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後,不用中年男子開口,我們自己就已經坐不住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吸引昆蟲。我們所坐的地方蟲子越聚越多,最後已經達到了無法待人的地步。沒辦法的,大家隻好重新啟程,按照之前水精靈那幫人留下的蹤跡繼續往前追尋。


    徹底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這四個字形容的絲毫不差,除了那個口罩之外我們幾乎找尋不到任何人類涉足的痕跡。腳下是厚厚的落葉,四周的樹幹上布滿濕滑的苔蘚。別說是水精靈一行人,就連我們來的時候都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又往前走了一個多小時,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我們徹底失去了水精靈一行人行進的方向,不僅如此,就連自己都開始沒有了方向感。


    來之前中年男子似乎是做足了準備,等確定我們已經無法再遵循痕跡尋找水精靈之後,從自己身上摸出指南針還有之前那個大式的衛星地圖:“從這裏開始一直往前走,直插過去應該能走在他們前麵,兄弟們加把勁!我謝謝你們了!”


    一路上走的非常壓抑,沒有人主動說話,大家完全是分成了四個小部分自己走自己的。兩個紋身混混走在最前邊,中年男子和小江跟在後邊,我和柳冰跟在他們後邊,而那四個當兵的則跟在最後。我們相互之間完全沒有照應,除了自己人之外,沒有人會去顧及其他人到底有沒有跟上。那兩個混混也自顧自走的很快,仿佛是想盡早結束這趟危險的旅程。


    下午三點,一片積水地出現在我們的前方,那些積水並不是很深,最深的地方超不過我們的。隻是麵積大的驚人,如果想要在周邊繞過去,恐怕要多走幾倍的路程。


    中年男子看了看手裏的地圖,接著轉頭征求我們的意見:“繞行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的時間,直走隻需要半個小時,你們都是怎麽想的?”


    阿文嘴裏叼了根草芥依舊是那副不屑一顧的樣子:“當然是走著過去,就這點積水,還怕被淹死不成?”


    幾個軍人雖然跟這兩個混混之間不停有火藥味摩擦出來,不過此刻意見也是統一的,那就是走水路。


    我和柳冰不計較這些,同時也想快一些找到古城遺跡開始調查睚眥的事情,於是也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中年男子沒有詢問小江的意思,可能是倆人之前已經商量好了,於是帶頭踩進積水裏走了過去。


    積水並不是很深,隻是其中的淤泥讓人頭疼,一腳踩下去幾乎能沒過腳腕將整個腳都給完全包住,所以我們隻能有節奏的前進,在腳掌陷進淤泥之前就率先抬起來,盡可能快的往前走去。中年男子畢竟年齡在那放著,跟我們這些年輕人不再一個水平線上,雖然也很努力,速度卻是越走越慢。


    跟在後邊的阿文和阿傑不耐煩了,最後直接超過他們走在了前邊:“你們慢慢磨蹭,我們去對岸等著!”


    那兩個人的確很快,然而另一邊的四個軍人也不甘示弱,同時跟了上去,兩個人和四個人並排行走,就像是兩撥小孩子一樣在這種積水泥地裏賽跑起來。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想不通中年男子到底是怎麽想的,竟然叫來這樣兩夥人一同辦事。如此下去,以後不打起來才怪。


    中年男子似乎也是有些後悔了,不過畢竟人都叫來了,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隻能望著兩撥人連連歎氣。


    他們六個人越走越快,很快就落下了我們十幾米的距離。之前那阿文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能隱約看到他的臉色不太對勁,有兩個黑眼圈時隱時現。那不是沒有休息好所產生的那種黑眼圈,而是一種濃濃的黑氣聚集在眼睛周邊。這是不祥的征兆,用帥天師的話來說,是‘青穢蔽目,厄運纏身’。


    我想要開口提醒一句,可是抬眼看了看他們趾高氣昂的樣子,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於這種人來說,你就是提醒了,多半也是好心沒好報,沒準出了事情以後還會怪罪到我頭上來……


    我正在心裏琢磨著‘青穢蔽目,厄運纏身’這句話到底寓意著會有多麽嚴重的事情發生,前邊的四個軍人卻突然停了下來。他們其實已經超過了阿文和阿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站在了原地。與此同時,身邊的柳冰也是身形一頓,接著輕聲說道:“聽水的聲音,有點不太對勁!”


    這話一出,我們也全都直挺挺的站在了原地,隻剩下阿文你和阿傑兩個人仍舊在無腦的往前衝。中年男子見狀連忙高聲喊道:“阿文,你們等等,好像有點不太對……”


    最後一個‘勁’字還沒等說出來,就聽見前方的水麵發出唿啦一陣響動,接著就看見有個黑色的影子從水裏飛了出來。那似乎是某種水蛇,看起來有成人胳膊粗細,跳出水麵之後直接纏繞在了衝在最前麵的阿文脖子上。


    阿文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掙紮起來,反手迅速將那東西從脖子上摘了下來,接著又扔迴到了水裏。


    因為距離太遠,我並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旁邊的小江卻認了出來,開口解釋道:“那是水蚰蜒,俗稱水龍王。無毒無害,靠吃水裏的苔蘚生存。它身上生長著非常的絨毛,離開水麵的時候能帶起許多細小的水珠,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條水龍一樣,所以才有了‘水龍王’這個別稱。這種東西跟泥鰍類似,不咬人但是很煩人,放心吧,沒事。”


    聽聞那水蚰蜒無毒無害,阿文的臉色也恢複了正常,多少有些尷尬,忍不住對著水麵罵了句娘。


    柳冰從自己身上摸出一把半米左右長度的砍刀我的手裏,接著說道:“小心一點,水蚰蜒隻有逃命的時候才會跳出水麵,它雖然是食草生物,不過追趕它的東西肯定是食肉生物!”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嘩嘩的水流聲在前方傳來,同時一陣表麵上很小卻飽含力量的暗流在我們腳邊劃過。阿文剛剛出了醜,現在正是尷尬的時候,尋著那陣聲音將胳膊伸進水裏用力一抓,一條水蚰蜒頓時被他握在了手中:“媽的,剛剛把你放了,現在還敢過來!等一會上岸,非他媽把你烤了不可!”


    話音剛落,就聽到‘撲通’一聲悶響,接著就看到一大團白色的水花自他麵前炸裂開來。在水花之中,一張血盆大口呈現出來,將那隻水蚰蜒連帶著阿文的胳膊完全包了起來,隨後又重新落迴到了水裏。


    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東西已經隱入水中沒了影子,而阿文還呆呆的站在原地,右邊肩膀以下的部分已經不知去向……


    第三百二十五章 黑森林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再加上抨擊起來的水花太過巨大,導致我們根本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


    呆愣了幾秒,丟了一隻胳膊的阿文這才反應過來,殺一般的慘叫立時迴蕩在森林四周,接著他調轉方向步伐踉蹌的往迴狂奔開始逃命。


    胳膊被硬生生咬斷,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從他的斷臂處流淌下來,滴落在水麵上將四周都染成了一片血紅。阿文轉身衝著我們剛跑了兩步,又是一聲水花轟鳴,先前那個東西再次躍出水麵。這次它的目標非常明顯,就是想要將阿文整個人都吞進肚子裏。不過這東西有些高估了自己,畢竟它還沒有大到能一口吞下個成年人的地步,再加之阿文盡全力往前一竄,這一口撲了個空,貼著阿文的後腦勺咬在了他的背包上!


    少了一隻胳膊,阿文身上的背包早就有些掛不住,被那東西這麽一咬直接給扯了下去,眨眼之間吞進了肚子裏。


    保命要緊,阿文也顧不上再去理會自己的背包,趁著那東西吞食背包的空檔提起最後一口氣跑迴到我們身邊。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四個軍人也退了迴來,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端起了幾把組合式弓弩,瞄準水花裏的東西就扣動了扳機。四支弩箭齊刷刷的飛射過去,全部命中在那東西的腦袋上。隻聽嘩啦一聲悶響,它重新落入水中沒了動靜。


    我們所在的這片區域積水並不是很深,大約隻有一米左右,見到那東西又落迴到了水中。四個軍人手裏的弓弩仍然沒有停歇,弩箭如同雨點一般水中。


    那東西落入水中劇烈著龐大的身軀,將水底的淤泥全部攪和起來,原本清澈的積水瞬間變的汙濁不堪。這些汙濁的淤泥雖然讓我們看不清它的具體麵貌,不過卻也充分暴露了它的位置。不到兩分鍾時間,四個軍人打出去差不多四十多支弩箭,水中那個奇怪的生物似乎是沒有力氣了,著遊走了七八米之後停了下來不再動彈。


    這幾個軍人骨子裏就透著一股狠勁,也不管那東西是不是已經被弩箭射死了,直接拔出身上的軍用匕首就湊了過去,手起刀落就是一頓猛刺。一股股青綠色液體頓時在四周蔓延開來,這種液體跟泥漿的棕色和阿文流下的血色融合在一起,使水麵看起來如同一幅抽象的油墨畫一樣,十分怪異。


    的刺了幾十刀,他們才算停了下來,四個人站在四個方向用力一抬,接著就看到一隻體型龐大的怪魚出現在我們眼前。那條怪魚體長接近三米,寬度也超過了一米,左右兩隻魚鰭如同翅膀一樣。在它的腹部,還生長著兩條萎縮細化了的小腿,整體呈深棕色,跟河底的淤泥顏色一模一樣,雖然體型巨大,不過趴在水中也很難被察覺到。


    此刻那條怪魚已經被弩箭紮成了刺蝟,身上被軍刀刺出來的傷口更是不計其數,被四個人軍人抬起來,它一動不動,似乎是真的死了。


    四個軍人抬著怪魚走到附近一顆古樹旁邊,相互配合著將它懸吊起來,接著拔出它身上的弩箭重新收好,一月反拿軍刀在魚肚子上輕輕一劃,怪魚被開膛破肚,一堆爛七八糟的穢物頓時掉了出來,其中就包括阿文的半截胳膊和他的背包。


    我們站在幾米開外都能聞到那些穢物所散發出來的腥臭味道,簡直比垃圾場還要惡心幾倍,熏得人腦袋嗡嗡作響。而一月卻好像聞不見一樣,麵不改色的將手伸進其中,接著臨起阿文的背包扔到中年男子麵前:“每個人的背包裏都有急救藥,先給他包上傷口打一針吧,否則發生感染小命就沒了!”


    在熱帶雨林這種溫度高濕度大的地方,受傷了並不可怕,感染才是最致命的。熱帶雨林的氣候和濕度非常適宜細菌滋生,一旦防範措施做的不好,很容易會發生感染。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傷口,一旦發生感染,所帶來的後果都將是致命的。


    我們每個人的背包裏都攜帶了破傷風針和消炎藥,就是為了防範這種情況發生。


    阿文迴到我們身邊以後整個人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變的麵色蒼白,阿傑扶著他側躺在一顆古樹的樹幹上,接著用皮帶纏繞住他的胳膊上方用來止血,隨後滿麵愁容的看著我們:“你們……誰會包紮?誰會處理?誰知道怎麽弄啊?”


    中年男子也有些著急,下意識轉頭看了看我:“小哥,你在大連不就是行醫的麽,大家都是兄弟,幫幫忙啊。”


    我跟柳冰對視一眼,正想要上去幫他包紮,柳冰卻抬手把我攔住:“我去吧。”


    柳冰的手法十分嫻熟,並且一點都沒有留情,給阿文衝洗了傷口,做了簡易的處理之後用繃帶和防水帶包了個嚴實。整個過程阿文都沒有坑一聲,倒不是性格剛強,而是他已經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剛才那種牛氣衝天的樣子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此刻無力的跟個暮靄老人一般。


    我們在這邊幫阿文處理傷口,一月仍然在研究那條奇怪的大魚,他似乎是在魚肚子裏又發現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伸手摸了幾把竟然又拿出來半截手臂!


    站在旁邊的二月見狀沉聲說道:“看來這條大魚吃了不止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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