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24


    話說自打絳暝璃收了那個名喚桃霓裳的絕色舞妓,成日沉迷聲色荒淫無度,若是以前還能聽勸,現在更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笙簫即使磨破了嘴也說不通,於是漸漸不再理會他,甚至連端茶倒水等服侍都是讓其他丫鬟們做,自己寧願做低等的粗活也不靠近莊主寢室半步,說到底,或許他還是害怕見到絳暝璃摟著其他人吧。


    誰曾想那個曾經與他花前月下與他執手天涯的男子轉眼就另有新歡了呢?在外人眼裏看來,莊主一向是這樣的紈絝子弟,隻有笙簫知道,平日他的多情是遊戲,這次怕是動了真心的,畢竟自己從小服侍莊主,他的個性笙簫最清楚不過。每每想到這裏,笙簫都會覺得心痛到窒息,仿佛屬於自己身體裏的一部分被人狠狠搶走那般難過。明明曾經那麽深愛過,海誓山盟,執手偕老都是假的吧。一場虛美的幻夢過後,睜開眼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未來的那段路無論有多艱辛,終究還是自己一個人走。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笙簫沒想到桃霓裳會主動傳他去問話,隻好硬著頭皮推開莊主寢室的房門。恰好絳暝璃有事出去,桃霓裳打發丫鬟們出去,自己支起身子用白玉似的修長手臂挽起紗帳側臥在床上。


    “你就是笙簫?”隻見她裸身蓋著紗被,酥胸半掩半露,明顯是一番**後嬌弱動人的姿態,媚眼輕輕一瞥,一陣寒意撲麵而來。笙簫站在床邊點點頭不語,垂下眼簾不去看她。桃霓裳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嗤嗤淺笑:“模樣確實不錯,難怪莊主那麽偏愛你。”笙簫委屈地撇撇嘴,心想絳暝璃早溺死在你這妖精的溫柔鄉裏了,幾時想過我。


    “怎麽不說話?你不是挺能幹的嗎?聽莊主說你是他的心腹,他把絳紫山莊的大印都交給你了,看不出你一個下人權利可不小啊……”桃霓裳甜美輕淺的聲音說出這番話,於笙簫聽來渾身不自在,沒想到絳暝璃連這種事情都和她說了!


    “小的隻不過是一個侍童,哪裏敢插手山莊的政事。”


    “你有這覺悟自然再好不過的,我現在也是莊主的人,怎麽說也要為莊主考慮,你說對吧?”


    笙簫是個聰明人,一聽就知道她話裏有話,明顯是要逼他交出絳紫山莊的大印不再幹預政事。他本不是貪慕名利的人,隻是眼下這個女子是霧放送來的,萬一是奸細豈不是絳紫山莊的大難。笙簫隨便含糊了幾句就推脫有事匆匆退下,碰巧在院子裏遇到絳暝璃。笙簫見了他,鼻子酸酸的竟要哭出來,可還是忍住眼淚,畢竟現在他的眼淚已經撼動不了眼前這個人。


    是絳暝璃先開口:“你在躲我?”


    “小的不敢。”笙簫怕他看出自己的情緒,連忙拿起掃帚低頭佯裝掃地,飄飛的塵土模糊了雙眼,終究還是忍不住滴下淚來。他握著掃帚的手指因發力而蒼白,沙啞著聲音顫顫地問:“你當真……喜歡那舞妓?”絳暝璃沉默,然後點點頭,卻抬手挑起笙簫的下巴吻上去,企圖用一個敷衍的吻安撫他受傷的內心:“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


    “哦?”笙簫苦笑,就因為你篤定我不會離開你,所以你就可以有恃無恐地與別人夜夜**?“絳暝璃,我真真看錯你了,”他執意推開強吻他的男子,滿心怨恨仇視著他深愛的人,“你忘了是誰陪你從小經曆明槍暗箭?你忘了是誰每天去天牢裏照顧你?你忘了是誰為你拚死舌戰長老院……”


    絳暝璃語塞,往日同笙簫在一起同生死共患難的畫麵曆曆浮現於腦際。他知道自己對不住笙簫,可是也不知怎麽的就好像中了邪似的沉迷於桃霓裳,她就像是一株長滿刺的薔薇花,明知會有傷害,還是忍不住去靠近她采摘她,即使會被刺得傷痕累累。


    徹底失望的笙簫也不再想聽他討好的言辭和解釋,放下掃帚默默離開:“你我緣分已盡,你好自為之。”這句換給了絳暝璃強烈的撼動,他注視著笙簫漸行漸遠的背影,恍惚間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痛徹心扉。這時一雙手從背後溫柔地抱住他,桃霓裳身上特有的香味似乎總有迷惑人心的功效。絳暝璃轉身將她纖弱的身子擁入懷中:“你幾時來的?”


    “早就來了,其實被我聽到也沒什麽,”桃霓裳踮起腳尖獻上自己香甜的雙唇任絳暝璃品嚐,“有妾身服侍莊主難道還不夠麽?”


    絳暝璃被這一吻迷惑得腦袋一片空白,什麽煩惱難受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如同貪婪吮吸罌粟花的毒液那般沉迷,“夠了……有你足夠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燥熱的天氣使暝幽難以集中精神來批改學生們的作業。泫月站在一旁攬著袖口替他研磨和扇扇子,卻總是欲言又止心不在焉的神情。


    “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暝幽放下毛筆,將泫月拉進懷裏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沒什麽大事,隻是我有點在意……”泫月乖巧地蜷縮在暝幽寬闊的胸懷裏,“你記不記得前幾日我們在壽宴上遇到的那個舞妓……就是霧放公子送來的那個。”


    一聽到霧放的名字,暝幽頓時又皺起眉頭:“霧放公子?誰許你叫的這麽親切!”


    “沒和你開玩笑,我說真的!”泫月沒好氣地捏著暝幽的臉頰,這小子最近總是愛吃些莫名其妙的飛醋。泫月正色道:“我第一眼看到那個舞妓,就覺得她妖氣很重,而且……似乎和我是一種類型的妖精,有迷惑人心的能力。”


    暝幽色色笑道:“這我看出來了,那你和她比,哪個媚功更厲害些?”


    “你又欠揍了吧,我幾時對你施過媚功的!”泫月揚起拳頭在他結實的胸膛輕輕打了幾下,“我是提醒你,那女子不是省油的燈,叫你那色鬼弟弟當心著點。”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隻怕那小子愛美人不愛江山啊。”暝幽長歎一口氣,“可是我現在隻是一介布衣書生,又能怎樣呢。”


    彼時窗外遙遠的天邊翻滾著波浪式的紅雲,由深至淡向四周火辣辣地延伸。雲朵上方是黑沉沉的天空,帶著夏日獨有的沉悶壓得人心裏透不過氣來。遠處低矮的平房順著山勢延綿起伏,由於傍晚的光線不夠充足,山丘上高高低低的房屋籠罩著墨色,像極了大大小小的墓塚。


    看樣子,暴風雨要來了。


    暝幽眯起深邃陰鬱的綠眸,雙手不自覺把懷裏的泫月抱得更緊。


    當笙簫聽到絳暝璃要成親的消息時,端在手裏的茶具“哢嚓”一聲摔碎在地上,一切悲傷來得都是那麽猝不及防,就像深夏的暴風雨,毫無預兆。


    你我分離才幾天啊?這麽快就要迎娶新人?


    他苦笑著,在其他下人們驚愕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衝出柴房。他感覺到自己臉上不斷滑落的冰冷,眼睛早已在一片斑斕的水光中模糊。不用看清楚路,他靠直覺衝到了莊主的臥房門前,這條路他走了幾十年,曾經的歡愉,每一次見到心上人的喜悅,都在腳下的石板路上鐫刻了深深的印記。


    莊主的臥室裏歌舞升平,美人**的笑聲如同地獄的魔爪,將笙簫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再一次掐出血痕。一扇雕花紅木的門,隔絕了時間與空間,屋裏的人放縱地笑著,連天堂都不過如此;屋外,又是誰在嗚咽,淒涼了整個夏天。


    笙簫多想推開門,大聲質問那個負心的男子,一切都是假的,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可如今已經無需再問了。


    夜已深沉,暴雨伴隨著黑夜傾盆而下,衝淡了擾人的蟬鳴,揮灑著銀色的水鞭抽打這大地。笙簫沒有打傘,隻身前往山莊後麵的樹林,在一個隱蔽的山洞前佇立良久,最終還是擰幹衣擺上的雨水走了進去。


    他點起懷裏揣著的火折子四處照了照,山洞很低矮,四周都是峭楞楞的石塊,漆黑的山洞裏悄無人聲。他循著記憶走進山洞深處,把手一個凸起的石塊上用力轉動,隻聽“咯噔”一聲,牆壁上便出現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暗門。這個機關是他自己親手設計的,至於暗門裏保護的東西,當然是絳暝璃和他包括整個絳紫山莊最重要的東西——代表絳紫山莊政權的大印。


    原來這個大印是絳暝璃交給笙簫保管的,這是他對笙簫的最大信任和欣賞。笙簫取出暗門裏的匣子抱在懷裏,像是在與自己的愛人告別。的確,如今他已失去絳暝璃的心,這個大印自然也會被要迴去,倒不如識相點,自己還給絳暝璃,免得被那個以色惑人的妖精告了個莫權篡位的罪狀。


    笙簫想了想,不行,絳暝璃現在被那妖精迷得神魂顛倒,而那妖精又是霧放送過來的,難免會不安全,如果此時把大印交還,豈不是讓霧放得了便宜!他早就想搞垮絳紫山莊這個勁敵,這一定是個計謀!那麽如今能夠存放大印最安全的地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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