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很久後,那東西依舊緊緊纏在我的大腿根部。我咽了咽唾沫,緩緩的低下腦袋,往水下的身子看去。


    什麽叫膽顫心驚、魂飛魄散,這些詞都不足以解釋和體現我現在的心情!如果不是那東西極具威脅性,我也許早就哭爹喊娘的從池澗裏竄起來,火燒屁股的奔逃了!


    那滑不溜秋、烏漆碼黑、鱗光閃閃的生物……吐著紅信子纏著我的大腿,睜開了之前閉著的眼睛,然後幽幽的光芒從它的眼睛裏射了出來,挺著蛇頭望著我。


    沒錯,這個生物是一隻蛇,還是一隻大黑蛇。


    接著,那條大蛇扭了扭身子,從水麵探出蛇頭,張開了那張蛇盆大口:“你身上好香……”


    這話一出口,我手中擦身的巾帕脫手而出,摔在了水裏,嘩啦啦的水花濺在了我和它的身上……蛇……居然說話了……


    要知道,我身上已經有一年沒有好好洗澡了,況且這蛇有鼻子嗎?居然說我的身子香……


    過於震驚的場景讓我久久立在原地。不對,肯定是我在做夢,蛇怎麽可能會說話呢,對!我在做夢!我拚命晃了晃腦袋,然後閉著一隻眼睛,眯著另一隻眼往下斜斜望去,隻見那蛇身不知何時已經卷上了我的腹部,大大的黑色蛇頭仰著,紅色信子都快舔到我的臉了:“來,小妹妹,讓我舔一口,好香……”


    這蛇是在調戲我麽?對上那雙黑黝黝的蛇眼睛,那紅豔豔的蛇信子如紅色的緞帶一樣在我眼前舞來舞去,就快要舔到我的臉上,聯想它之前的話,一瞬間細小的疙瘩開始在後背紛紛湧出。壓住快要狂噴出口的尖叫,我潛在水裏的手悄悄地捏住掉在水裏的巾帕,牢牢握住,蓄勢待發。


    就在那蛇頭越發的靠近我時,說時遲那時快,我操手一揮,隻聽一聲響亮的“啪”聲,緊接著嘩啦啦的水花四濺開來,腹部一鬆,那條黑蛇被我用巾帕打入水中!


    顧不得去看那隻黑蛇死了或是昏了沒,我光溜著身子立馬朝池澗邊逃去!笑話,要是那蛇沒暈沒死,那它現在肯定恨不得衝上來咬我一口!也不知道這蛇有沒有毒……


    扒拉著水撲扇起大片大片的水花,明明我沒離池邊太遠卻怎麽那麽久了還沒劃到池岸邊?狐疑的迴轉身往身後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我猛地倒抽一口涼氣。


    隻見那隻黑蛇,牢牢的卷著我的腰部,蛇身是我的兩個胳膊粗,用力拉著我的身子往後拖,另一麵,它挺著高昂的腦袋,仰躺在碧綠的水麵上,幽幽的黑眼眯著,似是好整以暇的看著我背對著它苦苦掙紮卻掙脫不得它的手心……額,它沒手……


    “小妹妹,你逃什麽?恩?”那最後一個恩字尾音悠長,長長的繞著個卷才堪堪停住,帶著點戲謔和惱怒。


    這蛇的腔調怎麽跟個人似地?心思一轉,聽說蒼隱大陸有許多的修妖者,也就是動物身可以幻化為人形,難道這黑蛇是妖?


    還沒等我開口,那黑蛇紅豔的蛇信子轉了個圈,停在我背部不過一指距離的地方:“哼,我豈是妖那類低等的生物,況且,我現在這身子不是蛇,是蟒。”


    這話可就奇怪了,什麽叫做這身子,難道它還有其他的身子不成?將信將疑著它的話,不過我也覺得它應該不是妖,再怎麽著這裏也是望仙宗的地盤,斬妖除魔的修仙者在這比比皆是,沒道理它這小妖自尋死路往這虎口裏衝,那不是自找死路嘛。欸欸,怪哉怪哉,為什麽我之前心裏想的話他全知道……?


    “因為我會窺心術啊,嘿嘿。”那蛇頭,哦不,蟒頭?邊發出笑聲邊晃動它的腦袋,然後完全睜開了它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小妹妹,你之前打我的那一下我可以既往不咎,誰叫我現在這身子滲人的緊,不過,你身上怎麽會有凝氣丹的味道,好香……”


    說到凝氣丹的時候我眼神暗了暗,一年前的事情紛遝而至。是了,吃了這凝氣丹之後人的體內就會由內而外散發它的清香,隻是雪芷本身就是丹藥房的弟子,對這藥應該是非常熟悉的,而冥宣更加不會在意這類事情,所以到現在,也沒有什麽人過問這在我身上出現的異常香氣。


    “你問這做什麽?難道你也想要凝氣丹?”看它那樣子,似乎對凝氣丹十分了解。


    “錯了,我可不想要凝氣丹,這丹藥就算我吃了也沒什麽用,我的本體根本不屑用這種丹藥,也不過就你這樣的凡人吃了有那麽點用。”啊呸,這話是啥意思,自大?看不起人?不過一條區區類似於大泥鰍的生物說出口的話怎麽那麽惱人?!


    “既然你不需要,那還請你放開我。”我翻了個白眼,奮力掙紮著想要掙脫它蛇身的控製。


    “嘿嘿,生氣啦?你再掙紮的劇烈點,身子可就全冒出水麵了,我可不在意看光你的屁股。”那黑蟒又是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然後眨巴著一雙蛇眼看著我,眼睛裏幽幽地閃著精光。


    它這話成功的止住了我的掙紮。


    如果它是個純粹的蛇形生物,那被它看光也罷,畢竟這類生物連靈識也沒有,根本不懂裸%露在麵前的是一具身子還是一坨白豬屁股。可關鍵是……它不僅開了靈識,還開的是個猥瑣無恥放蕩不要臉的靈識!這叫我如何是好?難道要我麵不改色的在一隻色蛇麵前展露我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看來我的心性還是不夠,做不到萬物皆空氣的境界,這色蛇的一句話擾亂了我的心湖,讓我呆愣地戳在池澗中央,不能動彈分毫。


    “喲嗬,怎麽不逃了?我還等著你展示你那小細腿、小瘦腰、小……”還沒等它說完,我再次忍不住的揮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巾帕,隻聽又是一聲響亮地“啪”聲,腰腹一鬆,那黑蟒再次被我打落水裏,還咕嘟嘟地從水底冒出幾個水泡……


    這就叫做三拍黑蟒嗎?!活該它丫的,居然敢調戲我!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這下子我四肢並用,水花翻騰間到了池邊,快速套上了雪芷放在大石上的衣裳,緊緊的紮好腰帶,掃了眼四周,沒有看見那隻黑蟒的影子,才算鬆了口氣。


    想快快溜走,臨走時卻發現水麵上平靜無波,像一麵鏡子一樣。那黑蟒怎麽一點反應都沒?莫不是……淹死了?


    探頭望去,水底清澈碧綠,隻有小魚遊動,絲毫沒有那黑蟒的影子。沒等我細想,雪芷的唿喚聲從遠處飄來:“鳶羽,你立在池邊看什麽?難道這水裏有啥東西不成?”


    “啊?沒什麽,就是看看小魚罷了。”直覺裏不想提起黑蟒的事情,畢竟這色蛇隻不過流氓了些,並沒有做什麽傷害我的事,蛇膽可以製丹藥,要是被雪芷這個藥癡知道了這鑾臼山下有隻會講話的黑蟒,指不定帶人來捕蛇煉製丹藥。


    “這小魚有啥好看的,來,讓我看看你洗的怎麽樣。”她邊說著邊拉著我的手,讓我側過身麵對著她。看到她望著我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豔:“鳶羽,沒想到你還是個嬌嫩嫩滴小俏娃,要不是讓你洗去臉上那一直攢著的灰,都不知道原來你一直有副那麽好的皮相。”


    “有嗎?我從小就是乞兒,泥地兒打滾著才能活下來,所以也沒仔細洗過。”邊說著邊朝池邊斜了眼自己的倒影,隻能看到一張鵝蛋的小臉上,大大的漆黑雙眸閃著晶亮的碎光。


    聽到我這麽說,雪芷若有似無的歎了口氣,緊了緊握著我的雙手,然後對我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好了,不提這個,以後你若是留在望仙宗,再不會受那風吹雨打,饑寒交迫的苦了。”


    雪芷難道還不知道嗎?我是不可能被留下來的,我不能拜冥宣為師,更找不到師父現在在何處,我如何以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進入望仙宗。難道要我做條癩皮狗一樣死賴在望仙宗不走,然後等師父來找我再離開?那也太無恥了些,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人家好心好意救了我,我還死賴在這,不是忘恩負義麽。


    終是想不出一個什麽好的理由,姑且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我沒道理為了修仙把自己對師父的尊重和對冥宣的感激搭進去。


    雪芷拉著我往山上走去,那條黑蟒的事情也漸漸被我淡忘在了腦後。


    三日後一大早,雪芷便來叫我起床。其實這整座望仙宗裏也隻有我天天日出而玩,日落而睡,因為這裏的人全部都在修仙,不需要吃喝和睡覺,隻需要修煉,唯有我,普通凡人一枚,為此,雪芷還老是攛掇她那小師弟拿最低等的丹藥下山換吃食上來給我,讓我越發惱恨的覺得自己來這望仙宗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同時,冥宣跟我的冷戰已經持續了三日了。哎,我歎了口氣,再大的怒火也應該熄滅了吧,況且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哪裏得罪了他。這三天連他的一個鬼影也沒有看見,也不知他是真的忙還是避著見我,總之心裏像被什麽堵了一樣,很不舒服。如果跑去找他,估計我話還沒出口,就會被他用風龍術甩出來,況且以他的性子,是絕不會為這種事多解釋的。


    啊!我胡亂揉著頭發,在桌子上糾結成團。我到底應該怎麽辦啊!


    “鳶羽,第五次了,能不能不要把我剛給你梳好的發髻給弄亂掉,以這抓亂後的樣子,保不準仙鶴飛來你腦瓜子上紮窩!”雪芷受不了的再次執起梳子,理順我雜亂的頭發,為我重新將發綰了起來。


    將我拉至銅鏡前,橙黃的鏡麵上反射出的是個嬌滴滴的女子。烏黑的發綰在腦後,其中點綴的零星小花像是繁星點點,不繁雜,卻是簡單出塵。略施了粉黛的小臉上烏黑的眼睛還染了一抹煩惱的神色,此刻水汽汪汪的與鏡中那雙眼對視著。


    一般人也許會欣喜這樣的裝扮,而我卻是再次忍不住想要抓散那個發髻,在我正欲行兇之時,雪芷察覺到了,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又怎麽了?又要抓亂你的發給仙鶴做窩嗎?”


    “這……我覺得別扭的緊。”從小就是髒兮兮的鬼樣子,突然變得這麽清爽秀麗,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感,就好比將土鴨子眨眼間變成了天鵝,說不出的感覺。


    “哪裏別扭了?我覺得倒挺好,別胡思亂想了,一會你就去主堂見宗主了,總不能再穿你那身乞兒裝去吧,不然那就是對宗主的不尊敬。”


    雪芷的話也對,自此後,我必須得擺脫從前的一切,重新開始未知的生活。斷骨重造,重造的不僅僅是我的身子,還有未來的路。


    點了點頭,懷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隨著雪芷的帶路,在九曲十八彎的迴廊中,邁出走向主堂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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