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手,顯然挑動了聖劍的神經,幾十號人幾乎同時往我這邊圍了過來。我和史蒂夫怒目而視時,沃特利也冷聲道:“東方項,你為什麽要偷襲史蒂夫?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不想讓他碰孫恩的仙蛻!”我冷聲道:“在我們術道當中,遇見前輩的仙蛻。無論是正是邪,是敵是友,都要予以尊重……”


    史蒂夫不等我把話說完,就蠻橫的打斷道:“那是你們的規矩。跟我沒有關係!”


    史蒂夫話頭一變:“別說他隻是一個假皇帝,就算是你們太後,不也一樣被聯軍從棺材裏扯出來春風一度了嗎?”


    “去你媽的!”我暴怒之中忽然出手。揮動亡命鉤往史蒂夫頭頂砍了下去。


    史蒂夫揮劍阻擋的同時嗬嗬冷笑道:“放箭,把那具屍體射下來,亂刀分屍!”


    史蒂夫明明是在對自己的手下喊話,用的卻是漢語,明顯是在刺激我的神經。一旁觀戰的沃特利見我身手沒亂,立刻喊了一句英語。


    十多個光明術士同時舉起勁弩,瞄向了孫恩的仙蛻,幾個距離我較近的術士也舉劍往我身後靠了過來。沃特利冷眼看著我的方向高高揚起了手臂,他以為摧毀孫恩的仙蛻就能對我造成心理壓力。我卻在暴怒之下,殺招頻出,幾招之間就把史蒂夫逼入了絕境。


    沃特利忽然一揮手,十幾隻長箭同時迸射而出,直奔孫恩的仙蛻飛射而去。史蒂夫也同時一記重劍往我肩頭上劈了下來。


    史蒂夫那一劍雖來勢兇猛。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按照常理推斷,我聽見箭矢飛射的聲響之後,肯定會因為顧忌孫恩仙蛻而短暫走神,這正好是他進攻的最佳時間,他那一劍雖然沒有殺意,卻足夠卸掉我一隻膀子……


    可能在他們的印象裏,華夏術士把先祖看得比命更重。但是他們卻忘了一個問題,孫恩並不是我的祖師。我會忽然出手是尊重孫恩,也是看不慣史蒂夫的強盜嘴臉,卻不會為了一個跟我不相幹的孫恩,而真的不要命。


    史蒂夫出劍的同時。我的亡命鉤也以詭異的角度,斜向斬向了對方的手臂。既然他想卸我的膀子,我就讓他先把手給交出來。記上序圾。


    我的亡命鉤忽然變招直取史蒂夫手腕的刹那間,史蒂夫原本的獰笑陡然變成了驚駭,他眼中的絕望還沒湧起。我的兵器就已經貼近他的手肘了。就在亡命鉤即將砍開史蒂夫的鎧甲、切斷他手臂的瞬間,一道寒光忽然向我麵門激射而至,我若不收手,就隻能被長箭洞穿頭顱。我不得不在千鈞一發之際抽身後退。


    直到弩箭擦著我的耳邊飛過之後,博萊特才低著頭說道:“項,對不起,我不能看著你殺我的隊友。”


    我倒提著亡命鉤沉聲道:“我能理解。”


    就在我倆對話的短短一瞬間,被嚇傻了的史蒂夫已經迴過神來,指著我跳腳大喊了兩聲,半個聖劍團一下往我身邊圍了過來。


    博萊特忽然攔在我身前,大聲喊了起來。我雖然聽不懂他在喊什麽,卻能從他的動作上看出,他是在阻止同伴動手。


    我提著亡命鉤冷眼看了過去,史蒂夫正斜眼看著我冷笑連連。沃特利臉色陰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半天才開口道:“東方項,我需要你解釋一下,你手中鉤子的來曆。”


    我淡淡開口道:“撿來的。”


    “別拿我當小孩子!”沃特利厲聲道:“據我所知,你們華夏每一種兵器都有特殊的使用方法。尤其是鉤子這種奇門兵器,如果沒有長時間的苦練,你不會使用得這麽嫻熟。你跟那具屍體究竟是什麽關係?”


    很明顯,沃特利誤以為我是水仙孫恩的傳人,如果換成是我,大概也會有同樣的誤解。我和鐵鉤道士使用相同的兵器,又維護著孫恩的仙蛻,還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島上,怎麽看都像是水仙一脈的後人。


    我正想解釋,卻看見沃特利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開始我還以為他是想引我上當,等到很多人同時滿麵驚容的看向我背後的時候,我也不由自主的轉過了頭去。


    我身後,被射成了刺蝟的孫恩仙蛻,竟然像是被吹散沙丘的一樣,瞬間風化。孫恩身上的皮肉像是被吹開了的窗紙,一層層的從臉上飄落下來,紙片一樣的人皮像還沒完全落地就在空氣的阻力下變成了暗黃色的塵沙。片刻之後,就連他肌肉下的骨骼,都在山風中化成了細碎的塵埃。整尊仙蛻就這樣化成了一堆散碎的黃沙。


    屍身風化這種事情在古墓被開啟之後並不罕見。沃特利怎麽會這麽震驚?


    我還沒弄清楚是怎麽迴事兒,水仙宮的地麵忽然發出一聲狂震,整個大殿的地表就像是被巨錘砸碎的玻璃,頃刻之間,炸成了碎塊。我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就不由自主的栽了下去。


    我趁著身軀還沒完全栽倒的當口,甩手打出亡命鉤,纏上了蒼龍的一隻犄角,右手跟著猛一發力,硬是把自己給提到了半空,三兩下竄到蒼龍頭頂,伸手抓住孫恩的龍袍,再次起身往大殿棚頂上跳了過去。


    等我踩上房梁迴頭再看時,整座水仙宮的廣場已經完全沉陷----水仙宮地下果然是一座大湖。崩碎的廣場轉眼就沉進了湖底,湖水當中也跟著翻起了層層濁浪,看上去就像是被攪渾了的水池。


    可奇怪的是,失去了地基的水仙宮,竟然像是一個被支起來的船篷子,仍舊穩穩當當的漂在水麵上。


    我甩出鉤子自救的當口,聖劍團的人也接二連三的從水裏爬了出來,有人甩出繩索救助同伴,也有人往屋頂上攀爬。史蒂夫他們三個爬到我附近不遠的地方,麵色不善的質問:“這是怎麽迴事兒?”


    “我他麽怎麽知道?”我厲聲吼道:“你們想死,我們就繼續鬥,看誰先死。不想死的話,就趕緊齊心協力想辦法自救。”


    沃特利咬著牙想了一會兒:“我同意合作。但是,你得先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兒?”


    “我再說一遍。我不知道!”我臉色陰沉的道:“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我不等他們開口就冷聲道:“沃特利,你剛才看見了什麽?”


    沃特利想了一下才開口道:“剛才我看見那具屍體動了。他的手先是往天上指了一下,然後又往下劃了一下,就像這樣……”


    “開天辟地!”


    沃特利的那個姿勢,看上去像是用手指在空中豎直劃了一下。按照術道上的說法,這個手勢象征著劃破混沌,代表“開天地辟”。難道這是孫恩埋下的真正殺招?但是,僅僅把讓水仙宮變成湖泊,並不足以殺掉所有的入侵者。難道水下還暗藏殺機?


    我下意識的往水下看過去時,剛才被落石攪渾的湖水,已經開始慢慢沉澱變清,湖水下麵也逐漸露出了十幾根圓形的石柱。順著石柱再往下看,每根柱子下麵都有幾個圍成一圈的人影,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站在水下抱著柱子。


    鐵鉤道士!


    等我看清人影的全貌,才明白過來,那些鐵鉤道士不僅是水仙宮的守衛,也是水仙宮的擎天力士。傳說中的仙宮就是由擎天力士托舉在雲端移動的宮殿。孫恩模仿著天宮的樣式修建了水仙大殿,但是,鐵鉤道士畢竟不是真正的擎天力士,不可能長期托舉著數以噸計的水仙大殿,所以他把鐵鉤道士分成了兩批,輪班托舉大殿和鎮守水仙宮。


    “我們進來之前,那些道士有可能是剛剛換崗,不僅身上的水跡沒有完全幹透,甚至連法力也還沒全部恢複。否則的話,聖劍團與鐵鉤道士之間,誰先覆沒還是一個未知數。”


    我的話剛說完,史蒂夫就低聲喊了一句什麽,登上房頂的光明術士也一齊往我身邊湊了過來。


    我冷聲道:“是不是又以為,我是奸細?”


    史蒂夫低吼道:“你不是奸細,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隻要不是白癡,都能猜到!”我冷聲道:“你自己問問沃特利,他是不是也猜到了。”


    沃特利沉聲道:“猜到是一迴事,懷疑又是另外一迴事。你最好乖乖合作,不然,我們不介意動武。”


    我真想一個耳光抽過去,跟一群疑神疑鬼又蠻不講理的白癡合作,簡直比對牛彈琴還要困難。


    “白癡!你們等死吧!”我忽然腳踩著房梁抽身而起,雙手同時舉向半空,一掌崩碎了頭頂的瓦片,跳上屋頂,直奔著山崖後麵的蒼龍石跑了過去。


    等到史蒂夫他們追上來時,我已經甩出亡命鉤扣住山崖上的一棵大樹蕩向了對麵,手抓樹幹騎在了樹上。史蒂夫站在房簷上舉起臂弩往我身上指了過來:“我命令你馬上迴來!否則的話,我們立刻放箭!”


    我麵向史蒂夫冷笑道:“你要是想被毒死,就放箭試試。”


    “你……”史蒂夫還真不敢賭自己能找到解毒的辦法。


    沃特利慢慢走到史蒂夫身後:“東方項,我覺得我們應該開誠布公的談談,別忘了,你也喝了我的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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