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在鬧市無人識,富在深山有遠親。公司坐落的位置盡管地處偏僻,可對於h市這樣一個中等城市來說,嘉信公司還算得上是一個大的公司,人怕出名豬怕壯,既然名氣在外,上麵經常性的來人就變成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所謂上麵,並不單指某一個部門,因為像嘉信公司這樣的單位,能夠管得著它的部門有很多,譬如環保局,沒事可以來查查你的環保情況;譬如安監局,沒事可以來查查你的安全情況;譬如質檢局,沒事可以來查查你的產品質量情況。類似的局還有不少,例如國稅局、地稅局、勞動局、工商局、水利局、礦產資源局等等等等,就連跟企業沒有業務往來的公安局,沒事也會下駕來此走訪走訪,了解一下治安方麵的情況。


    來人的目的無外乎是以下幾種,檢查啦,調研啦,督導啦,審核啦,這些都是現代企業每年的必修課,由不得企業自己做主。一般上麵來人,總是會在恰當的時機,選擇恰當的理由來到公司,然後再以恰當的方式,在恰當的時間內完成此行的內容。來人的時間觀念比較強,若是在上午來,正題結束的時間一般是在午飯前;若是在下午來,行程結束的時間一般是在晚餐前。


    來的都是客,各位領導大老遠的跑來公司指導工作,浪費了那麽多的唾沫星子,總不能讓領導再餓著肚子迴去,那樣也太不近情理,何況嘉信公司向來就有著好客的傳統,就算你想走,也是走不掉的。嘉信公司有的是錢,在吃喝方麵,可以說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這一點,從每年召開一次的職工代表大會上就可以得到證明,因為財務部門所宣讀的《嘉信公司業務招待費審查報告》上的那筆糊塗賬,都是同《經理工作報告》上麵的籠統的數字一樣,每年在與時俱進逐年遞增著的。


    每次各級領導們來到了嘉信公司,除了受到公司隆重地接待不說,末了不光會有吃的,還有拿的。有了這諸多的好事,你說哪位領導能不樂意常來基層走動走動呢?如果說上麵的人來了,卻不識抬舉,一味地拒絕嘉信公司的盛情美意,反倒顯得不近人情了,到時候真的空著雙手,再餓著肚子迴去,恐怕也對不起單位派車來的那一份油錢。


    當然在針對上麵來人的接待方麵,嘉信公司也是有著自己的一套接待標準的。來人是跟部門發生關係的,就有部門領導出麵去接待;來人可能影響到公司的前途命運的,就由公司的高層領導去接待。來人是什麽樣的級別,就套用什麽樣的標準;來人上什麽樣檔次的酒店,就送什麽樣檔次的禮品。最不濟的禮品,就是讓下屬到製鹽分公司的小包裝倉庫去搬上兩箱鹽,乘著客人們不備,悄悄地塞進他們開來的轎車的後備箱裏。


    這不,嘉信公司今天又來人了。還不止一個部門的人,一共來了兩個部門的人,一撥子是環保部門的,一撥子是鹽業公司的,這兩個部門都是嘉信公司平日吃罪不起的太上皇。


    環保部門要是跟嘉信公司上綱上線,嘉信公司的環保必定不達標,它可以罰你的款,責令讓你停產整頓。環保投資隻燒錢,無利潤,沒有哪個企業願意上心,寧可平日供奉燒香,花小錢,換平安。


    至於鹽業公司就更不用說了,它可是鹽業企業的婆婆,掌握著鹽企的食用鹽計劃,公司根本得罪不起。


    說起多年來鹽業企業做媳婦的滋味,怎一個辛酸了得?自己沒日沒夜精打細算生產出來的白花花的鹽,價格卻不是自己說了算,一切都要看鹽業公司那幫大老爺們的臉色,鹽業公司願意給你多少錢一噸,就給你多少錢一噸,你還不能討價還價。十幾年前,鹽業公司的給鹽企定下的收購價是兩毛錢左右一斤,物價騰踴了十幾年後,依舊是兩毛左右一斤;而十幾年前市麵上的鹽價是一元錢一斤,十幾年後,市麵上的鹽價都漲到兩元了,也沒有一個人說要可憐可憐鹽業企業,給他們加上幾文錢,改善一下他們日益窘困的生活。有什麽辦法呢?誰也不敢喊,誰也不敢叫,誰做了那出頭的鳥兒,惹毛了鹽業公司,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候它要是不銷你生產的鹽,你可就慘了!作為產鹽的企業,鹽銷不出去了,企業就得停產,公司員工就得喝西北風,員工都喝西北風了,鹽企領導的日子能好過得了麽?有人會說了,幹嘛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可以繞過鹽業公司自己賣嘛!不行啊!鹽這個東西,曆朝曆代隻能官賣,不能私售。要知道販賣私鹽那可是犯法的,重的要殺頭,輕的要蹲監,鹽企老總可沒人有那個膽子。再說了,企業是國家的,自己犯得著去冒那個險麽?多少年來,鹽企就這麽不死不活的被吊著,反正每年鹽業公司都會施舍一定的計劃,企業是撐不肥也餓不瘦。


    因此,無論哪一撥子人,都是萬萬怠慢不得的。既然是兩撥子人,又是兩個部門的,明擺著是不能放在一起用餐的,對客人不敬不說,坐在一張桌子上時,話題也聊不到一起去。領導這邊敬著環保局的領導的酒,那邊又要去顧著鹽業公司的領導的酒,嘉信公司的領導又不是三頭六臂,也隻有一隻酒杯一張嘴,倒底顧哪頭是好呢?楊胖子就此事向陳總經理請示如何安排用餐,陳總經理指示他在h市的兩家豪華酒店各擺一桌,分別由他和肖書記陪同用餐。


    酒店很快就安排好了,機關辦公室裏照例要派人隨去侍候左右,以備使喚。楊胖子讓田俊宇和胡大美人照應肖書記這一桌,讓程主管和林主辦去照應陳總經理那一桌。他自己耍滑頭說手頭還有事就不去了,其實他是覺著去了哪頭都會得罪人。


    陳總經理帶著莊副總經理和吳副總經理,陪的是鹽業公司這一桌。大家分賓主坐定,彼此寒暄了一番,就開始上菜。鹽業公司那邊是五個人,嘉信公司這邊也是五個人,雙方喝了門麵酒,接下來就該捉對廝殺了,陳總經理首先跟鹽業公司的頭頭碰起了酒杯,莊副總和吳副總也找到了各自的對手,按理說剩下的兩位理所當然的應該由程主管和林主辦接招了,可是陳總經理怎看著怎覺得跟來的這兩個小子有些不太像樣,應該是輪番地向來賓們敬酒的時候了,可這兩個小子不知是拘謹放不開,還是從來沒有吃過那麽好的酒席,隻知道一個勁地往自己的碗裏麵拖菜,全不顧客人們的感受。


    陳總經理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在夾菜的間隙微笑著指示程主管和林主辦:“小程,小林,別忘了招唿好客人啊!”


    程主管和林主辦聽了,這才想起自己此行並不光是來跑腿的,還有著與鹽業公司的大人物推杯換盞的榮幸,兩個家夥趕緊端起酒杯來,向剩下的兩位正覺無趣的鹽業公司的同誌敬酒。兩個家夥在辦公室裏時,對著基層的來人總能夠侃侃而談,可是到了這張酒桌上,就有些別別扭扭,連說話時舌頭都有些打卷,因此在完成陳總經理的命令敬完了客人的兩杯酒之後,便自慚形穢的又忙著填飽自己的肚子去了。


    總把客人晾在一邊,也不是一迴事呀?陳總經理是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瞅著楊胖子給自己派來的這兩個悶屁蟲,又不好當著客人的麵把他們訓斥一通,他心裏的氣可以說是不打一處來。沒有辦法,隻得自己和兩位副總勉力地端起酒杯招唿大家喝酒吃菜,生怕會因為公司招待不周而讓客人說出話來。他一邊向客人勸著酒,一邊在心裏頭罵,這兩個小王八犢子,今天難不成要我這個總經理去衝鋒陷陣嗎?可是看著眼前的一幫子年輕人,他的心裏不知什麽原因也有些個發怵,鹽業公司來的這幾位看上去年齡都不大,從喝酒的姿態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都是那種長期接受酒精考驗的、一斤二斤不會倒下的酒囊飯袋。要是自己再去掉個二十歲,在酒量上跟他們興許還有一拚,可惜現在的自己兩鬢早已斑白了,想到這裏,他的心裏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種老朽的感覺來,覺著在精力上和觀念上與年輕人相比都有點跟不上趟。


    酒桌上麵總是敵眾我寡,場麵就難免有些個冷清,往往是陳總經理和兩位副總招唿了其中的三位客人,另外的兩個人就停住了酒杯看著他們的表演。盡管兩位副總一直很關照陳總經理,每次斟酒時有意的給陳總經理少斟,並且使盡了渾身解數,主動出擊向鹽業公司的人挑戰,可是桌麵上的氣氛就是熱烈不起來。


    喝酒這東西,它是一門藝術,高雅者有高雅者的規矩,俚俗者有俚俗者的講究,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它與個人的學識、閱曆、性格、酒量有關。在酒桌上,學識淵博者不會被對方的言談所折衝,閱曆豐富者不會被一隅的禮俗所刁難,性格外向者可以調節酒席上的氣氛,酒量有餘者有著充裕的展示自我的空間。善於喝酒的人,把酒喝到別人的肚子裏;不善於喝酒的人,把酒喝到自己的肚子裏。把酒喝到別人的肚子裏,與把酒喝到自己的肚子裏,那種生理上的感受可是大不相同的。


    陳總經理看著對方來的五個人當中,有四個人戴著眼鏡,氣質上都顯得文質彬彬。而自己的兩位愛將,除了像個炮筒子似的一味地給人灌酒,幾乎也講不出幾句周正的話來。他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就越發的顯得不自在,不僅在麵子上有些個尷尬,也迫切地感受到公司今後急需要加強在迎來送往這個方麵人才的培養。他突然想起了田俊宇,相比機關辦公室裏的其他幾個人,他還是更欣賞田俊宇。覺著這小子眼睛靈活,處事得體,談吐風趣,知人心意,酒量似乎也很拿得出手。自從田俊宇來到了辦公室,有幾次自己帶著他出去辦事,田俊宇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他希望做什麽事情,自己不用開口安排,田俊宇就能順著他的意思去辦了,很是讓他稱心。隻是這小子是肖書記一手從基層給提拔上來的,一想到這個,他的心裏就覺著有些個別扭。


    在借口上洗手間的空子,陳總經理衝林主辦悄悄拽了一下林主辦的衣角,林主辦會意地跟著他去了洗手間。陳總經理小聲地問林主辦:“田俊宇呢?他今天怎麽沒有來!”


    “他……他可能有事吧?”林主辦謹慎而又不確定地答道。


    “都吃飯時間了,還能有什麽事?他比我還忙嗎?趕快打電話叫他立馬過來!”陳總經理發火了。


    田俊宇一塊菜夾著還沒有送進嘴裏,褲兜裏的手機就振動了,他悄悄地掏出手機一看,是林主辦的號碼,便離開座位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去接聽,原來是陳總經理那邊讓自己立刻過去。他沉思了片刻,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讓肖書記知道為好,便來到肖書記的身旁,附在他的耳邊請假說自己一時有點兒事情,需要出去一下。


    肖書記想都沒想,就對他說,去吧去吧,快去快迴。


    田俊宇出了酒店,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就往陳總經理那邊趕。兩家酒店相去不遠,六、七分鍾的車程,一轉眼他就坐在陳總經理的酒席上了。


    陳總經理高調的向大家介紹了田俊宇,說他是我們嘉信公司唯一的全日製研究生,將來在公司很有發展潛力。又扭頭吩咐田俊宇說,在座的幾位鹽業公司領導,是我們嘉信公司的老朋友了,也是嘉信公司全體員工的衣食父母,一定要上心侍候,你和兩位副總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呐!田俊宇忙會意,忙端起酒杯來向大家賠罪,說自己有事來晚了,先幹三杯為敬,“咕咚咕咚”地三杯酒下肚,他便開始輪番地向大家敬酒。眾人見他那麽爽快,談吐也很幽默,喝酒的情致頓時高漲起來,再加上田俊宇與他們的歲數差不多,閱曆也相近,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語言,聊得是比較投機,酒桌上的氣氛也立馬活躍起來。


    這就是陳總經理所需要的那種效果。他覺得田俊宇來了,自己身上的包袱也就卸了一大塊,便專一的挑鹽業公司的那個頭兒推杯換盞,共商銷鹽大計。


    田俊宇在陳總經理這邊的一圈子酒還沒有敬下來,褲兜裏的手機又振動了。他別過身去悄悄地掏出手機來一看,號碼是胡大美人的。起身找個僻靜的地方一接,說那頭肖書記催了,問他怎麽去了那麽久還不迴來?客人都等著敬酒呢,難道讓他這個書記和大家拚酒量嗎?讓他趕快迴來!


    田俊宇想著今天的這個事情還真有點兒麻煩,可也不能跟陳總經理道明真相吧?不得已又硬著頭皮來到陳總經理跟前告假,說自己有點兒特殊的事情,需要出去一下,一刻就迴來。


    陳總經理想既然是特殊的事情,那一定是不方便說了,就開玩笑的奚落了他一句,說我看你比我這個總經理還忙呢!便準了他的假,叮囑他要早去早迴,就放他去了。


    田俊宇是一溜小跑衝下了樓,在酒店門口又攔了一輛計程車往肖書記這頭趕。來到肖書記的酒席上,照例是作揖賠禮,自罰兩杯。屁股剛剛坐定,才向環保局的一個人敬了兩杯酒,在他伸筷子準備夾菜的時候,手機又振動了,側過身子掏出手機一看,號碼是林主辦的,隻得離開酒桌去接電話,林主辦那頭稱陳總經理有些不耐煩了,讓他趕快過去。田俊宇心裏那個窘迫呦!陳總經理不耐煩了能是好事情麽?沒有辦法,他又來到酒席旁肖書記的屁股後麵,低下身來附在肖書記的耳邊撒了個謊,說自己今天早上大概是吃了不好的東西,肚子裏鬧騰得厲害,還得要向您告假。


    肖書記見他一臉的誠懇,倒也沒有怪罪他,小聲對他說,哎呀!這可是一件大事,萬萬耽擱不得的。末了又跟他開了一句玩笑說,都說關鍵時刻拉稀,我看你小子現在就是關鍵時候拉稀呢!說完就又放他走了。


    田俊宇出門再次攔了一輛出租車,風馳電掣地開到陳總經理所在的那座酒店,風風火火的跑到了陳總經理的酒桌上,首先是向陳總經理作了檢討,又向在座的所有人賠了一番不是,這才坐下來向剛才沒有敬完的幾位鹽業公司的領導敬酒。喝著沒有幾杯,褲兜裏的手機又振動了,離開酒席一接,原來那頭胡大美人的電話又催了,說肖書記問他好了沒有,讓他好了立馬過來。田俊宇臉上的汗都下來了,不知是熱的,還是急的,想來想去肖書記也是得罪不起的,畢竟自己能夠到機關辦公室裏上班,今天能夠坐在這張桌子上與公司的高層領導一起用餐,都是人家肖書記幫的忙。於是,他又來到酒桌前,附在陳總經理的耳邊對他撒了與肖書記耳邊同樣的謊,陳總經理也是個仁厚長者,沒有過分地刁難他,隻是嗔了他一句,怎麽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就又同意他離開了,再次叮囑他早去早迴。


    田俊宇得到陳總經理的批準,再一次急衝衝地跑下樓,這次攔車不再犯傻了,索性甩給駕駛員一百元錢,包了一輛計程車,讓他就在酒店的樓下等著自己,以備不時之需。就這樣,為了吃好一頓飯,田俊宇在兩個飯店之間往返了要有八、九趟之多,人倒是不累,是心累。累是確實累了一些,好在h市的馬路比較寬敞,又值午餐時間,車流量比較少,因此,他在馬路上耽擱的時間不是太長,好歹把兩位高層給糊弄過去了。


    自打這件事情發生以後,田俊宇的心裏便產生了一些想法。他覺得自己必須要有一個抉擇,而這個抉擇將關係到他將來在嘉信公司的前途命運。有一位哲人不是這樣說過麽,人的一生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內踏進兩條河流。自從廠長經理負責製這個製度施行以來,國有企業的用人製度一直是延續著上個世紀的框框,管生產的由廠長或經理任命,管政工的則由書記委派,彼此是井水不犯河水。關係相對融洽一些的,相互間還能溝通溝通,關係相對冷淡一些的就勢若冰火。


    嘉信公司的情況就屬於後者。實踐證明,麵對國有企業這塊巨大的蛋糕,是很少有人能夠平心靜氣地去對待的。嘉信公司有著無數條的河流,但是析其源脈,皆可追溯至兩條主要河流中的一條,一條是政工,一條是生產。


    多少年過去了,嘉信公司依舊是沿襲著這樣的用人傳統:凡是二級單位法人代表提拔,譬如分公司經理、副經理什麽的,一律由總經理提名,再走走競聘的過場;凡是二級法人單位政工方麵用人,譬如支部書記、團委書記什麽的,一律由書記指定,這個一般不會通過競聘的形式,書記是一言九鼎,點名是誰就是誰。雙方有著各自的勢力範圍,可以說是是森嚴壁壘,涇渭分明,你中無我,我中無你。


    被擢用的這些人,在走馬上任之前必須是要簽訂責任狀的,地點的舉行一般是在公司的大禮堂裏,與會者都是大大小小頭上有著一頂帽子的,然後再通過他們,將所感受到的公司裏一年一度的用人盛典的盛況傳播下去。提拔的角色不同,當天風光的高層也就不同。如果是生產方麵用人,那麽就由總經理唱主角;如果是政工方麵用人,那麽則由書記操牛刀。儀式大都是在奔放而又熱烈的背景音樂中進行,隆重而莊嚴。那一刻,你所見到的嘉信公司的兩位高層,一定是以運籌帷幄的胸懷,君臨天下的姿態,誌得意滿的笑容端坐在簽字席上,他們在耐心的等候著,等候著魚貫而上的得誌者們拘謹地走上台來,與自己握手、簽字和擁抱。


    在嘉信公司裏,兩條河流是那麽的不對等,所得的收益差別當然也是很大。槍杆子裏麵出政權,筆杆子裏麵出金錢,如果在生產部門謀上一個好的位置,就意味著抓住了神筆馬良手中的那支神筆,一支財源滾滾的金筆;抓政工不如抓生產吃香,但是戴上了政工的任意一頂帽子,雖說收入的來源狹窄了些,可大小畢竟是個官,比起做工人來還是要強許多的。


    生活中,魚和熊掌往往是不可兼得的。田俊宇目前的抉擇是,必須要選擇其中的一條河流去隨其波,逐其流,想要在嘉信公司腳踩兩條船,兩邊討好以求得晉升,看來是癡心妄想。事實的情況是自己現在連一個黨員還不是,想要從政工這條路線爬上去,估計還要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惟一的捷徑就是想著如何能夠爬到陳總經理的那艘大船上去,因為陳總經理是嘉信公司唯一的法人,沒有陳總經理的點頭,恐怕肖書記所提拔的人在位置上也未必坐得安穩。


    如何才能既不得罪肖書記,又能討得陳總經理的信任呢?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在機關辦公室裏就呆了兩年多的時間,就在田俊宇迷茫於在兩條河流之間做出抉擇的時候,他迎來了自己在嘉信公司的第一次競聘。競聘的職位就是機關辦公室主任的位置,因為現任的辦公室主任楊胖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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