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宴會
“娘娘，您都不知道當時場麵有多壯觀，大將軍帶著兩路縱隊在前麵開路，後麵全是全是蠻族朝貢的隊伍......”碧柔邊給衛夕顏梳發邊喋喋不休，衛夕顏被她的吵得頭皮一陣陣發麻。</p>
“好了，碧柔。”她終於忍不住道，“再不快些，就趕不上一會的國宴了”</p>
碧柔這才住嘴，順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p>
衛夕顏從側門進入集英殿的時候，裏麵大多位子都已坐了人。自己現在風頭正盛，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哪裏還有自己的位子啊！正躊躇間，一個侍女走在衛夕顏麵前道：“我家娘娘有請才人。”順著侍女伸的方向，正對上於嬪，她指了指身旁的空位衝著衛夕顏淺笑。</p>
“多謝了。”衛夕顏坐在她的身側道。</p>
“天天這麽客氣，你不累我可累了啊。”於嬪斜眼看著她說道。</p>
笑了笑，她並不答話，隻是看著對麵坐的文武百官。他們之中，有兩位並列坐在前排的武官尤為紮眼—正是周懷和楊博。</p>
“年齡大些的，是皇後的父親，鎮軍大將軍周懷，旁邊那個，是貴妃的親哥哥，輔國大將軍楊博。”於嬪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p>
衛夕顏不好說前幾日在太極殿見過，隻能點點頭。</p>
“是不是覺得楊貴妃兄妹感覺倆完全不一樣？”於嬪湊近，壓低聲音說，“楊將軍和七王都是有名的蕭疏軒舉，翩翩有度。偏偏就這楊貴妃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怎麽看都不像一家人是不是？”</p>
想了想前兩天初見他們二人的情形，還真是這樣。</p>
於嬪帶著不屑，接著說：“同一家出來的，骨子裏的東西是改不掉的，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人更可怕啊！”</p>
她聽後，身形一頓，再看楊將軍，嘴角勾起，言笑晏晏，更不覺遍體生寒。</p>
這時候，趙公公站在殿前，所有人都起身，看著皇上與其後跟著的是皇後和四位皇子緩緩步入大廳。</p>
衛夕顏偷偷抬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p>
琛楓！</p>
心中一陣抽動，他好像比自己入宮前清瘦了許多，是休息的不好麽……戀戀不舍地將視線移開，卻對上一道清澈的目光......</p>
清許！</p>
她心中驚叫。</p>
注意到到她，清許的目光也不閃躲，隻是抿嘴一笑，卻足以讓自己慌了神。</p>
“你怎麽了？”身旁的於嬪扯了扯她的袖子，“我看那個七王一直往咱們這邊看，你倆是相識麽？”</p>
她輕輕搖了搖頭，“這幾個皇子我都不認識。”</p>
於嬪不漏痕跡地向她移近了些，悄聲說：“那個看你的就是七王清許，是不是和他舅舅的感覺很像？”</p>
衛夕顏一怔，他竟然就是貴妃之子七王？</p>
於嬪接著說：“挨著他坐的就是九王嘉文，淑妃之子，從小便和七王親近些。”</p>
她望著嘉文，雖貴為皇子，他的身上卻帶些放蕩不羈的瀟灑，輕聲喃喃道：“看著不像是皇室之人啊。”</p>
“他呀…….”於嬪似有無奈，“沒事就喜歡調戲宮女，從沒個正經樣。”</p>
忍不住笑了出來，昂頭看著離皇上最近位子上的男子，她悄聲問道：“他就是皇後之子，三王吧。”</p>
於嬪不說話，神色變了變，“有勇無謀，沒主見的莽夫而已。”含糊了幾句又偷偷指了指一個熟悉的身影，“喏，四王琛楓，一個很有趣的人。”</p>
她按耐住心中的洶湧，沉聲：“怎得有趣？”</p>
“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卻從未有過一妻一妾，你說有沒有趣？”於嬪的眼神頗有深意，“有人說，其實他有斷袖之癖…..”</p>
聽到這話，她有些哭笑不得，睜大眼睛，想開口辯解，話到了嘴邊及時止住。這時領侍來傳，克蘇勒部長子夏久都等一眾人等已在殿外等候。</p>
皇上淡淡吐出一個字，“宣。”</p>
一行人伴著齊刷刷的目光步入大殿，為首之人左右不過而立，小麥色的皮膚，目光炯炯，身形健壯，不卑不吭，帶有北方人特有的一種粗獷，聲音猶如震天響雷：“臣，夏久都，率一眾使者，拜見皇上！”</p>
“免禮。”皇上的表情諱莫如深。</p>
簡單寒暄幾句，歌舞表演便正式開始。期間夏久都撐起下巴，眯著眼睛，看了片刻，就作不耐煩相。</p>
“是歌舞不夠盡興麽？”皇上察覺到了夏久都的樣子，隨即叫停了歌舞，問道。</p>
“皇上，”夏久都拱手，“這些舞女身姿美是美，但完全舞不出所要表達的神韻，隻是些空會作弄的驅殼罷了。”</p>
“放肆！”正在和身側大臣交流的周懷聽到此話，厲聲道。</p>
皇上隻是衝著擺了擺手，“聽他把話說完。”</p>
夏久都瞟了周懷一眼，接著說，“我們部的公主洛桑，身帶異香，一舞如同九天仙女下凡，見識其舞姿過之人皆稱其為神女。既然周將軍不服，今日，臣就借機讓她獻上一舞，聊表我部對皇上的尊敬，不知皇上是否準許？”</p>
皇上微微頷首，夏久都看到皇上沒有意見，隨即拍了拍手。</p>
一陣悠揚胡琴聲過，一個周身素白的蒙麵女子款款步入廳堂。長袖一甩，一陣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腰身隨著琴聲扭動，好似珠纓旋轉星宿搖，又如花蔓抖擻龍蛇動，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迴風之流雪，看得眾人如癡如醉，一舞盡了，眾人久久難以迴神。</p>
“好，”皇上最先鼓掌，麵雖帶笑，但眼神中寒意盡顯，“原來真有人能一舞生香，不愧是驚為天人啊！”</p>
夏久都的笑容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再一鼓掌，座下的女子抬手將掩麵的白紗摘下。</p>
“嘶......”看到女子真容之後，於嬪倒吸一口涼氣，衛夕顏也跟著不禁感歎，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當真是驚為天下人!</p>
再抬眼四下望去，座下各位不無感歎。</p>
“哼，也不過是庸人之姿。”略帶尖銳的女聲打破了這一刻的寂靜。</p>
衛夕顏頭也未轉便知道這是誰再說話。</p>
皇上看著坐在位子上臉帶不滿的楊夫人，笑道：“愛妃的舞姿朕也是見識過的，看你的樣子，很是不服啊？”</p>
“當然不服！”楊夫人一身豔紅色長裙，襯得整個人更是嫵媚迷人。她站起身，不屑道：“體生異香雖是新鮮，但還不如妾身宮中焚地百濯香來得清心。再說這舞蹈，也是一般而已，還請皇上給妾身一個表現的機會。”</p>
皇上大笑：“既然愛妃如此自信，那你便試試吧。”</p>
楊夫人低頭，又蹙起眉頭，為難道：“可是，這應得倉促，一時也找不到什麽好的琴師。”</p>
“這有什麽難得，在座的各位姐妹，哪個不是名門之後，不過是彈奏七弦琴而已，你覺得誰能勝任，就找誰同你一起不就信了。”楊貴妃突然開口。</p>
“這樣......”楊夫人眼光橫掃過一眾妃嬪，來不及等大家反應，她玉手芊芊一指，“妾身覺得張才人既是女官出身，如此定是難不住她，你說是麽，妹妹？”</p>
瞬時，感覺幾十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衛夕顏起身，看了眼上座之人，一臉殷切。眼神又拂過琛楓的位子，他隻是低頭斟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p>
“那便獻醜了。”她迴道，心中沒來由一股怒氣。</p>
坐定之後，手撫過琴身。哪想剛彈沒幾下，琴弦就斷了，幾位妃嬪直接忍不住笑出了聲。</p>
楊夫人一臉惋惜，“妹妹如果不會就不要應得這麽直接，這可是宮中最好的一把琴，你這一下琴弦斷了，這不是讓我難堪麽。”</p>
沒有人再說話，場麵瞬間變得尷尬起來，她知道自己是中計了。但也不知怎麽辦才好。</p>
這時清許突然站起身道：“父皇，宮中的琴久不彈奏，難免容易鬆動，兒臣今日正好帶了一把琴，已讓下人去取，請稍微片刻。”</p>
“好。”皇上的聲音聽不出感情。</p>
不一會，琴送到自己的麵前，衛夕顏一時呆住，這正是她在聽翠園彈奏的那把琴！</p>
心懷感激地抬起頭，清許噙笑看著她，目光溫柔的化不開。</p>
隨意撥了幾下，曲不成調，不時傳過幾聲輕笑。她隻當沒聽到，側耳傾聽弦聲，確定無誤後，她點頭對著楊夫人示意，接著抬手，琴聲泠泠，如昆山玉碎鳳凰叫，如芙蓉泣露香蘭笑。</p>
楊夫人著紅裙，迎著衛夕顏的琴聲，舉手投足之間，曤如羿射九日落，皎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p>
長袖拂麵腳踏蓮，琴音扶搖驚山河！</p>
一曲終了，楊夫人眼波流轉，看了看衛夕顏，似有些不可思議。</p>
“哈哈！”皇上靜默片刻朗聲大笑，群臣心領神會，掌聲熱烈。</p>
“兩位娘娘配合得天衣無縫，我竟不知這世上還有如此美妙的琴音和如此動人的舞姿！”夏久都略感難堪，訕訕道。</p>
“話說起來，”楊博開口，陷入沉思一般，“自從八年前聽到過衛太傅的夫人彈過一曲，就再也沒有聽過這麽好的琴音了。”說著，他轉頭看著衛夕顏：“沒想到張才人琴技如此高超！”</p>
衛夕顏的心頓時停跳，聽到熟悉的名字，往事一幕幕好似重現在眼前，她極力穩住心智，但手卻止不住的顫抖。</p>
“楊博，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三王突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p>
楊博這才仿佛意識到說錯了話，忙施禮，“卑職一時酒勁上頭，口不擇言，請皇上贖罪！”</p>
“罷了罷了，今日是大喜之日，提這些晦氣的事情作甚。”皇上擺了擺手，又說到：“不過你們需時刻謹記，以後再有人敢像衛雲一般犯有謀逆之心，朕定當誅其九族！”</p>
“是，皇上！”</p>
聲音響徹大殿，將她從一片空白中拉迴現實。下意識地，她望向琛楓，他皺著眉頭，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隔著人群，他把酒杯貼在嘴邊，噓聲狀。</p>
踉踉蹌蹌地迴到座位上，於嬪心疼的對她說：“你看你，臉煞白，嚇得不清吧。”</p>
衛夕顏長吸一口氣，勉強對她擠出了一個笑容。</p>
這時，夏久都走到大殿中央，左膝下跪：“現今我夏久都代表克蘇勒部，誠心稱臣，承諾每年定期朝貢，並將我部公主洛桑進獻給偉大的天可汗，希望皇上能夠收下！”</p>
白衣女子已經重新將麵紗帶上，看不清表情，隻是隨著一眾使者跪下。</p>
皇上開懷暢笑，“如此，那朕便收下了，從今日起，著克蘇勒部公主為正二品妃位！”</p>
“謝皇上！”夏久都低頭，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p>
“娘娘，您都不知道當時場麵有多壯觀，大將軍帶著兩路縱隊在前麵開路，後麵全是全是蠻族朝貢的隊伍......”碧柔邊給衛夕顏梳發邊喋喋不休，衛夕顏被她的吵得頭皮一陣陣發麻。</p>
“好了，碧柔。”她終於忍不住道，“再不快些，就趕不上一會的國宴了”</p>
碧柔這才住嘴，順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p>
衛夕顏從側門進入集英殿的時候，裏麵大多位子都已坐了人。自己現在風頭正盛，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哪裏還有自己的位子啊！正躊躇間，一個侍女走在衛夕顏麵前道：“我家娘娘有請才人。”順著侍女伸的方向，正對上於嬪，她指了指身旁的空位衝著衛夕顏淺笑。</p>
“多謝了。”衛夕顏坐在她的身側道。</p>
“天天這麽客氣，你不累我可累了啊。”於嬪斜眼看著她說道。</p>
笑了笑，她並不答話，隻是看著對麵坐的文武百官。他們之中，有兩位並列坐在前排的武官尤為紮眼—正是周懷和楊博。</p>
“年齡大些的，是皇後的父親，鎮軍大將軍周懷，旁邊那個，是貴妃的親哥哥，輔國大將軍楊博。”於嬪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p>
衛夕顏不好說前幾日在太極殿見過，隻能點點頭。</p>
“是不是覺得楊貴妃兄妹感覺倆完全不一樣？”於嬪湊近，壓低聲音說，“楊將軍和七王都是有名的蕭疏軒舉，翩翩有度。偏偏就這楊貴妃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怎麽看都不像一家人是不是？”</p>
想了想前兩天初見他們二人的情形，還真是這樣。</p>
於嬪帶著不屑，接著說：“同一家出來的，骨子裏的東西是改不掉的，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人更可怕啊！”</p>
她聽後，身形一頓，再看楊將軍，嘴角勾起，言笑晏晏，更不覺遍體生寒。</p>
這時候，趙公公站在殿前，所有人都起身，看著皇上與其後跟著的是皇後和四位皇子緩緩步入大廳。</p>
衛夕顏偷偷抬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p>
琛楓！</p>
心中一陣抽動，他好像比自己入宮前清瘦了許多，是休息的不好麽……戀戀不舍地將視線移開，卻對上一道清澈的目光......</p>
清許！</p>
她心中驚叫。</p>
注意到到她，清許的目光也不閃躲，隻是抿嘴一笑，卻足以讓自己慌了神。</p>
“你怎麽了？”身旁的於嬪扯了扯她的袖子，“我看那個七王一直往咱們這邊看，你倆是相識麽？”</p>
她輕輕搖了搖頭，“這幾個皇子我都不認識。”</p>
於嬪不漏痕跡地向她移近了些，悄聲說：“那個看你的就是七王清許，是不是和他舅舅的感覺很像？”</p>
衛夕顏一怔，他竟然就是貴妃之子七王？</p>
於嬪接著說：“挨著他坐的就是九王嘉文，淑妃之子，從小便和七王親近些。”</p>
她望著嘉文，雖貴為皇子，他的身上卻帶些放蕩不羈的瀟灑，輕聲喃喃道：“看著不像是皇室之人啊。”</p>
“他呀…….”於嬪似有無奈，“沒事就喜歡調戲宮女，從沒個正經樣。”</p>
忍不住笑了出來，昂頭看著離皇上最近位子上的男子，她悄聲問道：“他就是皇後之子，三王吧。”</p>
於嬪不說話，神色變了變，“有勇無謀，沒主見的莽夫而已。”含糊了幾句又偷偷指了指一個熟悉的身影，“喏，四王琛楓，一個很有趣的人。”</p>
她按耐住心中的洶湧，沉聲：“怎得有趣？”</p>
“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卻從未有過一妻一妾，你說有沒有趣？”於嬪的眼神頗有深意，“有人說，其實他有斷袖之癖…..”</p>
聽到這話，她有些哭笑不得，睜大眼睛，想開口辯解，話到了嘴邊及時止住。這時領侍來傳，克蘇勒部長子夏久都等一眾人等已在殿外等候。</p>
皇上淡淡吐出一個字，“宣。”</p>
一行人伴著齊刷刷的目光步入大殿，為首之人左右不過而立，小麥色的皮膚，目光炯炯，身形健壯，不卑不吭，帶有北方人特有的一種粗獷，聲音猶如震天響雷：“臣，夏久都，率一眾使者，拜見皇上！”</p>
“免禮。”皇上的表情諱莫如深。</p>
簡單寒暄幾句，歌舞表演便正式開始。期間夏久都撐起下巴，眯著眼睛，看了片刻，就作不耐煩相。</p>
“是歌舞不夠盡興麽？”皇上察覺到了夏久都的樣子，隨即叫停了歌舞，問道。</p>
“皇上，”夏久都拱手，“這些舞女身姿美是美，但完全舞不出所要表達的神韻，隻是些空會作弄的驅殼罷了。”</p>
“放肆！”正在和身側大臣交流的周懷聽到此話，厲聲道。</p>
皇上隻是衝著擺了擺手，“聽他把話說完。”</p>
夏久都瞟了周懷一眼，接著說，“我們部的公主洛桑，身帶異香，一舞如同九天仙女下凡，見識其舞姿過之人皆稱其為神女。既然周將軍不服，今日，臣就借機讓她獻上一舞，聊表我部對皇上的尊敬，不知皇上是否準許？”</p>
皇上微微頷首，夏久都看到皇上沒有意見，隨即拍了拍手。</p>
一陣悠揚胡琴聲過，一個周身素白的蒙麵女子款款步入廳堂。長袖一甩，一陣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腰身隨著琴聲扭動，好似珠纓旋轉星宿搖，又如花蔓抖擻龍蛇動，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迴風之流雪，看得眾人如癡如醉，一舞盡了，眾人久久難以迴神。</p>
“好，”皇上最先鼓掌，麵雖帶笑，但眼神中寒意盡顯，“原來真有人能一舞生香，不愧是驚為天人啊！”</p>
夏久都的笑容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再一鼓掌，座下的女子抬手將掩麵的白紗摘下。</p>
“嘶......”看到女子真容之後，於嬪倒吸一口涼氣，衛夕顏也跟著不禁感歎，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當真是驚為天下人!</p>
再抬眼四下望去，座下各位不無感歎。</p>
“哼，也不過是庸人之姿。”略帶尖銳的女聲打破了這一刻的寂靜。</p>
衛夕顏頭也未轉便知道這是誰再說話。</p>
皇上看著坐在位子上臉帶不滿的楊夫人，笑道：“愛妃的舞姿朕也是見識過的，看你的樣子，很是不服啊？”</p>
“當然不服！”楊夫人一身豔紅色長裙，襯得整個人更是嫵媚迷人。她站起身，不屑道：“體生異香雖是新鮮，但還不如妾身宮中焚地百濯香來得清心。再說這舞蹈，也是一般而已，還請皇上給妾身一個表現的機會。”</p>
皇上大笑：“既然愛妃如此自信，那你便試試吧。”</p>
楊夫人低頭，又蹙起眉頭，為難道：“可是，這應得倉促，一時也找不到什麽好的琴師。”</p>
“這有什麽難得，在座的各位姐妹，哪個不是名門之後，不過是彈奏七弦琴而已，你覺得誰能勝任，就找誰同你一起不就信了。”楊貴妃突然開口。</p>
“這樣......”楊夫人眼光橫掃過一眾妃嬪，來不及等大家反應，她玉手芊芊一指，“妾身覺得張才人既是女官出身，如此定是難不住她，你說是麽，妹妹？”</p>
瞬時，感覺幾十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衛夕顏起身，看了眼上座之人，一臉殷切。眼神又拂過琛楓的位子，他隻是低頭斟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p>
“那便獻醜了。”她迴道，心中沒來由一股怒氣。</p>
坐定之後，手撫過琴身。哪想剛彈沒幾下，琴弦就斷了，幾位妃嬪直接忍不住笑出了聲。</p>
楊夫人一臉惋惜，“妹妹如果不會就不要應得這麽直接，這可是宮中最好的一把琴，你這一下琴弦斷了，這不是讓我難堪麽。”</p>
沒有人再說話，場麵瞬間變得尷尬起來，她知道自己是中計了。但也不知怎麽辦才好。</p>
這時清許突然站起身道：“父皇，宮中的琴久不彈奏，難免容易鬆動，兒臣今日正好帶了一把琴，已讓下人去取，請稍微片刻。”</p>
“好。”皇上的聲音聽不出感情。</p>
不一會，琴送到自己的麵前，衛夕顏一時呆住，這正是她在聽翠園彈奏的那把琴！</p>
心懷感激地抬起頭，清許噙笑看著她，目光溫柔的化不開。</p>
隨意撥了幾下，曲不成調，不時傳過幾聲輕笑。她隻當沒聽到，側耳傾聽弦聲，確定無誤後，她點頭對著楊夫人示意，接著抬手，琴聲泠泠，如昆山玉碎鳳凰叫，如芙蓉泣露香蘭笑。</p>
楊夫人著紅裙，迎著衛夕顏的琴聲，舉手投足之間，曤如羿射九日落，皎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p>
長袖拂麵腳踏蓮，琴音扶搖驚山河！</p>
一曲終了，楊夫人眼波流轉，看了看衛夕顏，似有些不可思議。</p>
“哈哈！”皇上靜默片刻朗聲大笑，群臣心領神會，掌聲熱烈。</p>
“兩位娘娘配合得天衣無縫，我竟不知這世上還有如此美妙的琴音和如此動人的舞姿！”夏久都略感難堪，訕訕道。</p>
“話說起來，”楊博開口，陷入沉思一般，“自從八年前聽到過衛太傅的夫人彈過一曲，就再也沒有聽過這麽好的琴音了。”說著，他轉頭看著衛夕顏：“沒想到張才人琴技如此高超！”</p>
衛夕顏的心頓時停跳，聽到熟悉的名字，往事一幕幕好似重現在眼前，她極力穩住心智，但手卻止不住的顫抖。</p>
“楊博，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三王突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p>
楊博這才仿佛意識到說錯了話，忙施禮，“卑職一時酒勁上頭，口不擇言，請皇上贖罪！”</p>
“罷了罷了，今日是大喜之日，提這些晦氣的事情作甚。”皇上擺了擺手，又說到：“不過你們需時刻謹記，以後再有人敢像衛雲一般犯有謀逆之心，朕定當誅其九族！”</p>
“是，皇上！”</p>
聲音響徹大殿，將她從一片空白中拉迴現實。下意識地，她望向琛楓，他皺著眉頭，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隔著人群，他把酒杯貼在嘴邊，噓聲狀。</p>
踉踉蹌蹌地迴到座位上，於嬪心疼的對她說：“你看你，臉煞白，嚇得不清吧。”</p>
衛夕顏長吸一口氣，勉強對她擠出了一個笑容。</p>
這時，夏久都走到大殿中央，左膝下跪：“現今我夏久都代表克蘇勒部，誠心稱臣，承諾每年定期朝貢，並將我部公主洛桑進獻給偉大的天可汗，希望皇上能夠收下！”</p>
白衣女子已經重新將麵紗帶上，看不清表情，隻是隨著一眾使者跪下。</p>
皇上開懷暢笑，“如此，那朕便收下了，從今日起，著克蘇勒部公主為正二品妃位！”</p>
“謝皇上！”夏久都低頭，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