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永安胡同,是宋婆子開的門,見是餘嬌,她滿臉都是笑,親昵的道:“三姑娘來啦,公子今兒當值,去大理寺還未迴來。”餘嬌抿唇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是來拜訪夢山叔和宋嬸的。”宋婆子笑吟吟的道:“老爺和夫人去了萬福橋那邊的桂花巷收拾新邸,年小子也跟了過去。”萬福橋也在內城,餘嬌與宋婆子告辭,打算去新邸那邊,她和劉瑤玉剛要上馬車,對麵的院門突然打開,有人喊她:“餘嬌丫頭。”餘嬌側首看過去,見是餘儒海,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站著餘周氏,兩人都麵帶笑意的看著她。餘嬌臉色冷淡下來,沒有作聲。餘儒海不在意她的冷臉,笑的親切和藹,口吻慈愛:“我聽著便像是你的聲音,五哥兒去衙門了,快進來坐。”“不必了。”餘嬌不欲跟餘儒海多打交道,抬腳上了馬車。餘儒海三兩步來到馬車旁,滿臉堆笑,在車廂外討好的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從前祖父糊塗,你莫要跟我這個老頭子一般見識,有空常來家裏坐坐。”“去萬福橋。”餘嬌跟車夫交待道。車夫調轉馬頭,駕車出了永安巷,劉瑤玉問道:“他誰啊?也是餘家人?”餘嬌道:“餘啟蟄的祖父。”劉瑤玉張了張嘴,那老頭一臉的諂媚,竟會是餘啟蟄的祖父?她道:“瞧著一點不像。”餘啟蟄瞧著清俊冷然如蒼山青鬆高不可攀,不像是會為五鬥米折腰的樣子,他這個祖父倒是個俗人。餘嬌笑了笑,不欲多說餘家之事,想到餘儒海方才竟是從對門的院子裏出來的,似乎並未住進餘啟蟄的宅子裏,這是餘啟蟄的安排?以餘儒海的性子恐怕不會願意分府的,不過她如今也不怕餘儒海和餘周氏作妖。萬福橋在西邊,餘嬌還未來過這邊,過了橋才是桂花巷,巷口有一棵看上去便樹齡不小的桂花樹,幾個婦人坐在樹下在忙針線活,巷口有幾個孩童正在玩鬧,一眼看過去,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餘嬌很喜歡這處地方。不過她心裏有些不踏實,聘禮單子算下來足有三萬兩,加上這處宅子,餘啟蟄做官才多久?單憑俸祿哪裏能一氣兒拿出這麽多,餘嬌打算尋個時機好好問問。“小姐,到了。”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麵道。餘嬌和劉瑤玉下了馬車,餘啟蟄的這處宅子很好認,門上掛著餘府的匾額,朱紅色的府門瞧著像是剛刷了新漆。車夫上前叩門,很快就有人打開門來,開門的小廝餘嬌沒有見過,那小廝興許是瞧著她們也臉生,問道:“姑娘,您找誰?”“我們是劉閣老府上的,這是我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車夫道。小廝聞言忙笑著道:“原來是劉三姑娘來啦,我們大人早交待過,您快請進。”小廝引著餘嬌和劉瑤玉進了府,又招唿駕車的車夫去歇腳。這處宅子比餘嬌想象中的要大,過了影壁和垂花門便是抄手遊廊,二進院的正廳上掛了紅綢,就連簷廊上都布置了紅燈籠,處處都透著要辦喜事的痕跡。院子裏養了許多花草,有翻土移植過的痕跡,餘嬌認出那其中有木芙蓉、天竺葵、辛夷、木槿、紫荊等等全都是能藥用的花卉。她臉上有些熱,沒想到餘啟蟄會這般用心,處處都貼合她的喜好。院子裏下人腳步匆忙,有些是在灑掃,有些手裏搬著物件,瞧著雖忙碌,但井然有序。劉瑤玉用手指戳了戳餘嬌:“這院子不錯,連下人都安排好了,餘大人倒還算是用心。”餘嬌沒理她的調侃,過了穿堂,小廝引著她們去了正房:“老爺和夫人在布置新房。”餘嬌和劉瑤玉進去的時候,宋氏和餘夢山正在布置床帳,暗紅色的簾帳上繡著蝶戀花,許是聽到了說話聲,宋氏迴過頭來,一看到是餘嬌來了,不由得一臉驚喜,顧不得手裏紅色的床帳,高興的道:“餘嬌丫頭,你怎麽來了?”餘夢山也是一臉高興,他接過宋氏手裏的床帳,讓宋氏去跟餘嬌說話,他弄好床帳後便去了屋外。“聽啟蟄說您和夢山叔來京城了,我過來看看。”餘嬌將帶來的點心禮盒放在雕花圓木桌上,“前些時候我不在京城,今兒才抽出空過來,您和夢山叔在京城可還住得慣?”宋氏拉著餘嬌在桌旁坐下,不住眼的打量著餘嬌,笑著說:“住的慣,我瞅著你瘦了,也長高了,更好看了。”餘嬌抿唇笑了笑,介紹道:“這是我二姐姐,她跟著我一塊來玩的。”宋氏這才顧得上去看劉瑤玉,有些拘謹的朝劉瑤玉笑了笑。劉瑤玉道:“伯母,我叫瑤玉。”宋氏忙應了一聲,那日她去劉家議親,跟劉夫人打交道能覺出來劉夫人性子和善,原先聽茯苓說劉家人待餘嬌好,總歸是沒有親眼看見,這會兒見了劉瑤玉,便能覺出清貴人家的家風的確是好,出身雖高,但無盛氣淩人之感。“村子裏都還好嗎?”餘嬌問道。宋氏笑著說:“都好,我們來京前,你大伯還帶著村裏人在修橋,為防水患,咱們村裏那條河也拓寬了。你茯苓姐懷上身子了,怕路上折騰,這趟就沒讓她過來。”餘嬌聽了也很是替餘茯苓高興,跟宋氏聊了好一會兒,餘嬌又問道:“夢山叔穿戴的假肢可還是原來的那個?”假肢是木頭做的,穿戴這麽久應當磨損得很厲害,餘嬌想著趁他們來京城了,再給餘夢山製個假肢。“不是原來那個了。”宋氏道:“原來那個去年冬日,你夢山叔做活的時候摔了一跤,不小心摔壞了,現在穿戴的是他按照原來你做的那個,自個兒琢磨著做的。”餘嬌聽後道:“我去看看夢山叔的假肢,要是不舒適,我再畫圖叫人給他做一個。”穿戴不合適的假肢,容易磨破肌肉,很難長時間走動。宋氏聽了就拉住她,“知道你關心他,你夢山叔的腿沒事兒,那假肢他自個兒比照著做的,拋光打磨了好幾迴,穿上後跟你原來做的那隻一樣,他沒說不舒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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