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判定沒有治療價值的瀕死者被迅速抬走,盡管他們當中不少人仍在呻吟,蘇浩也隻能硬著心腸不聞不顧。


    一個脊椎從中部的男人抬了進來,蘇浩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為另一個人手術,頭也不迴地說:“抬出去扔掉,他已經沒救了。”


    奄奄一息的男人在恍惚之間聽到這句話,頓時急了,猛然睜開雙眼,拚盡最後的力氣喊道:“醫生,我還沒有死。你們,你們不能這樣。”


    這些話沒人聽得進去。在這裏,蘇浩的話具有絕對權威性和決定性。何況,此類傷勢的確無解,繼續拖延下去,隻會浪費時間。


    一個腸子被割斷,腎髒破裂的年輕人被抬進來。他非常虛弱,看得出明顯是在忍受著痛苦。蘇浩看了他一眼,平靜地搖搖頭:“抬出去,無法救治。”


    旁邊抬擔架的人忍不住插嘴:“醫生,一小時前你說過他還有救。我們是看他疼得實在難受,這才又把他抬了進來。”


    “那是一小時前,他現在的情況已經變得惡化,生命體征降到了最低點。沒辦法,需要立刻手術的傷員太多了,我沒辦法兼顧每一個人。”


    說著,蘇浩放下手裏的止血鉗,拔出手槍,對準陷入昏迷狀態的年輕人頭部開了一槍,隨後把發熱的手槍插迴槍套,平靜地說:“現在他死了。抬走,扔掉,然後換下一個。動作快點兒。”


    第587章殘殺


    盡管手段粗暴,卻沒人對此抱有怨言。實際情況就是這樣,浪費時間就意味著有更多的人死去。與其花費一小時去搶救毫無希望的瀕死者,不如把這些時間分配給兩到三個情況還算不錯的重傷員。


    蘇浩不是屠夫賽斯,他的忙碌工作每一個人都看在眼裏。人們對他有種自發的尊敬和畏懼,沒人指責他的行為不對,隻是默默的把死者抬出去,把其他傷者換進來。


    加洛斯等三名貴族站在臨時醫院門口。就其個人而言,當然不會有興趣在旁邊觀看蘇浩手術。可是沒辦法,雇傭兵們在這裏設置了警戒線,無關人員禁止進入。


    裏爾和貝拉站在門口,擋住了貴族們的去路。


    加洛斯皺著眉,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兩個雇傭兵,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摸槍。扛著擔架來來往往的人在裏爾和貝拉身後進進出出,不時有人抬頭往這個方向看過來,卻沒有停留。他們把完成手術的傷員抬出來,又把各種醫療器械和排隊手術的傷者抬進去。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和死亡的意味,卻也同時夾雜著生機。


    加洛斯默默歎了口氣,放棄了使用暴力的念頭。他活動了一下臉上僵硬的肌肉,保持著貴族禮儀,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是在微笑,認真地說:“我想見見蘇浩醫生,有些事情我們需要麵談。”


    他也學著鎮上居民管蘇浩叫“醫生”。在木葉鎮,這代表著尊重。


    裏爾一直密切注視著眼前這群人,他握緊了手裏的突擊步槍,表情冷淡:“抱歉!醫生現在很忙。你也看到了,還有好幾百人需要治療。每耽誤一分鍾就有人死去。加洛斯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你們也要分分輕重緩急。最好還是再等等,要麽晚上,或者明天,醫生應該會有時間留給你們。但是現在,絕對不行。”


    加洛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一臉嚴肅,說:“我們的時間同樣緊迫,這件事情非常重要。你最好進去幫我們問問,看看醫生能不能出來一下?或者,我們自己進去找他。”


    貝拉把突擊步槍指向天空,單手直靠在肩上,抬起左手,做了個向外擋住的動作:“這不可能!醫生進去的時候專門交代過,任何與傷員無關的事情,都不要進去打擾他。”


    菲利普顯得有些煩躁。他越過加洛斯,用力捏了個響指,幾名保鏢立刻走上前來,站到距離裏爾和貝拉很近的位置,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菲利普從旁邊的侍從手裏接過一疊空白文件,在手中揚了揚,粗魯而狂躁地叫到:“他的時間重要,我們的時間也一樣重要。告訴那個姓蘇的家夥,他最好立刻出來簽了這些轉讓文件。否則的話,他一定會後悔。”


    這番話實在太過於張揚,附近的幾名雇傭兵紛紛走過來,用極其不善的目光打量著菲利普。一些等候在臨時醫院外麵的輕傷員也抬起頭,表情冷漠的看向這邊。


    “菲利普,你給我住嘴。”


    加洛斯低聲咒罵著,從菲利普的黑衣保鏢當中擠了進來。他抬起雙臂,擋在臉上滿是怒意的菲利普身前,以極其懇切的口氣對裏爾說:“我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我們無意與你們為敵,但我們真的非常需要蘇浩先生手上的那些貢獻點數。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否則,我們也不會來到這兒,對你們說這些。”


    在三名貴族當中,加洛斯與雇傭兵的接觸最多,態度也要比菲利普和布裏托溫和得多。裏爾慢慢放開已經握住扳機的手指,雖然眉頭緊皺,兇狠的目光卻漸漸變得緩和下來。


    “我還是那句話:醫生現在很忙。他沒空接見你們。”


    旁邊,貝拉已經放平了手中的槍,說話語氣卻依然飽含敵意:“如果你們有事情,大可以現在就離開。這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我們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你們的確應該過幾天再來找他。到時候,無論談多久都行。”


    貝拉的話很中肯,附近的雇傭兵和傷者也不斷點著頭。


    菲利普變得更加惱怒,加洛斯也繃緊了臉,卻沒有說話,隻是在腦子裏迅速思考著應該如何應對。


    事情變化永遠不會按照計劃中進行。盡管加洛斯很不高興,卻也不得不麵對現實。蘇浩的確很忙,這裏隻有他一個醫生。無論貴族還是平民,在應對黑暗世界這個問題上,都站在相同的立場。有那麽幾分鍾,加洛斯甚至有些羨慕蘇浩。他自己就學過急救,貴族在這方麵的教育要顯得更加係統。加洛斯雖然不是專業外科醫生,卻也勉強算是一個很不錯的醫護助手。至少,要比已經死掉的屠夫賽斯強。


    每個貴族都需要那些貢獻點。菲利普之所以要比昨天剛來的時候更加匆忙,就是因為時間上的緣故。每一個家族都有自己的情報網絡,他們得到消息的時間也許稍晚一些,卻不會拖延太久。很幸運,突如其來的黑暗生物大軍把他們擋在了外麵,這種情況卻會隨著戰鬥終止產生變化。一小時,一分鍾之內,都有可能出現更多聞風而來的貴族。如果競爭對手隻有加洛斯和布裏托,菲利普還有信心爭上一爭。如果換了是別人,甚至更多的貴族,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也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要知道,他們都喜歡哄抬價格。原本隻需要一萬金幣就能買到的東西,很可能在哄抬之下暴漲好幾十倍。這種事情加洛斯以前就遇到過。很多貴族就是抱著這樣的心理,寧願花錢買下自己根本不需要的東西,也絕對不會把東西輕而易舉讓給你。他們覺得,看著別人吃癟惱怒的表情,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自己有錢,用金幣剝奪原本屬於別人的需要,這就是等級和金錢的威力。


    想到這裏,加洛斯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他挽起衣服袖口,對裏爾友好地笑笑:“我也可以算是半個醫生。這樣吧!我也來幫忙。雖然我的醫術可能沒有專業醫生那麽精湛,卻可以為蘇浩帶來一點幫助。”


    加洛斯到底是要比菲利普和布裏托更加聰明。他選擇了更加溫和的方式,也更容易達到目的。


    虎視眈眈的雇傭兵們相互看了看,不約而同放鬆了神情。莫邢馗正好抬著一名傷員走到門口,聽到這句話,衝著裏爾喊道:“把路讓開,放他進來。我們現在急缺人手,隻要這家夥願意幫忙,就給他這個機會。”


    裏爾本能的不相信貴族,卻也不能違背自己隊長的意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加洛斯,側過身子,甕聲甕氣地低語:“進去吧!”


    就在加洛斯剛剛走到裏爾身後,即將抬腳跨進房門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布裏托突然快步衝過來。他身邊的幾名保鏢也同時展開行動,拱衛著布裏托,猛然衝到貝拉身邊,幾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貝拉的胳膊,將她牢牢控製住。隨後,布裏托抬起一直握在手裏的長筒獵槍,抵住貝拉的胸口。


    貝拉拚命掙紮,卻無法掙脫左右兩邊鐵鉗般的胳膊。那些保鏢的力氣太大了,其中還有一個三階進化人。就近距離格鬥而言,貝拉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對方還突然發難,占據了先機。


    “布裏托,你想幹什麽?”


    “放開她,你這頭肮髒的貴族豬!”


    加洛斯和裏爾同時叫了起來,剛剛鬆緩下來的氣氛再次變得緊張。雇傭兵們立刻舉起手裏的槍,對準保鏢和布裏托。


    布裏托盯著貝拉,把她身上每一根線條都收在了眼裏。他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冷笑,粗大冰冷的槍口順著貝拉胸口往下滑,一點點掠過腹部,垂向雙腿中間。盡管有褲子阻擋,貝拉仍然感覺到被堅硬的物體狠狠往中間硬戳,極不舒服,甚至有些疼痛。


    昨天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貝拉就給布裏托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倒不是說貝拉長得有多麽漂亮,而是在雇傭兵裏很少見到這種身材曼妙的年輕女性。布裏托原本就打算帶著貝拉一起離開。但不管怎麽樣,至少也要先讓蘇浩簽署貢獻點轉讓協議書。


    這個叫做貝拉的女孩結婚了。那不是問題。隻要幹掉她的丈夫,自然也就沒有任何麻煩。


    這是布裏托昨天白天和晚上的想法。準確地說,就在幾分鍾前,布裏托甚至還抱著同樣的念頭。隻不過,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加洛斯居然會挽起袖子加入到那群又髒又臭的雇傭兵中間。布裏托感覺到無比強烈的威脅,想法也隨之轉變。


    他必須做點兒什麽。否則,這一趟就白來了。


    就算自己得不到,也絕對不能讓加洛斯這個混蛋占先。


    “我是貴族,屬於偉大的克萊門家族。”


    布裏托把長筒獵槍槍口緩緩上移,在貝拉下腹肚臍的位置停了下來,臉上釋放出殘忍的笑意。


    “任何拒絕,都是對貴族的侮辱。我已經忍了你們很久,現在,是到了該好好算賬的時候。”


    裏爾被兩名保鏢擋住,他暴怒無比地狂吼:“你敢動手,我就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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