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內髒、皮膚均有劇毒。


    處理河豚首先要去掉河豚的嘴唇和鰭背,剝皮,最後再去掉內髒。


    “這道工序在日語中叫做身欠き。”


    婦人熟練的用著手裏的刀,幾下就將五隻河豚處理好了。沒了內髒的河豚還在微微抖動,方寧坐在一旁輕輕皺了皺眉。


    “手法一定要精細,否則一旦破損,河豚肉上就會帶上毒素。這毒可是致命的。”婦人微笑著將河豚洗淨,拿出了一把更小巧的刀,快速將河豚切片,片片薄如蟬翼,晶瑩剔透。


    擺好盤,婦人親手將刺身推給桌子對麵的客人。


    “方先生,方小姐請慢用。”


    “阿姨,那個小碗裏是什麽”方寧注意到小碗裏有幾塊白色的物質,看著也像河豚魚身上的一部分。


    “這個叫白子,是河豚的精巢,很好吃的喲。”婦人笑著迴答。


    方寧感到一陣惡心,迅速的將碗推到父親那一邊。


    “阿寧,不許沒有禮貌。”方宏博訓斥道。“這河豚可是難得的美味,還不多些阿姨款待。”


    “前田夫人,當年我在日本,慕名想嚐嚐河豚,奈何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算是緣了我的夢了。”說罷,方宏博夾起一片,粘過汁放入口中,一咬唇齒留香。“果然名不虛傳。”


    方寧將信將疑的也夾起一塊放入口中,肉質勁道,鮮美甘甜,還真是少有的美味。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方宏博很寵女兒,方寧自小到大,沒少吃過山珍海味,隻要是她喜歡的,無論多麽難弄,父親都會給她弄到手。因此方寧不僅“好吃”還很“會吃”。其實她並不想和父親來見這位阿姨,隻是聽說可以吃到河豚才來的,有美味的河豚品嚐,方寧也沒有不開心的情緒了。


    為感謝招待,方宏博斟酒一杯,敬與前田。兩人飲下酒。方寧識趣的為兩人再次斟滿。


    “難得方先生讚賞。其實在日本,婦道人家是不能做生魚片的。因為女人的體溫要比男人高,過高的溫度會破壞生魚片的鮮美。可是我從小體溫就低,甚至比男人還要低。”前田用精致的手帕擦了擦手。


    “阿姨,您的手帕可真好看,是手繡的嗎”方寧注意到,那方藍色手帕上秀著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


    “沒錯,這是我親自繡的。我還有很多繡好的手帕,上麵有各種圖案,你要是喜歡。阿姨送你一方。”


    “真的可以嗎謝謝阿姨。”方寧倒是覺得這個阿姨很是平易近人。


    “讓您見笑了,我隻有這一個女兒,平時自然會寵一些。現在她都這麽大了,竟然還像個孩子。”方宏博無奈的搖搖頭。


    “兒女能在身邊是福氣,方先生要珍惜這種福氣呀。”說罷,她將手中的手帕仔仔細細疊好,收了起來。


    “方先生,這世道,女子不論幹什麽事都會比男人麻煩些。但是我就不信這個邪。你看,比如生魚片,我做的無倫口感還是樣子,都不比男人差。”前田看似不經意的講著自己的故事,眼睛卻緊盯著方宏博,絲毫沒有笑意。


    “我和您先生合作多年,已經很有默契。您的大名我也早有耳聞,相信我們以後合作也會很順利的。”說罷,方宏博再次舉杯。


    “好的,有方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祝我們合作愉快。”前田一飲而盡。


    方寧的生魚片早已吃完,坐在一旁無聊的打著哈欠。這旅店是日式風格,屋頂很矮有些壓抑,房間裏還燃著奇怪的香料,讓人昏昏沉沉的。


    這位前田夫人,方寧第一次見,聽父親說她剛從日本來到中國。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語,個子不高,人很清瘦,風韻猶存,能看得出年輕時候是位美人。至於別的她就不得而知了。總之父親的身邊總是有各種各樣奇怪的人,曾經她也好奇會詢問幾句,但父親不會告訴她,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問了。


    他們之間的談話,方寧也聽不太明白,此刻她腦子裏在盤算著另一件事情,就是怎麽能說服父親,獨自去上海遊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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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天氣,有些微涼。


    祁君披著外衣站在窗前,看著庭院裏的玉蘭花,感到有些無聊。


    原本以為出院後兩個人的關係能有所增進,可銘義似乎更忙了。總是不見人影。期待落空,祁君自然不開心,每每銘義夜晚迴到房中,她總是裝睡,故意賭氣。但銘義似乎沒有發現她不對勁,每次悉悉簌簌的換上睡衣,接著熄燈去沙發上休息,一連幾日,也未覺不妥。


    房門被打開,春芽端進來一碗湯,放在桌子上。


    “少奶奶,這是太太親自燉的湯,給您補身體的,您趁熱喝。”


    自從迴了家,二太太每天都會為她燉一些滋補的湯,飯菜也安排的很符合她的口味,對此,祁君很感激。


    “對了,樓下來了一位少爺和一位小姐,說是您的同學。。。。”


    “少奶奶,好久不見呀。”還未等春芽說完,就見一男一女站到門口,笑著同祁君打招唿。


    “我猜就是你們兩個,快請坐吧。春芽,你去拿些茶水點心。”祁君原本糟糕的心情,一下明朗了,許久未見劍華和佳文了,沒成想今天他們居然能過來。


    春芽暗自撇了撇嘴,這是少爺少奶奶的臥室,這兩位沒經過少奶奶的同意居然徑直上了樓,其中一位還是個男的,真是不懂規矩。


    就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被佳文看見了。等春芽走後,佳文有點擔心的問祁君:“是不是我們太不懂禮貌了,應該在樓下等你的。會不會讓人家笑話呢”


    “笑話什麽呀,祁君受了傷怎麽能下樓了,當然得我們上來了。”劍華一邊說一邊把手裏鮮花遞給祁君,是一束開的剛好的百合。


    佳文則帶來祁君最愛的糖炒栗子,上學的時候她最喜歡吃這個了。


    “哇,太謝謝你們了。我這幾天都要悶死了。”祁君隨手抓起一顆栗子,撥開,栗子還有些燙,入口甘甜軟糯。


    “不過,你們怎麽知道我受傷的事。”祁君有些奇怪。


    “蕭氏新航線的簽約首航儀式,報社派我去做采訪。當天沒有看到你和蕭公子。蕭氏對外宣稱你當天生病,沒有辦法出席。我覺得有點奇怪,正好前一天發生了的槍擊案,那一片有我們報社的線人,他注意到了被襲的車子是蕭家的。所以給你家打了電話。”


    佳文能得到消息自然是劍華告訴的。她一聽祁君受了傷,特意請了假過來探望。


    “祁君,到底怎麽迴事。聽說你受傷了,嚇我一跳。”佳文看到祁君的傷口一直延伸到了頸部,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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