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雖然很篤定自己終有一日能夠解開混沌鍾之密,但可惜眼下並不行。在完全密閉的最強防禦罩內,鴻鈞也隻能先琢磨琢磨自家弟子二三事了。


    而被重點研究的元始有些茫然。


    雖說先前情況突發,他出於一份信賴,並沒有拒絕帝俊羽翼裹挾著他。但這也並不代表著他能夠接受眼下這種情景—所到之處,萬鳥朝歌。


    即便帝俊非常理智沉著克製著自己的行動,即便展翅翱翔,也沒忘記在自己身上加個隱匿身形的陣法。但無奈情由心生,總有那麽些不自禁泄露出一二來。於是乎三足金烏所到之處,無數尚未開蒙的飛禽自然而然的感受到同為羽族的號召,紛紛撲棱著翅膀,放開歌喉,高聲歌唱。


    自然而成的音樂帶著些悅耳,仿若法則般帶著玄妙的奧義,讓其他的洪荒生靈們也跟著載歌載舞起來。


    元始一眼橫掃萬裏,麵色有些冷峻,望著自己眼前還昂著脖頸,歡快跟著嘰嘰個不停的帝俊,發自肺腑感歎:“帝俊,我終於明白什麽叫帝皇了。通天鬧騰,那純屬小範圍內的。你一鬧騰,全洪荒都跟著鬧騰。”


    頓了頓,元始字正腔圓,“打弟弟要趁早的話,真沒錯。”


    帝俊瞳孔一縮,原本展翅的羽翼急促撲了幾下,迸發出星星火苗突破了陣法。頃刻間就將藍天染成了火紅。


    眼角餘光瞥見了絢爛多彩的“晚霞”,帝俊咬咬牙,若無其事的撲翅速度緩緩恢複往常,又補了個陣法,才重重冷哼了兩聲,克製住心裏那湧出酸溜溜的情緒,冷靜無比的開口言說:“你不是想當我哥嗎?弟弟帶你飛,不好嗎?”


    拉長了的語調,帶著些顯而易見的怨念。


    “哥?”元始嘴角微扯,低低笑出一聲,挑眉,帶著些戲謔:“聽你這言不由衷的唿喚。帶我去太陽星?你是打算聊機緣的事情了?”


    “沒有。”帝俊有些心虛,半真半假解釋道:“就是莫名其妙的想飛,你都能這麽大方送我黃中李了,我推三阻四還給你,以你的性子約莫還覺得我看不起你。那帶你飛一圈感受洪荒美景,享受一下站在太陽肩膀上的滋味,算最大的迴報了。”


    “先天靈根縱然難得,但朕的心……”


    待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感受著心間火苗嘶嘶作響,帝俊眼裏帶著堅毅,坦誠無比的補充完此刻自己的心情:“更難得。”


    說完,微不著痕的偷偷扭頭看了眼元始。


    元始迎著那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帶著些希冀色彩,比通天那矯情賣萌真摯無比多了,不由得笑笑,和聲道:“那好吧。”


    “笑什麽。”帝俊立馬扭頭。


    見狀,元始搖搖頭,暗中感歎—越拘束越叛逆,還是順其自然的禦弟之道還是很有道理的。


    帶著篤定之色,元始反倒是有些認真打量起了三足金烏弟弟,曾經夢想過的弟弟的模樣,要聰明要乖要聽話。


    即便知曉三足金烏的外形模樣,卻也還是有史以來,也是最近距離的接觸帝俊的原型。


    渾身金黃色的翎羽縈繞著柔光,將原本矜貴耀眼到刺眼的色澤柔和了下來,帶著些溫潤親和,倒是引得無數洪荒生靈競相靠近。那強有力展開的雙翅,卻又好像無聲的法則,讓原本錯亂無序的洪荒生靈們井然有序放聲和唱,彰顯著皇者的威嚴。


    從他眼下所處的角度展眸望過去,最引起注目的還是額頭上那三根似皇冠的羽毛,像是在透露著主人的心意,緩緩朝他迎風而動。


    帶著些小嘚瑟。


    當這個意識浮現腦海,元始不自禁嘴角噙著一抹微笑。


    帝俊敏感察覺到元始的注目,早已泛著金瞳閃耀著火焰的眸子透著一絲的瘋狂,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愈發顯示著自己強健又美麗的身姿。


    就這麽一路到達了太陽星,帝俊也沒有停下飛翔的腳步,沒有去闖出威名後修建的太陽宮,反而圍繞著參天的扶桑樹盤旋了兩圈,最後緩緩落在了扶桑樹的枝丫上。從套著無數陣法,小心翼翼嗬護著的,壘得漂漂亮亮的窩裏,用舊日褪下的羽翼化出了一個蒲團。


    帝俊拍拍翅膀,示意元始坐下。


    元始看了眼飄著些許火苗的蒲團,看看變小了些的三足金烏帝俊,莫名從鳥雙眸中看到了些邪怯怯的希冀,眼眸閃了閃,還是從順如流的坐下。


    帝俊不自禁又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嘰”聲。因在太陽星,在自家的地盤內,帝俊不再掩飾,隨著這一聲的唿喚,整個太陽星的火焰都隨之起舞,就連扶桑樹也搖曳起來。


    柔和的陽光從扶桑樹密密麻麻的樹葉中爭先恐後的鑽了出來,迫不及待的落在了元始身上。將原本衣著樸實無華白色的外袍硬生生染成了絢爛的金紅華麗來。


    帝俊靜靜的看著,隻覺得自己的濾鏡比傳說中的美顏相機還盛幾分。


    即使元始沒有毛絨柔軟,縷得整整齊齊的羽毛,但是他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就可以頂替了。雖然沒有翅膀,都不能開屏求偶,但是元始這雙手都還能抓住他堂堂三足金烏的翅膀,不是?!


    而且此時此刻元始的眼睛,好看!


    狹長的眼形有些丹鳳眼的模樣,但顧盼生輝中不見任何的風情,帶著肉眼可見的寵溺與縱容。


    很單純的心思。


    單純到讓他這個帝王怦然心動。


    帝俊控製不住對著元始又展開了自己的羽翼,露出了完完全全的身軀,繞著元始走了一圈。


    元始茫然的眨眨眼。


    撞見了這一幕,帝俊眼裏帶著些氤氳之氣,緩緩變迴了道體邊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頭一次不敢去細細分辨對方的神色,甚至還借著變、身之時來自我躲避,自欺欺鳥。


    但又如何?


    帝俊很無恥著的想著,嘴角硬著勾出燦爛的微笑來。


    “嗯?”元始愈發莫名,沒忍住緩緩抬頭看了一眼。


    入目皆是碧綠到都快聚攏的葉子,期間有些光照落下,雙方好像互相較勁一般,你來我擋的,帶著些盎然的生機。


    即便是放出神識,但在太陽星內眺望太陰星,此刻也唯有殘缺的上弦月,伴隨著些烏雲,算不得美。


    “你是想說今天的太陽真美吧?”元始捋了捋思緒,覺得自己找到了求生欲:“你是想說今天的太陽真美吧?”


    —雖然很不屑那條羅二狗,但閉關的時候被鬧著搓麻將,還是被迫接受了幾個很詭異但莫名很貼切的形容詞。


    “當然,我每天都很美!”帝俊看著如此乖乖的元始,沒忍住伸手,一把抓住元始的手。


    元始下意識的想要抽開,但誰知帝俊眼裏帶著詭異的瘋狂,緊緊握住不放,當下心中一驚,放出威壓來審視,冷喝:“帝俊!”


    這一聲冷喝伴隨著準聖境界,恍若一冰窟砸腦門之上,帝俊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心思瞬間迴籠。


    垂了垂眼眸,帝俊慢慢鬆開手。


    但瞧著那一雙近在眼前,膚白貌美的爪子,帝俊手指微微一顫,沒忍住又一把握住。


    元始驟然麵色沉沉,但眼角餘光撞見帝俊似乎孤注一擲的神色,完完全全與往日大不相同,甚至與先前那一握都不太一樣。


    因為現在帝俊竟然在手抖。


    手背上清晰可見的青筋。


    顯然很極其緊張,又像是在隱忍什麽。


    元始猝不及防的想起“相信一迴事,關心另外一迴事的”的話語,再定睛看眼整個眼睛都不不知何時滿上血絲的帝俊,反手握住帝俊顫抖的手,沉聲:“帝俊,你再不明說,我帶你迴昆侖。”


    帝俊垂眸定定的看著竟然反握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依舊好看得不得了。


    垂眸不敢去看元始的神色,帝俊輕聲問道:“那……那妖族怎麽辦?”


    “與我何幹?”


    一字一字直白,不假思索的,比冰水還能撲滅心中的雀躍歡喜。


    “你……你看……”帶著些許嫣紅的臉龐漸漸蒼白起來,帝俊緩緩轉眸看向原本層層疊加的樹葉。


    扶桑樹似有靈一般,急忙抖開,不遮擋帝俊的視線,反而將天邊還在歡唱的景象呈送帝俊眼前。


    帝俊見狀,眼眸生疼,沉聲:“我們道不同。所以,我……我不可能是你的弟弟。”


    “妖族跟腳參差不齊且不說,竟還敢個個心懷詭譎之心,甚至無視你的存在。若非太一的武力鎮壓,有誰心悅誠服你的道?”元始聽得這話,語調冰冷,強調:“帝俊,洪荒法則,弱肉強食,而不是你心懷天下的帝王道。這天下並不見得要你的道!”


    “本座不是個傻子。”元始說著火氣外泄,“以利誘導而來的下屬,臣服你一時,不會臣服你一世。”


    “那……那……”帝俊聲音都帶著些顫抖,自嘲的笑了一聲,“那你送我黃中李,還言之鑿鑿給下屬?”


    “無奈中的選擇。”元始不假思索著開口:“讓你放棄你的道,你定然不會樂意。與其拘束著你,倒不如順其自然,我大哥說的。”


    帝俊看著眼前態度誠懇,還振振有詞的元始,一時間分辨不清楚自己到底什麽心境,怎麽會眼瞎的喜好上個直男。


    就這麽個傻逼還撩得他鳥心意亂的。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假設的問題,倘若朕身死……”迎著瞬間橫掃而來犀利的眼神,帝俊莫名的委屈:“那麽兇幹什麽?朕沒有忘記你先前在玉虛宮說過的話。朕活著,或許還有機會改變你歧視妖的觀念。”


    眼底溢出些希冀,帝俊張口卻是字字帶著無聲的血水:“你向來隻好精英,朕懂。”


    元始眉頭緊蹙,看著從未見過一麵的帝俊,覺得此刻鳥身上不單單是單純的抑鬱氣悶,反而有鍾難以語言的脆弱無助,靜靜想了想,憂心忡忡發問道:“假設不是你的性子。帝俊你今日到底怎麽了?”


    “但我就想要假設!”帝俊咬牙:“被你氣到了,不行嗎?”


    說完,帝俊還使勁的抽手。


    瞧著這番孩子氣模樣的帝俊,元始眼眸一沉,反倒是扣著帝俊的手不放,頗為無奈著開口:“好好好,不氣。可你到底想問什麽?托付整個妖族,你肯定不會問的。可若事關太一,若你真生死……”


    說出這一個詞,元始莫名心中一痛,但到底龍鳳量劫慘痛經曆在前,若是假設,也的確隻能往最壞的揣測去思考。


    頓了頓,元始定定的看著有些茫然無措的帝俊,語調溫柔話語卻殘酷理智:“以太一的性情,不是想方設法複活你,便也是與你一同生死。所以,你還有什麽其他值得在意的事情嗎?”


    迎著元始依舊純碎的眼神,帝俊漸漸心緒穩定下來,像是被帶著迴歸了原由的理智,緩緩抽口氣,帶著自己的一絲幻想:“若是有幾個心腹妖臣,可否托付給你?”


    —就比如說後世那洪福齊天啊,若不是有刻意引導的,就天蝠那性子,怎麽會成為天道寵兒人族福氣之象征呢?


    “收留他們?”元始眉頭一挑,淡然無比:“昆侖山那麽大,若對你忠心,留他們一命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讓通天,就他對妖對太一的態度,完全可以辦得得。需要你這般小心翼翼,氣急敗壞的開口?”


    邊說,元始看了眼依舊有些顫顫的手,握緊了一分,決然中帶著告、誡:“你既然打算硬扛著機緣的事情,那此刻就莫要先入為主多想了,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還有可逆轉的機會。機緣給你,不是讓你患得患失的。”


    “雖說你誓言在前,本座不會參與巫妖量劫之事。但是萬萬年來,本座隻與你相交甚歡。雖說你有些小脾氣了,但也是尚在接受之內。”元始緩緩鬆開帝俊的手,語調篤定,“大勢不可逆,但小方向還可逆轉的。縱然你身死,本座也不會讓你道消。”


    說完,元始抬手擦擦帝俊的手心,“汗都出來了。”


    帝俊咬著牙,沉默的看著元始,想哭想笑有些想要一嘴啄開元始的腦袋,看看有沒有一根名為愛情的弦。


    怎麽能又殘酷又撩鳥的?


    看著帝俊似乎恢複了冷靜,元始想想,繼續坦誠相待,迴答帝俊先前的提問:“所以對我而言,沒有你身死,他們身為臣子還苟活的理由。既然為臣,受你的恩惠,就該死在你的前頭。若真有那一日,縱容著通天留他們一命,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得上本座好涵養了。”


    “當然,除非他們還有用處,能複活你。”


    聽得元始如此清晰無比,冷漠中帶著詭異溫情,甚至那種因一人而顛覆江山的霸道傲然話語,帝俊不自禁想要笑。


    看看多好,隻因為他是帝俊而已。


    多純碎。


    為了能保持這份純粹,讓越來越多的洪荒生靈,能夠像元始這般心無旁騖的追求道,追求適合自己的道,還挑三揀四的,洪荒就不能以強者為尊。


    隻剩下聖人的世界,一心隻追求強者的世界,太過蒼白無序。


    恍若開蒙魔神共存殺、戮的世界。


    帝俊想著,隻覺得原本怦然跳動的心此刻跳動的越發快了,心底裏有什麽東西好像裂開了一條縫,依稀有些光透了進來。


    這些光芒與心底裏掩藏的聲音漸漸融合在一起,讓他熱血沸騰,又疼痛不已,好像渾身被某個惡魔殘忍無比的拔了毛,一根又一根。


    血淋漓的,嘀嗒嘀嗒在流淌。


    羽翼肆意的堆積在一旁,沾染著血液,再也不複往日的明亮。


    帝俊隱忍著湧出的疼痛,聲音帶著些喑啞,望著元始漆黑如同往常,沒有半分情愛的眸子,一字一頓,說得極其緩慢:“謝謝。”


    即便是拉長了音調,但也隻有短短的兩個字,不過一瞬間的事情。


    帝俊眼眸閃了閃,疼痛的口子卻愈發撕裂得大了些,原本嘀嗒嘀嗒的血液開始幻化成涓涓細流,緩慢而又有序的流動了起來。


    漸漸與那些機緣裏窺伺到的血液匯聚成了一起,化作了濤濤的血河一起湧向更為廣袤的血海。


    壓根不知曉帝俊此刻承受著痛楚,元始聽得一聲感謝,剛鬆口氣道了一句:“但這些前提都是你不能掉了自己的修為。”


    豈料轉眸間就撞見了眼角都是殷紅的帝俊,不由得神色一慌,急聲:“帝俊!”


    “告訴你一個秘密,朕閉關萬萬年,曆經機緣體悟皇道所有成……”帝俊盡量字正腔圓,說得鎮定,迎著元始擔憂的眼神,不躲不閃:“是壓抑著自己的修為境界。所以,眼下機緣巧合,我已適合斬分、屍,隻不過我們妖族斬化的方法有些殘酷罷了。”


    將自己一切的緣由歸咎到元始不曾知曉的方麵,帝俊一本正經真真假假:“聽過蛻羽嗎?一根一根落下,重新長出羽翼。”


    “真的?”元始有些不信的看著帝俊。


    此刻帝俊開始渾身帶著些紅,緊繃著身形,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這還能有假不成?”帝俊笑著:“小時候我們也是黑漆漆的一團,隨著一次次的長大,才有今日的萬鳥之王。”


    “很疼?”元始看著極力隱忍痛楚還要強顏歡笑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泛起一抹自己也探查不到的怨念之情。


    帝俊本該是盤古父神的右眼,高高貴貴,懸於蒼穹,不該為這些愚昧生靈忙忙碌碌,沾染業火因果。


    帝俊的道,沒有錯。


    錯的那自然是那些既要實力追求聖位,又想著在帝俊羽翼之下躲避得安穩的妖孽!


    怨念在身,元始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極力迴想幼年所見帝俊如何對待太一的言行,嘴角勾出溫柔的笑意,緩緩抬手探至帝俊的眼角,輕輕擦拭淚痕,哄道:“可哥哥相信你能行的。你想吃黃中李嗎?我這還有。”


    當帶著微涼的指尖觸碰到自己的麵頰,帝俊眼眸緩緩一閉,逼迴自己的眼淚。


    他帝俊是帝皇。


    斬出分、屍不疼。


    疼的是連帶抽離自己的一根尾翎。


    代表著情愛的尾翎。


    “不想!”帝俊唇畔都咬出了牙印,腦海翻騰萬千的痛楚中還抽出一份理智,劈裏啪算道:“算算日子,你自己都還沒有吃過吧?還有那人參果,你是不是連通天的份例都直接送給我了?”


    “有問題嗎?”元始振振有詞,“給他他也會給太一,太一也會給你。我直接給你,沒區別。”


    這番話語非常元始霸道款。


    帝俊瞳孔緊緊一縮,緩緩鬆開相握的雙手,後退了幾步,目光複雜的看著元始:“得虧我心誌堅定,否則都能被你活活氣成冷淡了。”


    說完,帝俊往後一拔。


    一道帶著炙熱的光芒旋即出現在手上。


    帝俊連看都不看一眼,徑直往元始掌心一方。


    頃刻間火熱的觸感遍布掌心,甚至能夠通過手掌傳遞到四肢百骸。元始一愣,神色複雜的看著帝俊:“太……”


    “有一縷太陽精火的尾翎。”帝俊有些錯開了元始的視線,朗聲道:“朕都說了重新化翎了。這掉落的羽翼與其用來壘窩,不妨送給你,權當留念吧。否則朕還是得東想西想琢磨著迴送,報答你贈黃中李的恩情。”


    “黃中李名字帶著黃,與你道相同,便是與你有緣。”元始不容置喙道:“不需要多慮。”


    “果然還是當哥哥好。”帝俊聽得這解釋哈哈大笑。


    笑聲帶著些苦楚寂寥,聽在耳朵裏頗為不是滋味。元始剛想開口關心幾句,就聽得耳畔的笑聲戛然而止,帝俊帶著些迫切開口:“朕給你看看朕斬出的分、屍。這個秘密本來太一該最先知曉的,但誰叫你來得恰是時候。”


    聽得這話,元始默念三遍“順其自然”,麵色帶著些與有榮焉的笑意,溫柔無比著開口:“好。能記得勤修苦練,修為精進,就好。”


    帝俊:“…………”


    果真,懵懵懂懂的暗戀就適合遠觀,不值得近距離表白。


    白月光追到手,沒準成怨侶,太直了,撩不動。


    想著,帝俊釋然的笑笑,緩緩幻化出自己的分屍。


    與此同時,天邊烏雲黑沉沉的來襲,帶著些滾滾的雷霆。


    一滴黃豆大的冰雹率先砸落了下來,落在放著尾翎的掌心上,頃刻間就飄起了白茫茫的煙霧。元始瞧著,萬分的莫名。太陽星竟然會下雨了?


    但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又雷聲大作,冰雹劈裏啪恍若利刃直砸而下,還沒等元始迴過神來,豆大的雨水恍若瀑布,瓢潑而至。


    帝俊看了眼落湯雞一般的元始,愣愣的看天,氣憤無比:“朕又沒說什麽後世機緣,天道你妹啊!”來個完美的告別儀式都不成嗎?


    元始小心翼翼護好尾翎之後,抬手拍拍有些暴躁的帝俊,瞧著對方也被淋了一聲,反過來勸道:“莫生氣,這……”


    話語一滯,元始有些遲疑的看了眼帝俊,小心翼翼:“這好像是太陽星先天護法大陣,按理說天機無法窺伺。你……”


    “那就你背這口鍋!”帝俊氣勢洶洶,抹了一把自己滿臉的雨水:“本來就是你的錯。知不知道鳥最討厭水了,蓬鬆柔軟的羽毛都一縷縷的,難看死了。”


    話音落下,滂沱大雨中緩緩聚攏出一個身影。麵對著暴風疾雨,淡薄的身形都有些飄蕩,但話語卻意外的鏗鏘有力,恍若驚雷振聾發聵:“你好,皇帝。”


    雨水不知何時進了唇畔,有些酸澀微苦,但也很激動鳥心。


    從今後,帝王無情,天道可當。


    帝俊迴眸,勾勒出一抹傲然笑意,迴道:“你好,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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