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太陽精火有萬火之王的美譽,但放眼整個洪荒,還是有其他功能性的火焰存在。比如有天燈之稱的玉虛琉璃燈中的燈芯—“虛無聖焰”,又叫“萬靈古燚”,據傳此火有查探萬靈之能。


    帝俊眼角餘光橫掃了眼老實若鵪鶉的哈士奇。瞧著這堂堂的魔祖直接都縮鯤鵬懷裏了,都不用問,就能夠猜想到殿門外是如何暗中刀光劍影了。


    迴想多年與元始一同幫兩鬧騰弟弟打架收尾的交情,帝俊憋了口氣。玉清元始,除卻眼高於頂,孤傲高冷揚名整個洪荒外,其坑人不眨眼也是一絕。對於封神之戰,以及日後佛門靈山的大興,他更傾向於元始布局—天道要興佛門,就造一個佛門。


    畢竟,燃燈古佛可是闡教副教主,還有普賢,觀音,文殊。幾乎後世人類中耳熟能詳的佛祖,都是原本的闡教十二仙。當然截教也有個多寶挽尊。


    萬千思緒從腦海一閃而過,帝俊幻化迴道體。麵色相比剛出紫霄宮時倒是紅潤了幾分,但也帶著些虛弱,甚至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鯤鵬,你且迴天庭主持大局。朕也有些塵緣要了斷了斷。”


    鯤鵬看了眼不容置喙,似胸有成竹的帝俊,咬咬牙稱是。


    “帝俊,我要圍觀。”羅睺眼見自己也要被揣著走了,連忙給帝俊發神識,顯擺自己的用處:“剛才鴻鈞來過,元始還挺敏感的,直接放火燒卻也找不著。但是本座可以哇!”


    帝俊看了眼貌似恢複活力的哈士奇,笑盈盈的看了眼太一,給了個安心的眼神,道:“太一,把二哈抱著。”


    太一極快收斂了自己突然而知的種種事情,彎腰抱著二哈,迴了帝俊一個燦爛無比的放心笑容。


    鯤鵬見狀,知曉帝心已決,再一次抱拳行禮後,便朝天庭而去。


    目送著鵬程萬裏之景,帝俊眉頭一挑,看向依舊扣著他肩膀不鬆手的元始,微笑:“元始道友,你要顯擺準聖境界,也不好對著我一個病鳥動……”


    猛得被人提著起飛,帝俊麵色一沉。待在雲端之上站穩後,帝俊毫不猶豫將火氣爆發出來:“元始,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元始麵色虔誠,望著那周身縈繞著靈氣的不周山漸漸遠離自己的視線,才麵無表情嗯了一聲,道:“的確準聖之境。都是萬年教育弟弟打出來的境界。”


    “…………”帝俊扭頭給後頭尾隨的通天發神識:“通天,你惹了你二哥,為什麽你二哥要找朕算賬?”


    通天把腦袋晃成了撥浪鼓,“我不知曉啊。而且帝俊道友你閉關萬年,太一守著你,我一個人也沒遊曆洪荒,乖乖閉關了整整五千年呢。”


    “他閉關的時候嘰嘰喳喳特別吵。剩下五千年,”元始涼涼的插了一句:“一共去了三十次紫霄宮。因為這萬年沒了你給他通風報信,我次次抓他特別容易,故而他往師父那裏也就跑得特別勤快。”


    “這個弟弟要不然扔了得了。”帝俊一臉嘈心的瞥了眼通天,再看看立在一旁自家聰明伶俐貼心乖巧的弟弟,難得迴想起那些年一起交流育弟經驗的日子,語調和緩了不少,友情建議道:“或者可以去找帝江聊聊。你們兩個肯定有共同語言。”


    就是要炫弟弟!全洪荒我弟最棒!


    通天聽得帝俊這火上澆油的話語,委屈不已,也顧不得神識不神識了,直接開口澄清:“這三十次裏麵,有二十次是我去天庭看太一,看帝俊道友你出關沒。你們自己說說,我都到九重天了,難道不去三十三重天看看師父?”


    帝俊瞥見朝昆侖而去,便懶得聽通天解釋,琢磨著如何脫離魔爪。以他看來,元始這肯定腦抽抽了—把他帶迴昆侖道場,這不是找事?


    被腦抽抽的元始冷著臉翻舊賬:“去紫霄宮彩衣娛親,是帝俊道友指點的吧?”


    聽得有秋後算賬之意,帝俊果斷換了一個話題,目光明晃晃的望著依舊扣著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提醒:“元始準聖,未來聖人,能不能先鬆手?朕堂堂妖皇,也是要麵子的。”


    “帝俊道友,在我昆侖境內,別讓我聽見朕這個詞。”元始反而還愈發扣緊了一分,目光看著麵色蒼白的帝俊,毫不客氣道:“你體內真元不足,無法傷我分毫。雖紫霄宮與尋常無異,但師父神情卻比往日冷峻,尤其是講道之時,目光未如往前兩次,注目過底下的聽講者。”


    “講道結束之後,不迴太陽星,反而對外巡遊,用東皇鍾之威名震整個洪荒。隨後又直接往盤古殿而去。”元始越說,麵色難得的青黑了起來:“帝俊,你在躲什麽呢?”


    “你觀察可真細致入微。”帝俊忍不住給元始點讚。


    元始目光犀利,橫掃了眼帝俊豎起的大拇指,莫名有些煩躁,遷怒著:“這輕浮舉動,就是你從推演中掐算出來的?連帶你整個鳥都心浮氣躁?”


    “朕發過誓。”帝俊迎著元始黑白分明,似乎能夠看透一切的眼神,不耐著強調:“忘記了?”


    “聖人應劫,我眼下並非聖人。且也不挑撥巫妖兩族的關係。為何會應?以此威脅我,沒用。”元始一字一頓,聲音篤定,目光堅毅:“且若是本座畏懼天道,又有何麵目自詡盤古正統?”


    帝俊聽著這番話語,幹脆化為三足金烏。免得自己舊傷未愈,又被活活氣出病來—你行你行,天道親兒子說什麽都比我這個後爸養的有理有能耐!


    看看忽然間直接本體,甚至還縮成巴掌大小的三足金烏,向來沉穩機智的元始有一瞬間的茫然。愣怔一瞬,元始緩緩往後,看了眼麵色肅殺的太一懷裏的狗,學了學人的姿勢,把鳥揣懷裏。


    帝俊:“…………”


    看著渾身僵硬的三足金烏,元始抬手摸了摸羽翼,而後眸子幽幽一沉,直接一甩袖,加快了速度。


    與此同時羅睺甩甩尾巴,暗中給太一發神識:“這兩怎麽瞅著對你們的態度的像嚴父慈母?”


    太一神色複雜看著傳說中的魔祖,小聲迴:“你猜?“


    羅睺:“…………”


    羅睺深唿吸一口氣,“本座不跟你這個小叔子一般見識,本座……”


    羅睺話語一滯,目視著巍峨的昆侖山,莫名內心湧起被陣法封印的恐懼來,當即傳聲:“跟緊了。元始要啟陣法!”


    太一一怔,旋即衝過去,卻也依舊晚了一步,甚至還撞了個滿頭包。


    捂著額頭,太一斜睨了眼通天,“你二哥不會是報複盤古殿關閉之事吧?”


    通天也捂著頭,看看眼前堅硬若磐石的屏障陣法,想了想,幹脆撕心裂肺喊了出聲:“大哥,你出來啊,救鳥命啊。”


    早已迴昆侖多年的老子聽得這熟悉的幹打雷不下雨的哭嚎聲,本不想動彈,但感受到其他的氣息,眉頭微微一簇,思緒片刻,最後還是緩步而出。待看著整個玉虛宮都被啟動了陣法,再扭頭看看都快拿出法器來砍的通天太一,長袖一揮,沉聲道:“二弟,此事的確得有個說法。”


    “昆侖關閉,非準聖之境,我等不入洪荒遊曆。”元始冷漠的聲音從宮內傳出,帶著一絲的人情之氣,卻又無比殘酷:“通天與太一可論道,但上清通天不能與東皇太一相交。眼下,我給他們言說的時間。至於帝俊,我會治好。待其自己能破陣,便可出玉虛宮。”


    聽得這番解釋,老子帶著慈愛望了一眼太一:“你與通天相交多年。也的確需要考慮一下身份的問題。不過,且安心,帝俊道友無礙。當然,若是實在擔心,也可破開陣法而入。”


    太一磨牙:“破就破!”


    老子鼓勵的看了眼通天。


    通天看了眼嗚咽的小萌狗,又看看自家大哥那微笑極具深意的挑釁眼神,最後看看怒氣衝衝,寫滿了擔憂的太一,咬牙克製住自己伸手揉揉小狗的欲、望,沉聲附和:“對,破個陣而已!太一,讓他們看看,我們的能耐。”


    聞言,老子欣慰無比離開。


    玉霄內,帝俊聽完元始解釋的話語,看著人抬手指指蒲團,都懶得化為道體,直接趴在上麵,懶洋洋發問:“元始聖人你到底要幹什麽?你我的交情好像沒好到你為我療傷的地步。”


    “帝江就達到了?你被他施法外拋的時候很放鬆。”元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有些不滿:“可這一路上,你渾身緊繃,帶著提防。我們也相交多年了吧?”


    “那也僅限於在通天和太一的問題上。”帝俊麵無表情,開門見山問道:“你無非是想知曉我推演的機緣,是吧?”


    “的確。”


    “不可能的事情。”


    “太一和帝江能知道,為何我不能?”


    帝俊看了眼元始,都懶得問為何得出的結論,敷衍無比恭維道:“因為你是天道的寵兒,我嫉妒。”


    “那以你的小心眼的性子,更應該報複,為何提醒我誓言?”元始俯瞰著依舊不變迴道體的帝俊,眉頭緊蹙。


    一張毛絨絨的臉,誰能分辨出心思來?至於鳥眼,帝俊的眼珠子,自帶陣法。


    胸膛難得被氣得一起一伏,元始靜默了片刻,忽而施法。頃刻間有一團紫氣飄向帝俊,像是有靈一般,一道暖流照在帝俊被雷劈過的傷痕上。


    帝俊感受著那一股靈氣流淌在體內,驚駭無比的抬眸看向元始:“你……你幹什麽?!”


    望著終於露出些情緒的帝俊,元始緩緩道來:“隻要你退位,扶植其他的妖掌管妖族。我可以周旋,讓你和太一從巫妖死劫中抽身。你雖不能成聖,但我會助你讓太一成聖。你成聖人之下第一人。紅雲手中紫氣,與我等不同,可奪。”


    “鎮元子既然你天庭成立,都未送人參果為賀。可煉化。”


    帝俊聽聞這輕描淡寫,卻比紫霄宮那詭異雷劈還令鳥驚悚無比的話語,目瞪口呆了好半晌。


    望著端坐在蒲團之上,神色淡然的元始。


    帝俊使勁看了又看,依舊沒辦法把那霸道總裁款,“天涼王破”的話語與麵前這冷若冰霜,高傲的玉清元始聯係在一起。最終,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話:“你魔障了?”


    元始麵上的寒霜又多了一層,冷厲的橫掃了眼帝俊,沉聲道來:“你先前說得沒錯,父神的眼是用來看洪荒美景的,而不是被螻蟻拖累。作為父神的元神,我應該護著你。但你做錯事,我會罰你,走錯道,我會用盡辦法板正。”


    話音落下,殿內溫度陡然飆升。


    元始不解的看著火星子往外冒的帝俊,有些擔憂:“病情加重了?”


    帝俊氣得眼眸都紅了:“螻蟻?元始,你以為你的道就是正道?”


    “那你的道就是正道?”元始聽得帝俊重點強調的詞匯,也迴過神來對方竟然是在生氣。不由得麵色一板,肅穆著開口質問:“被天罰的道算得上正嗎?”


    帝俊不躲不閃,思來想去,反質問道: “那昔年羅睺贏了呢?”


    “可魔祖羅睺不會傳道洪荒,他就不會是正道。”元始呆愣一刻,而後振振有詞:“正道是創造,而不是毀滅。”


    聽得這話,帝俊氣樂了:“那朕又何嚐不是在傳道洪荒,保護生靈?”


    “可你太弱。”元始打量了一眼帝俊,瞧著人還在氣頭上,想想那些年自己見過帝俊循循善誘勸弟弟的場景,拿出僅有的一絲溫柔,分析:“比盤古父神弱無數倍。且這些年樹敵不少。可師父傳道之時已是洪荒第一強者,沒有任何外力威脅。是順應天意而為!”


    帝俊沉默的看著鏗鏘有力元始,嘴巴張張合合數十次,發現元始挺理智的說對一點:“你師父天時地利人和都占。”


    “所以不管巫妖量劫如何,對比龍鳳之劫,”元始語重心長,“你該抽……嗚……”


    帝俊看著被堵住話語的元始,輕笑了一聲:“咬啊,人參果不是你送的?”


    元始抬手拿下被硬塞入口的人參果,神色帶著不虞:“你簡直……”


    “粗俗粗鄙,隨你說。”帝俊“哢嚓”咬了一口,問道:“味道如何?要不是你,我也吃不上。”


    “要想長長久久吃上,就該及早抽身。”


    帝俊翻了個白眼,一翅膀撲棱上元始的腦袋:“我想打你很久了。”


    “可你打不過。”元始再一次抬手抓住翅膀,感受著那一絲身形的輕鬆,嘴角一彎:“你我應該是友非敵。”


    帝俊看在手中的果子,敷衍的點點頭。


    “所以,還是退位……嗚……”


    帝俊直接將自己咬了一半的果子塞元始口中,帶著熊熊的怒火:“元始,看在你我也的確算點頭之交陣法好友的份上,別在給我瞎逼逼我的道。朕之帝王道,至死不悔。朕的妖民,朕的皇位,不是螻蟻。”


    “再敢瞎逼逼一句,我就用你師父的辦法讓你閉嘴信不信?”


    元始咽下果子,淡然中帶著一絲驕傲:“師父的禁言術還是從我封通天之術中啟發而來的。”


    帝俊瞥了一眼“我是學霸,師父是個大學霸”的元始,呸了一聲:“你師父私底下是個流氓,殺妻證道的,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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