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顧北笙臉色微白。


    她已經做過處理,按理說不可能再大出血。


    傅西洲下了車,走到她身邊,低沉著聲音安撫道:“我們先上去,別擔心,不會有事。”


    顧北笙點了點頭,讓時青帶路,往樓裏走去。


    上樓,急救室門口燈光亮著刺眼的紅色。


    穿著白色大褂的醫務人員正來迴穿梭。


    眾人神色凜凜,腳步匆匆,氣勢十分嚴峻。


    剛要上前幾步,有人手橫在前麵將他們攔了下來:“請在這裏等候,教授不希望有人打擾。”


    他語氣很不客氣,顧北笙並沒有生氣,詢問:“裏麵情況怎麽樣?”


    那人打量了眼傅西洲,沉吟兩秒,這才粗聲開口:“大出血剛剛止住,但三公主昏迷未醒,教授正在商討緊急方案。”


    正說著,急救室的門被人嘭一聲打開。


    一位頭發花白的男人站在那兒。


    看樣貌,他是中年的年紀,頭發卻白的徹底,眼角有細紋,戴著眼鏡,看起來既儒雅又有威嚴。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利昂教授了。


    他褪下手上的醫用手套,側頭看過來。


    看到幾張陌生的麵孔,他驀地沉聲道:“三公主的穴位有銀針動過的痕跡,是你們誰做的?”


    利昂教授聲音不怒自威,仿佛蘊藏著滔天的怒意。


    見狀,攔在顧北笙麵前的那人忽地冷哼一聲,看過來的眼神更加不忿。


    原先,三公主的情況還沒那麽不樂觀。


    偏偏有人,敢擅自對她使用針灸!


    這針灸之法是從華夏傳來,根本不被歐國醫學文學承認。


    現在,導致了三公主的危險。


    這樣的後果,理應那人一力承擔!


    傅西洲眉心微動,眼眸如用冰水中浸泡了十幾年的冷玉,散發著陣陣寒氣。


    顧北笙離他最近,清楚的感知到。


    她像他之前那樣,牽住他的手。


    之後,往前走了一步,坦然道:“是我。”


    利昂教授深看了她一眼。


    之後眉眼沉沉道:“你跟我過來!”


    他轉身,徑自到一個辦公室裏去。


    顧北笙往前,傅西洲的手沒有鬆開。


    她迴頭,對上他深邃幽暗的視線。


    他的身形高大而挺括,仿佛無時無刻,他都能成為她的依靠。


    顧北笙衝他搖了搖頭,狐狸眼眸微眯,示意他沒事。


    之後,鬆了手,快步朝利昂的背影追去。


    傅西洲修長的手指轉動著扳指,眼前浮現她剛剛進去前冷靜嬌媚的臉。


    他相信,她能應付,這種事情,難不住她。


    “傅爺,夫人他……”時青走過來,有些擔憂。


    利昂教授突然發難,如果三公主真出了什麽事,所有的責任都會推到夫人頭上。


    傅西洲眼簾微斂,抬手,止住了時青的話。


    這時,之前攔住他們的人轉身,匆匆走向了走廊深處。


    傅西洲給了時青一個眼神。


    時青無聲點頭,之後,悄悄跟了上去。


    ……


    辦公室裏,顧北笙進來後,利昂轉身,關上了門。


    這樣的舉動,讓她在原地注目。


    隨後,利昂走過來,忽然伸出手:“將你的針灸手法,在我身上再做一遍。”


    顧北笙眸間流光劃過,她什麽也沒問,直接掏出銀針,刺入他幾個穴位。


    瞬間,利昂教授的半邊身子麻了,竟無力動彈,好像完全感覺不到那半邊的存在。


    見狀,顧北笙拔了針,嗓音清麗:“如此,教授可以信我了嗎?”


    她的語氣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從進來到現在,沒有露出一絲怯意。


    利昂教授抿唇,原本,他懷疑三公主的昏迷是她所致。


    但現在,他否認了這個想法,因為以她的手法,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致三公主於死地!


    利昂教授神思流轉,倏然開口:“三公主的昏迷,是中毒所致!”


    “中毒?”顧北笙難掩意外,隨後瞬間了然:“是箭上有毒?”


    “不錯。”利昂從門邊走到了辦公桌邊,拿起了一份報告給她看:“多虧你及時拔箭,毒素沒有完全侵入五髒六腑,但是毒性太過霸道,哪怕是微小的毒量,依舊導致了三公主至今無法蘇醒。”


    顧北笙低頭,看清了上麵的數據,是目前沈煙的身體指標。


    好幾項數字,無比的紊亂,讓她深深皺眉。


    這就是來恩特毫不猶豫放他們離開的原因。


    他的手上有解藥,就算他們離開,也還是要迴頭求他。


    顧北笙不由抬眸。


    利昂對上她的目光:“我已經盡力維持住了三公主的生命體征,但是沒有解藥,最遲二十四小時……”


    他頓了頓。


    之後的話不用再說。


    一旦時間內沒有服下解藥,留給沈煙的將是死命一條。


    顧北笙低垂著眼眸,沈煙是替她擋了箭,才變成這樣。


    視線一寸寸刮過那張紙。


    她的手指倏然捏緊,忽地開口:“我可以進去看看她麽?”


    利昂教授沉默一秒,點了點頭:“可以,但是你必須盡快做出選擇。”


    這已經不僅僅是治療那麽簡單,涉及到歐國史密斯家族之間的紛爭。


    一旦插手,就沒有迴頭路。


    利昂的表情很凝重,顧北笙在那一瞬間,懂得了他的意思。


    最好的辦法,是將沈煙交出去。


    顧北笙沒有說話。


    之後,利昂親自帶路,從另一條通道,帶顧北笙進了病房。


    沈煙陷在白色的病床內,臉色比床單還要發白,甚至隱隱泛著灰。


    利昂教授沒有進來,房間內隻有她們兩個人。


    顧北笙走近,她看了沈煙一會兒,之後,用銀針刺激了她的穴位,讓她可以短暫的醒來。


    沒一會兒,沈煙眼睫顫了顫,睜開眼。


    她偏過頭,好一會兒,才在朦朧的視線裏是捕捉到麵前的人是誰。


    “笙笙……”她吐出兩個字,氣息非常虛弱,仿佛隨時會再次暈過去。


    顧北笙握住她的手:“你不用說話,先聽我說。”


    “聽我說。”沈煙卻忽然蓄起一股力,有些激動的道:“你把我,交給來恩特,他那裏有解藥,他不會讓我真的出事的……”


    沈煙的聲音斷斷續續,手術中利昂教授已經跟她說明了情況。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望著顧北笙,再次柔柔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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