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綺殿外的內給使見顧素未來了,連忙進去通稟,不一會兒,賢妃的大宮女芷喬便迎了出來。


    “貴嬪您來了,賢妃娘娘正等著呢。”說著,便引著顧素未往裏走去。


    “娘娘昨夜休息的可好?”顧素未問道。


    聽她這麽問,芷喬一下子愁了臉色:“娘娘這些日子為了采選的事,日日熬至深夜,怎麽勸也不肯休息。”


    “昨夜也是?”


    “是呀,天快亮時好容易願意去睡了,可剛睡了一個時辰,娘娘便醒了,說要起身。”


    顧素未蹙眉:“怎麽不叫娘娘多睡一會兒?”


    “奴婢等勸了,可娘娘說同貴嬪您有約在先,不能叫您來了久等。”


    顧素未聽後笑了:“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兩人說著,很快到了正殿,殿內的賢妃聽到她的聲音便先迎了出來。


    “素未,你來了。”賢妃說著拉住顧素未的手,往殿內走,“今日小廚房做了前兩月新研製的薔薇糕,你先前不是心心念念要第一個吃麽,都給你備著呢。”


    “都過去這麽些日子了,難為娘娘還記得。”顧素未笑道。


    顧素未其實不怎麽貪吃,隻是對新鮮事物較為感興趣。先前正是薔薇花期時,賢妃的小廚房說新研製了一種用薔薇花瓣做成的點心,隻是要待花期盡過,方能開始著手製作。因而那時的顧素未聽說後便同賢妃說,自己到時一定要做這第一個吃到薔薇糕的人。


    兩人說話間便進了正殿,在桌前坐下後,賢妃便示意大宮女傳膳,不一會兒,早已做好的早膳便一一都端了上來。


    知秋站在顧素未身邊替她布膳,跟著顧素未來的另兩個宮人便候在了殿外。


    她和賢妃都是用膳時不怎麽說話的,因而一頓早膳不多時便用完了。待內給使撤下早膳後,賢妃先前說的薔薇糕便端了上來。


    顧素未原以為這薔薇糕應是同花瓣顏色一般的淺粉抑或淡紅色,卻不想,端上來的薔薇糕竟如白雪般潔白,許是蒸時壓了模子的原因,小巧精致的糕點上是精美的各色印花。因薔薇糕是白色,裝點的碟子特意換了粉彩扒花高腳盤。


    顧素未看著盤中五個一摞的小糕點,笑道:“怎的這薔薇糕瞧著竟潔白如雪,是有何種特殊烹調手法麽?”


    “這我竟也不知了。你若是想知道,叫人來一問便知了。”賢妃說著,跟芷喬說了一句,對方便領命退了出去。


    不多時,芷喬便領著一人迴來,一福道:“娘娘,貴嬪,這位是孫典膳,那道薔薇糕便是她想出來的。”


    孫典膳瞧著約莫三十光景,身著竹青色公服,一頭烏發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見了顧素未與賢妃後,她便俯身下拜:“奴婢參見賢妃娘娘、貴嬪娘娘。”


    賢妃待她行了禮,才開口道:“孫典膳,這薔薇糕既是你所研製,那可否說明為何是雪白色的?”


    “迴娘娘。”孫典膳又是一拜,“這薔薇糕乃是用花房先前新培育出來的白薔薇所製。奴婢當時用了幾種薔薇,最後發現唯有白薔薇所製的薔薇糕不論是從口感還是品相都是最佳,因而今日呈上的薔薇糕才會通體雪白。”


    她說話間,顧素未早已夾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隨即歎了一聲:“這薔薇糕看著方方正正,吃起來卻十分軟糯,且甜而不膩,齒頰留香,果真是一道好點心!”


    聲音聽著很是愉悅,顯然這道薔薇糕輕而易舉地取悅了她。


    賢妃因不愛吃甜食,原是不打算嚐這糕點的,眼下聽了顧素未的話,便也自己夾了一塊。


    “果真與素未你說的一樣好吃。”賢妃笑道,“孫典膳辛苦了。來人……”她喚了一聲,候在殿門外的宮人走了進來,“去庫中將去歲中秋夜宴收的那件白玉花卉紋梳子背取出給孫典膳。”說著又看向眼前的人,“孫典膳,你且隨著她一同去吧,這道薔薇糕本宮同貴嬪都很是喜愛,希望日後能吃到更甚於此的。”


    孫典膳沒料到自己竟這般輕易便得了賢妃的賞賜,忙跪下稽首道:“謝賢妃娘娘賞,奴婢一定潛心研製,不叫娘娘失望!”


    賢妃也沒再說話,而是揮了揮手,孫典膳便隨著那位宮人一同退出了正殿。


    眼見著她們離開,賢妃才將視線轉了迴來,看到顧素未又夾了一塊薔薇糕後,她不禁道:“真這麽好吃?”


    顧素未聞言奇怪地看向她:“你覺得不好吃?”


    “也不是,隻是覺得同尋常糕點沒甚分別,你知道的,我不喜甜食。”


    “那你還說好吃,還賞了那典膳梳子背?”


    賢妃輕咳一聲:“這不是見你如此喜愛嘛。”


    顧素未聽後才明白,原來賢妃並不是真的認為這薔薇糕好吃才賞賜孫典膳,而是因為她喜歡。


    一時之間,顧素未竟不知要說什麽。


    前世賢妃就待她極好,若不是有對方護著,無寵位份又低的顧素未怕也是活不到武定十三年。如今重活一世,賢妃還是這般真心待她。顧素未有時覺得,自己運氣應是極好,雖不得聖寵,卻能在這波譎雲詭、人心難測的後宮遇見這麽一個真心相待的人。


    好一會兒,她才半開玩笑地開口:“若是日後我在你這每用一道菜都說好吃,那你是不是每個宮人都要賞一道呀?”


    賢妃聽後一怔,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又聽得對方道:“既如此,那日後我便同宮人們說好,賢妃娘娘給的賞賜五五分,我拿一半兒,他們拿一半兒,一本……不,無本萬利!”


    她話音剛落,殿內便響起低低地笑聲,賢妃看著她戲謔地笑容才反應過來對方在逗自己,便搖頭失笑:“你呀。知道的清楚你在玩笑,不知道的還當我這個賢妃苛待了你,倒叫你想辦法上我這兒掙錢來了。”


    陛下登基十年,後位卻始終空懸,後宮中位份最高的便是四夫人之一的賢妃,因而陛下也就將總理六宮之權交於賢妃,令她暫代。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連日來的勞累也終於讓賢妃顯出了一些疲態,顧素未見了便道:“方才我進來時,芷喬告訴我,娘娘似乎許久不曾安眠了?”


    “哪有這麽嚴重?”賢妃笑了,“不過是這些日子因著采選的事歇得晚了些。”


    顧素未看著她:“可你眼下的烏青不是這麽說的,想來應當不隻是晚了些,而是幾乎不曾入睡吧?”


    賢妃這才摸了摸自己眼下,有些赫然:“被你看出來了?先前梳妝時我分明說了讓她們好生遮住的。”


    “氣色不好,多少脂粉都遮不住。”顧素未勸道,“娘娘該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賢妃:“放心吧,如今家人子俱已入宮,住進了彩絲院。再過些時日,待她們規矩都學全了,便可進行殿選,這殿選一結束,我就可以暫時休息躲個懶了。”


    大孟家人子采選三年一次,每次於當年夏初開始,分為兩批。


    一批是入宮後是充作宮人女史。由各州、省選送家世清白、麵容姣好的良家子入亙都備選,到了亙都後,先由陛下欽點的花鳥使按規矩篩掉一批不合適之人,餘下的待亙都各貴女入宮後方能入宮等待另一輪篩選。


    這第二批便是為陛下采選的宮嬪。宮嬪采選乃是大事,因而每到這時,亙都京官及駐外二府、督、護、縣官吏家中二八以上適齡女兒都要備選。隻是非京官家中女兒不需要特意跑一趟亙都,隻需在家中等候負責采選的內常侍。若不合適,內常侍便會留翠玉一塊,意指可自行婚配,不必上京備選。一番篩選後合適的女兒便立時啟程趕往亙都,同亙都符合條件貴女一同入宮,等待殿選。


    雖是同一年采選,但二者卻大為不同。


    一來諸位貴女入宮時日早於前者;二來諸位貴女入住彩絲院,而前者去六尚局;三來諸位貴女由尚儀局尚儀親自教導禮儀,待禮儀周全,時日到了,便可進行殿選,中選者或為天子宮嬪,或賜婚皇室宗親,落選者仍是送迴本家自行婚配。而六尚局諸人便無需如此複雜。由於年齡尚幼,隻需在各處學習一番,冬至前由各掌、典級女官教考過後將可留下之人名冊呈送司級,司級女官複核過後篩去不合適之人,最終將確定名冊抄送各尚級,尚級女官備冊登記交予尚宮局司簿後,名冊上的諸人便留用六尚局女史。而旁的沒選上的便送至各處做各類雜務。


    如賢妃所言,此時采選已至尾聲,隻待最後殿選。然而躲懶卻是沒機會。如今秋分已過,再過不久便是冬至,依製,冬至這日外命婦有邑號者都要進宮向皇後參賀。如今後宮無主,一概事務皆由賢妃主理,接見外命婦的事自然落到她頭上。不僅如此,冬至的闔宮夜宴也少不得她主持打理。


    這道理賢妃明白,顧素未也明白,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各自圖個心理慰藉罷了。


    這時,忽見候在殿外的宮人走了進來,一福道:“賢妃娘娘,尚儀局崔尚儀求見。”


    賢妃與顧素未俱是一愣。


    “快宣。”賢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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