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會兒,老板就把四匹西域寶馬牽拉的頂級豪車風風火火開到門口。堂倌恭恭敬敬替他撩開簾子,我一看,嗬,我這遠房表兄最近過得是越發滋潤了。隻見他猿臂蜂腰,明眸善睞,臉如敷粉,眉如墨裁。那種精致的五官又奇妙得不會讓人覺得柔弱,卻是一種屬於男人的豔麗,英氣勃勃,我真是一點兒也想不到他是個拉皮條的。你說你都長成這樣了,一到我姑姑府上,我那幾個姑表妹連同我姑姑全得尖叫的,勾勾手指就是駙馬爺,你至於麽你。當然我也就是想想,估計人家對他這職業還挺驕傲的嘞。


    老板慵懶地踱到我身邊坐下,“小枕這是剛送走了娘娘,出來放鬆放鬆?”基本上我到他這兒來都是微服私訪,所以他跟我說話也成天你啊我啊的。


    “放鬆個屁!”他這一提就讓我想到表哥了,看來這種偷摸j□j的事情,我還有好一陣子可以做——弄不好就是一輩子。我跟他把杯子一撞,“今天,我是帶個朋友來的。他還是個處男,所以你給他安排個會伺候人的。”


    “他喜歡男的還是女的?”他下意識地問。


    我湊近他,嚴肅地說,“不管他喜歡什麽,明天太陽升起之前,你都要改變他的屬性,讓他從此以後,百折不彎!”


    他臉上露出很有興味的神色,問我他在哪兒。我說他就快來了,顧亭林這個不經事的,一聞到脂粉味就紅著臉窩在一邊,含羞帶怯時不時瞟一眼大堂,尼瑪都不知道他是來嫖/娼還是來賣身,見到老板開車來,就緊張得去放水了。


    過不了多久,顧亭林猥猥瑣瑣地迴來了。我使了個眼色:“就是他。”


    老板望見顧亭林,臉色刷地一變,一秒鍾前還談笑風聲的人,下一秒直接就傻逼了,然後鐵青著臉站了起來。顧亭林看著氣勢洶洶的老板,嚇得跟個小鵪鶉似的,求救似的望著我。我跟他說:“這是段大老板,段榕。”用眼神質問他,他勾引過人家沒有,顧亭林可憐巴巴地搖頭。我隻好訕笑著對段榕介紹,“這個……這個就是小顧。”


    然後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段榕就拉著顧亭林跑了。


    我了個大艸!這是什麽意思!他們倆認識麽!認識麽!以顧亭林的尿性他根本不會來這種煙花之地吧!以段榕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尿性他也根本不care一個綠茶婊吧!但是!以段榕的床技,和顧亭林的沒節操,很有可能明天太陽升起之前,顧亭林就再也抱不了女人了!那豈不是便宜了我表哥!


    不行,我要阻止這一切!


    可是煙柳十八樓要多熱鬧有多熱鬧,我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跑得不見了,我問堂倌你們老板開了哪間房,他死也不肯說。我躊躇片刻,想一把火燒了了事,卻又舍不得這麽個可以來去自由的高級會所,於是就氣哼哼地點了這裏的頭牌,打算跟妹子滾床單去啦~


    我是vvip客戶嘛,所以我的優先權最高。頭牌本來很忙的,我走到她閨房外的時候,她正在賣力地給嫖客吹拉彈唱,但是我打了個響指,那人就隻能屁滾尿流地給我滾出來,這感覺真他媽棒極啦~我在宮裏做皇帝,就沒這個禮遇,基本上誰都壓我一頭,但是我一旦脫掉皇袍微服私訪,人人就把我當皇帝伺候,這真是很奇怪的一樁事。我正要掀簾而入,裏頭聲音沙啞的妹子就讓我出去等一等。


    這也是段榕的生意理念之一:他做的是服務行業,但是都要求手下的花魁公子們鼻孔朝天,比誰都牛。


    “男人都是犯賤的。”段榕嚴肅地說,“他花那麽多錢,真的是求你陪他睡覺麽?那不是一個洞就能解決的事情麽?他何必找你呢?你那麽貴,你就要對得起你的價錢,你不要覺得自己是下賤人,你要把自己當成貴族!你越高貴冷豔,他睡你越有成就感,ok?”


    所以基本上煙柳十八樓的娼妓們都走高冷路線,平日裏,也不取什麽風花雪月的藝名。別人家叫什麽“芳倌兒”、“翠煙”,在煙柳十八樓,搖身一變就變成了“芳大大”、“翠大大”,誰都是大大,誰都牛逼,果然如段榕所言,大家都很樂意為大大們掏錢,掏完之後頂禮膜拜不夠,還要跪舔。大大們則都很惜字如金的,在床事上也是堅貞不屈冰清玉潔,都需要嫖客自行動手強行撲倒。這樣真是太刺激嫖客犯罪了,誰叫他們是大大嘛。睡過之後大大偶爾耍點小性子,就會被嫖客認為好萌好萌好傲嬌哦~


    我想著“好萌好萌好傲嬌哦”,在外麵等到子夜。


    終於,那個叫茉大大的頭牌差人來叫我了。我拿出茉大大非法印刷的寫真集,打算讓她給我簽個名!我都要激動死了!我偷偷買她的寫真集,一本都沒有落下過,還在四庫全書裏各藏了一套!所以表哥燒了我寢宮那一套,我根本不care的!


    結果我一進去,就發現地板上有一個大箱子,大箱子裏蜷縮著一個手腳被縛、嘴上貼膠條的小孩。我想:尼瑪那麽重口啊!第一次跟大大麵基3p不夠還是孌童!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這時候,我感到有什麽東西從後麵頂著我的後腰。


    我第一感覺是:我了個大艸這茉大大可別是個偽娘吧?!看我那麽可愛莫非是要強/奸我?!


    第二感覺是:艸,這是真的匕首,白高興了。


    “幫我把箱子抬出去。”茉大大在背後高貴冷豔地說。


    “您這是……”我不自覺地舉高雙手。


    “綁架。”


    於是,我第一次跟我喜歡的大大麵基,就被要求跟她實施一起綁架。我那時候甚至還沒有看清她的臉。茉大大讓我抱著背著箱子走出煙柳十八樓。


    我雖然慫孬,也好歹是個皇帝,那什麽竊國者諸侯,綁架索錢什麽的太不夠意思了,我是不稀得幹的。所以我義正言辭地拒絕她:“咱們不能玩票大的麽?”


    “由不得你!這個小鬼,就是把我賣入煙花之地的拍花子的兒子!你已經目擊我綁架人質,要是不跟我一道幹,我就把你幹掉。”她兇惡地用匕首頂我的後腰。


    我趕忙一連聲答應,為了朕,有多少人可以犧牲性命,何況是朕的麵子!我忙不迭地就背起死沉的衣妝箱。


    “搬到樓下,會有馬車接應你。我會在一旁跟著你。”她嗖得一下把匕首釘進對麵房梁,“中途可不要耍花招,否則你就是這個下場!”


    我嚇尿了好麽!就這樣勤勤懇懇地從六樓搬到底層。果然,我一出門就聽到有人吹唿哨,我被大山壓著根本抬不起頭,亦步亦趨往傳來聲音的地方走去,很快就有人幫我把大箱子卸了下來。我一看,正是茉大大。不過月光下的茉大大,根本不像我在寫真集上看到的那樣,膚白貌美尖下巴——她毛孔有點粗,皮膚微黑,下巴也是方的,我感覺胸口中了一箭,迎風流淚哭成傻逼,轉身就走。


    茉大大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你去哪兒?”


    我歎了口氣,搖搖頭,“這麽大個箱子,我想你一個女孩子背不動,所以幫你背下來了,接下來的事,你一個人也做得成,就別拖上我這個倒黴鬼了……實不相瞞,雖然我看上去像個貴公子,事實上隻是黃金籠中的金絲雀,原本今天來,是想來找你談談琴棋書畫詩酒花,如果你有興致的話,我們還可以對月飲酒,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她一直沉默地聽著,我想我噙著眼淚的樣子一定帥哭她了。我短暫停頓了一下,又要搜腸刮肚地繼續說下去,卻被她喝止了。


    “說完了沒有?這麽叨逼,你是處女男啊?”茉大大一把拽住我的前襟塞進馬車裏,“方才我在暗處你在明處,看到你背箱子的人都知道這起綁架你脫不了幹係,你現在迴頭為時已晚,沒得選了。何況我還有用得上你的地方!”說完,她一抖馬鞭,馬車就已一千多邁的速度活蹦亂跳竄出了紫梁街。我瞬間就感覺自己懸浮了。


    我吐過一輪之後,茉大大冷冰冰地跟我說,“給我記著,等會兒,那拍花子的會派人前來確認他兒子的身份。你到時候就在車裏學小孩子叫。”


    “這哪個做爹的啊,還帶驗貨的?!”


    “他精明得很。”


    “可……可是茉大大,”我清了清嗓,“茉大大我已經十八歲了,正太音學不出來。”


    “你學得出來。”茉大大深深地瞪了我一眼,“你從遇上我開始,就一直咽著喉嚨裝正太賣萌。”


    我低頭鑽進車廂裏,把小正太抱在膝蓋上摸了摸他的頭發,“那我幫你要到了錢,你能不能就放了小朋友?”


    茉大大說,“我要他有什麽用?”


    我們繼續上路,行到城外,果然有人上來驗貨,“你說你綁架了我家公子,可是真話?”


    茉大大一敲車廂,我就學太監依依呀呀叫起來:“粑粑,救命~”


    外頭的人大驚,“馬薩嘎……你想要的,我家主人都會辦到,請你千萬不要傷公子性命!”


    “嗬嗬,”茉大大發出高貴冷豔的笑聲,“這要看你們聽不聽話了。兩個時辰後,在五龍潭一手交人,一手交貨!把錢打到五毒山莊的這個賬號裏。我要看到契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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