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03


    暝幽帶著泫月先迴到天嶺村,而林文枋則選擇暫時留在小鎮上,一個人在客棧裏寢食難安。他在屋裏來來迴迴不知多少趟,將暝幽留給他的紙條看了不下二十遍,終於鼓起勇氣握拳在胸:“何姑娘,我林某人此行誌在必得!”


    諸位看官此時一定很疑惑,這呆書生怎麽突然這麽有把握,再看看桌上的紙條,原是暝幽傳授給他的“求愛戰略”,生怕他看不懂說什麽話做什麽事條條杠杠列的很清楚,足見暝幽這兄弟當得夠體貼周到了。


    清晨陽光明媚,初春將近,百鳥陸續迴巢,一聲聲清脆的啼鳴叫醒了春天,也叫醒了小鎮上的人。此時此景,若不吟上一首動人心脾的詩,真真是浪費了大好時光。隻見林文枋整理好衣襟,站在何家窗外故意大聲念讀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遍念完沒有裏麵沒有動靜,他又繼續提高嗓門念道:“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待他一口氣念完三首情詩後才發現何家空無一人,漁家早早地就坐船撒網在荷花蕩上擺渡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林文枋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怏怏走迴客棧。待到夜色深沉星鬥璀璨之際,路上寥無人跡,家家戶戶早已熄燈入睡,林文枋方才提著燈籠躡手躡腳地來到何家,心想這萬籟俱寂,風聲緩緩,唱首情歌定是**徹骨,任她是鐵石心腸也該被唱化了。


    於是他幹咳幾聲調整好聲線,然後扯起公鴨嗓子嚎叫起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還沒等他唱完,窗戶突然“砰”的一聲打開,接著一盆冷水澆下,將他從頭淋到腳,一個婆子用帶著睡意的沙啞聲音咒罵道:“哪家孩子這麽不懂事,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


    “想我林某人飽讀詩書,七歲吟詩,十歲屬文,竟然為個漁家女落得這般狼狽。”林文枋裹著被子瑟瑟發抖,噴嚏一個接一個,“暝幽不會是在耍我吧?這法子這麽都不管用呢?”


    第三日清晨,林文枋還是咬咬牙去了何小荷家。昨晚淋了水加之兩宿未眠,如今他已神情恍惚頭重腳輕,手拿著紙鳶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個不小心就會栽下去。


    他站在窗外,聽見屋裏悉悉索索有人聲,於是拉開風箏線逆風而跑。他小心翼翼地將荷花形的紙鳶放上天,仰麵癡癡地看著,一兩隻鳥撲棱著翅膀在紙鳶旁翩翩起舞,以藍天為背景化作一副水墨畫。風箏線牽著天的那頭,上麵不知是紙鳶,還有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二樓的窗子突然被推開,何小荷一手托著鬆散的長發,一麵凝望窗外的紙鳶,目光順著風箏線向下,直直投落到一個單薄的身影上。


    “林公子,這麽巧,一大早就這麽有興致!”


    “嗯……天氣好。”林文枋一仰臉見到心上人比春光還耀眼動人的笑臉,歡喜地語無倫次,抬手把紙鳶扯到她窗前:“何姑娘,你看我的紙鳶好不好看?”


    “好看!嗬嗬……我最喜歡荷花了。”


    見何小荷開心,林文枋一時得意不留意腳下,一跟頭栽倒在地,紙鳶也頓時化作折翼的雛鳥飄然墜下。待何小荷把他扶迴客棧時,他早已羞得麵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何小荷向掌櫃的要了些跌打損傷的膏藥,伸手擼起林文枋的褲腿,把這個隻知讀生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縮到牆角漲紅臉道:“使不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為人忌諱,若再有肌膚之親,恐怕傳出去有傷姑娘的名聲。”


    “你!你……真真是個木頭,那個姑娘要是看上你也是瞎了眼的。”何小荷憤憤地將膏藥往他身上一丟,坐在桌旁生悶氣。因見桌上有張紙條。便信手拿來看,登時羞紅了半邊臉。又想起前幾日晚上有人在她家門外唱情歌,心裏頭自然也明白了**分。她斜眼偷偷瞥著坐在床邊的林文枋,他似乎被她的話弄得很是頹喪,耷拉著腦袋囁嚅道:“我曉得自己不及暝幽會討姑娘喜歡,學不來花前月下也不會說甜言蜜語,到我對何姑娘是一片癡心,天地可鑒。若此舉不成,我便是再為姑娘唱幾夜歌兒,放幾天紙鳶,就是遍體鱗傷我也……”還沒等他說完就被何小荷丟來的紙團打斷,“夠了,莫賭毒誓,我可不想見你再摔跟頭。”


    “那……你可答應我?”林文枋怯怯地探問,見何小荷別過臉不說話,便以為她還想著暝幽,隻想趕緊斷了她的念想,慌忙道:“我知道你掛念暝幽,但是你倆不可能,他……”林文枋心一橫,心想兄弟對不住了:“他是崇尚男風之人,他待泫月怎樣好,難道你看不出來麽?”


    這一語對何小荷無疑是晴天霹靂,仿佛一計耳光扇醒她少女的美夢。細細想來,泫月確實與其他男子不同,相貌陰柔嫵媚不說,舉手投足間都別有一番韻味,就連女子也遜他三分。如此風姿綽越的男子配與暝幽也不會讓旁人覺得不合適。


    何小荷雖然傷心。卻不肯承認,嘴硬道:“誰說我想著暝幽了?”為了掩蓋心虛,她趕緊給林文枋上藥,看見他流血的膝蓋,不禁心頭生疼,好像被揪著一般。。霎時她似乎懂得了什麽。


    人有太多求不得,仰著臉去瞻仰追隨自己得不到的,卻忽視了身邊默默守護自己的那個人,他也許很平凡,卻能贈你最不平凡的愛戀。當某一天你累了追逐,厭了思慕,驀然迴首才發現身後一直有個平凡真實的人在凝視你,等待你。


    何小荷紅了眼圈,抬眼望著林文枋,才發現他雖沒有暝幽那般俊逸的容貌,卻生的幹淨,長方臉,忠實的眼神,隻看一眼就會讓人覺得他是個胸無城府、可以信賴的人。


    自此後,林文枋幾乎每隔幾日就要出村去見心上人,暝幽和泫月自然看在眼裏,為他高興。那日林文枋請他二人去酒館吃飯,暝幽發現他眉眼間多了幾分神采,一掃以往迂腐之色。


    小酒館裏酒香陣陣,周桌的客人們或談笑或聽曲兒,小二依舊肩上搭著毛巾跑裏跑外地忙活。林文枋向暝幽和泫月舉起酒杯:“我請二位一是為了祝賀,二是為了道歉。”說著林文枋將酒一飲而盡,連連拱手道:“在下為了討何姑娘歡心,口下無德冒犯了二位,還請寬恕則個。”


    “哦?此話怎講?”暝幽淺笑著把玩酒杯,心想這小子一定在何小荷麵前說他壞話了,泫月則是一頭霧水,畢竟在這件事裏他一直都是把自己當局外人。林文枋支支吾吾半晌,方才羞愧地說道:“我說暝幽是……崇尚男風之人,還說泫月是……”泫月手裏的酒杯“鐺”地一聲掉在桌子上,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林文枋見他臉色不對,更加自責:“泫月公子……你不會生氣了吧?”


    暝幽先是一愣,接著大笑起來,笑得不明深意,林文枋也不知他是喜還是怒,心裏頓時涼了半截,一個勁地道歉。此刻他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怎麽為了女人連自己的兄弟都可以汙蔑!


    泫月羞憤難當,暝幽握住他放在桌下的手安撫,二人默契地相視一眼,好像在交流什麽,然後泫月垂下眼簾躲開林文枋的視線望著窗外。


    暝幽對林文枋說:“這不怪你,你我情同手足,本不該瞞你,”說著他握著泫月的手在林文枋眼前晃晃,仿佛宣誓一般莊嚴:“文枋兄為人坦誠忠厚,但這迴真讓你鄒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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