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神殊和郗炎兒跟著母親走進蕭家。蘭陵蕭氏也是大族,蕭家的宅子很大,裝飾布置的風格倒是世家一貫的樣子,以清新典雅、意境深遠為追求。郗神殊忍不住心裏吐了個槽:他們郗家也是這樣的(^-^)。


    蕭家的當家夫人陳氏早就等著他們了。也大早叫了兒子起來,特意囑咐今日好好表現。他大兒子蕭重元還不知道母親打的結親的主意,也隻當是母親有心在手帕交麵前秀一秀自己的兒子。為娘的心可不就是這樣,你說說我兒子多聰明多厲害,我誇誇你女兒多漂亮多可愛。


    蕭重元表示,阿娘的心,他懂。


    但這迴他卻是猜錯了。


    他阿娘何止要的互誇互吹,她老人家甚至要和郗家結親嘞。


    陳氏和謝道粲一見麵就互訴衷情,絕對的好姐妹手帕交,然後是陳氏膝下的二子蕭重元、蕭二郎和謝道粲所出的郗神殊、郗炎兒相互見禮。


    “蕭家哥哥好。”


    “郗家妹妹好。”


    陳氏看著眼前的兩人,男的俊秀女的清雅,暗道:一對璧人!又瞥一眼謝道粲,沒看出她有兒女親事的意思,便想著待會好好和她說說。“還有一女,將將一歲,不好抱出來。”


    這說的就是她的幼女了。


    謝道粲也是做人母親的,十分懂這份心。因道:“小孩子是要好生養護呢。”兩人說起育兒經,互相又誇起了對方兒女。


    蕭重元看著母親和謝姨兩張能誇出花的嘴巴,心想:果然是我想的這樣。


    又看了看郗神殊,他阿妹以後要是能有這麽好看,可就不愁親事了。


    陳氏見大兒子頻頻打量郗神殊,心裏就先一喜,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元哥帶著弟弟妹妹出去玩會吧,我和你謝姨好好說些體己話。”


    謝道粲這會子倒是看出些苗頭來了,但一則女兒和蕭重元都還小,一個八歲,一個十歲,還沒到嚴苛規矩的年紀,二則也不是他二人獨處,蕭二郎、郗炎兒也要跟著去的。她也好和手帕交好好說說,看他蕭家是幾分意思。


    於是蕭重元便帶著郗妹妹、親弟弟、郗弟弟出去了。


    郗神殊倒也看出了陳氏的一些意思,但她並不那麽在意。都穿到晉朝來了,兒女婚事也不是她能自己決定的。不必和父母一一說明,身為世家女,她自己清楚,在一定範圍內,父母可以給她自由,準她選擇心儀的夫婿,但是到了某些關節,婚事就不是自身能作主的了,家族在上,利益在上。


    目前嘛,她心裏倒是沒什麽想法,唯一的拉黑對象就是王家的男人。王家男人不能嫁,決不能重蹈姑姑的覆轍!再有就是謝家也不好嫁的,畢竟是近親……雖然這時代親上做親很流行,也不可跟這風潮。最後便是皇室子弟,這點別說她自己了,就是郗家的長輩也瞧不上司馬家的,她這郗家嫡長女是不可能嫁入皇家的。自打見了新安公主後,郗神殊就對皇家出品的孩子失去了信心。


    天哪,大晉居然沒有亡?也真是托了世家的福了。


    蕭重元作為東道主,當然要照顧好遊客的感受,便問郗神殊和郗炎兒:“郗妹妹和郗弟弟可有什麽想玩的?”


    郗炎兒眼珠子一轉:“我阿姐最喜歡射箭了。”


    蕭重元第一反應是:郗妹妹果然才華出眾,郗妹妹果然世家出身……等他反應過來郗炎兒說了啥,他才抽了抽嘴角,還好及時收住,依然是友好的主人笑:“那便去馬場吧。”


    是他離開洛陽太久了麽,竟如此孤陋寡聞,一葉障目。


    蕭家有專門的馬場,給子弟練習騎射用的。


    今日即將迎來稀客,郗家的姑娘要下場。


    郗炎兒不是誆人,他親姐郗神殊真的是個射箭狂人,她生平第一喜好是看話本,第二喜好就是射箭。她爹還“好好好”的縱容,認為閨女文武雙全,十分了得,是洛陽貴女中的一汪清流。


    郗神殊一看到弓箭就上去了,她掂了掂弓箭的重量,然後選了一副最適合自己的弓箭,擺出最標準的姿勢,左手握弓,右手取箭卡在弦上,然後就是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了,蕭重元隻看見身嬌體弱的郗家妹妹迅速將弓弦拉滿,一支箭剛剛出去又取了新的一箭,嗖嗖嗖嗖嗖……嗯,破空聲嗖了十次,隻見靶子處十中十,全是靶心。


    蕭重元內心:阿娘不是說這是個柔弱而不失風骨的小娘子麽?


    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家親娘的眼光產生了懷疑。


    “郗姐姐好厲害!”蕭二郎比郗神殊小一歲,先前見禮的時候交代過了。他今歲也開始學射箭了,嗯,十分一般的水平。哥哥騎射倒是不錯,連不苟言笑的父親都要誇一句的,於是蕭二郎果斷賣親哥:“哥哥不如下場與郗姐姐比一場?”


    蕭重元雖然內心歎服郗神殊的一手箭技,但他向來傲氣,十一歲的年紀最要麵子,他自信不會比郗神殊差,十中十對他來說是基本功而已。於是他禮貌地看向郗神殊,用眼神詢問她意下如何。


    郗神殊當然欣然應允,在她家也二哥郗允休沐得空了能陪她比兩把,和她玩得最好的五哥則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其他幾位哥哥都不大願意和她玩真的,都要作勢讓她,沒幾分意思。至於自己的辣雞弟弟,罷了,就不提了。


    麵對這位同齡人的“邀戰”,郗神殊點點頭:“蕭哥哥比五射中的哪項?”


    射,是君子六藝之一,聖人孔子都愛的很,又分五種技法: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1,難度有差。郗神殊這樣說的意思便是,她很是自信,五種都可以比,隻聽對手的意思了。


    蕭重元也不是個輕易能服輸的,一聽這話,少年意氣就激起了:“郗妹妹定吧。”


    郗神殊不再謙讓:“那便連珠箭吧。”刷刷刷刷出去特別爽。


    連珠箭就是參連。要求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矢矢相屬,若連珠之相銜。參連做得好的人,四支箭是可以首尾練成均勻的直線的。


    郗神殊請蕭重元先,蕭重元沒有拒絕,嗖嗖嗖嗖四箭連射,把連珠箭做到了極致。


    輪到郗神殊。郗神殊和蕭重元的表現好像就是直接複製黏貼了一遍,嗯……所以算平手。


    郗神殊卻不愛咄咄逼人,“多謝蕭哥哥陪我練箭。”沒了再玩的心思了。


    不一會,蕭重元便和郗神殊討論起了射箭的技巧。


    “下月十五鄱陽長公主會舉行射箭賽,郗妹妹會去麽?”蕭重元覺得這種比賽郗神殊絕對有興趣一觀的。


    鄱陽長公主,先帝簡文帝之女,當今同母妹,下嫁王導的曾孫王嘏,按照琅琊王氏那邊的輩分算,她和異母姐姐新安公主的輩分十分混亂。因為她和新安公主是同輩姐妹,但她的公公王琨卻和新安的夫婿王獻之是同一輩的。當然,這賴不到鄱陽長公主的頭上,她先嫁到王家去的,她就是想破頭也不知道母親李太後被新安灌了什麽迷魂湯,居然願意幫著她幹出這種蠢事。她沒出嫁的時候,她們和新安母女的關係也沒多好啊。


    鄱陽長公主在士族裏的名聲算是好的,起碼比新安公主要好多了,她嫁去王家,生兒育女,溫柔有令名,而且難得還是司馬家裏腦子拎得清的。她是皇上的親妹妹,尚且對士族和顏悅色,該有的禮節不會少,所以說,新安公主真是傻得很,不過是皇上一個異母妹妹,竟也敢假“皇上”的虎威,那天教訓郗神殊的時候說的話真的擺了好大譜呢。


    皇上一共四個姐妹,人人都封了長公主,隻剩下一個新安公主至今仍然是公主,便是被迫從了母命賜婚王獻之和新安的孝武帝對她不滿的示意了。可惜新安公主沒想明白,頂著一個公主的身份也要作妖。


    “自然要參加的。二哥早答應了要帶我去。”郗神殊言笑晏晏。鄱陽長公主名聲好,這種場麵世家自然很給麵子的。


    郗神殊這時才發現蕭二郎和弟弟已經不見了。


    旁邊侍立的侍女雨露道:“五公子已和蕭二公子出去了。好像要去釣魚……”


    郗神殊越長越大,身邊也有幾個心腹了,一個穩重謹慎妙語連珠的雨露,一個一身武藝機變過人的雪露,這次出門也帶了出來。雪露剛剛還在的,這會子應該跟著弟弟去了。郗神殊很放心。


    郗神殊不知道的是,剛剛她和蕭重元比賽的時候,蕭二郎忽然想起了她親娘的囑咐:“多給你哥和郗姐姐製造機會,必要時把郗弟弟帶去別的地方玩。”於是拉著郗炎兒去釣魚,郗炎兒看了看姐姐玩得起勁的亞子,放心地走了。


    蕭二郎:真有我的,我要是投身媒人行業,多少媒婆要失業啊!


    然後他們倆就在蓮池旁釣起魚來。說起來釣魚也算名士風流,縱情山水,樂事一樁,蕭二郎和郗炎兒兩個世家出身的耳濡目染多年,這會子裝13也裝的像模像樣。


    於是剛好今日來舅家拜訪舅舅和舅母的王弘就聽見了這樣一番話:“不知道阿姐玩的怎麽樣了。”2


    “放心吧你,我阿兄一定會照顧好你阿姐的。”


    “射箭有什麽好玩的啊,我姐就愛那套。”


    “我哥也是!我連弓都拿不起。令姐真是女中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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