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周助飛快衝到醫院時,長穀川綠希和兩個警察正等在急診室外麵。


    他氣喘籲籲地扶著牆壁,前額的栗色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緊緊地貼在皮膚上。藍白相間的正選t恤,後背已經全部被打濕。


    一向上翹的嘴巴緊緊地抿在一起,俊秀的眉毛緊緊地周在一起,眼神中帶著慌亂和焦急,這個少年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惶恐的狀態中:“緋刃怎麽樣了?


    看到他這樣,長穀川綠希忙從急診室外麵的椅子上起身,有些驚訝地問:“不二君?是剛從球場迴來嗎?”


    不二周助眉頭越擰越近,一語不發就從長穀川綠希和一名警察中間穿過,快步走向急診室。誰知道,他剛在門口站定,就看到手塚國光正抱著緋刃轉身要離開。


    他瞬間睜大了眼睛,又將目光投向了手塚懷裏的少女。


    那個女孩的左腳上打著厚厚的石膏,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擦傷,連左臉頰上也有一塊。因為擦了藥水,這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越發顯得猙獰。另外,她左邊的胳膊和小腿上,也被纏上了白紗布。


    不二周助的心一痛,之前因為看到手塚抱著緋刃而產生的嫉妒頓時不翼而飛:“緋刃……”


    聽到他的聲音,閉著眼靠在手塚國光肩上養傷的緋刃立刻睜開了眼睛,驚詫地看著他:“周……周助?”


    她的臉色慘白,眉頭始終緊皺在一起,看起來很痛的樣子。


    不二周助的心又痛又難過。


    急症室裏的醫生走到他們身邊:“啊列,怎麽還在這裏?快把這孩子送到病房去,先讓她好好休息再說。”


    不二周助聞言,忙側身讓開通道,讓手塚國光抱著緋刃去了病房。


    到了病房後,手塚國光剛將緋刃放在床上,忍足侑士就帶著兩個醫生進來了。


    東京醫院是忍足家的產業,忍足侑士作為關西忍足家的嫡係繼承人,每周都會抽時間來醫院學習。今天,他也是打電話給長穀川綠希的時候,才知道緋刃受傷住院了。剛問清楚了情況,他就急急忙忙地帶著骨科最好的兩個醫生過來幫忙了。


    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忙碌。緋刃在床上躺好後,一直等在外麵的警察還要進來給她做筆錄。


    緋刃對當時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她甚至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樣子,所以她提供的線索也不是很有利。好在在他之前,手塚國光已經做過筆錄。他一向細心,當時就特意記了對方的車牌號碼,再加上他祖父是東京警察署的署長,調動人手大力追查飛車黨的權利還是有的。


    就這樣,病房裏折騰了好一會兒。等兩個警察走後,除了病人緋刃以外,房間裏就隻剩下不二周助,手塚國光,長穀川綠希和忍足侑士四個人。


    忍足推了推眼鏡,說:“緋刃身上的傷口有點多。我已經囑咐他們用最好的傷藥,所以那些小傷口不用擔心。倒是左臂上和小腿上的那兩處,可能會留下傷疤。不過現代醫學這麽發達,傷疤也可以通過手術消除的,所以你們別擔心,好好地把緋刃的身體養好就行了。”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不二周助依然揪心。他坐在緋刃床頭邊,幫她壓了壓被子,說:“累不累?先睡一會兒吧。”


    緋刃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她現在全身上下哪裏都疼,再加上之前吃了不少藥,一沾上床,就覺得困意襲來。要不是因為還要強撐著精神做筆錄,她早就睡著了。


    不二周助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和另外三個人打了個手勢,然後異性四人輕手輕腳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裏麵有空調,溫度很適宜。但是外頭就不一樣了。雖然不至於熱浪滾滾的,但確實也不是很舒服。


    不二周助抿了抿唇,略帶了些笑容:“手塚,今天緋刃的事情,多謝你了。”


    “啊,不用客氣,我也是正好碰上。”


    長穀川綠希和忍足侑士默默地對視了一眼。


    瞧這兩個人的對話,師兄明顯落後一籌了。


    瞧這兩個人的對話,在追女孩子方麵,手塚國光還是不如不二周助啊。


    因為緋刃還要在醫院觀察幾日,聊了幾句後,另外三個人也各自散去了。


    ******


    自從緋刃到東京後,就一直受到不二家熱情的招待和照顧。這份感情開始於感激緋刃對裕太的幫助,後來的延續則是因為小姑娘實在是很不錯,雙方之間的相處也十分愉快。


    在不二一家中,最開始最喜歡緋刃的是不二媽媽。不二媽媽作為一個家庭主婦,每天有大把大把的空餘時間。可是,她的大女兒已經工作了,另外兩個都是臭小子,根本就不願意陪她逛街,和她說女孩子的小秘密,和她一起八卦。當緋刃出現的時候,不二媽媽驚喜了。這個小女孩完全滿足了她再一次養女兒的願望。


    長久以來,緋刃和不二一家倒還真有了一家人的感覺。所以,當不二周助將小姑娘受傷的消息傳迴去後,不二媽媽立刻收拾了東西,直奔醫院而去。然後沒過多久,下班了的不二由美子和轉學了的不二裕太也到場了,作為家長的不二明彥出差在外,隻能打電話安慰安慰小姑娘。


    緋刃很感動。她一個人在東京,難免有惶恐和孤單的時候,可是不二一家人,卻給了她隻有家才能給她的溫暖和關懷:“其實陪床什麽的,完全沒必要。而且,隻是骨折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迴去的吧?”


    不二周助坐在床邊,將保溫桶打開,倒出一小碗皮蛋瘦肉粥,用勺子舀出,吹了吹後放到緋刃嘴邊,說道:“我已經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最好留院觀察幾天。對了,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孝太,估計他很快就會來看你了。”


    “沒必要吧?”緋刃將勺子裏的粥卷到自己嘴巴裏,咽下後轉頭,透過窗戶看向正下慢慢下落的夕陽。


    天色快要暗了,這個時候來不是很安全啊。


    不二周助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瞟了一眼,然後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原來在緋刃的眼中,我是這麽不懂事嗎~”


    每當他用這種腔調說話的時候,意味著他又要開始捉弄人了。緋刃少女滿頭黑線:“你每次在我麵前擺出這幅表情的時候,我都很想直接將你人道毀滅啊。所以為了你的自身安全,拜托你收起這副讓人想要蹂躪的表情吧。”


    不二周助笑眯眯:“是嗎?不過緋刃能不能告訴我,你的人道毀滅是什麽意思?”


    緋刃咬牙:“別逼我對你動粗。”


    不二周助淡定:“你現在動得了嗎?”


    ……


    不二淑子和不二由美子偷笑,不二裕太滿頭黑線:“你們兩個夠了……”


    ***


    果然,月間山孝太到達的時候,天還是涼著的。


    經過將近半年的□,月間山孝太在由陽光青蔥稚嫩少年轉變為向黑臉麵癱未老先衰成年大叔的路上狂奔,大有一去不迴頭的趨勢。


    但是,當這名類似於真田的少年看到臉色蒼白,渾身是傷躺在床上的姐姐時,整個人立馬變身成大型犬:“姐,姐,怎麽這麽多傷口?你疼不疼?”


    此時此刻,除了準備“陪床”的不二周助以外,不二一家已經迴去了。


    在熟悉的人麵前越發放鬆的緋刃,突然發現自己好想吐槽。


    她是想讓孝太改掉壞毛病,好好努力奮發向上來著,可也沒想讓他變成第二個真田弦一郎啊!


    不過……


    她伸出自己尚好的右手,拿掉他戴在頭上的帽子,摸了摸他已經剃成板寸的小短發,微笑著開口:“隻是發生了一點意外,一點都不疼。”


    不過,好在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她不一樣了,孝太也不一樣了,他們的未來統統都不一樣了。就算轉變再大,她也為他感到欣喜和安慰。


    而且,仔細想想的話,有一個對待外人時如真田弦一郎般黑臉嚴肅,麵對姐姐時像大型犬一樣求安慰的弟弟,其實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反差萌嗎?


    正想著,月間山孝太突然問道:“姐姐,要通知爸爸和媽媽嗎?你要不要迴富江汀休養休養?”


    緋刃沉默。


    說起來,她的左小腿骨折,在最近三個月裏,走路肯定是不方便的。如果留在東京的話,肯定要麻煩不二一家照顧她。這樣是不太好,但是如果迴去的話……


    “這個假期隻有一個月,就算迴家,最多也隻能休息一個月……在這邊,我還有別的事情,全國大賽也近在眼前。而且,如果爸爸知道這件事的話,他恐怕不會再同意我留在東京。”反正孝太已經正式走入了真田道場,她這個姐姐,無論在不在東京,都無所謂了。有著這樣想法的父親,對她之前的不滿都會爆發出來。


    月間山孝太慢慢地對自家的事也有些了解了:“就算不迴去,也總要找個人來照顧你吧?要不然姐姐你去神奈川舅舅那裏?雖然有點麻煩舅舅,但我在練習之餘,就可以照顧姐姐了。如果媽媽能來的話,就更好了……”


    “媽媽?”緋刃輕扯了一下嘴角,眸光複雜,“孝太你是在開玩笑嗎?你讓一個害怕飛機,怕生,在富江汀最遠隻到過銀江大廈的人,來神奈川怎麽生活?而且,如果媽媽不在的話,爸爸的生活由誰來照顧?”


    月間山孝太一噎,訥訥問道:“那怎麽辦?”


    緋刃拍了拍床邊,讓他坐在那裏,然後靠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所以孝太,一個男子,要有責任感,要有擔當,要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卻萬萬不能有大男子主義。你看看我們家,爸爸除了上班掙錢,別的什麽都不管,離開了媽媽,他的生活就會一團糟;而媽媽呢,依附著爸爸,一旦一個人到陌生的地方,就什麽都不會,甚至可能連生存都有困難。”


    “男人和女人其實是一樣的。隻有自立自強了,才能更好地生活。如果換一個情況,爸爸是個能照顧自己的人,媽媽也是個自立的人,那麽再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們會這麽為難嗎?孝太,你一定要記得,你要有能夠獨立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的本事,你未來的女朋友,也不能是那種你不在就不能夠自己存活的藤草,知道嗎?”


    月間山孝太默默地點了點頭,開始更深層次地反思自己和父親身上的缺點。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留個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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