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隻好淌淚心痛告別你,無法讓我此際替代你


    ————————————————


    看著陳浩南獨自一人從樓道裏走進來,烏鴉帶著輕蔑的意味笑了一聲:“不錯嘛,讓你一個人來就真的一個人來。”


    “阿細!”陳浩南喊了一聲。


    心疼的目光順著樓層正中間的沙發前移到被綁在辦公椅上的呂竹身上。即使表麵暫時看不出有什麽傷痕,但那一地的玻璃碎裏和布藝沙發上明顯的子.彈痕跡,也足以證明呂竹在他來之前的那段時間裏有多麽的艱難。


    “我沒事,他們不敢對我怎麽樣……”呂竹剛剛扯出一個微笑,站在窗戶邊的烏鴉就又拿了一個空玻璃瓶砸了過來。


    “所以我就說,畢竟是‘細細粒’,目標太小不好砸啊。”烏鴉惡意地調侃了一句,看著呂竹腳下一動微微移了移辦公椅,那個空玻璃瓶就砸到了地上,為那一地的玻璃碎再次添磚加瓦。


    “是男人就先放了她再說。”陳浩南忍住怒氣,瞪向烏鴉。


    “怎麽,生氣啦?想打我?”烏鴉逐步往呂竹那邊走,再也沒有顧忌呂竹會隨時滑著辦公椅撞開玻璃窗跳樓的威脅,眼神裏甚至帶上了幾分嗜血地緩緩接著道:“你在場就對了。現在,我喜歡將她搓圓就搓圓,捏扁就捏扁……”


    話音未落,陳浩南就已經激動得要衝上來,卻又反被旁邊笑麵虎帶著一群人按住:“別動!否則就打爆你的頭!”


    與此同時,越來越靠近呂竹的烏鴉,也被呂竹一腳踢開。


    “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就想再掙紮一下是吧?!好!”烏鴉連連後退幾步方才止住了退勢,轉頭就冷笑著狠狠踢了一腳被小弟們抓住的陳浩南,“你怎麽對我,我就加倍還給靚仔南!”


    “銅鑼灣……”烏鴉說著就對準了陳浩南的臉重重擊了一拳,隨後利落地一個轉圈又補上一腳窩心腳:“摣fit人!”


    “陳浩南,我告訴你——今日就是你和洪興收皮的時間!以後在灣仔,就是我東星烏鴉的世界了!”


    “是男人……就放了她!”即使寡不敵眾的陳浩南被烏鴉兩下重擊打倒被按著跪在地上,依然低聲地吼了一句。


    “哇,你怎麽這麽說話的啊?你問問你條女,我是不是男人?!”烏鴉邊說邊快速倒退幾步來到怕連累陳浩南再次挨打隻得無奈停在原地的呂竹身邊,帶著一嘴濃重的酒氣湊了過去。


    呂竹猛地一扭臉,立刻就感覺到臉頰上被舔.了一口。


    細滑柔.嫩的觸感熏染著混合了各種味道的酒氣,烏鴉說話的聲音也瞬間低沉了下來,眼角餘光瞄了一下憤怒地瞪著他的陳浩南,便更是帶著嘲諷的笑容出手捏住了呂竹的下巴。


    “放開她!”陳浩南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眼都紅了,幾番掙紮之間那鑰匙形狀的吊墜從衣領滑落,那搖晃的一點銀色在烏鴉眼中是那麽的刺眼。


    “聽聽話話的啊!”烏鴉眼神陰戾地瞪了那項鏈好幾秒,又迴過頭繼續湊了過去,“你那麽喜歡陳浩南,就看著他死在你麵前吧!阿虎,弄死他!”


    笑麵虎應了一聲,隨後就拿起了烏鴉放在桌子上的那支左輪。


    說時遲那時快,呂竹猛地掙開綁了好幾圈的膠帶從椅子上暴跳而起,用力地推開了湊近的烏鴉,然後又撲過去狠狠抓住了笑麵虎拿槍的手。


    烏鴉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幾道血痕,一把扯住呂竹的長發把她強行拉了迴來,果然就看到了她那全數被磨得斷裂的血跡斑駁的手指。


    以前他們用手銬鎖住人,會有些狠人自己把大拇指弄脫臼來脫身,所以現在他們全改成了這種黏性極強的封箱膠帶。


    一層又一層地綁上去,暫時就再也沒有被人用什麽奇奇怪怪的方法掙脫過。


    十指痛連心,弄脫臼一個大拇指已經能讓不少大男人都無法承受。隻是想不到這女人對自己如此之狠,差不多所有手指的指甲都拿來磨膠帶,在極長的時間裏一直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一點一點地磨出了斷點,然後掙斷了膠帶暴起攻擊。


    “放開她!”陳浩南還在地上不斷掙紮,但十幾個人一起按著他,又如何能起來?


    烏鴉嘴裏罵了一句髒話,伸手從笑麵虎手裏奪下左輪,隨即就一個甩手把呂竹甩到後方的布藝沙發上。


    一聲槍響。


    陳浩南艱難地抬起頭,就隻見呂竹心口中央爆出了一團血花。


    隨著前方烏鴉磕了藥一般的瘋癲“舞蹈”和連綿不絕的槍聲,那一團團的血花似乎會傳染似的逐漸在呂竹的肩膀、胸口、腹部等地方到處蔓延。


    看著呂竹從被子.彈的力量震得不斷抖動到她無力地癱軟在被血色暈染了一大片的布藝沙發上,烏鴉把槍交到另一隻手裏,又轉身看向了被按住地上的陳浩南。


    大佬要開槍,不想遭到誤傷的小弟們趕緊把陳浩南扶起來當靶子,然後就紛紛放鬆了力度準備避開。


    哢噠一聲,卻是一記空槍。


    “死八婆把陳浩南的子.彈都擋光了!”烏鴉罵罵咧咧地走過去桌子那裏拿彈夾,本來站都站得不穩當好像隨時要摔迴地上的陳浩南卻趁著這個機會搖搖晃晃地大步走向了布藝沙發那裏。


    不知道要去握那血跡斑駁的手指還是要去按住那還在噴湧著鮮血的傷口,思緒轉了幾下,最後陳浩南隻得無助地扶住呂竹的肩膀把她扶坐起來,握緊了呂竹搭在他肩上想要去觸摸他臉上傷痕的手,惶恐得整個下嘴唇都在不住地顫抖。


    兩人的距離近得鼻尖都能觸碰到鼻尖,就算再怎麽不願,也能感覺到懷中人唿吸的氣息越發微弱。


    此時的呂竹已經虛弱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之後,那隻手就脫離了陳浩南那無力的抓握,徑直垂落了下來。


    看著那生理性的淚水在懷中人死後才劃過潤濕的眼角,陳浩南痛得整個心都在痙攣。


    “以後我陳浩南照顧你呢,哭完這一次,以後就不要再哭了。”


    第一次擁抱時他說的話,他做到了,她也做到了。


    所以即使在臨死前,她也要衝他笑。


    眼看陳浩南垂手再次握住那隨著主人的死亡而落下的手,烏鴉換完彈夾,槍口再次瞄準了陳浩南的腦袋。


    “老豆為了大b擋槍而死,女兒為了靚仔南擋槍而死……兩父女都一樣憨居!”背後的烏鴉還在不斷地罵罵咧咧著,陳浩南忽而又想起了呂竹出車禍前的那一晚。


    “行過古惑,就是這樣。我爸爸,為了大佬b,擋槍走了;我不想有一天,重複他的路。”


    “我好不容易才,掙脫這種命運……”


    “別把我拉迴去。”


    對不起……


    我一直都太自私了,最後終於害死了你……


    拉開保險栓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如此突兀,但陳浩南依舊抱著已經死去的人坐在沙發上沒有迴頭,仿佛已經萬念俱灰再無牽掛。


    烏鴉用嘴型無聲地說了一聲拜拜之後,就踱著步走近了陳浩南。


    然而,正要準備對準陳浩南的腦袋開槍的烏鴉,還未來得及扣下扳機,就已經被背後傳來的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得一個踉蹌。


    烏鴉驚疑不定地舉著槍迴頭,門口那邊的煙塵滾滾裏,逐漸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來啊!”山雞大喝了一聲走了過來,烏鴉這才發現山雞不僅脖子上掛著一串手榴.彈,手上更是一手一個地握住了兩個。


    而且,還毫不客氣地舉到了他麵前。


    “怎麽,帶幾個‘菠蘿’,以為就能嚇得到我嗎?”烏鴉毫不示弱地把槍懟到山雞的太陽穴上。


    “你試試看!”山雞也直接把手榴.彈貼到了烏鴉的臉上。


    “丟出來啊!我出來混的還怕死嗎?!丟啊!”烏鴉攤了攤那一隻空閑的手表示自己無所謂的心態,順帶又瞄了一眼依然對這一切無動於衷的陳浩南。


    山雞也跟著看了陳浩南那邊一眼,按住手榴.彈簧片的大拇指才稍微鬆動了一點,就被烏鴉猛地出手按住。


    “烏鴉!千萬不要動,一動就一鑊熟了!”不僅烏鴉瞬間暴露了貪生怕死的心態,笑麵虎更是已經被嚇得有些奔潰了,連聲衝烏鴉唿喊道:“讓他們走吧!”


    山雞這個瘋子!他真的是來玩命的!


    笑麵虎早就注意到了,山雞手裏握著的那兩個屬於鬆發式的手榴.彈,保險的插銷都已經被拔掉了,全靠他用手壓著簧片才不會爆。就算烏鴉能準確地一槍打死他,但山雞一死一鬆手,以他身上帶著的彈.藥數量會觸發出來的連環大爆.炸,這裏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出來混就是為了求財嘛,你要人是吧?我給你。”烏鴉皮笑肉不笑地鬆開了手。


    山雞謹慎地看著烏鴉緩緩退後了兩步之後,方才衝陳浩南喊了起來:“浩南……浩南!你醒下行不行?!走呀!浩南!”


    “我們做古惑仔應該早就預料到了的啊!”山雞上前用手肘推了推陳浩南,再次大吼道:“走啊!”


    看著陳浩南終於起身把呂竹抱到懷裏站起來,山雞就勢推開了旁邊的烏鴉擴大了路線,就繼續招唿道:“快走!”


    等陳浩南抱著人先行了一步,作為斷後的山雞雙手大展左右防備著烏鴉和笑麵虎,確認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之後,這才快步跟上了陳浩南的身影。


    烏鴉看著兩人遠去,迴頭又看到布藝沙發上那一大片血色痕跡,種種複雜的情感在內心翻滾不斷。


    一臉憋屈又不爽地朝上方開了幾下空槍,又掃了一眼周圍捂著耳朵躲避的其他人,烏鴉弄開一瓶酒,直接就給自己灌了下去。


    另一邊,在成功脫身後,山雞處理好了那兩個手榴.彈,便再一次迴到了陳浩南身旁。


    晨光初曦,但昨晚的一切,卻統統不隻是噩夢一場。


    “對不起,我來遲了……”山雞低下了頭。


    “不關你的事。”陳浩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茫然地略過醫院裏紛雜繁忙的人群,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即使是警方都不一定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拿到火力如此之猛如此之多的手榴.彈,陳浩南心裏自然是明白,山雞這一次是真的拚了命來救他們的。


    “無論如何,謝謝你了。”陳浩南說完這一句,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山雞也迴以陳浩南幾下安慰性的輕拍,隻是感覺不止在安慰別人,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陪著陳浩南抽了好一會悶煙,山雞低聲地說道:“細細粒的日記……我看過了。”


    “其實……她很早就恢複以前的記憶了。”


    感覺到旁邊的人的身體隨著這句話明顯一僵,山雞從長椅上站起來招唿了一聲:“迴去看吧。”


    “她來不及告訴你的話,都在日記裏麵。”


    這一日,山雞和趕過來的大天二、包家兩兄弟在牧師家沙發上守了許久。


    直到夕陽西斜晚霞滿天,陳浩南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我想報仇。”這是他出來之後的第一句話。


    “巧了,我也想。”山雞應了一聲。


    “我們也想!”另外三人也齊聲喊了一句。


    目光交錯之間,作為多年的兄弟,接下來要做什麽不需要再多言。


    駱駝的葬禮弄得很盛大,隱藏在三聯幫山雞表哥帶領的隊伍裏的陳浩南和山雞,在雨傘的掩護下,偷偷側頭去探看情況。


    身為駱駝一手帶起來的東星五虎之二,烏鴉和笑麵虎也披麻戴孝跪在棺材旁邊充作家屬,隻是在幫忙擔幡時,烏鴉那個哭喪,就連笑麵虎都嫌假。


    “我心裏麵在笑,又怎麽哭得迫真呢?”烏鴉表情扭曲地迴應道。


    駱駝一死,香江就是他的主場,一想到這個,烏鴉的心裏就想笑。


    等到穿著一身花襯衫的大飛帶著大天二和包家兩兄弟等人進場,一片黑色的肅穆氣氛頓時被打破。


    “我們三聯幫是中立的,不過後麵那兩個……就不好說了!”山雞表哥喊了一句。


    這一句同時也是這一場混戰的開幕詞,隨著陳浩南和山雞的越眾而出,本來播放著喪樂的音響喇叭裏忽然響起了烏鴉和笑麵虎的聲音。


    這個音響本來就是為了播放喪樂用的,聲音特別響亮。即使換了播放內容,也依然盡職盡責地播放著烏鴉和笑麵虎為了拉攏洪興的基哥,炫耀自己不僅幹掉了洪興的龍頭蔣天生,還幹掉了東星的自家龍頭駱駝的自誇。而且他們兩個還保證說,現在兩個社團都亂得很,他們合作的話就能有福同享,一個能當東星的龍頭,一個能當洪興的龍頭……


    這下,除了幾個當事人之外,在場的東星人幾乎都懵逼了。


    “都聽到了?”山雞得意地擺了擺手:不僅他帶了錄音過來,而且外麵還有一群o記在守著,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


    “阿大真是你們殺的?”一個東星的小弟帶著狐疑的目光望向了烏鴉和笑麵虎。


    烏鴉一巴掌就把他扇得閉了嘴,而笑麵虎更是急忙解釋道:“洪興想我們內訌而已!”


    “借過借過……對不起,浩南,是我老眼昏花,錯怪了你,我特意過來幫你澄清的。”一向牆頭草的基哥眼見大勢已去,急忙又從東星的隊伍裏跑迴了洪興這邊,順便還反過來指認道:“tiger!你就認了吧!”


    “你們不要亂說話,我是不會衰給你們這些洪興仔看的,對不對?!”烏鴉果斷地把矛盾轉移到兩個社團的鬥爭之上,頓時一唿百應:“是!”


    看了看那些被烏鴉唬弄住的東星人,大飛不屑地理了理自己那頭長卷發,一邊撓癢一邊道:“是什麽啊!事情都搞成這樣了,當然是要繼續搞下去了,不然一會又說我辦事不力——”


    說著大飛也看向了烏鴉那邊:“靚仔南!如果你要同你條女報仇的……就認住這個冚家鏟!”


    話音剛落,陳浩南就已經衝了上去。


    聽到裏麵鬧哄哄的,礙於警察身份無法入場的一名o記新人趕緊跑去報告帶隊的上司:“阿sir,裏麵好像鬧得很厲害啊?”


    “喪禮儀式而已。”負責帶隊的正是和山雞合作的那個老警察,自然知道裏麵發生什麽事。


    裏麵正在狗咬狗,他們警方,自然是坐山觀虎鬥了。


    葬禮裏麵的鬥爭逐漸趨向白熱化,陳浩南一刀解決掉被烏鴉拉來當盾牌的笑麵虎,然後就趁著烏鴉被山雞和其他人圍攻的機會,一把抽出了腰間的鐵鏈腰帶從後方勒住烏鴉的脖子一路拖行。


    烏鴉被摔到酒瓶堆裏,一身狼狽不堪眼睛都睜不開,剛剛站起來,就已經又被一陣巨力按在靠牆那邊的巨大的花圈上。


    “烏鴉你以為你真的可以隻手遮天嗎?!我就要親眼看著你死!”陳浩南揪住烏鴉的衣領嘶吼道。


    “你淡定,我死了之後,一定會好好照顧細細粒的……”烏鴉咧嘴一笑。


    說話的同時烏鴉突然從花圈裏抽出一把刀砍向陳浩南,陳浩南閃身避過,四下一望,又趕緊抓起燒紙錢的火桶扔向了烏鴉!


    因為全身浸透了祭拜用的烈酒,所以在火桶扔過去之後烏鴉瞬間變成了一個火人。看著他掙紮著弄倒了竹紮的靈台架子,到最後被壓在底下;站在附近的陳浩南用手捋了捋被綿綿細雨淋得濕透的頭發,目光緊隨著前方隨風搖擺的火海而動。


    “我們是在幫你們清理門戶啊!”大飛拍了拍剛才那個發話質疑烏鴉的東星人的肩膀,隨即就示意其餘人準備離開。


    “嘿!古惑仔打完架,連天氣都好了!”一直坐在一邊表示互不相幫的山雞表哥丟下了雨傘蹦躂出來,主動地為他們做了斷後。


    自此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整個江湖都亂得很,各方勢力粉墨登場。


    經過一番爭論後,洪興那邊就準備把蔣天生的弟弟蔣天養弄迴來接任龍頭。


    因此,好不容易得了點空閑的陳浩南,在空空落落冷冷清清的家裏撕下了那一頁著重標記住的日曆紙之後,就穿著一身相當正統的黑色西服,帶著山雞等人來到了新做好的墓碑前。


    在墓前擺好了一大束白玫瑰,陳浩南站到了一邊沉默不語。


    山雞幫大天二和包家兩兄弟擺好了祭品之後,又湊過去拿了一大疊元寶投入火盆裏:“細啊,不用省著花,在下麵要照顧好自己啊……”


    說到這裏,山雞不由得想起了烏鴉死前的話,於是又急忙補充道:“早點投個好人家,別讓烏鴉那個仆街找到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一天。


    其他人早已離去,陳浩南獨自一人站在墓碑前,用手去感受著那冰涼而堅硬的石料觸感。


    “你的日記,我看了。”


    “我一直都以為我愛你比你愛我要深刻得多。但我沒有想到,原來世間上有很多愛意不需要刻意去表現、去說出來的。”


    想起日記本裏邊角處偶爾會出現的塗鴉和慪氣般的一行“陳浩南怎麽還不來偷看我日記真是大傻瓜”的小字,陳浩南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今日是你的十九歲生日,生日快樂……”目光略過側邊下方的生卒年月,漸漸移到最中間的黑白照片上。


    斯人已逝,唯獨照片裏記錄的音容笑貌一如往昔。


    “最近很忙,很多事要做……我不能很快地下去陪你……”


    “有機會的話,報個夢給我,讓我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目光從上到下地看了一輪照片下方的幾個“愛妻蘇阿細之墓”銘刻金字,陳浩南微微低下了頭。


    有些話,有些稱唿,一直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變成了一生的遺憾。


    “別人都說什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這種粗人不懂這些文學詩句。但你走了之後,才幾天,我就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我好掛住你啊……”


    “老婆。”


    半長不短的頭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幾點水滴落在墓碑前的石台上,很快便在夕陽的餘暉裏消失不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影視]與你約錯終點(主港影港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璨月蝶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璨月蝶心並收藏[綜影視]與你約錯終點(主港影港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