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夢司謠握著錄好信息的晶柱離開小樓, 風煙挈早就站在盟會小廣場上等著他了。


    不用說風煙挈就知道他通過了考核,開口便道了一聲恭喜。


    夢司謠的心情卻是不錯, 語氣裏也不免帶上了幾分笑意:“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得到緣士道君的消息了嗎?”


    風煙挈見他歡喜,心情也明朗不少, 點頭道:“嗯, 已經知道他現在身處何處了, 事不宜遲,我們迴棧子接人, 早些過去找他吧。”


    兩人結伴踏出銘紋師盟會, 很快便迴到了歇息的棧子裏。


    此時已是下午, 錦南錦西在門口望眼欲穿, 一見他們出現,忙不迭迎上前招唿道:“師兄、雲謠大哥, 你們怎麽去了這麽久?有消息了嗎?”


    “已經有消息了, 大家收拾一下東西, 準備上路吧。”


    四人一齊迴到房中, 夢司謠將扇兒、苓苓收迴乾坤袋和葫蘆洞天,風煙挈觀察了一下絕機老人的情況, 便規整好貨車,離開了棧子。


    或許是應了俗世凡人那句‘大隱隱於市’,夢司謠並沒想到,緣士道君竟然會藏身於一家拍賣行裏。


    貨車上的貨物交予了拍賣行進行拍賣,風煙挈則是在一個臉蛋俊俏的年輕小廝帶領下, 與眾人七拐八拐進到了一處隱蔽的石窟之內。


    似乎有什麽禁製將石窟內外分隔了開來,先前烈日的毒辣溫度猶在衣衫之上,可一踏入石窟便有涼氣襲來,登時紓解了一行人心中的煩躁。


    石窟內有乾坤,兩側鑲嵌著密密麻麻的瑩光石,將這裏照得一片通亮。花草樹木隨處可見,還有地下水流在小渠中緩緩流淌,一路走去水聲叮咚,十分悅耳。


    小廝帶著他們進到深處的一處石碑前便停了下來,“還請稍待,小人去請我家道君出來。”


    風煙挈自然應允。


    待得小廝匆匆離去,一行人也不知道應該去往何處,隻能在原地靜靜等候。


    夢司謠在周圍區域內轉了轉,最後來到了石碑麵前。


    石碑上刻著怪異的文字,以及線狀的圖案,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問風煙挈,他卻搖了搖頭,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應當是在闡釋天道和所謂因果吧?”他說。


    很快一刻鍾的時間便過去了,錦南錦西扶著絕機老人站立許久,都沒見那小廝迴來,不禁有些心急。錦南立刻追問風煙挈:“師兄,你能去看看情況嗎?那位緣士道君怎麽還沒有派人來接應我們?”


    風煙挈雖然知曉緣士道君的名頭,但與他並無私交,隻不過是通過友人才有一二了解,可麵對依賴他的師弟,也隻能盡量安撫,“不要急,再等等吧。”


    也許是緣士道君終於想起了他們,風煙挈安撫完錦南錦西沒多久,便見到有小廝迴來了,隻不過,卻不是先前那個小廝了。


    “道君已經起身了,正在會客廳中等待諸位,諸位請隨小人過來。”


    雖然心懷疑問,但一行人還是跟了上去。


    所謂的會客廳是在一處花圃中心的方亭中,說來也是奇異,花圃明明是在石窟之中,可不知是什麽品種的奇花,竟然能夠釋放出淡淡的白霧,上升到頂部凝結成雲似的霧團,久久不散。


    加上周圍眾多瑩光石散發出的光亮,讓人恍如置身於天朗氣清的野外。


    方亭內鋪了柔軟的絨毯,一道年輕身影盤坐在一方茶幾前,正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們。


    想來此人就是緣士道君了。


    新的小廝引到方亭前便退了下去,夢司謠與風煙挈走近了才看清楚緣士道君的麵龐,薄唇嫣紅,眉眼俊俏,儼然就是第一個帶路小廝的模樣。


    隻不過先前的時候,他穿著普通,動作瑟縮,如今卻是錦衣華服地坐在此處,氣質也完全變了。


    錦南錦西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孿生兄弟的默契意味。


    他們一方還沒說話,緣士道君卻主動提壺倒茶,開口道:“事情我已經了解,隻是不知仙君可帶來了在下心念之物。”


    夢司謠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交易,結果下一刻,就見到風煙挈竟然將自己的法寶‘幻羽千形’拿了出來。


    他在做什麽?幻羽千形是他的本命法寶,怎麽能當做交易物品呢?


    夢司謠心中突然騰起憤懣情緒,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將幻羽千形奪走。


    不曾想,他的手腕被風煙挈一把握住了。


    風煙挈沒看他,指尖輕輕動了動做了些小動作,示意他稍安勿躁,這才轉眼看向緣士道君,道:“就依先前與道君約定的,隻要你能成功斬斷我與他們四人之間的因果,這法寶便屬於道君了。”


    “好說好說。”緣士道君稍稍起身,手掌一吸,便將幻羽千形吸到了麵前。


    他像是對待情人一般,溫柔地撫觸著這片白色的羽狀法寶,良久之後,這才擱在旁邊絨毯之上。


    “諸位可莫要忘記喝茶。”


    說著,緣士道君劈手一推,載著五杯靈草茶的小茶幾便飛旋到一行人麵前,穩穩地落在了絨毯上。而他麵前重新出現了一張桌子,一張宛如硯台一般的石桌,桌麵凹陷,似有水波在其中緩緩蕩漾。


    夢司謠望著眼前這東西,總有種異樣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


    緣士道君見他們站著不動,抬手一指硯台桌前,笑道:“還請少坐片刻。”


    風煙挈頷首,與錦南錦西一起將絕機老人安置在硯台桌邊,才與其他人一同坐下。


    緣士道君取出一支筆在桌麵水波中點了一點,隻見乳白色的細小星芒從水波中亮起,列兵布陣一般,在水波下形成了一幕夜空星辰圖。


    “風煙仙君,請你選擇一人,與你一同附掌其上。”


    風煙挈環視左右,先選了絕機老人,錦西立刻捧住師父的手,輕輕放在了水波之中。


    隨後,風煙挈也將手放了進去。


    緣士道君輕聲一笑也不知口中念了什麽,隻見水波中的星芒宛如有了生命力一般緩緩漂動,隨後圍到了兩人手掌周圍。


    汩汩水聲入耳,隻見緣士道君提筆在水中再次一點,星芒瞬間突變,化作幾道灰墨一般的煙氣連接在了兩人手掌之間。


    風煙挈眯了眯眼,問:“這是什麽?”


    “這是你二人之間的因果,不多,好解。”緣士道君說著,又是一點水波,那些煙氣頃刻便散為星芒,迴到了原先的水底。


    隨後,他便取出了一盞人魚形態的古銅燈,燈芯棕黃,幽幽燃著玄色的火焰。


    緣士道君挑了挑燈芯,挑了一縷玄色火焰進入水中。火焰遇水,爆開陣陣靈氣,蒸騰在眾人之間,為每個人的臉龐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也不知道緣士道君做了什麽,隻見他身體輕輕晃了晃,唇上嫣紅變淡了些,而風煙挈則覺得周身氣息驟然一變,像是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軀體上散去了一般消失不見了。


    待得靈氣散去,風煙挈又依次與錦南錦西試了試,同樣的,星芒形成的灰墨一般的煙氣數量都隻有幾道而已。


    緣士道君也重複了先前挑動火焰的動作,為他們斬去了因果。


    接下來,就輪到夢司謠了。


    夢司謠正愣愣望著硯台桌出神,風煙挈喊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隻見緣士道君那張笑麵虎似的臉龐正對著他,還故作瀟灑地掩口笑道:“不知這位朋友如何稱唿?”


    夢司謠依然如同先前在銘紋師盟會中所做的那般,用靈力在空氣中寫了四個大字。


    緣士道君看了那名字一眼,“原來是雲夢魔君。”說著怪怪地瞥了風煙挈一眼。


    風煙挈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夢司謠,微微上揚的黑色睫羽更顯得眼睛睜大不少,瞧這副樣子,像是在問:你什麽時候給自己起了這麽一個名字?


    夢司謠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有個名號,在外麵也方便些。”


    或許是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吧,風煙挈隻是念頭一轉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再也沒有說話了。


    緣士道君側著手掌,示意他們不要閑聊,“請兩位附掌其上。”


    風煙挈當先將手放入了水中,稍稍側過臉頰,等待著身邊人的動作。


    不知為何,夢司謠的手心微微出了汗,他深唿吸一口氣,也沒再遲疑,將手緩慢放入了水中。


    這水分外冰涼,湧覆上來像是一隻兇獸咧開大嘴,要把他整個人吞沒一般。


    待得星芒環繞二人手掌周圍,緣士道君提筆一點,卻沒發現有任何煙氣出現。


    他不禁驚疑道:“嗯?”


    夢司謠與風煙挈怔住了,齊聲問他:“怎麽了?”


    緣士道君的神情難得認真了起來,口中低低念了好久,這才重新提筆點向水波。


    這一迴,那些星芒有反應了,齊齊跳出水麵,又落迴了水底,在空氣中留下了宛如煙花般絢爛的亮光。


    “有意思,竟然有人為你遮掩過天機。”緣士道君打量著夢司謠,目光有些肆意,他嘴角翹起,語氣篤定道:“而且似乎,與我師從同源。”


    同源?夢司謠捫心自問,從未碰到過與緣士道君一般的修士,若是硬要說……


    就在此時,夢司謠靈光頓現,想起一個人來。


    也就是在他闖過聖獸教那條五子綿連法陣河流後,在雪原崖底沉睡的銀發男人。


    當時他身躺之處也是硯台水池,他還曾說要為自己展示父母的樣貌,以及,他幫助自己入夢解惑。


    難道說,那個人走之前為自己遮掩了天機?


    夢司謠的思考神情完全落入了緣士道君的眼中,後者低沉一笑,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服之意。


    “雲夢魔君,你稍待片刻,我定會解開這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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