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到愛失去,一切都不對,我又為何偏偏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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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ut!good!紅紅今天的狀態很好嘛!”拍攝組的工作人員稱讚道。


    呂竹衝那邊揮了揮手以作迴複,然後又快步走到了休息區的座椅上:“等了很久嗎?”


    “沒有,你拍得很好,都是一條過。”丹尼把懷裏抱著的保溫瓶遞過來,笑道:“說了一天的話了,喝點潤喉茶,我的私人配方。”


    “哇,這我可得好好試試了。”呂竹接過保溫瓶喝了一口,清潤的味道瞬間驅散了喉嚨裏的幹燥澀滯感。


    “以前拍戲,阿sam也會給我準備潤喉糖,他說做歌手的,一定要注意保護嗓子。”呂竹一邊喝著茶,一邊迴憶道:“其實呢,就是他為了戒煙,才會在口袋裏麵放潤喉糖,用來頂煙癮的。”


    丹尼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糖是比較方便,不過茶的效果更好一點。”


    “當然啦,我知道多謝你的,辛苦你了,特地給我帶了潤喉茶過來探班。”呂竹笑著迴答道。


    “不用多謝我,這潤喉茶是我媽煲的,我隻是順便帶過來而已。”他擺了擺手,又問道:“今晚有什麽打算?”


    “先跟你去送aunt的機,之後我去參加一個婚宴……”說到這裏,呂竹突然湊近了他,“你要不要去?”


    看呂竹一臉“不懷好意”的模樣,丹尼有些疑惑地問:“你為什麽這樣問?”


    “新娘子是你的粉絲來的,之前不是給你送過花嗎?帶頭唱《喝彩》的那個就是。”呂竹又喝了一口潤喉茶,接著說道:“雖然我已經給過她們報酬了,但是如果你能親自過去祝福一下她,她應該會更開心。”


    “你給了她們什麽報酬?”丹尼又問。


    “你之前不是在客廳的櫃子抽屜裏麵翻了一堆卡通貼片嗎?”呂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反正你說送給我、讓我隨便挑的,我就拿了一半出去,作為她們幫忙找人來送花給你的報酬。”


    丹尼頓時有點哭笑不得:“這樣她們也肯?”


    “陳生。”呂竹拉長了語調,嚴肅地板起了臉,“你不要低估粉絲的對你的愛。”


    “粉絲是一種最偉大最無私的生物,他們為了偶像,能付出出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他們的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真摯的情感之一。”


    “如果不是我攔著,她們還打算帶上她們自製的歌名牌、公仔以及許多小禮物,我說你沒辦法拿那麽多等下次演唱會再送,否則就不能領取丹尼仔親手挑選的卡通貼片,她們方才肯聽我的話,壓抑住自己的熱情,乖乖地安靜地給你送花。”


    聽到這個,丹尼也有點心有餘悸地迴憶道:“的確,現在的粉絲實在太‘熱情’了。”


    作為香江第一代實力派偶像,這個初代小鮮肉所見識到的,正是新舊思潮交替融合爆發出來的第一波如狼似虎的粉絲們。


    “以前呢,他們都是含羞答答地走上台送花,最多就講句‘丹尼送給你’,後來……他們就爭先恐後地撲上來,用一種恨不得將我吞掉的眼神送花給我,同我講‘丹尼我愛你’……”丹尼一臉的不堪迴首狀,“就像阿倫吧,他以前有次出街被發現了,然後就被追了九條街,以至於他將發型改成了後來的短發板寸,說是下次再有粉絲為了親近他扯他頭發他也不怕了,必要時還可以打發膠定個型豎起來,反過來‘針’痛那些想扯他頭發的手……”


    “那你去不去呀?”呂竹聽完這個八卦之後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然後又繼續問道。


    “當然去啊!”他慣是比較寵粉絲的,甚至還說了可以在小舞台上給她們現場唱首歌作為祝福。


    得了丹尼的肯定答複,呂竹本想打電話通知通知,後來轉念一想,覺得還是作為驚喜保留效果會更好。


    她是答應了在婚宴上唱歌助興的,還特意應新娘子的要求去練了一下《長伴千世紀》,中途換成原唱的話,大概新娘子會更驚喜。


    《向世界出發》的第三期已經在這幾天裏拍攝得差不多了,丹尼看樣子恢複情況也不錯,否則陳母也不會決定離開三藩繼續去旅遊散心。


    機場裏麵,趁丹尼幫忙提著行李去處理登機事宜,陳母溫文有禮地看著呂竹,親切地握著她的手說起了話:“我向來都很疼他,丹尼真是從來不曾受過苦,因為這樣,形成了他外表堅強內心軟弱萬分的性格,儼如一個女人的內心世界,受不起絲毫衝擊和壓力,確是令我有點擔心。”


    “丹尼的性格其實是不適合娛樂圈的,又不喜歡應酬,又不善於和朋友相處,往往得罪別人都不自知,所以他常給人有離群的感覺。”


    “其實我反建議過他順其自然地在娛樂圈發展,不用刻意追求名利,隻需從登台演出中,學習做人處事的道理就夠了。”


    “不用擔心的aunt,丹尼最近越來越開朗了,你要給多點信心給他,他一定會恢複過來的。”呂竹想了想,又補充道:“就像今晚,送你上機之後,他還說要跟我去歌迷的婚宴上唱歌表演。”


    “他有心嚐試著去接觸其他人,這就證明了他也在努力改變自己,是一個好兆頭。”


    “唉,什麽好兆頭呢,都快三十歲了,還是寡佬一個。”陳母搖頭歎道。


    “緣分這東西很難說的嘛,說不定下一刻就在不經意間到來了呢,丹尼最近想創作一首新的情歌,明顯是有這個意思的,隻是暫時沒碰上適合的而已。”呂竹笑著勸道。


    “唉,但願像你說的那樣吧。”陳母雖然沒有一般富太太的架子,言談裏也透露出她溫文有禮深明事理的一麵,但是老一輩人盼望孩子早些成家立室的傳統思想還是沒有放下。


    因此,等到丹尼迴來之後,陳母又故意支開了呂竹去幫她買點零食,好讓自己能單獨“審問”兒子。


    麵對陳母的提問,丹尼微微低下了頭:“她是阿sam的表妹,你還沒打電話過來之前,阿sam已經打電話來拜托我照顧她了。”


    “那不是正好嗎?”陳母臉色一喜。


    “阿sam對紅紅也有好感。”丹尼的頭越垂越低。


    “好東西當然是多人搶的,那紅紅對顧家明有沒有那個意思?”陳母繼續追問道。


    “紅紅跟我說過,她也對阿sam有好感。”丹尼的目光落到光滑的地上,靜靜看著人來人去的倒影,“不過阿sam風流慣了,不願意表白,怕先表白失去主動權。”


    “而紅紅太年輕了,也固執,臉皮薄,同樣不肯先表白,兩個人就暫時分開冷靜了。”


    “愛情就好似等車一樣,忽然有一班車來了,但很多人在和你同樣無奈地搶等這一班車,你或許會想放棄這一班車而等待下一班車——但可能這班車已經是末班車了,錯過了就沒有了,你就會感到好無奈、好痛苦……”


    “我不想這樣的,但是我又好難控製自己……”


    許是這讓陳母想到了自己未離婚前曾經也是一妻多妾製度尚未廢除時的二房太太,雖然那時候她和大婆相處尚可,大婆也對丹尼視若己出相當疼愛,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姐更是沒有把他當外人;但因為年齡差距過大玩不到一塊,所以丹尼在心裏始終對他的身份有著不舒服的感覺,從而也導致了他在外人麵前十分寡言的性格……


    如今兒子對此有他重蹈了母親的覆轍,有著是“第三者”的憂慮,倒也不意外。


    深知自己兒子憂鬱自卑的心理,陳母最後也是歎了一聲:“阿媽不強迫你,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不過你要明白一點,現在不像以前三妻四妾了,感情講的就是一對一,插足別人的感情向來就是不對的,但是如果兩個人根本就還沒有開始,隻是互相有好感,那樣就不算是在一起的。”


    “有人不主動,自然就會有人主動;有名分的,才是占據著道理的那一方。”


    送別了陳母之後,兩人就來到了湖畔酒家的婚宴上。


    果然不出呂竹所料,唱到一半她故意停下說給大家一個神秘驚喜,然後就把原唱歌手丹尼叫上來接著唱下半部分時,瞬間就引.爆了全場氣氛。


    三藩市有著世界上最大的唐人街,這裏的人多數也是懂得廣東話的,現在粵語歌壇又處於巔峰期,作為這個時期香江樂壇的幾個頂點歌手之一,丹尼在這裏的知名度也不算低。


    他有粵曲的底子,即使唱起流行歌來也是清亮通透字正腔圓,不僅得年輕人的心,老一輩人也挺欣賞。


    呂竹坐在閨蜜團的桌上,一邊笑看舞台上表演一邊帶著笑意拍掌時,新娘子悄咪咪地來到了她的身邊。


    “我們想八卦一下,你和丹尼到底是……”新娘子湊了過來。


    呂竹連忙澄清道:“我們隻是朋友。”


    被呂竹這瞬間嚴肅正經的模樣逗笑,新娘子好笑地擺了擺手:“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好吧我們確實挺妒忌丹尼以後的女朋友的,但是如果是你的話——”


    “我們商量過了,感覺還是可以接受的。”新娘子的笑容難看得像是隨時要哭出來一樣,還不住自我安慰道:“我已經有老公了……”


    好容易緩過神,新娘子這才繼續接著說道:“隻有你在這個時候,努力地去保護他,幫助他……我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粉絲,偶像能有愛著他、他也愛著的人,我們也是挺高興的。”


    “哎呀心裏不舒服肯定是有點的啦,不過總比那些八卦雜誌又亂寫丹尼不愛靚女鍾愛靚仔要好!”一個急性子的女孩拍了拍桌子,“丹尼和鬼佬朋友食餐飯,那些家夥都能胡思亂想,我寧願他宣布女朋友不再單身。”


    “起碼這樣,他就不會再受到無緣無故的傷害……”她的神色有點傷感。


    呂竹輕輕拍了一下女孩的手,柔聲勸道:“我們真的還沒到那個地步……”


    “隻是她這樣想而已。”一隻手從後方搭上了呂竹的肩膀。


    呂竹迴頭,差點被閃瞎——正是唱完歌下台過來了她身後的丹尼,他表演時鍾愛布靈布靈的閃亮珠片水鑽點綴,因此今晚他身上的那件修身短外套就是這種閃亮的珠片衫。


    也虧他顏值過硬氣質出眾,撐得起這一片流光溢彩的閃亮。


    看著周圍的姑娘們全是“哦我懂了”的心照不宣眼神,呂竹又好氣又好笑地捶了他一下:“別玩了,他最近好鍾意講笑的,你們不要當真。”


    新娘子眼珠一轉:“紅紅,忘記告訴你了,我們家鄉有個傳統就是女仔出嫁的時候會請女性朋友喝一杯專屬的女兒紅的,蘇菲,麻煩你帶紅紅過去那邊拿。”


    伴娘蘇菲應了一聲,便把呂竹給哄走了。


    “呐,現在紅紅不在了,你可以放心跟我們說了。”新娘子和閨蜜們起哄道。


    “你們真是……”丹尼哭笑不得地彎下腰,低聲道:“看在你們是我忠實fans的份上,我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們啊——我是在追紅紅,追到之後就會和記者宣布,你們不用再擔心我了,多謝你們!”


    眾粉絲紛紛點頭:經過了最開始的酸,她們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了。


    而且她們可是第一批知道偶像終於不再單身的粉絲,算起來還是比其他粉絲有優勢的,看,丹尼不是偷偷告訴了她們這個“秘密”了嗎?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酸過之後,還算滿意。


    傻得可愛的粉絲們是絕對不會想到,自家一向乖巧形象示人的偶像有著那種用“我們共同擁有一個小秘密”這種拉幫結派手法來取得支持的心機的……


    好歹也是混娛樂圈的,再怎麽單純也有個度,他不喜歡用話術用心機,不代表他不會用。


    而現在,預料到未來可能發生的事之後,他就決定先一步開始為未來而著手準備了。


    這些相對理智的粉絲,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婚宴之後還有作為餘興的夜遊相思湖節目,這邊因為地屬唐人街,風格也是按著中式複古的標準來,一艘艘裝扮成小烏篷船的小船停滿了湖畔一片。


    為偶像操碎了心的粉絲們千挑萬選地為兩人挑了一個技術極好的船夫和一艘相對較大的船,起著哄一路把呂竹和丹尼給送了上去。


    船夫在一頭撐船,兩人在另一頭的小桌邊喝著小酒欣賞湖景,倒還真有幾分古典風味。


    “真的很難得,在異國他鄉還能看到這種景色。”呂竹側了側身,伸手去拂了一下湖麵上的輕霧。


    “你不是在美國長大的嗎?也喜歡這種複古風?”想起呂竹當初看到書房時雙眼一亮,他還以為隻是她不喜歡小黑屋,所以才對其他裝修風格欣然接受。


    “學你話齋,我亦都隻是表麵‘新潮’,內心還是好‘舊潮’的。”呂竹玩了一會霧,迴頭道:“無論我去到哪裏,我的根都在華夏。”


    “現在很少有人這麽想的了。”丹尼歎道。


    “至少我身邊就有一個,不是麽?”呂竹一手撐在小桌上,手指在空中畫著圈圈,“我看你的資料,你在紅館第一次演出時,就告訴大家你是正牌台山仔……”


    丹尼不禁笑了笑,又笑望著呂竹,聽她繼續說了下去:“阿sam也是這樣,他那張《慶》的寫真集前言裏麵,就寫了‘紅旗飄蕩,國泰民安’。”


    他的笑再次滯了一下,方才點頭道:“是的,阿sam也是這樣……”


    “看,那邊掛起燈籠了!”呂竹喝的女兒紅後勁足,心情正嗨,比起平時來要咋唿不少。


    青山綠水白牆黃燈,這種如水墨畫一般的景致,縱在異國,亦似吾鄉。


    “青青的山倒影照淡綠湖上,看水色襯山光……”遠處傳來了歌聲,在這霧裏顯得越發飄渺。


    看呂竹跟著歌聲輕唱,丹尼看了看岸上繁華景象,也接著唱了下去:“浮雲若絮天空裏自在遊蕩,笑蒼生太繁忙……”


    “m這首歌我真的是很喜歡,他以前可是唱《男兒當自強》、《真的漢子》這種好man的歌的,想不到居然也能唱這種柔情似水的小調。”呂竹感歎道。


    “那時候他剛從英文歌往中文歌轉型,廣東話都說不好,沒人想到他還能寫這樣華夏風的小調曲子的,結果他這幾首都寫得不錯。”丹尼之前也翻唱過這首《在水中央》,大致知道這首歌的細節。


    湖上泛舟輕輕蕩,如水少年夢一場。


    想不到在今夜,他竟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歌中懵懂少年終於約到心上人遊湖的欣喜心情。


    兩人顧著說話,沒有繼續跟唱下去,卻是讓旁聽的老船夫有些急了。


    老船夫留著兩撇m同款的小胡子,一看就是m的粉,他聽不真切岸上的歌聲,旁邊的兩張人形黑膠也不幹活,癮頭上來,隻得自己動口豐衣足食。


    “在水中央有儷影一雙仿似畫在湖上,願終此生永共她一對一雙!”老船夫劃船技術好,聲音卻是一把破鑼嗓子,一聲出世石破天驚,嚇得說悄悄話的兩人差點翻到湖裏去。


    哭笑不得地等老船夫唱完了這一段,呂竹咳了兩聲緩了過來,趕緊招唿丹尼道:“我們繼續唱歌啊,不要讓他再唱了。”


    一邊唱歌一邊玩小遊戲猜歌名,呂竹先出了題目:“咚——”


    “《禪院鍾聲》。”丹尼笑著搖頭,“太簡單了,來個難點的。”


    兩人又繼續玩了一會,你來我往又到丹尼出題:“明知你對我無意。”


    “《愛情陷阱》?《幫我欺騙我》?《留住昨天》?《你教我點好》?”呂竹沒猜一個都被一一否認,最後隻得求提示。


    “我的歌。”他斂起了笑容。


    “《何必相識》!”呂竹急忙補答。


    “不是。”他搖了搖頭,又認真地看著這邊,“你其實已經猜到了,隻是你不想說罷了。”


    “我本來隻是想氣氣阿sam,逼他主動跟我表白……”呂竹也抬眼望向他,“我承認我是受不住誘.惑,演著戲就動了心,對你也有點好感……”


    “往往口花花說自己受不住誘.惑的人,其實最受得住誘.惑。”他沉下了聲音,“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預料到了最壞的未來,就反而是更加謹慎。”


    “最受不住誘.惑的,通常是那些堅定說自己專一的人,太過理想化,一遇到衝擊就潰不成軍。”


    “你這麽想又偏激了一些,世事無絕對的。”呂竹迴道。


    “但我的演技是絕對的不好,戲是假的,我卻將它當成了真的。”他貪戀這份感覺,根本就無法“出戲”。


    “就當我輸了,準備下船吧,遊湖時間快到了。”呂竹一口氣喝完了小桌上的酒,“我出來得太久了,也許是時候打電話給他……”


    微弱的光線裏,呂竹看到,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淡去。


    他心裏是隱約察覺得到的,有好感不代表愛,比起時常在她嘴裏念叨著的顧家明,這點好感的分量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無意”。


    無意引誘,無多深的愛戀之意。


    故而在他選擇靠近的時候,她就開始逃避了。


    但他不甘心:“別人都說我和阿sam很相似,隻有少少不同……”


    呂竹歎了一口氣,又道:“你很好,阿sam也很好,都是很難得的好。不過世界上是沒有完全相似的兩個人的,完全相似的,隻會是一個人。”


    “阿sam呢,有個缺點——就是太驕傲了,但我偏偏就喜歡他的驕傲,很矛盾吧。”


    “我一眼就認定了他,那種感覺,很難跟別人說明白的。”


    他明白,怎麽可能不明白。


    “如果阿sam能主動一點,我根本就不會出來‘散心’,然而世事總是這樣作弄人。”同樣昏暗的光線裏,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晶瑩之色。


    沉默,良久的沉默。


    “到岸了!”老船夫的一聲唿叫,打破了這番靜寂。


    船停在沒有燈火的岸邊花樹下,呂竹沒有再說話,提起裙擺就往岸上走。


    “小心,好黑的——”他下意識地柔聲叮囑了一句,不料卻使自己沒有注意腳下的階梯。


    呂竹連忙轉身迴去拉住他。


    伴隨著珠片碰撞的清脆聲響,他就這麽跌過來,因著身形差距,吃力的攙扶便變成了深深的擁抱。


    溫熱的氣息襲來,在這夜晚的花樹下,畫中人終是走到了對岸。


    踏出這一步,他就再無退路——即便如此,他亦是已然再無反抗之力。


    多年老友的情義和友愛,即使明知道這一切都不對,但最終,還是退讓給了心底自私的妄想。


    倘若說顧家明是豔麗馥鬱一觀便知是極其醉人的珍品紅酒……那麽丹尼陳,必然是看似無害的長島冰茶,看著山清水秀,品嚐下去方知其中犀利。


    他是極愛遊泳的人,兼之又受父母鍾愛粵曲的影響唱得一腔好韻調,清澈通透之餘,氣息亦綿長宛轉,扣人心弦。


    褪去初試的生澀,被壓抑住的熾烈情感就逐漸主導了所有,微醺的酒意迸發縈繞,便最是唇齒之間不甘沉淪卻又無能為力的繾綣溫柔。


    他外套上的珠片倒映著湖光燈火,閃閃爍爍,成為了這方暗處唯一的光源。


    月朦朧,夜朦朧,唯獨他愁眉緊鎖愁緒重重,垂頭眼睫輕掃,已湧落了一滴清淚似冰。


    這點冰涼因為親密的舉動傳遞到了對方的感覺中,聽得呂竹微微退開含糊不清地喚了一聲“小妖”以阻止他的親近,他便陷得更深更深。


    背德的苦困愧疚和情.欲的動魄驚心,使得他的親吻除了繾綣溫柔,更添了三分愛恨交織的癲狂偏執,仿佛像是要透過這個親吻,向對方傳遞去自己的複雜情感。


    向往的是書生丫鬟後花園,盼望的是仙妖鬼魅夢猶牽。


    貪、嗔、癡,愛、恨、怒,纏綿悱惻,魅惑迷離。


    古來就素有不舍人間情愛放棄成仙墮迴凡世的小妖,使盡渾身解數去勾纏,不理天理法規滄海桑田,都誓要拖著心中的仙子來一場紅塵侵染。


    他用行動,無聲地告知了她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明知你對我多是無意,我又為何——


    偏偏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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