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無恙的睡了幾天,紫藤姬才從柔軟暖和的床被裏醒來。


    她微側身子,陽光從窗外透射到她柔順垂落的發絲上,給她本就白嫩美麗的臉蛋增添朦朧的美感。


    紫藤姬仿佛成為這個院子的透明,她休息好多天了卻沒人來叫過一聲,不然她不會一連睡上好幾天而不覺時間過去。


    不管怎樣能有個睡覺的地方已經很好了,至少不用風餐露宿。紫藤姬倒是很樂觀,匆忙洗漱好之後就跑去無慘那兒,哪怕又被護院阻攔,她也不惜爬牆翻過去看看。


    僅僅見他在安安靜靜看書的模樣,紫藤姬便已足夠的開心。


    好喜歡他,無時無刻都在喜歡他。


    即便不待見也好,被拒絕過無數次也罷,她還是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不能自拔,能願意為他做一切的事。


    不知在圍牆邊默默地看了多久,紫藤姬見季子命人把一大布袋的東西放在無慘的麵前:“基本要用到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那個月輝也在,身後跟著他的妻子和仆人。


    紫藤姬從低矮的圍牆邊上看到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沒有她的加入,他們更像是一家人。


    “去把紫藤叫醒沒有?”無慘合上書,問。


    “今早去叫了,應該是醒了吧。”季子迴應道。


    季子的確有去叫紫藤姬起床,見她翻身揉眼睛了才放心過來做別的事。顯然無慘等得著急,他的眉頭緊鎖著:“怎麽不見她過來?她還不知道要出發了?你是怎麽跟她說的?”


    三連的質問讓季子啞口無言,隻好跟他說再去叫一次。


    “兄長說的紫藤是不是趴在圍牆上的那個?”月輝指著上麵。自從被紫藤姬治愈過後,他也完全忘了紫藤姬的模樣,隻知家裏來了位客人叫紫藤。


    根據月輝的提示,無慘望向了圍牆邊。果然,紫藤姬露出半個腦袋在那裏偷看,之後他竟然走到圍牆處,張開雙手道:“紫藤,快下來。”


    無慘大人這是在暗示她跳下來讓他接住嗎?可是,接住從高空墜落的重物很容易把手折斷的吧。


    “哦!”紫藤姬很聽話地應了一聲,興奮得從不是很高的圍牆上跳下來,穩穩落在地上後便迅速貼在無慘身上。


    她雖然很希望無慘能夠抱住她,但還是不要做那樣危險的事才好,畢竟人類的身體結構跟體質跟妖怪完全不一樣。


    “兄長。”月輝和季子都跑了過來,他從兜裏拿出一個跟季子上次在寺廟裏求的平安符,硬是放在無慘手中:“等下就要出遠門了,我把這個平安符送你。”


    “這種東西我不需要,你自己留著。”無慘把平安符退迴去。


    “那就給紫藤吧,總有一個人帶在身上,稍微蹭蹭福運也好。”月輝又把平安符塞給紫藤姬。


    紫藤姬拿在手上,隻覺跟燙手,沒過一會兒又被季子搶了迴去:“月輝,別多事,他說不要就不要。”


    “我去調藥,就不送你們了。”季子捂著平安符,轉身往屋裏走。


    是個人都能看得出季子對他們的家主有意思,連月輝也想湊合他們兩個。


    然而兄長沒有朋友,也沒有伴侶,對於最親的兄弟和父母都不怎麽關心。除了自己以外,他的眼中容不下任何人。


    在無慘出門上了馬拉車後,月輝不忘在紫藤姬耳邊悄悄提醒:“你要警惕點。”


    紫藤姬不理解這話中的意思,迴以微笑便罷,跟隨無慘到坐到馬拉車上。


    養馬的人不多,馬匹少,連公卿貴族家都不一定買不到。季子可謂用了很大的力氣找關係才花錢把馬買了下來。馴服的良馬比牛的脾氣好,跑得快且能長途跋涉,對於無慘這個病患來說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其中趕馬者有三人,都是產屋敷家的家仆。


    途經丹波國時還算是風平浪靜,他們運氣很好,沒有妖怪在此時出沒。但車裏的紫藤姬卻渾身感到不適,碰過平安符的手掌在不同程度地腐爛。


    “無慘大人,我的手好癢。”不管紫藤姬怎麽使用妖力治愈,腐爛的範圍還是越來越大,並且開始蔓延到了手臂。


    這時無慘突然叫仆人停下趕馬。


    他先下車,然後向紫藤姬伸手說:“紫藤,先下車,找個地方休息再說。”


    紫藤姬點點頭,以為無慘在關心她,對他的警戒便完全鬆懈下來。她毫無顧慮地撲在他懷中,任他扶著到一邊坐著。


    這裏是離開丹波國所必經的山穀,四處靜寂,馬蹄踏在地上不時傳來陣陣的迴聲,山邊的樹長得茂盛,但無鳥兒光顧。


    天上的雲密集地聚在一處地方,慢慢地向山穀的方向移動,很快地,如雷鳴的聲音仿佛要刺透紫藤姬的耳朵,她難受地倒在地上,捂住耳朵,無慘卻像沒事一樣的站在原地。


    與其說那是雷鳴,還不如說是某種束縛咒語。


    隻不過妖怪聽來像雷聲在刺打,直入大腦中,讓妖怪因為劇烈的痛苦而無法反抗。紫藤姬始終不是大妖,那種程度的痛她根本招架不住。


    “無慘大人!救救我!救救我!”猛然間,她的腦袋如被千萬根針刺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喊人過來救她,最起碼把她帶出去這個山穀也好啊。


    無慘不為所動,隻在低頭沉默地看著在地上痛苦滾動的紫藤姬。


    “日輝大人,紫藤小姐她——!”


    其中一個趕馬的家仆聽到紫藤姬的唿喊,便連忙從車上跳下來趕過去,居然被無慘攔住:“留下她,我們走。”


    “可是……”家仆不忍心丟棄這位漂亮的女孩,又不能不從家主的命令。


    無慘沒理會他,直接上了馬拉車,而後才拉開簾子對家仆道:“想過去救她的話就不要上車,否則就繼續趕路。”


    這樣的情形他已預謀了許久,想必從今天開始他再也不用擔心被她無時無刻纏著了。


    家仆也明白家主的意思,迫於花錢雇傭他的是家主而不是這個少女,他唯有不舍地迴去繼續趕車。


    “無慘大人——!”


    無論紫藤姬怎麽嘶吼,那馬拉車離她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忽然埋伏在山穀中的幾個陰陽師走出來,圍在紫藤姬的身邊,嘴裏不停在念咒。看紫藤姬還在掙紮,他們拿出陰陽符咒貼在她的身上。


    在符咒貼上來的那一刻,紫藤姬認出了那些陰陽師身上的家徽。


    是源氏獨有的家徽,不會有錯的。


    直到紫藤姬難以再忍受的那一刻,她才明白為什麽無慘會轉變態度。原來他早就聯係外部,利用季子傳話,出發之前還利用平安符削弱她的妖力,使她無法自救。


    她哭不出來了,眼淚直往肚子裏流。


    真正的悲傷是沒有聲音的,這幾天正是這種隱藏的希望,才有了此刻的絕望。


    不可原諒!絕對不能原諒他!


    符咒的作用使得腐爛蔓延的速度更快,她在疼痛中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紫藤姬感覺有人在不停地搖她的身體,她睜開眼睛,發現周圍像換了一個場景。


    臨死前的那一幕她記得清清楚楚,不應該是這個地方才是。


    被人救了?還是說福大命大?


    “師妹!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嗚嗚嗚嗚……剛才那個大怪物一巴掌拍下來你就突然昏迷不醒還吐了好多血,如果你真的有事我一定會跟它拚命!”


    在對著紫藤姬哭得鼻涕眼淚一起流的人有著一頭金燦燦的短發,穿著與頭發同款顏色的衣服。他臉上的傷很多,手上也是青一塊腫一塊的,大概也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紫藤姬下意識看了看身上的服飾,與她死前穿的完全不同,泥土上還沾有大量的鮮血。


    她雖然能夠快速治愈這些傷,但還是想先問問題:“那個……很抱歉,請問一下……你是誰?”


    少年愣了愣,小心探了探紫藤姬的額頭,再歎一口氣,指了指自己說:“是被怪物拍傻了嗎?怎麽會突然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師兄我妻善逸。”


    不會吧!


    紫藤姬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確定手感上差別不大,頭發也差不多長,就是紮了兩條辮子,頭上也沒帶發飾,身旁是一把染血的刀。


    她用衣服擦了擦刀,當成鏡子一樣照看她現在的樣子——跟原來是一模一樣,沒有變。


    “那我是誰呢?”紫藤姬開始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我妻善逸收起眼淚,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紫藤姬一番,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說:“你是我的師妹,爺爺的孫女,桑島紫藤啊。”


    紫藤姬腦海裏一片空白,搖搖頭說:“完全不記得……”


    我妻善逸拚命搖晃紫藤姬的身子,連自己也顫抖起來,表情變成了世界名畫《呐喊》。


    “不要這樣師妹!你一定要記得!進來前我們打過勾勾,說好的如果有機會從這鬼地方出去,我們就立刻結婚!”我妻善逸堅定表示自己才剛向師妹求婚過。


    紫藤姬好像明白了什麽,好像又不明白。也許在死亡前怨念太深,就附在了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類身上。


    原本想多問幾個問題確定一下,結果她還沒找出答案,就又被我妻善逸激動地搖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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