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月拉著馮麗華離開楊小小的家,路上不忘和她說:“在小小姨家的事不許和你媽還有外婆說,知道嗎?”


    馮麗華擦擦眼淚,歪著頭問:“為什麽不能告訴她們呀?”


    楊秋月急躁地說:“記住我說的話就是了,要是你不聽話,下次來我家我就不帶你出去玩了!”


    “秋月姨,我肯定聽話!”馮麗華連忙做保證。


    楊秋月滿意地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給馮麗華作為獎賞,又不放心地叮囑一次。


    迴到家,楊梅娟見女兒眼睛紅紅的,便問她怎麽了。


    馮麗華一邊吃著糖一邊說:“剛才在小小姨家玩,秋月姨要帶我迴家,我不肯,就哭了。”


    楊秋月:可惡,小孩子的嘴騙人的鬼。


    何彩英說:“你就放麗華在小小家咯,這麽早帶迴來,還沒吃飯呢!”


    今天楊梅娟迴娘家,還帶了一大袋的黑豆子,何彩英想著可以用這些黑豆子做些豆豉,於是難得地留她們母女三人在家裏吃飯。


    要不按照平時的規矩,聊完天以後就不客氣地讓她們各迴各家了。


    還沒等楊秋月說話,馮麗華又開口了:“秋月姨和小小姨吵架,吵輸了,就拉著我走了。”


    楊秋月的臉好像擦了鍋底灰:妹子,你到底幫哪邊的?


    何彩英來了興趣:“你竟然和小小吵架吵輸了,吵什麽?”


    “媽你別聽麗華胡說,哪有什麽吵架。”楊秋月哈哈。


    吃裏扒外的馮麗華聽了這句話不幹了:“我沒胡說,秋月姨說小小姨爸爸跟人跑了,有一個很兇的哥哥衝過來罵了秋月姨胡說八道,然後秋月姨說他假裝好人,然後就和我走了。”


    說完小胸脯一挺,一副希望大家聽完誇獎的模樣。


    她口齒伶俐,將楊秋月想瞞下來的事一股腦兒全部倒了出來。


    何彩英兩條眉毛豎起來:“哪個哥哥?”


    楊秋月訥訥地說:“是韓寧。”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說實話都要被罵的,小小這個妹子不識好人心,真是讓人心寒!”何彩英哼了一聲。


    楊梅娟小聲說:“小小才幾歲,秋月在她麵前說這些也不適合吧?”


    “阿娟,你瞧瞧你在說什麽,你可是秋月的親姐,這樣的話在我麵前說說就行了,在外麵也這麽說隻會讓人看笑話,以為我們家不團結!”何彩英權威地說。


    馮麗華又問楊梅娟:“什麽叫做爸爸跟人跑了?”


    楊梅娟連忙說:“你還小不要管這些。”


    馮麗華扁嘴:“我已經四歲了!”


    楊梅娟懷裏的馮雪也學著她的話:“四歲了!”


    馮麗華:可惡,好氣哦。


    楊小小家門口,韓寧將手中提著的大包放在板凳上,低頭看著小女孩泛黃的發尾,語氣猶猶豫豫的:“你還好吧?”


    哄人這方麵他不在行,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小孩子破涕為笑。


    楊小小的手還在捂著臉,聲音悶悶的:“我沒事。”


    “別哭啊,你還有媽媽,還有外公外婆,還有楊建國他們,如果有人敢欺負你,我第一個不放過他。”韓寧見她不肯放下手,心裏有點慌。


    他見過大人大多數拿糖果來哄小孩,可惜這次迴來沒有帶糖果。


    楊小小有點無奈:兄弟你快點走吧,要不我就要破功了。


    可惜韓寧沒有接收到她發出的腦電波,反而拉了張小板凳坐在她身邊,放輕柔了語氣:“別哭了,我帶你去買糖果,好不好?”


    “我沒哭……”


    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小心:“好好好,沒哭,那你先去洗洗臉,好不好?”


    楊小小看這態勢不放手下來估計要嘮叨到太陽下山,隻好無可奈何地放下手,讓他看自己的臉:“都說沒哭了,又不信。”


    “……”韓寧無語了。


    小女孩的臉上幹幹淨淨的,別說眼淚,連眼圈都沒紅,剛才光打雷不下雨,估計怕被人看出來才捂著不肯放手。


    楊小小不好意思地直了直身子,看了一下他搭在桌子上的手,粉紅色的傷疤如醜陋的蜈蚣盤踞在手指關節處:“韓寧哥,你這次放假迴來?”


    “嗯,”韓寧拎起大包,站了起來,“我走了。”


    “哦哦再見。”


    他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小小,以後有誰欺負你的話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出氣。”


    她有點懵。


    隻能說他和楊建國不愧是好朋友,連處理問題的腦迴路都一樣?


    少年也不等她迴答,快步就走了,整個人好像融入了陽光之中,還帶著一點狼狽。


    他迴到自己家,發現門關著,王阿婆大概上工去了,便掏出鑰匙開門。


    程琳住的房間門大開,他走進去看了一會兒才出來,然後迴自己的房間放下東西,再出堂屋淘米做飯。


    他知道王阿婆的臘肉放在那裏,拿出來切一塊,鋪在豆豉上,將小碟子放在飯裏蒸,然後開始燒火。


    想起剛才和楊小小大眼瞪小眼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王阿婆下工迴來,發現家裏的門開著,在灶前忙前忙後的正是日思夜想的孫子,連忙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邁著步子走進去。


    韓寧應了一聲,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碎草屑。


    她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小後生,他穿著一件的確良襯衫,藍灰色的布褲,身姿挺拔。


    “我怎麽覺得幾天沒見,你瘦了好多。”王阿婆說。


    韓寧笑了:“我在縣城裏吃得好,怎麽還會瘦呢,那不是吃下去的等於白吃了?”


    王阿婆放好東西,就要到灶上去幹活,他連忙說:“這裏有我呢,你歇下。”


    他將紅薯飯從砂煲裏轉移到搪瓷盆裏,剩下的一點飯焦小心地鏟起來,撒上香油和鹽巴,趁熱捏在一起,聞起來香極了。


    飯菜很快就擺上桌子,王阿婆盛好飯,兩人便開始吃了。


    韓家沒有飯桌上不能談事情的規矩,他一邊吃一邊說:“我遇到了澤明,他說家裏出了事,程琳和楊海走了。”


    說到這件事王阿婆臉色帶了一絲不忿:“我讓澤明帶的口信,想著這件事應該讓你知道,你說她走就走,難道我會攔住不讓她走,要她守寡,又不是社會了。”


    這幾天,說閑話的人都被她啐迴去,漸漸就少人敢再提起這件事來了——當然僅止於在她麵前,暗地裏說閑話的管不了。


    她青年喪父暮年喪子,不兇悍一點,誰都能欺負到頭上了。


    反倒是楊何玉,本來臉皮薄,如果還被人擠兌,不知道要怎麽難過。


    想想都是他們家對不起楊家。


    韓寧聽了便說:“走了也好,不是早想好了,總會有那麽一天嗎。”


    王阿婆狠狠地嚼著飯,泄憤似的,又問他:“怎麽澤明去到造船廠,說沒有你這個人呢?”


    這個問題在她心裏盤旋很久了,今天韓寧迴家,正好問出來。


    桌子上的五花臘肉層次分明,在燈火的照耀下閃著晶瑩欲滴的光澤,但她無心下筷,置美味於不顧。


    “我去造船廠,那邊說已經滿人了,剛好陳軍有個朋友那裏缺人,我就去幫忙了。”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並不能讓王阿婆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反而更使她疑惑了:“陳軍那朋友是做什麽的?”


    為什麽能給韓寧這麽多錢,還能給這麽多的物資,世界上能有這麽好的事情嗎?


    韓寧看著她擔憂的雙眼,動手給她夾了一塊臘肉,輕描淡寫地說:“是在黑市裏做販的。”


    王阿婆這下吃龍肉都沒味道了:“做販?”


    韓寧點了點頭。


    “現在不是不給做販嗎,你年紀不大,膽子不小,萬一給人抓走了讓我怎麽辦?”王阿婆覺得自己沒有教好韓寧,讓他走上歧路。


    再怎麽說家裏也是領撫恤金的,他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壞了自己爸爸的名聲呢?


    韓寧說:“放心,我現在又找到了一份工作,不去陳軍朋友那裏幫忙了。”


    王阿婆有點不相信:“你是說真的嗎?”


    韓寧點頭。


    “那你給我說說,新工作是做什麽的?”


    韓寧說:“縣城的理發店老板覺得我能吃苦,想收我為徒,我想陳軍朋友那邊不能過明路想幹脆就辭了去做理發店的學徒吧。”


    王阿婆說:“什麽都好,反正違法的事情我們不搞,家裏麵不是沒錢,你不用這麽拚。”


    “如果不放心,下次我帶你去理發店那裏,認認路。”韓寧說。


    王阿婆眯著眼睛:“你說的,下次我真的就去了。”


    韓寧輕輕地拍拍祖母的肩膀:“我現在會賺錢了,做理發店的學徒一個月也能發工資,要不你不要去上工了,在家裏好好清閑一下?”


    王阿婆笑著說:“我是勞碌命,忙了大半輩子,哪能停得下來?再說過幾年你也要娶老婆了,錢都還沒攢夠呢。”


    韓寧:抱歉,這個話題是新領域,我沒法加入。


    話題突然歪到另一個方向讓他有點猝不及防,隻能聰明點不接茬了。


    王阿婆知道這是他的一片孝心,在勸說之下鬆口答應隻要不繁重的勞動才去上工,太累了的話就請假在家,絕對不讓孫子擔心。


    乖孫長得又俊又會賺錢,她估計自己就是整個美田村最讓人羨慕的婆子了。


    可惜隻能憋在心裏,不能告訴別人,快要憋出內傷了。


    吃完飯,有人來找韓寧,王阿婆眼睛花茫茫的,靠耳朵聽出是陳軍的聲音,警惕地問:“你找韓寧幹嘛?”


    陳軍被美田村有名的兇悍婆子盯著,心裏不覺得有點發慌:“就找他聊聊。”


    韓寧走屋裏走出來:“沒事,剛好我也想找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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