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陰天體?!”在場所有修士不約而同, 向著臨圓長老發出訝異驚唿。


    淩劍宗的臨圓長老在仙門地界聞名遐邇,他因著天資有缺, 苦修多年也無法突破至金丹境中期, 眼見壽數將盡,便把心思動到了爐鼎體質上麵。


    他踏遍仙門地界搜集古籍, 四處購買體質偏陰的靈奴帶迴研究, 硬是靠著與豢養的幾個普通爐鼎雙修, 多增了一甲子壽數,熬過大限殘喘至今還未死去!


    有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 那些修士怎能不動心?


    如果臨圓長老說那魔修是純陰天體, 怕有五成可能性是真的!


    法寶祭出, 虹光四起, 這一迴不光是楚雲宮,連同大部分的其他仙門修士, 盡皆出手阻攔!


    一些畏懼麻煩的仙門修士見勢不妙, 連忙往安全地帶退去, 至於流炎穀——


    申飛煥愣在原地, 內心天人交戰,一時不知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眾修所知的純陰天體, 古籍所載排行第五的特殊體質,天賜的絕佳爐鼎,無論男女老少,與之雙修,都可得到前所未有的進益!


    修為提升, 境界突破,壽數增多,又有多少修士能抗拒這樣的誘惑?


    “穀主,是否出手?”言安言寧兩位真人看向他,掌間法寶待發,卻沒有得到迴應。


    深唿吸一口氣,申飛煥打消了他二人的念頭,“這渾水咱們就別淌了,盯好大師就行,千萬保他性命,穀中大陣還沒完成呢!”


    *


    漫天的攻擊術法從四麵八方轟向半空中的白色身影,這些修士顧不上消息是真是假,也顧不上是否會把人直接殺死,此時此刻隻有一個念頭:


    即使隻有一絲機會,也絕對不能讓那魔修離開!


    臨圓長老狀若癡癲,舉手向天,發出了震顫人心的唿喊——


    “純陰天體,絕妙爐鼎!與此子雙修,可教功力大進!”


    唿喊來迴激蕩,響徹整座廣場。


    絕妙爐鼎!功力大進!


    這兩個詞,足以讓所有修士紅眼。


    唿嘯的風裏,夢司謠靜靜合攏眼眸,將臉轉進了白衣青年的胸膛。他指尖發著顫,不由得攥緊了披在身上的衣衫。


    “我大限又將來臨,若是能夠與純陰天體雙修……必定能突破至金丹境中期!壽數再次延長,青春重新迴現……妙啊妙啊!”臨圓長老捧著自己的老臉,不住喃喃。


    他在低空中徘徊飛行,觀察著上方的混戰局勢,緊盯那道被包裹在懷裏的小小身影,腦海不斷幻想,眸光無限渴求。


    出神的片刻,有殺意襲來,一道白影迅雷般出現在上空。


    “你該死!”


    森森殺氣伴隨冰冷的嗓音籠罩周身,臨圓長老來不及反應,隻覺得天靈蓋上驟然寒凜,撕裂般的劇痛直貫腳底!


    ‘唰——’


    劍光斬下,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裂成了兩半。


    什麽壽數,什麽修為,一切都被劍光斬成了虛無。


    腑腸流地,殘肢斷飛,炸開血霧彌漫當空,腥臭味道隨風散入每個修士的鼻中。


    第一個死掉的修士,不是那些普通的弟子,而是一個金丹境高手,淩劍宗的臨圓長老!


    “臨圓師兄!!!”離陽真人睚眥迸裂,大吼著發狠,不顧一切禦劍攻擊。


    ‘鏘——’


    長劍清吟,擋下術法,白衣青年擁緊懷中人,飛踏白鶴,身法奧妙的穿過層層虹光,閃掠到另外一個發出淫言浪語的修士頭頂,再度斬下一劍!


    頭顱飛旋,身裂兩半,那修士的鮮血濺到了潔白無瑕的衣衫上,血點洇開,成了朱紅花朵。


    如果說先前白衣青年還未抱有必殺之心,那此刻,他便是滿布殺意。


    持著長劍來往穿梭,他不顧自身消耗受傷,斬出十劍,連殺十人!


    一時間眾人噤聲,所有修士都能感覺到,他的怒意。


    ‘嗚——’


    不知何處有號角奏響,天宮上空一道靈網憑空而現,敕舒真人大喝一聲:“諸位,隨我一起渡入仙靈力!”


    數百道仙靈力齊齊升空,靈網迎風膨脹,攜卷著磅礴威勢,宛如囚天牢籠當頭罩下!


    白衣青年如驚鴻般掠起,手掌翻轉間,璀璨的晶石粉末鋪陳漫開。


    下方的申飛煥倒吸一口涼氣,心痛不已:“大師,我的銘紋晶粉……”


    下一刻,道道金光從那晶粉煙塵中泛起,隨著修長手指當空浮點,攢聚交匯如星辰列布,在這片天地之間形成了密蟻般的符文。


    ‘嗡嗡嗡——’整個雲中天宮都震動起來,紊亂氣流迸發四射,激蕩出灼目火花。


    符文成串前後相接,凝為一方瑩光流轉,華美繁複的微型法陣,落在了白衣青年掌心。


    神秘浩瀚的氣息從中散發,白衣青年控著法陣,與那靈網遙遙相抗。靈網僵持難下,所有修士發出的攻擊半步難進,硬生生被阻擋在了法陣之外!


    “這、這是符文法陣啊!!!”


    “等等,你怎麽會這種法陣……”


    “難道他是銘紋師?!”


    “管這麽多做什麽,快攻擊!”


    申飛煥仰起頭,望著空中那道精美絕倫的符文陣法,眸光盡顯驚豔。


    臨空銘紋,凝成符文,這個天波渺的銘紋師,遠比他見過的銘紋師都要強……


    暗暗咬牙,申飛煥對身後的言安言寧兩位真人說道:“找個機會,相助大師!”


    眾修進,白衣青年退。


    衝擊餘波不斷爆開,繞是全力護持,夢司謠也受了不少傷。


    豐潤雙唇失去血色,變作幹枯,白衣青年唿吸粗重了幾分。


    低頭望著傷痕累累的夢司謠,他輕輕吐氣,不再遲疑,點向了自己眉心。


    一瞬之間,白衣青年的修為氣息陡然暴漲——


    他解開了修為壓製!


    此刻,他不是金丹境後期,而是真正的金丹境大圓滿!


    天漸漸暗下來,凜風狂嘯,烏雲奔湧而來,團團集聚在雲宮上空。


    氣壓驟降,冥冥天幕中好似有兇煞巨物蟄伏待出。


    咚!咚!咚!所有修士心如擂鼓,無端慌亂。


    “怎麽迴事,為什麽變天了?”


    驚疑聲響起,不少修士胸口憋悶,難受至極,隻能暫時退開,先行休憩。


    “諸位,他用了禁術,已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


    敕舒真人見其他修士退出戰圈,己方攻擊力量驟然下降,連忙開口鼓舞士氣,並向弟子澤涵說道:“去調三百名練氣境弟子過來!”


    澤涵領命而去,卻被攔下。


    蘊霄真人喘了喘氣,義正言辭的駁斥:“敕舒師兄,練氣境弟子如此弱小,你讓他們來此戰鬥,不等同於白白送死嗎?!作為宗門尊長,怎麽能夠如此枉顧弟子性命?!”


    敕舒真人額間暴起青筋,把戰局失利的憤怒全都發泄到了這名同門的身上,沒有給予絲毫顏麵,罵道:“蘊霄,別跟我說你不想要純陰天體!別在這裏惺惺作態,想著踩我一腳,老老實實閉嘴滾開!”


    “你——”蘊霄真人被戳破心事,啞口無言。


    激戰仍在繼續,無論眾人如何攻擊都無法破開白衣青年操控的符文法陣,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往後退去,奪過方台光柱間的骨刃,與申飛煥三人接上了頭。


    “惡賊!放下法寶!”


    楚雲宮的修士怒吼出聲,覺得這無名散修越發可恨!


    “申穀主。”


    冰泉般寒冽的聲音響起,申飛煥打了個哆嗦,抬起頭,發現白衣青年已至身前。


    “護他先走。”


    申飛煥知道施恩的機會來了,但又實在有些遲疑。


    這魔修實在是個燙手山芋,假如流炎穀真的出手護送,一旦踏出楚雲宮……


    心念電轉間,申飛煥便已經考慮到了兩點弊端:


    一者,流炎穀與楚雲宮徹底撕破臉皮,以往的表麵和諧無法繼續下去。合作破滅之後,經營的生意、邊界的劃分……諸如種種,都會引發連串問題。


    二者,隻需楚雲宮外散消息,說純陰天體在流炎穀手中,一定會招來不少勢力的覬覦,他們對流炎穀也會暗中使絆……


    申飛煥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可以不在意什麽純陰純陽,但從今往後,真不知道會引來多少麻煩。


    白衣青年知道他的顧慮,當機立斷的開口:“你在害怕他們?別忘了當初跟我說過的話,合理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先帶他走!”


    申飛煥喉間梗住,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身後的兩名老者。


    言寧真人沉下老目,隱含脅迫:“你允諾給我流炎穀的聚靈大陣,多加兩輪符文,才值得我們與楚雲宮交惡。”


    “如你所言,材料自備,但他不可少一根頭發。”白衣青年應下,鬆開了靈索。


    兩方商議已定,流炎穀穀主申飛煥攜言安言寧兩位真人,一同用仙靈力攜卷住夢司謠,在白衣青年的掩護下,往天宮外麵飛去。


    “快、快阻止他們!”


    眼見申飛煥要帶走純陰天體,楚雲宮的長老們焦急萬分,顧不得什麽顏麵架子,踏空而起,遙遙唿喊:


    “申穀主,你將這魔修留下,你我兩派可將其作為共用的爐鼎!這樣一來大家都能提升修為!”


    “沒錯,申穀主,為了一個純陰天體就與我派為敵,這值得嗎?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上空烏雲滾滾奔騰,越聚越多,沉甸甸的壓在整個雲中天宮頂端。


    虯龍般粗壯的電柱在烏雲間攪動,雷聲轟隆不斷,震得人耳膜生疼。


    焦臭氣息充斥四周,眾修抬眼望天,隻見電光灼目肆躍,‘哢啦啦!哢啦啦!’爆炸聲響不絕於耳,整個天幕仿佛要碎裂一般。


    “劫、劫雲……好可怕……”


    “是誰要渡劫?”


    是白衣青年的劫雲。


    敕舒真人眸中精光閃躍,見下方三百名練氣境弟子列隊奔來,一拂袖擺,厲聲道:“取宮主親手煉製的破靈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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