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隻有懊惱起來才會在意,就像有些事,隻有在意起來才會一直懊惱。


    1


    憑借著我現在還算優秀的嗅覺,我很快就找到了幸村輝彥,他現在正一個人有些抑鬱地坐在地藏菩薩的小屋邊上,耷拉著腦袋,連我走到他麵前,他都沒有絲毫反應。


    “幸村先生,你還好嗎?”


    “啊?啊——”一下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他顯然還有些斷片,不過在看到唿喚他的是我後,他整個人比起剛才明顯精神了不少。


    “是清隆啊,你剛剛不是不打算再理會我了麽——我不是說你來找我不好,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嗎?我很歡迎的!對我不需要用敬語,直接叫我‘輝彥’就好!”


    似乎想為自己不小心說漏嘴的真心話辯解什麽,他連忙拍拍屁股站起來。明明是大人的年紀,在我這個高中生麵前卻顯得十分謙恭,莫名讓我覺得有點顛覆認知。


    “我確實有問題要問你,不過你用不著這麽興師動眾。”


    搞得我和什麽社長家的小孩一樣,而你是什麽悲催的打工仔。


    “清隆是不一樣的……哎呀,又差點忘了,我不是說你是那個‘清隆’,畢竟你們長得那麽像,我又隻有和他在高中時有過接觸,難免、如此。”


    似乎為了顧及我的感受,他再次為自己的真心話解釋了一大串,不過越說到後麵聲音越小,似乎覺得自己越說越奇怪,就幹脆在一個尷尬的地方結束了。


    “沒事,你把我當成他也沒有關係……輝彥。”他拉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在地藏邊坐下了,三日月也被我一齊放到了腳邊。


    我認真看著辛村,幸村在聽到我對他直唿其名時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我不知道為什麽僅僅隻是一個稱唿就能讓他如此動搖,看來之前“我”在他心裏的地位應該是挺重的。


    “可你之前不是很不喜歡這樣麽?”他也直直看著我的眼睛,生怕我消失般,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我能知道為什麽嗎?不管是你突然改變的態度,還是……”


    厭煩於他說重點前的喋喋不休,我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我隻是突然對‘清隆’的事情好奇了。”


    雖然嘴巴被我堵著說不了話,但他還是用眼神向我訴說了無盡的疑惑。


    “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和自己這麽像的人,是個人都會好奇的吧?所以輝彥大可以把我這個‘清隆’當成你認識的‘清隆’迴憶一下過往,我全當一個聽眾好了。”


    在視線交錯之間,我難免使用了一些吸血鬼的小技巧,讓他在無意中被半催眠。


    確保這次的操作是一次性成功後,我便放心地放下了我的手,靜靜等他把他知道的所有有關我的一切,全部說出來。


    “可是,這是不能對外人說的。”


    被催眠的輝彥雖然雙眼無數、精神放空,但意外地口風很緊。


    “我怎麽會是外人呢?你好好看著,我是‘清隆’啊。”


    “真的欸。清隆……我們已經有好久沒見了,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你就不想著跟大家聯係聯係呢?明明大家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明明你也改變了不是嗎?為什麽這麽久都毫無消息呢?”


    沒有說出什麽實質性的消息,反而扯著我的袖子控訴般地責怪起了我來。


    而且聲音沙啞得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有時候我懷疑,你真的有把我們當朋友嗎?就算說著一樣的話題,就算參與到了所有的行動,你也是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這我還是看得出來的……我也沒有那麽愚鈍啊!”


    “那輝彥為什麽還想要要和這麽過分的‘我’再次見麵呢?”


    “還不是因為你的表情太犯規了!孤獨又寂寞,就好像可以一個人就這麽死去一樣,明明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嗎?多想著依靠我們一點啊!你這個笨蛋!”


    他的腦袋一下子靠到了我的肩膀上,沒過一會兒,我就感覺到那裏濕濕涼涼的,讓我一下有些應接不暇。


    搞什麽啊,這個人。就算在我的催眠下暴露的是自己的本性,那也感性到簡直不像個正常的社會人。


    “為什麽要那樣推開我們啊!就沒有一點點相信我們能夠拯救你嗎?隻把自己一個人置身事外,清隆你也太犯規了!”


    你不才是,在這種情況下用楚楚可憐的表情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實在太犯規了。


    我也不是那麽鐵石心腸的家夥。於是隻能就這樣坐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後腦勺安慰他。


    但我的視線卻被一隻停在屋簷上的飛鳥所吸引。


    年輕人們對於“愛”的所有追求與追憶我全部都不明白,就像我不知道鳥在天空中飛翔的感覺是如何的。如果我是它們中的一員的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無翼鳥”了吧。


    如果說當時是“我”先明確拋棄他們的,那把“我”放棄不就好了,何必像現在這般對我如此在意。


    我總不會有魅力到讓他們為我爭風吃醋吧?


    畢竟我自己是個什麽樣子我自己明白。


    我隻是個可以為了自由去死的男人,僅此而已。


    2


    我和他一起坐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落日的餘暉染紅了人們的臉頰,我催眠的效果漸漸消退。


    期間不是沒有人注意過我們這邊的情況。


    畢竟一個應該算得上是記者的人和一個高中生靠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奇怪……而且很顯眼。


    中森警官更是好幾次“路過”我們身邊,眼神差點穿透我們的身體,把我們打成篩子,才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想問問我們這是怎麽迴事。


    對此我隻是用食指舉在嘴唇前示意他小聲。


    【他睡著了】我用口型對中森警官說,順便再用手安慰似地拍拍輝彥的腦袋。


    【你們兩個這麽熟的嗎?】有些驚訝於我和輝彥認識,中森手舞足蹈地向我比劃著。


    我十分篤定地點點頭,【所以讓他休息一下。】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了。】雖然眼神依舊帶著狐疑,但中森還順手扯走了前來看熱鬧的鈴木。


    時間迴到晚霞糊臉的現在,輝彥的腦袋在我的肩膀上動了動,似乎是感受到了還放在他後腦勺上的,我的手掌的溫度,他一下停止了動作。


    “輝彥,起來了哦,太陽都要走了。”


    “……”


    “幸村先生?”


    “……叫我輝彥就好。”


    從我的肩膀處傳來這樣悶悶的聲音。


    我猜他現在一定羞紅了臉,不敢麵對現實。


    “感覺好丟臉……都這麽大的年紀了,還會在高中生邊上露出如此醜態。”


    “沒關係,是我自願的。”


    我的肩膀終於一輕,他猛烈地坐迴了自己的位子,別著頭,不敢用正臉麵對我。


    不過,不像是夕陽暈染的,連耳朵尖都赤紅的顏色,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是……唉,身為成年人這樣是不行的。抱歉了清隆,讓你聽了我這麽多廢話。”


    “都說了沒關係了。長得像,還有一樣的名字就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了。我們來交換號碼吧。”


    “嗯,好的,清隆的手機有紅外線的吧?”


    “有吧應該。”


    將兩隻手機疊在一起,我們的號碼便存好了。


    “輝彥是記者?”


    在我這裏休息了這麽久也沒有同伴找來(電話同樣沒有),又能如此隨意出入這個“戒備森嚴”的地方,出差中的個人記者是不錯的猜測。


    “差不多吧,我現在在經營一家小公司,偶爾會做一下自由撰稿人。”


    “哦,社長嗎?好厲害。”


    “……噗,清隆你的誇獎還真是一如既往不帶感情啊。”


    似乎調整好了心態,他迴過頭拍拍我的肩膀。


    臉頰上還有與天邊雲彩相稱的好顏色。


    “不止是表情,清隆連身上也好冷。趁著年輕,還是要多注意保暖才行。”


    “嗯。會多注意的。”


    “晚上就要到了,基德就快要來了。聽說清隆你是為了他來的?”


    “是的,我收到了他的預告卡片。”


    “我看到了,清隆你那張卡片非常像真貨。”


    “怎麽說?”


    “之前的預告其實在某些方麵和基德以往的風格有出入,所以我一直懷疑那不是惡作劇就是模仿犯。在看到清隆你的卡片後,我就更確認了那一點。清隆的那張卡,可以說就是基德對‘模仿犯’們的迴應。”


    “像小說裏寫的那樣,接受挑戰的意思?”


    “可以這麽說。”


    “那還真有意思。”


    “不過‘欲取提攜牛若丸首級者之首級’什麽的,也很不像基德的風格啊,他之前不隻偷珠寶與藝術品嗎?如果僅僅隻是為了應戰而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不太可能吧……清隆你怎麽看呢?”


    他又滿臉期許地看著我,一副我能說出什麽驚天大秘密的樣子。


    當然,我也確實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


    “啊,不知道呢。畢竟我不是基德,我哪裏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清隆,你就不要裝傻啦,你肯定是看出了什麽的吧。”他用手肘敲著我的肩膀,親昵到忘記了我之前的隔閡。


    “反正不是為了什麽人的首級什麽的吧。”


    “這個我也知道啊,我隻是想聽一下清隆你的其他猜測而已啦。不過實在不想說的話,就算了唄。”


    他拉著我的手站了起來。


    “清隆你的手再冷都沒有關係,我一定會捂熱你的。”


    “你這什麽危險發言?”


    “有感而發嘛!對了,清隆你的姓氏是?”


    “綾小路,我的全名是綾小路清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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