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日子快過了半年。轉眼就到了臘月。一年最冷的季節,同時也是北地最冷的時候, 也是匈奴人每年南下打牙祭的時候。


    這半年來, 郗神殊每日裏練基本功,算是有了些進步,郗神思練騎射, 發誓要一雪前恥,不能再輸給對方狗腿周驚春。郗恢、郗衝兄弟在收攏軍權、布防備戰,樹立威信。王弘在處理民生大事, 整日裏忙的跟個陀螺一樣, 導致從來沒空白天裏拜訪郗家從而順便正大光明地看一眼殊殊。王弘嚴重懷疑郗恢在徇私,就是故意的。那沒辦法了, 他隻能每天都夜訪香閨了。


    這些日子, 郗恢早出晚歸, 可是, 臘月過去了, 年也過去了,正月過去了, 匈奴人一直沒有來。莫非是匈奴人今年轉性了,不來打劫大晉這塊肥肉了?說起來大家都不是很相信的啊。探子一探再探,一摸再摸,終於發現了可能是原因的地方,匈奴單於病重。沒有領頭羊,自然是暫時取消了打劫計劃。


    就在這時, 燕州臨近的青州有農民起義,集合了萬餘群眾,隊伍越來越大,已經奪取了三座城池,青州兵民不敵,已是換了人間。消息傳到洛陽,孝武帝下旨讓附近的郗恢等將領率軍平叛。


    郗恢早就聽說了臨州有異,但不敢輕舉妄動,須得聖人旨意方可帶兵解圍,如今好不容易接過旨意,自然是帶著弟弟郗衝帶兵打反賊去了。但他又怕匈奴人忽然南下,須得有所防範。還好這半年的時間裏他已經收服了周嚴與劉度兩位指揮使,袁子溫雖不是很服從,但也並未反對過他的意見。所以離開前他還是交代了各種事情,幾個指揮使一起坐下來開了個會議,各自做好分內工作。王弘是隨軍的長史,自然也得跟著走。


    郗恢離開了幾日。郗神殊聽謝九每日迴報消息,她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就著力讓他查查在蘭郡的東平郡王最近動向和匈奴內部到底怎麽了。


    匈奴單於確實病了,但是病重是不是可靠。他會不會瘋起來連命都不要了,也要在死前吞掉大晉一塊地皮?


    郗神思還在寫話本,今日是和郗神殊約好了去一個書鋪看新書的銷售情況。這也算一個大觸的心態了吧。總想知道自己寫的東西旁人愛不愛看,或者有多愛看。


    郗神殊剛好在忙一些事,就讓妹妹先過去,自己待會就去。郗神思就先去了。郗神殊忙完了事情,乘馬車到達書鋪。因為這書鋪便是一直與郗神思“田心居士”合作的,老板都與這姐妹倆認識了。


    郗神殊笑著問老板:“家妹在裏頭嗎?”


    那老板撓撓頭:“二姑娘今日有上我們這來麽?”


    郗神殊臉上笑意頓時僵住了。問過了所有店裏的夥計,確認郗神思今日真的沒有來過這裏以後,她的心好像浸泡在了冰水裏。郗神思做事從來不會這樣有頭沒尾,如果她另外有事沒來的話,一定會找人通知自己的。


    這家書鋪不可能有問題,因為這家背後真正的東家其實是王弘。王弘先前為了叫殊殊有很多好看的話本,專門開了這麽家書鋪,分店也跟著來了燕州。


    那麽,隻可能是郗神思來的路上出的事了。郗神思出門不可能不帶人的,她的那幾個小丫鬟這麽機靈一定會迴家報信的。郗神殊直接就借了一匹馬趕迴家裏,坐馬車太慢了。


    郗神殊迴到家裏,並沒有任何消息。羊洛正好也在,見她匆忙驚慌,忙問怎麽迴事,一聽是那個機靈的小姑娘不見了,心裏也著急:“我和你一起找。”


    郗神殊剛剛已經傳信謝九來了。謝九一到,就問他是否有探子傳來郗神思的消息。謝九不虧是在燕州內遍布探子的人,消息靈通:“姑娘一傳來消息我就讓人去查了,郗二姑娘走的那條路線剛好有我們一個跑腿的小販,似乎是被幾個人帶出了城。”


    郗神殊問清楚方向,趕緊進了內院和親娘說明白:“阿妹被人給抓走了。阿娘莫急,我與羊洛這便帶人沿著方向去救。您可千萬穩住陣腳。我不在期間,阿娘要防著這幾個人,我懷疑妹妹今日出門的消息就是他們幾個透露出去的。”郗神殊說了幾個人名,又叫母親別擔心。


    謝道粲不是不擔心的,但她也不好耽誤時間,隻心裏憂慮了,叫她隻管放心。女兒前腳一出門,她就吩咐人趕緊把那幾個名字都給捆了起來。


    郗家部曲郗神殊不想動,要留著保護母親和弟弟的。郗神殊和羊洛就挑了十個身手好的謝家部曲,其中便有謝九一個。一行人急急按著那個方向騎馬追去。


    郗神殊本來懷疑是不是袁薇搞的鬼,但是又覺得一來袁薇應該恨自己勝過恨神思,二來據。說郗神思已經被帶出城了,又覺得十分不對。這手段與內宅的陰謀也不大像。當然也可能是她沒認清袁薇的真實手段,低估了她。


    那頭。古道上郗神思在一輛馬車上,她的丫鬟在半路就被丟下車了。現在車上隻有她一個外加三個大胡子男人,一個女人。


    兩個人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郗神思心裏就有些懷疑他們的種族。那些人說完之後,那女人換了漢語對她說:“郗大姑娘,我們對你並無惡意。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們。”


    !!!郗神思心中震驚。這是……認錯人了?


    郗神思自然不可能說出自己並不是郗大姑娘的事情來,說完就沒命了,她知曉了他們的秘密而且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抓錯了人說不定惱羞成怒直接就將她殺了棄屍而去?她隻能把這個身份認下來,反正隻要阿姐知道自己不見了,一定會努力來找自己的。


    心裏想想其實這樣也好。本來這夥人要抓走阿姐的,現在錯打錯招,把她給抓來了。也算是提前為阿姐鏟除了這顆未知的毒瘤。郗神思並無幾分害怕。姐控就是這樣,相信阿姐無所不能,哪怕到了天涯海角,阿姐也能搭著順風車前來營救她。


    郗神思點點頭:“我可以答應你們。隻是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具體怎麽配合?”


    其實郗神殊和郗神思在容貌上是有些相似的,而且年齡也相仿,郗神殊十三歲,郗神思快十二歲了,兩個人的身量差不多。這夥人之所以會抓錯人,是因為她們在郗家內宅埋伏的內線說,郗大姑娘今日要坐馬車出門。郗神思出門的時候就被他們盯上了。他們從前也沒見過郗神殊,於是就錯認了。但目前他們還不知道。


    那女人道:“你不用知道這些。到了你就知道了。”


    郗神思乖巧點頭。這麽多人在馬車上,手腳是很難做的了,逃跑也不現實,不如先屈服,等著阿姐來。


    郗神思萬萬沒想到,最後到達的地方是——匈奴大本營的英武王府。


    說來,郗神思被抓也與如今的匈奴內部局勢有關。先前說到,匈奴單於病重,倒也並非虛言。正因為他一病,匈奴內部的勢力就開始爭鬥起來了,甚至連每年的打劫活動都顧不上了,都想趁著這個機會奪權。一共有三股勢力,分別是單於的嫡長子元善、次子巴赫奴,還有單於的親弟弟、掌權已久的英武王唿邪。


    單於自然是想把位置留給嫡長子元善的,他繼承王位也最合乎規矩。但是因為元善這個人,雖然英勇善戰,但是在玩政治上就是個傻白甜。之前王弘和郗神殊都在懷疑這樣也能做匈奴王子麽,就是在嘲笑他的過於傻白甜。


    英武王唿邪因為常年得單於信任,背地裏也經營了好一番勢力。此次單於病重,竟也圖窮匕見,雷厲風行,顯出了他埋藏多年的野心。


    二王子巴赫奴是第三股勢力,他是沒想到王叔也有野心,但是他早早就想和元善爭了,除了投胎到了大閼氏的肚子,元善還有什麽本事?他不服不服,就是不服。


    正如元善之前表麵和二皇子合作、實際上卻和東平郡王司馬元朗暗通陳曲一樣,實際上,東平郡王也轉頭就把元善給賣了。東平郡王本身也不想這麽做,未免有失道義,但是經過多次與元善王子接觸,東平郡王發現此人實在是個傻白甜,扶不起來,隻能馬上換了一個合作夥伴——英武王。英武王當然高興啊,東平郡王秘密給他提供了很多元善那小子的消息呢。


    元善坑了二皇子,但是二皇子至今不知道元善已經換了在大晉的合作夥伴。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元善最後也被東平郡王給拋棄了。


    唿邪暴露野心以後,也不藏著掖著了,在政治上把元善那個傻白甜玩的團團轉。因為從東平郡王口中知道,元善這小子對燕州刺史的女兒郗大姑娘還挺在意的,被她害的屬下全軍覆沒、自己倉皇逃迴匈奴,還是兩次!而元善都沒有下令直接刺殺郗大姑娘。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麽?隻能是愛啊!


    唿邪於是叫了人將郗大姑娘給抓迴來,先關著,以後說不定用得上來牽製元善。再說了,那姑娘不還是郗大將軍的女兒麽,簡直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啊。


    於是郗神思被抓迴來後,就被關進了王府的一個小院子裏。唿邪安排了人密加看管,給她送吃的喝的別弄死就行。


    這個時候,元善的處境已經十分淒涼了。所有大臣都能看出他打仗是把好手,玩政治是玩不過王叔的,就有轉投唿邪名下的。隻有少部分忠心於單於的人不肯屈服。


    這天,元善聽屬下密報:他的好王叔,抓來了郗大姑娘,據說是為了留著威脅他。


    元善:???!!!


    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作者有話要說:唿邪:郗大姑娘抓得好啊,簡直是一石二鳥。


    郗恢:你說誰是鳥?


    元善:你說誰是鳥?


    郗恢&a;元善(互相嫌棄):我才不要和他相提並論


    想被獎勵想被誇,不想單機到完結=w=


    感謝等吃安利的小檸檬?投的地雷*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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