上首,目光掃了百官一眼,命身側的小太監宣布可以用餐了,他的目光卻在這個時候移到鳳晰琀的身上,笑道:“今年逸寧好不容易參加了朝賀,因此,朕特地命人準備了午餐。”


    這時候,眾臣開始用餐,聽到皇帝這曖昧的聲音不禁一陣哆嗦。


    陛下喜歡這位明王過了頭了吧?


    隻是,眾臣心裏這麽想著,哪裏敢說話呢?隻安靜得用餐,這時候,又聽見那慵懶的聲音,道:“如此,臣謝陛下美意了。”


    北唐瑾這是第二次聽見皇帝如此曖昧得同鳳晰琀說話,不知為何,她這一次聽著皇帝的聲音,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安靜的大殿,隻有鳳晰琀和皇帝對話,一個身著玄衣的身影進來,跪在地上,稟報道:“迴稟陛下,已經查出了那巨響的來源,乃是安平公主發明的爆竹,今日練練手,結果太過震耳,將公主嚇哭了,此時嬤嬤正在哄著呢。”


    他這話音一落,大殿內更加安靜了。


    皇帝盯著那小太監看了半晌,又將目光轉向北唐瑾,最後將目光停在欽天監的身上,問道:“劉愛卿。”皇帝的目光有些尖銳,十分鋒利。


    欽天監立即站起身來,道:“臣在。”


    “你確定玉容將軍乃是妖星麽?”皇帝眯著眼睛盯著欽天監。


    欽天監點頭,道:“朝服突然化成黑氣消失這樣的事情隻發生在玉容將軍一人的身上,著實太令人充滿懷疑了,陛下,臣有預感,妖星便是玉容將軍。”


    即便是在皇帝那威嚴的目光下,欽天監依舊將手指指向北唐瑾。


    北唐瑾麵上微微含笑望了一眼欽天監,她麵上是笑意,眼睛裏卻是極冷極冷。


    欽天監對上她的眼睛,駭了一跳,幾乎要站不穩。


    怎麽會有有這麽冷的眼睛,這麽可怕,太可怕了!他立即低下頭,使得自己保持鎮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相貌儒雅的大臣站起身來,道:“陛下,臣有話說。”


    皇帝立即將目光轉到那人身上,道:“趙愛卿說吧。”


    北唐瑾此時也將目光轉向這位趙大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個趙大人,名為趙賀,正是彈劾她的官員之一。


    “陛下,玉容將軍虛報戰功,乃是我大夏之禍啊!因此,臣以為,劉大人所言非虛,這樣虛報戰功的將軍,不是妖星,是什麽?臣聽聞玉容將軍為了獲得陛下的賞賜,經常殺戮平民,以求得更多的金銀供其享樂奢華。臣還聽聞,玉容將軍手底下的諸多幕僚皆是其入幕之賓,如此女子,殘害百姓假報軍功,怎麽不是大夏的妖星呢?她分明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女子!因此,臣懇求陛下,定要斬殺此妖星,以免其再禍害百姓!”趙賀手指著北唐瑾,義正言辭得說著,他滿臉的憤慨,完全是一副為民伸張正義的大義凜然。


    他的話音剛落,“刷刷刷”從座位上站起數個人,走出座位,紛紛跪在皇帝麵前,道:“陛下,此女子實乃大夏妖星,禍國殃民,此時查出,請陛下斬殺,除去大夏之禍!”


    一時間,大殿又有人跪在地上請求,不到半刻鍾,已經有十數位跪在地上,腦門磕得“砰砰砰”直響。


    北唐瑾眯著眸子打量著這些人,心道:她的舅舅可真是有本事啊,請來這麽多言官說項,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了吧!


    聽到這裏,花澗月已經坐不住了,立即站起來,指著那些冤枉他心上人的大臣們說道:“一派胡言!你們這些言官,動動嘴皮子就想抹去玉容將軍身上的光芒麽?她的戰功是用血換來的,你們不過是耍弄嘴皮子的小醜,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誣陷一國良將!陛下,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證據,儼然是胡謅!請陛下治罪這些人!”


    那些言官受到如此侮辱,早就氣得漲紅了一張臉,立即反唇相譏道:“我等乃是大夏臣子,怎麽成了小醜了!齊國公請慎言!”


    “齊國公說我等誣陷這個妖女,齊國公遠在千裏,焉知我等說的不是事實!在下官看來,齊國公之所以為這個妖女說話,是被她的美色迷昏了頭了吧!”又一個言官站住來說道。


    花澗月還是頭一次被氣得咬牙切齒,可是,偏偏又的確是沒有反擊這些人的證據。


    “文武百官,在朝賀中隻有玉容將軍一人的朝服化為黑煙消散,齊國公怎麽解釋這詭異的現象?”


    “齊國公可懂得天象?若是不懂得,就不必在此地為這個妖女申辯了!”


    “這個妖女明明就是大夏之禍,齊國公為何要如此偏袒護著,是要置於大夏子民不顧,要做國家之奸佞麽?”


    ……


    底下的言官七嘴八舌得說著,隻將花澗月問得啞口無言,巧舌如簧的他,還是第一次被逼到這種地步。


    他突然後悔沒有好好學學觀星象,隻是,此時後悔已經晚了。


    這時候,鳳晰琀皺著眉頭,心道:這個時候,的確是找不出一個突破口來堵上這些人的嘴巴。


    因而,他懶懶一聲,道:“好吵啊,用個飯也讓人安生。”


    他的話一出,言官們立即閉嘴了,但是,他們並不是懼怕明王,而是看到了皇帝陰沉著臉。


    皇帝的目光定在這些言官身上好半天,又將目光停在北唐瑾的身上,細細打量著這名女子,仿佛是在判定,她是不是妖星,北唐瑾隻是麵色淡然得坐著,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北唐瑾的鎮定令皇帝一陣詫異,於是他問北唐瑾道:“玉容,這麽多人說你是妖星,你為何不為自己分辨一句話?”


    北唐瑾站起身來,從容道:“陛下,臣想知道諸位大人如此義正言辭得說臣是妖星,到底是有多少依據,臣以為,諸位大臣還有話沒說完,因而,臣想聽個明白。”


    皇帝一震,細細打量著北唐瑾,目光十分鋒利,這個女子,他一直知道她很聰慧,可是,若是她真的是妖星,他的確是必須立即要除去,使得大夏免除災禍。


    隻是,他著實未料到,她竟是說的這樣一句話,於是將目光又移到那些匍匐在地的大臣們道:“玉容說你們還有話沒說完,你們接著說吧!”


    跪在地上的大臣們聞言皆是一愣,他們還有什麽話沒有說完?他們該說的都說完了啊!


    因此,領頭的人說道:“陛下,我等並無其他的話可說了。”


    *


    終日兩相思。為君憔悴盡。出自溫庭筠的《南歌子四首其二》,改動一字。


    卿卿:夫妻或相愛的男女十分親昵的稱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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