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你身上出現了幾個悖論。我現在基本都想明白了。”三明治表情認真。


    “我什麽悖論。”我想不到這麽嚴肅的話題可以從三明治嘴裏出來。


    接著三明治開始向我總結了幾點。


    首先,玉是紅疙瘩給的,她沒有必要設一個圈套讓你深陷深山野嶺裏,再拿迴他的玉。他要設計你,不用搭進去一個自己的東西。那個套已經夠你受的了。而且玉已經被拿走之後,就不會再迴到你手裏。


    其次,紅疙瘩是祥哥麽?這個問題很矛盾。按照你的推理,紅疙瘩的表現對你並沒有敵意,祥哥的表現卻是實實在在的要害死你。


    再次,那個頭發絲一樣的茶葉是什麽?我敢打包票世界上不會有那樣的茶葉,你自己賣茶葉,你應該也能看出來吧。


    最後,你有沒有想過,李浩和你舅媽有沒有什麽關係。


    我聽完他總結的四點,腦子裏麵又攪在了一起。前三點我有點理不清楚。但最後一點我一聽便極力否認了。


    “不可能,我舅媽不會害我。如果她知道我來了這裏會碰見那麽多倒黴事情。生意不做了,也不會給我買什麽機票。”


    三明治看我情緒這麽激動,就讓我冷靜一下。讓我或者換個人考慮,也許不是舅媽,是舅媽附近的人。她這樣一說完。我立馬想到了肖一竹。可畢竟還是親近的人,就算一竹有時候是有點不對勁,我還是不願意承認的。我擺擺手,讓三明治不要提這個事情。


    我們就這麽沉默著,但其實心裏清楚,就算我不在乎最後一點。前三個問題已經很頭疼了。照片上分明就是紅疙瘩,那麽隻有一種可能,紅疙瘩有意設計我,但他並不知道玉的作用。


    “今天,都因為你要追那個皮膚病患者,要不我還得去找找連公子,人家不是說了帶我們去見個朋友,說說玉的事情。”三明治在一邊嘀咕。


    “你不是拿了人家一個杯子做信物麽?你沒再留人家一個電話地址什麽的?禮尚往來。”三明治一說完這茬,我心裏也明白是我今天有點不分輕重緩解,可我心裏還是翻倒了一下,酸不溜的說了一句。


    三明治知道我心情不好,也沒有計較。自己一邊休息去了。我也打算要迴去了,出來了這麽多天。店裏的生意肯定一團亂。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還是保持本性,采取鴕鳥一般的觀望態度。


    這個平靜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三明治真的找來了連公子。


    連公子一進門,一聲也不吭,看看我,看看三明治,再看看房子四周。也沒坐下,就站在門口。三明治請他進屋,他顯得不太願意,猶豫了半天才抬的腳。


    “你們找我來做什麽?”連公子眉毛動了動,感覺有點不太習慣這個地方。


    “你先坐。我們想問問你,那天你說的那個朋友的事情。”三明治好奇心大,所以比較殷勤。


    “那個人不需要我們引薦了,你們都認識。”他沒有要坐下的意思。


    “啊?”三明治驚訝了半天。


    我不太喜歡連公子進門時候的表情,也對三明治真的把他叫來了這種做法有點不高興。我感覺三明治故意和我抬杠。所以我一直沒理他倆,坐在屋子裏麵的另一邊撥弄那本祥哥家拿的賬本和產茶史。我手裏看似沒閑著,其實我一直在聽他兩說話。


    “連公子,你說什麽?”聽到這裏我也止不住的跳了起來。


    “你什麽都不知道?”連公子看見我的反應,他反倒顯得比我還不可理解。接著,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我手邊的兩本線裝書上。“你這個是..?”話沒有說完,就轉身要走。


    這個連公子的一係列反應讓我和三明治都二和尚摸不著腦門。我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連公子,現在他是這個屋子裏麵最可能清楚事情的人,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但現在我必須依靠他。


    “連家小公子,我們初來寶地,對什麽情況都不了解。我們兩個女流之輩,不會對你照成任何威脅,我隻想知道一些關於自己的事情,想必隻有你可以幫我們,可否借一步說話?”我緊緊的拉著公子的胳膊,目光中透露出的全部是誠懇。有的時候和陌生人接觸,隻有誠懇最能打動人。因為我對他沒有威脅,他便可以全身而退。對於事情需要說多少這個分寸全部由對方拿捏。看似主動權在對方,其實主動權卻在自己這裏。這叫以退為進。我是賣茶葉的,連公子是喝茶的,這種小把戲當然我順手拈來。


    連公子見狀,想必也是感受到了我的誠懇。緩緩坐了下來。三明治遞上了一杯酒店的招待茶,以示禮貌。


    “你問吧,我能說的我就告訴你。”連公子直接說出了他的底線。


    “茶王是誰?”我開始一件一件的問我心中的疑惑。


    “你關心這個,我也不知道。至於十年來為什麽找我參加鬥茶,我到現在也一直沒有搞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茶王不是我的父親。”連公子忽略了我和三明治不可思議的表情,之後淡淡的說。因為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我們一時半會都沒有接受。還沒有繼續問下去,連公子就說了一件我更不能接受的事情。


    當連公子和他的父親愚翁發現了我有那塊玉的時候,兩人都很震驚。因為那塊玉給他們的家族帶了巨大的變故,變故之後他們發現了這場災難裏麵最關鍵的一些事情,於是自動的遠離了和玉石有關的所有東西,並不知道那東西還有第二個。當時看我拿出來之後,立即覺得為了安全起見,必須找來當時和他們在一起的一個人共同再看一次。可人來現場之後,發現拿玉石的人是我,他也方寸大亂。不知道如何和我解釋,於是當晚就趁著我和三明治忙亂的時候走了。之後,讓他們三人就打算讓事情淡淡的被遺忘。希望隻是一場誤會。


    聽連公子說完,我感覺到這個連公子一家人和他那個朋友和我有著相同的鴕鳥性格,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起來。連公子被我突如其來的笑嚇了一跳。


    “那個人是誰啊?”三明治還在旁邊叫叫嚷嚷,隻有她這種不得轉的人才會聽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


    “肖一竹”我說到這個名字,笑聲也止住了。


    這塊玉當時就是紅疙瘩交給一竹手上的,而且我能帶到這裏來,恐怕也是一竹的所作所為。肖一竹是什麽意思?想到,也許連公子也是個被蒙在鼓裏的人,心裏平衡了一些。


    “一竹妹妹是我從小的青梅竹馬,我們一同學茶,後來一竹被你舅媽領走,我還在愚翁的宅子裏麵當他的兒子。”連公子說到一竹的時候,臉色有些暗。


    “你剛才說一竹今年才來,不是說這個擂她已經打了十年了?”我突然想起這茬。


    “她今年才來的,往年都是胡昕。她是專門為了看你的玉而來的。”


    我開始有點疑惑了,不過隨即也慢慢明朗起來,肖一竹、胡昕、和連公子應該早年就熟識。肖一竹和胡昕兩人的身材氣質都比較像,而且這活動一年舉行一次,她們都穿旗袍。外人看起來自然覺得是一個人,所以我也先入為主的認為是一個人。


    當時連公子的爺爺過世的時候並不隻有連公子和父親愚翁在場,肖一竹一定也在。他們一定之後知道了一些什麽令他們感到恐懼的事情,所以這次看見相同的玉,他們幾個人會這麽提心吊膽。


    至於胡昕,應該是連續敗了九年,自己也覺得第十年也該休息休息了。


    但連公子說的話中有一個地方我覺得不是一個正常人用的描述用語。我冒著險還是問了一句。


    “愚翁不是你的親身父親?”


    “他是我堂叔,我出生之後就沒有見過父母,一竹到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爺爺走了之後,一竹沒名沒分的,就不能在家裏呆了,我也隻能做好自己的本分。”連公子說話總是概括的很簡單。但從他的話中我可以感覺到,連公子的爺爺走了對他的打擊很大,或許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同時一竹的命運也被改變了。雖然他和愚翁有著父子的關係,卻沒有父子的恩情。加上我看見的那些愚翁對連公子的表情態度,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像一張名存實亡的網。他們自己想擺脫也擺脫不了。


    愚翁的家庭果然不是一個一般人的家庭。我對連公子有些同情,他發生的那些我永遠也不能感同身受。


    連公子說完就準備離開,三明治可能也覺得連公子有點可憐。就叫住他說既然來了就一同吃個飯,反正肚子也空了。連公子也沒有拒絕。


    附近隨便找了一個館子,吃飯的時候,連公子可能想起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一直低著頭。三明治又開始耍寶,想讓連公子樂一樂。可是連公子和我不同,沒有我這麽沒頭腦。笑了一會就停住了。應該是剛才說到了那個迴憶讓他心裏不太舒服。我示意三明治別鬧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吃完飯,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連公子才有了些笑臉。和三明治開了會玩笑,還付錢買了單。然後告訴我們認識我們一場比較有緣,以後常聯係。就走了。


    我和三明治商量著明天就一同迴西安了。兩人覺得雖然事情是有一籮筐,但是這一次我們還算是開了開眼,和連公子也算熟了一些。正在我們有說有笑,一路上裝瘋賣傻的時候,三明治的電話響了,一看是條短訊。隻有一句話。我們的笑都僵了。


    “今天晚上就迴西安,機票已經買好了,上機前有人把你們的行李和機票給你們。千萬不要迴酒店了。吃飯時候就被盯梢了。禾苗口袋裏麵有三百塊錢,現在就打車。快走。”發件人是:連公子。


    我一摸口袋,三張毛爺爺。我和三明治什麽也沒想,直接欄上一輛出租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霧裏尋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lu子小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lu子小姐並收藏霧裏尋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