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宏正宮之後,看到大家仍然都一副愣愣呆呆的模樣,慕雲帆隻好扯了扯仍舊嬉皮笑臉的夜澈,示意他趕緊解釋一下。睍蓴璩曉


    夜澈嘴角一咧,衝她得意地笑了起來,意思是:看吧?雖然你平日裏總是拽的跟什麽似的,關鍵時候你還得求爺辦事,所以以後給爺態度放尊敬一點。


    剛笑到一半,一抬眼看到慕雲帆的臉色又要變,夜澈忙換了一副奴才麵孔,恨不得馬上立正站好,轉過身去就給大家大體解釋了一番。


    大家雖然都對太子殿下的話有些似懂非懂,但好在大體的核心意思是明白了——那就是先前抓起來的那個啊,根本就不是人家慕容姑娘,而是一個半路跑出來的瘋婆子,意圖謀害太子殿下來的。


    解釋通了便好辦了。由於彩兒不在了,先前扮作彩兒的那個婢女自然也就不知去向,所以伺候慕雲帆的便還是明月跟彩霞一幹人等。簡單梳洗了一下,將房間內自己熟悉的東西略微整理了整理,天色就已經不早了。不過晚膳的時候夜澈並沒有來,聽彩霞說是不知道去哪了,估計是又出去喝酒了。


    慕雲帆聽了也隻是略微點了點頭,粗粗用過了晚膳之後便徑直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這一天下來,說是不累,其實心裏那種濃濃的厭煩感早就不可抑製的湧了上來,尤其是當周圍一靜下來的時候,渾身的疲憊感就更是如潮水般洶湧了起來,壓抑的整個人都有點喘不過氣。


    慕雲帆輕輕捏了捏眉心,將杯中的涼茶喝盡,便準備上床休息。


    窗外月華如水,映著幾顆閃閃發光的星子,在深黑的夜幕中越發顯得寒涼刺骨。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樣的景色,她的心裏忽然就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低沉。


    慕雲帆皺了皺眉,心裏那種異樣的感覺越來越重,隨即站起身來便朝門口走去。隻是門打開的那一刹那,她頓時整個人就愣在了那裏——一身酒氣的夜澈正靠著門口坐在地上,仰著頭看天上的月亮,見到她開門出來,也沒有迴頭。


    “今晚的月亮真好。”他輕輕地說,然後輕輕的笑,舉起手中的酒壺又喝了一口,仿佛在對她說,又仿佛在對著他自己說。


    慕雲帆微微默了一默,走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坐下,拿過他手邊的另一個酒壺來,仰頭喝了一口。


    “我還以為你不迴來了。”夜澈轉過頭來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輕笑,醉眼迷離地歎了口氣,“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就那麽死了。”


    “對不起。”慕雲帆歉疚地看著他,沉聲說道。早知道夜澈會擔心,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這麽想。麵對著這樣的他,慕雲帆這才發現,此刻除了“對不起”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之外,她竟然沒有任何話可以說。


    “對不起什麽呢?是對不起之前你們合起夥來騙我,假扮舒承的事情,還是對不起這次你又詐死的事情?”夜澈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低歎道:“傻姑娘,有什麽好對不起的?至於為了我跟洛逸然那家夥鬧這麽大別扭?”


    慕雲帆愣了一愣,隨即陷入長久的沉默。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麽才好,尤其是在洛子易的這個話題上。雖然明明知道夜澈自己心裏肯定清楚這整件事情的始末,但是無來由地她就是不想去親口告訴他洛子易利用他的事實。


    或許他也早就猜到了吧,他那麽聰明,雖然總是愛裝傻。


    “我曾經……”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夜澈也並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而是看著她忽然沉沉地開口,半是嘲諷半是無奈地道:“不,不是曾經,直到現在我還是非常討厭那個荷池。”


    “第一次,我沒有救她,第二次,我沒有救你。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他歪著頭輕笑著看她,眸子閃閃亮亮,仿佛漫天的星辰全都落入了他的眸中,但是任誰看,這樣的笑容都顯得莫名的悲傷。是誰說過,這個世界上總有一種人,越是難過,便越笑的大聲——夜澈,他應該就屬於這種人吧。表麵上習慣了每天笑嘻嘻的模樣,在誰麵前都喜歡裝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是他心裏的苦又有幾人能看透呢?


    慕雲帆垂下頭,自是明白他在說什麽。她輕輕一笑,唇角的笑卻怎麽著都覺得有些苦澀。良久,她忽然抬眸,正對上他熠熠生輝的眸子,緩緩問道:“那你當時為什麽沒有救她呢?”


    夜澈拿手支了頭,笑著歪頭看她,反問道:“我為什麽要救她?”


    慕雲帆眯了眯眼睛,甚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似是看明白了她這一眼的含義,夜澈不滿地撇了撇嘴,拿起酒壺來跟她微微一揚,轉過頭去繼續看那天上的月亮:“夜誠那個大嘴巴,還真是逢人就喜歡說說當年的那些破事啊。”


    “所以,就是因為誠王當時的要求,你才沒有去救楊詩詩?”


    “什麽要求不要求的,”夜澈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很是無所謂地揚了揚眉梢,笑了笑,:“其實當時夜誠那家夥說的也對,畢竟我本來就是一個風流慣了、放蕩慣了的人,也不適合去專情於哪一個小姑娘——更何況,我當時對她也是煩的很。去哪都跟著我,跟個小跟屁蟲似的,煩都煩死了。趕緊的甩了利索。”


    “是嗎?”慕雲帆自是不相信,笑著偏頭問他:“那上次在漠國天然居舉辦的花魁大賽,你去做什麽?”


    “那必須是知道我家小帆帆要選花魁,去歡唿喝彩去來的。”夜澈仍舊嘴硬,怕他不相信,還趕緊補充了一句,“不信你問木清,他可以作證。”


    慕雲帆笑著點了點頭,也不戳破他,由著他死鴨子嘴硬,舉起酒壺對著月亮便是一飲,自顧自地說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當真是好詩啊,好詩——太子殿下,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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