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從網吧出來,天空下起了小雨,馬路上漆黑一片,沒有任何車輛,路邊的商店也早已打烊,隻剩下了一個米粉店,進去吃了一碗,以前上網上很晚了迴學校的時候都會去吃,這是一個小鎮,夜深了就會安靜下來,不像上海,午夜出去都是天上人間。


    後來,冒雨迴到了學校,一個人在校園大道上走,路燈照下來,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大一我曾和寢室裏的朋友一起去網吧玩遊戲,每天這麽晚迴來,那時候是這樣的路燈;大二有同學過生日,出去喝酒,迴學校後,曾在這些路燈下抽煙;大三我一個人在午夜拿著mp3,在這空無一人的校園大道散步聽歌……我喜歡這條校園大道,但我更喜歡午夜時分,因為有路燈在一旁靜默地照著,可以聽見自己的腳步聲,看著自己的身影。


    遠方的教學樓已經漆黑一片了,沒有了任何人,天空依舊下著小雨,落在我身上,像是記憶中很多次的場景,這是一種孤單和寂寞並存的感覺。孤單是一個人,寂寞是想一個人,有時候,我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想一個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這樣一個夜晚又浮現出來。


    翻牆迴到了寢室,冬華和唐福章還沒有睡覺,在上網,我站了一會,然後去洗了個冷水澡,冷水澡是學生時代的專屬,我已經不記得洗過多少次,但今年是第一次洗冷水澡,在家裏就算天氣再熱都會用熱水,以後洗冷水澡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少,不知道畢業後,還會不會洗。


    冰冷的水灑在身上,帶走了我的熱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我看了看窗外,照來了一束火車的光芒,窗外不遠處的曠野裏又來了一輛火車,載著陌生人疾馳而過,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忽明忽暗,照在我身上,曾經很喜歡在午後看火車經過,感覺一輛火車從遠方駛過,經過曠野的時候,很有詩意,很快,那輛火車就駛離了,不知道去了哪裏,世界那麽大,我不知道它從哪裏來,又要去哪裏。


    洗完澡,換了幹淨的衣服,已經是淩晨四點多,冬華和唐福章都已經睡著了,我關了燈,在床上坐了一會,繼續用手機看小說,大學的睡前基本都是這樣,看小說度過,整個寢室全都在被窩裏拿著手機,但這一次隻有我一個人,他們的床位空蕩蕩的,以前看小說很瘋狂,往往要找小說看,發現有好小說就養著,等連載很多了再一口氣看完,但現在已經很久沒看網絡小說了,早已不記得以前養過什麽小說。


    陽台外麵還有一兩個寢室沒有關燈,他們的光芒照進來,照在我的床上,我在這束光芒下睡著了。


    在上海我總是失眠,在床上躺很久睡不著,但在學校自己的床上卻很快就睡著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這一覺睡了很久,一直到中午12點才醒來,他們要出去吃飯了,我想了想,也起床了,刷牙洗臉後,卻已經找不到他們,外麵依舊在下雨,氣溫比昨天更冷了一些,我加了一塊衣服,一個人去食堂吃了飯,路上有一灘灘積水,我跨過它們,舉目望去隻看到寥寥幾個人,似乎整個校園變得死氣沉沉了,食堂裏也空蕩蕩的,突然想起來,原來今天是周末,以前,我總感覺周末就是寂寞,現在這種寂寞已經消散很久了。


    來到食堂,依舊選擇了那個地方,點了我和誌敏都喜歡吃的野山椒炒肉,一個人坐在那吃。


    吃完飯,我迴到寢室,想寫小說,但心靜不下來,於是打開魔獸世界玩,很久沒玩魔獸世界了,以前還為此專門起早床,趁清晨網速好的時候玩,魔獸世界很老了,我更喜歡看的是魔獸世界的新聞,而不是玩這個遊戲,魔獸世界就像是一個學校一般,一個一個人從這裏離開,又有一個個新人到來,我玩的服務器很老了,以前和向峰他們一起玩的,很多遊戲都是一陣子的,過了那一陣子之後就突然不玩了,遊戲是一群人的,如果自己一個人玩會很沒意思。


    我新建立了一個角色,一個1級的小新手,選擇種族的時候猶豫了很久,挑三揀四,最後看到了亡靈,我突然想起我大一第一次玩魔獸世界的時候是一個禮拜天的清晨,是和誌敏一起玩的,兩個傻乎乎的新手,我選擇了亡靈,他選擇了血精靈,在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大陸裏,慢慢地玩,後來一起做任務,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沒玩了。


    現在看到亡靈,我立刻選擇了。


    進入新手村喪鍾鎮,裏麵隻有我一個玩家,亡靈的天空一直都是那麽昏暗,周圍的墨綠色的樹木,我從墓地裏複活過來,邁著亡靈獨有的蹣跚腳步,開始在這片昏暗的土地上做著任務,周圍一個玩家都沒有,隻有一個個機械的npc,這些虛擬人物一直都在遊戲裏,就算這個遊戲沒有任何玩家了,它們也能依舊還在,依舊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在屬於它們的這個艾澤拉斯大陸,一直地生存下去。


    玩了一陣,下午五點多鍾了,我退出了遊戲,開始寫小說。


    夜色一點點把我吞沒,他們自從中午去吃飯之後就一直沒迴來,估計去網吧玩遊戲了,我開了燈,繼續寫,一直寫到他們迴來,寢室裏再度熱鬧起來,在晚上12點的前10分鍾,我寫完了最後一個字,發了上去,而後才下樓,翻牆去外麵還未打烊的地方吃晚餐。


    走在無人的校園大道,依舊隻有路燈靜默地照耀,一陣夜風吹來,有些寒冷。


    我看著夜色,


    像是看到了孤單和寂寞,


    孤單,


    是因為夜色裏隻有我。


    寂寞,


    是因為夜色裏,


    沒有你。


    黃華溢


    201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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