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降世, 真是罕見的景象。”紀九桐一眼望見那小金蓮顫顫巍巍地在湖水中央舒展著枝葉,心裏隻覺得這小玩意非常的可愛, 恨不得自己也種一棵。她興衝衝地向與鏡道, “咱們這一次真是出來對了,不然,也看不到那麽特別的景致,你說對嗎?”


    “許是湊巧。”與鏡道。他遙望著薄霧之中盛放的小巧金色蓮花, 耳中聽到弟子們喜悅地紛紛議論之聲, 不由也舒緩了些許緊繃的神色, “是你運氣好罷了。”


    紀九桐倒笑了, “這路不是你選的嗎?怎麽賴到我頭上?”


    她又道, “不過……剛剛你硬要走這條路,我要繞路還不讓, 你說,你是不是對此蓄謀已久?”


    “我怎麽會知道這裏會有金蓮花?”與鏡轉開臉,答道, “不過是碰巧而已。”


    紀九桐微側過臉, 盯了他半晌, 這才迴轉目光, “好吧, 那就當是我們運氣好吧。可是,能看到這麽個景象也是好事,你瞧它,多可愛啊。要是咱們的水池裏也能幻化出一支, 讓進來的人個個都吃一驚,這才好呢。”


    與鏡笑了一聲,微微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其實他說了謊,他並不是要去看什麽比賽,也對什麽黑馬之類的言論沒有興趣,他今天約紀九桐出來,又特地繞了路,其實就想讓紀九桐見一見這朵金蓮。


    那是昨天他在趕迴沉星塘途中聽到的閑談,那兩個小姑娘大概是很要好的朋友,正嬉笑著說南池的金蓮要開了,相約明日去看。與鏡本來無意窺聽,奈何她們笑得實在太過快活和響亮,於是那一席談話便一字不漏的飄進他的耳朵中。


    金蓮開放是個異象,但並不是異寶出世,能人降生的必要條件。天盛宗地處靈氣聚集之地,先祖特地在靈脈上打下地基,所以這種異象並時時在天盛宗各處發生,大家並不以為怪。可是,與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卻難得的斂了思緒。


    隻因他依稀記得,在他還隻是一把靈劍的時候,整日被劍主縛在背上的時候,曾在半夢半醒間,聽到過一個傳說。


    那傳說很是飄忽古老,和每一個在修真界盛行過的傳說一樣。但是細究起來,也就是一句很叫人覺得幼稚的話。具體是誰的聲音,與鏡已經完全忘記了,隻記得他們在笑談間提到了這句話:傳說中,看見金蓮花的人能一生都幸福順遂。


    其實,那種沒有證據的迷信是很多的,譬如許願井中掉下硬幣的正反麵,左右眼皮的跳動。如果與鏡是個真真正正從千年之前成長起來的孩子,那他早就把這句話拋到了腦後,不會有一分一毫的在意——即使是孩子,也應該知道那不過是個謊話。可是,那時候他隻是一把不知世事,沒有前塵的劍,於是,他便執拗地對此深信不疑。


    紀九桐見他神態有異,不由有點納悶。她雖然已經極力融入了修真界之中,可是被考到民俗這方麵的事,難免還是要露出馬腳來。對於這種千年之前流傳的古老傳說,自然也是毫不知情。因此,紀九桐隻是倚在欄杆上,無知無覺地笑嘻嘻道,“想一想,到時候我用幻術做一池子的金蓮花,一定能把大家都嚇一跳。”


    與鏡抬起眼來,怔怔地望著她,也露出一個笑容來。比起什麽撕心裂肺,他更希望她能平安康健。他不由自主輕聲喚道,“九桐……”


    “怎麽了?”紀九桐道,她不知與鏡此時心中所想,正指揮著掌中靈力流轉,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副畫卷裏,“哎,我和你說,這兒這麽好看,你幫我用靈力留個影像,好不好?”


    所謂用靈力留影像,就和現代的照相的差不多,催動靈力在特製的畫卷上運作,不用很多時候,便能完整地繪出一副畫卷。隻不過,這技術通常用來工匠之間傳遞製作工藝,或者同門之間傳遞情報,單純用來做紀念的,倒是少之又少。與鏡接過了她手裏畫卷,道,“怎麽用?”


    “很簡單的,我教你。”九桐道,她用袖子抹了兩把自己的麵孔,顯出原身來,虧得此處人雖多,但都不在他們身邊,就算有零星幾個,也隻顧著驚歎湖中金蓮,沒空往這邊望。九桐走上前來,抬起手和他如此這般,嘀嘀咕咕了一番,“就是這樣,意隨心動,很容易的。”


    “我從前倒是用這種東西傳遞過仙山景致,隻是從沒畫過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畫好。”與鏡道,他半垂著眸子,修長的手指握著畫卷,“你不怕我把你畫得太難看?”


    “怎麽會?”紀九桐道,“你放心好了,就按照我教的那個法子,百試百靈。就算畫的醜了,我這還有備用的。”


    她退後兩步,仿佛覺得這事很有意思,道,“我數三二一,數到一的時候你就運行靈力,好嗎?”


    與鏡應了一聲,紀九桐便數道,“三,二——”


    她本來想後退幾步,找個風景好一點的位置,便住口不數了。哪知道與鏡耳中聽她這麽數了兩聲,自然地以為她要喊一,靈力運轉如電,已將畫卷激活了。


    這聲“一”再落下,便已經遲了。與鏡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略帶歉意地把手裏的畫卷遞給她,“畫錯了。”


    他還以為敗壞了紀九桐的興致,但紀九桐一接過去,就笑了,“好吧,是我喊得不對,所以才會這樣的。”


    畫卷上仙氣飄渺的瑤池倒是對的,遠處的群山雲斜霧罩,金蓮也很爭氣,寶光璀璨地散發著自己的光芒,隻是人像不大合格。紀九桐正在迴頭,所以畫像隻繪下了她半張側臉,一頭黑發倒是不合時宜地揚起了,像個什麽藝術照似的,整個構圖抽象得很。


    紀九桐一麵端詳著畫卷,一麵便笑得直不起腰來。她是萬萬沒有料到,到了修仙界,還有人能拍出個糊圖來逗樂子。與鏡被她這麽一笑,有些生氣了,伸手要來奪畫卷,道,“我若再畫,不會如此!”


    “下一張再畫,可就不會畫的這麽好看了!”紀九桐取笑他,把畫卷一合,不給他畫,這麽有趣的一張畫,她可得好好珍藏起來,不時就拿出來取笑與鏡。


    她這邊要躲,與鏡就更要搶,紀九桐逗了他幾下,感覺自己真是太幼稚了,公共場合,還是要注意身份才行。要是被什麽人看見自己打打鬧鬧的,怕是又要挨一波奇怪的眼神攻擊了。雖然她臉皮也不薄,不過也不該是這種丟法。


    當下,她咳嗽了兩聲,道,“你住手!非要讓人看見占星長老和第一劍靈當街鬥毆才行嘛?”


    與鏡跟她待了這麽長時間,倒是也不像從前一樣了,他道,“隻有你破除了偽裝,我可沒有。你身為長老,卻和小弟子搶東西,又是什麽緣故?”


    這什麽人啊?紀九桐又生氣又好笑,一時都把握不住自己該反駁還是大笑。她實在忍不住了,後撤了一段,把畫卷遠遠地拋在了與鏡懷裏,“好了好了,給你給你,別再問我討要了。”


    與鏡之前要和她搶畫,不過也是一時起意,如今真的到手了,他反倒覺得沒意思起來。見紀九桐已經遠遠地走開了,便隻把畫卷展開來,又細細看了兩眼,自言自語道,“也不是太難看啊。”


    不過,可能九桐的標準和他不一樣吧。與鏡這樣想著,伸出手來,胡亂地去撫平畫卷上的褶皺。他撫著撫著,卻突然感覺有什麽不對,連忙道,“九桐,你快過來看。”


    紀九桐正扶著岸邊的靈柳觀察他,見他此言不像是要秋後算賬,便笑了一聲,踱了過來,“幹嘛?”


    “你來瞧這畫。”與鏡道,把畫卷在她麵前展開了,一瞬間,瑤池山霧,全都在畫卷上彌漫起來,紀九桐一眼望見的仍是自己那四分之一張側臉,笑道,“很孤傲,怎麽了?”


    與鏡不說話,隻伸出手指,指了指遠處小橋上的一個人影。


    這人行走的速度應該很快,要不是畫卷一揮而就,壓根就無法捕捉到那麽一個輕飄飄的身影。紀九桐眯起眼睛,仔仔細細地將那個背影打量了一番,“不是……不是天盛宗的裝束。”


    由於他們那個掌門的緣故,天盛宗內,形式主義盛行,門內弟子均有嚴格的裝束打扮要求,例如煉丹長老門下著青,真武長老門下著深紅,弟子服和長老服的樣式都有嚴格的規定,不得輕易變裝。那畫上人卻穿的是一身黑色短打,不符合任何人門下的著裝標準。如此說來,要麽就是有個外人入侵了,要麽就是本門弟子特意改頭換麵,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紀九桐沉吟著,手指上往那個逃竄的人影上不輕不重地打了個圈,“你欲如何?”


    “你看他的方向,是往弟子房那邊去的。”


    不久以後,雙人賽就要召開,但隻有排名前一百位的弟子,才有資格組隊參賽。於是,他們參加完單人賽後,便也不各迴師門,就在一排廂房之中住下了,各自組隊,等待著下麵兩場比賽。這一點,紀九桐也是十分的清楚,但她仍要矜持一下,“不是我說,咱們這時候找巡邏隊過來,才是事半功倍。”


    “但你不會,是嗎?”與鏡望向她,兩人相視一笑,收起了畫卷,越過石橋,往另一邊的弟子房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開始了!小學生式打打鬧鬧!


    九桐:給我注意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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